刘愈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叫来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东水营那边收纳的地方武装。而这些地方武装鱼龙混杂,东水营也分不清好坏,只要是声明忠于朝廷的一概都收纳。
刘愈心说这可不行,现在将那些祸害百姓的官府走狗手拿过来,等于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不管官府说的再冠冕堂皇,他们也会将官府当作前来镇压的敌人。而原本是杀人不眨眼山贼的福成,倒成了大救世主。
“吩咐下去,以后大军路过各地,不许收纳地方团练。”刘愈道,“对于已经收纳的,调查其来历,若是平日里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的,一律就地正法决不姑息。”
刘愈也是做门面功夫,首先让霍病信服他是个好官。至于那些收纳来的地方团练究竟是否“欺压百姓”,调查起来肯定会很困难。现在他必须摆出一副姿态,表明朝廷的立场跟灾民是一致的。
临近黎明,外面又是嘈杂声一片。
刘愈到门口看了看,东侧喊杀声一片,又是一波袭营的。只是这一波人来的气势汹汹,并非一两个人前来捣乱。可能是叛军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攻城演练
袭营的是福成一系赶赴到维城增援的叛军,有三百多人。
叛军准备来个趁夜偷袭,没想到军营里早有防备,只是一交锋叛军便发觉不对头,跑的跑散的散,零星的有几十个逃进了维城内。
十几个没死的,身上也都挂彩的叛军士兵被押到刘愈面前。
没有多的言语,刘愈喝一声:“斩!”
十几颗脑袋登时从身体搬了家,在地上直打滚。
刚才还很嚣张的霍病,见到三个小跟班,捂着他们的眼睛,脸上也有忌惮之色。
同样是袭营的,待遇却不同,刘愈说要砍霍病的头,最后只是吓唬了他一下。
杨烈狰狞笑着看着霍病问道:“小子,走不走?”
“走又如何?不走又如何?”
杨烈拿着把刽子手的厚背刀走过去,不怀好意的笑笑:“走的话,加紧了尾巴赶紧跑,不走,就留在这帮忙攻城,给你几口粮食。”
霍病连上个有迟疑问道:“粮管不管够吃?”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本来就是几个逃难的小子,虽有些力气,但现在也没人雇工,要么迁徙碰运气,要么参加叛军朝不保夕。能投军已是很好的出路,霍病再虎也知这是机会。
…………
第二天刘愈便指挥大军全面攻城。
维城城墙四五丈高,没有护城河,从营地到城墙下坦途一片。
没有攻城器械。最土的办法是从城墙爬进去。梯子也没,只好先玩滋扰。
刘愈也没下令围城。只是从维城的西侧进攻。攻势也不是很猛烈,几十个人一组,拿着桐油罐子上去“投弹”,扔上城墙的没有赏,扔不上去的有罚,回来打十军棍。
这条是针对男兵的,女兵只是结成阵型在一旁观看,全当加油鼓劲的啦啦队。
城里的守军也不多。四五百人,近乎都聚集在西侧城墙这边。因为城内箭矢匮乏,眼见朝廷军冲过来,也没别的办法,守军只好用大块小块的石头往下砸。
于是攻防双方来来回回打了一个上午的拉锯战,基本没死伤。
到中午开饭,有不少士兵被打了军棍。御林军有投弹任务的还好些。南长安大营的兵平日训练不足就吃了亏,被打军棍的基本也都是他们。
被石头砸到的,挨军棍的,都簇拥在营地门口直哼哼。
“这样不行,达不到练兵的效果。”刘愈一手拿一张干饼,对杨烈道。“下午换个练法,往里投爆竿。”
爆竿也就是爆竹,往竹筒里塞上火药点燃了就炸开。杨烈本来还对刘愈吩咐带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感觉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竹子能派上这用场。
“属下这就去吩咐。”杨烈道。
…………
扔爆杆显然比扔桐油罐子好玩的多,不过一定要掌握点火的时机。不能靠城墙下太远,不然还没扔上去在手里就炸了。也不能太近。否则到城墙下就被石头砸了,爆竿不像桐油罐子可以直上直下的扔,必须形成抛物线。
跟投掷标枪差不多。
城里也有了防备。在见识过上午朝廷军“拙劣”的攻城手段之后,守军仿佛增加了信心,从城里各处搬来大块的石头,这次石头扔下来威力大了许多。
在砸死砸伤几个后,朝廷军这面就无人敢上前扔爆竿。
城墙上见石头管用,有个像是头领模样的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群孬种,有本事上来啊!”
刘愈气的将手里的水壶摔在地上,指着城墙上骂道:“你他娘的有种你给老子下来!”
两边开始打口水战,骂骂咧咧的也听不清双方在说什么。
那边骂的欢,始作俑者刘愈进了一趟营地,徐轩筑有些疑窦,急问:“夫君,若是这般僵持下去,平叛要平到何时?”
“快了,就今天。”刘愈随口说了一句,招招手让连乎生等人过去,一起钻进了营帐里。
再出来,刘愈和他的亲卫一人手上拿着一把新研制的火枪。
“子弹不多,省着用。要学会瞄准,别对着天放空枪。”刘愈嘱咐着,准备带这二十多人的火枪队去练练手。
“夫君,这是作何?”这还是徐轩筑第一次见到火枪,不明白刘愈拿着根长管一样的东西去做什么。
“夫人,让你见识一下好东西。”
刘愈说着,一队人已经出了营地,此时城墙上下的士兵还在对骂着。刘愈走近盾牌筑成的栅栏之前,端着枪往城墙上瞄了瞄,三百多步,想瞄的太准还有些困难。
“能不能再往前点?”刘愈问杨烈。
“不行了刘统领。”杨烈道,“城墙上居高临下,遇上箭法好的再往前走可就危险了。
“那就等本将军先发枪,没吩咐你们先等等!”
既然要立威,显然要找个枪法好的。
刘愈是唯一一个玩过枪的。他早就看城墙上那个叫嚣着的叛军头领不顺眼,也许是觉得三百多步弓箭射不上去,那头领竟然拿着一根旗子站在城垛上摇旗呐喊着咒骂。被他所鼓舞,似乎城墙上的叛军也骂的格外大声。
“他娘的,让你横!”
“砰!”一声,刘愈这一枪打出去,没打中目标,只是打在那头领脚下的城垛上,溅起几块碎砖。那头领骂的欢,也没注意脚底下有异常,对骂的局面也没改变。
刘愈在徐轩筑和众侍卫的注视下觉得有点悻悻然,这立威不成反被下了威风,幸好叛军那边不知道,否则一定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失误,失误。这把一定命中。”
刘愈惭愧的笑笑。又摸出一颗子弹上膛。他这次特地将瞄准的时间增加了一会,觉得差不多。才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响,城垛上的叛军首领突然腿上一弯,人一头从城墙上栽了下来。叛军还以为他站不稳,纷纷伸手去拉,结果只将大旗拉了回去,人已经一头栽在地面上。
叫骂声登时停了,城墙上的叛军伸着头往下看了看,那头领两脚朝天。蹬了两下腿,死了。
死相也如其嚣张咒骂时一般的猥琐。
叛军一片哗然。好端端的,没一双眼睛看明白他是怎么掉下去的。
“怎样?”刘愈得意笑看着一副诧然表情的徐轩筑,“不错吧?”
徐轩筑脸上露出几分惊喜问道:“夫君,那真是您做的?”
“可不是?不是为夫枪法准确,他怎能从城墙上摔下来。”刘愈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惭愧,他明明是瞄准那叛军头领的脑袋。结果打在膝盖上去了。这准头偏的很厉害。
“你们把子弹上好了,打一轮!”
众侍卫被刘愈的“神枪法”所鼓舞,纷纷将子弹上膛,刘愈口令一下,零零散散的砰砰声,虽然大多数都只打在城墙和城垛上。还是有几个中枪的,其中还有正中脑门的。
“他们耍妖法!”
城墙上有人喊了一声,紧接着各种各样的盾牌被架在了城垛上。刘愈那些还在驻足观望的“爆竿手”挥挥手道:“还等什么,投!”
一堆人冲上去,爆竿这次在没有干扰之下。大多数都扔了上去,然后上面噼里啪啦声一片。伴随着盾牌倒下的咣啷声。
后面的攻城也就容易多了,说是攻城,其实就是不断地往上扔桐油罐子和爆竿。一旦叛军想往下扔石头,马上就会有火枪响动。
城墙上的见识过火枪的威力,士兵个个成了惊弓之鸟,也不管是否打中,马上缩到城垛子后面去。
“投降不杀!”
刘愈找人喊了两声,本来他还打算叫人进去再拿些子弹出来,就见到城墙上举起了白旗。
叛军被“妖法”、爆竿、桐油罐子折磨的不轻,现在头领也死了。外面喊出“投降不杀”,他们也就没胆气再顽抗,乖乖开了城门。
本来是坚固的城墙,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被朝廷军光复。
首战告捷。
朝廷军马上进了城,除了将叛军缴械,还要安置城里的难民。因为叛军对军粮的克扣,使得城里的百姓处在饥寒交迫中,整个维城内看不到一点绿色,但凡能下肚的都被百姓给吃了。
刘愈一边让人安置粥场发米,一边去巡视那些战俘。因为他还颇为不忿先前那些叛军的咒骂。
县尉府门前的空地上,叛军被捆着手脚跪在地上,刘愈过来,有很多认出来这就是刚才在外面挑事的将军。
“喂!你不是说投降不杀吗?现在又出尔反尔?”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抬头看着刘愈,像是在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刘愈当下就怒了,指着年轻人道:“你小子,本将军记得,城楼上骂的挺畅快。骂本将军什么来着?生个龟儿子没屁眼?这不是叫本将军断子绝孙?拉出去,斩了!”
“冤枉啊。不是小人喊的。”被士兵拖着,年轻人也没了先前的嚣张,开始耍赖。
“还说不是,你那嗓门大的够可以,以为本将军耳聋眼瞎是吧?”刘愈吩咐道,“先把这张嘴给缝上,免得砍头时跟杀猪一般嚎叫。”
那人悔的肠子都青了,本来投了叛军准备在头领面前表现一下,现在却成为罪证要砍头。
“小人冤枉,真的是冤枉。”年轻人哭喊道,“小人就是维城里一卖咸鱼的,那周当家的看小人嗓门大叫小人在城楼上骂。那骂词可都是周当家的给编的呀!”
刘愈摆摆手让本来正要给他封嘴的士兵住手。
“周当家的是谁?”
杨烈在旁道:“就是被将军一枪被打中的那个,自从叛军进了维城,他就是维城的一霸。”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升帐
叛军的主体是吃不饱饭的灾民,叛军的中坚却是悍匪山贼或是地方地主武装。
很多兵在遇到叛军后摇身一变自己也成了匪,回头再遇上朝廷军他们还可投诚。在以前,遇上官军镇压地方叛乱,这些两面三刀的人基本也会被纵容,刘愈却不想干这么没原则的事。
刘愈对杨烈吩咐道:“详细调查这些人当中,普通百姓就地遣散,原是维城衙差和官兵的一律先送进大牢,等叛乱平息之后再行议处!”
刘愈就是要摆出这样的姿态,只要是地方不抵抗纵容叛军进城的,即便事后幡然悔悟也是要被秋后算账。地方团练的纵容一定程度上加剧了这场叛乱的蔓延。
大军准备在维城内休整一日,首先要恢复维城内的基本行政。
董书所率的东水营一部奉命合围维城,尚未抵达。在董书看来,维城高城险峻,要攻克至少也要三两日,他还是一边指挥着清剿周围的叛乱,一边遵命向维城靠拢。同样没什么攻城辎重,这也是令东水军困扰的地方。
未料大军在一日之内先行进了维城。
东水军于九月初八夜进驻维城城北,平叛军扩大到万人以上的规模。不过因平叛军是零散各军的整合,在协调方面尚有问题。除了正帅刘愈和副帅徐轩筑,帐前将军有十几位,除了杨烈、蓝景和董书,刘愈对其他人尚不了解。
九月初八夜也是大军整合后第一次升帐。
帐里人头攒动很是热闹,有男有女。女军和正军协同作战尚是首次,主帅徐轩筑大多数的将军都有耳闻。至于徐菜花,听说过的人更多。倒不是她的治军能力有多高,而是因为她强大的杀伤力。徐菜花所率的女军后军也是在平叛军进入维城之后才赶至,因而也错过了攻城的良机。新婚燕尔,她似乎也并不太享受夫妻生活,主动请缨率军作战。
“姑爷,下一仗打哪?”徐菜花在升帐后第一个开口,刘愈知道她过来就是为了打头阵的。这完全是个暴力狂兼战争狂。
“这个本帅也说不好。”刘愈张开军图,“不如众将军探讨一下。”
大帐里的帐前将军面面相觑,他们作为军人,一向习惯奉命行事,上面怎么交待他们怎么遵守。战术上,兵部指挥元帅,元帅指挥将军。将军负责冲锋陷阵。大顺朝的军帅以上级别的将领在朝中都有很高的威望,比如说定国侯,人武断不说还不喜欢属下插嘴,令这股上行下效的风气很重。
以往升帐,元帅最多只是问问军情。现在刘愈作为主帅,竟然让属下商讨出兵的策略。这让诸兵将感觉到很不习惯。
徐菜花大大咧咧一拍桌子,拿出跟人比横的态度,道:“这些都是大顺朝的百姓,不守本份敢造反!?还有甚可议,由俺率大军将他们歼灭喽。一了百了。”
刘愈心中无奈叹口气,看来徐菜花只适合当个打头阵的先锋而不适合当元帅。智计近乎为零傻头傻脑还冲动非常,在家中她的那个丈夫王虎肯定要受尽欺凌。在这点上,徐轩筑便显得很识大体,也更稳重。
“那徐将军准备先攻哪座城?”刘愈指着军图问道。
“先……”徐菜花看着军图眼睛就发晕,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将军说攻哪个就攻哪个,现在……姑爷你说,俺徐菜花绝对不含糊!”
刘愈听她说话等同在听废话,此时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觉得下一步的进军计划当如何?”
这么多帐前将军,平日里也都能独当一面,现在让他们军前议事倒没了底气。
杨烈稍微有些见识,也熟悉刘愈的为人,打破沉默道:“以属下看来,不若从西向东,从北向南,顺次夺回失陷的城池。先将东地的叛乱解除,再顺道向南。”
刘愈点点头,杨烈所说的都是一般的套路,现在也正是按照这个次序在进行。只是有很多细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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