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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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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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无奈的地方,但这个心结已经结下,无法令他释怀。

一队御林军从潼关内而出,快速往东南方向而去,他们的目的是捉拿各藩王的使节,机会仅有一次,错过可惜。

而此时的苏彦,战战兢兢地坐在潼关关前将军府的大厅帅案前,而他身前,刘愈在来回走动着,焦急地等待负责追捕藩王使节的瞿竹的消息。

“师傅,您能不能别走了。”苏彦终于鼓足勇气道,“这样走来走去,我……我有点害怕。”

苏彦很少见到刘愈紧张的模样,刘愈紧张他就感觉要大难临头。

刘愈看他一眼,鼓励一笑道:“放心,没事。”

其实在潼关内的威胁,也只有牧与一人,只要将他控制住,那潼关内就会保持太平。

到黎明时,瞿竹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而他所带回来的还有几个被捆成粽子一般的藩王使节,当首的一个,便是淮地世子也是曾与刘愈多次照面的敏郡主。

此时的敏郡主除了傲骨尤在,其它威仪已然不存。敏郡主抬起头,用恶毒的目光瞪着刘愈,仿佛要用目光将刘愈活剐了。门口的脚步声起,包括牧与和吴鹤在内的兵将,都被刘愈召集过来,接受“对质”。

“这位。”刘愈看着众兵将,指着在前的敏郡主道,“就是未来淮地之主,也是淮王的长女敏郡主,想必诸位有所耳闻。”

刘愈说到这里刻意打量着牧与,牧与此时还是表现的很镇定。他自信敏郡主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承认叛国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他眼中的敏郡主是个睿智之人,否则淮王也不会选她一介女流当接班人。

刘愈介绍完,看着敏郡主问道:“敏郡主,不知你这次来潼关的目的是为何?”

“还能为何?”敏郡主啐一口道,“奉父王之命,前来朝见天子!”

“除此呢?”刘愈再问。

敏郡主冷笑着看着刘愈,道:“除此,当然是游说潼关守将牧与,弃暗投明,报效明主喽!”

一语哗然,不但众兵将吃惊,牧与更是大惊失措。敏郡主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其实他不知道,敏郡主自知淮王跟朝廷的冲突已起,她必死无疑,因而她不愿落了淮王以及淮地世子的威风。

对于一个政治女强人来说,死也要死的荣光,不能被人看扁。

而她又认定是牧与吃里扒外先投后叛,这才导致她被俘,因而她死也要拉着牧与垫背。

牧与紧忙下跪辩解道:“皇上,刘将军,这女人……是在血口喷人!”

“呸!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敏郡主喝道,“明明跟本郡主说,会弃暗投明报效于淮王,共谋大事,还说会将新皇的脑袋当作信物,脑袋呢?”

牧与被人当场对峙,心中大乱,继续解释道:“皇上,臣绝对没说过此等话。绝对没有!”

敏郡主脸上带着血冷笑着,笑声有些凄厉。

新皇不说话,刘愈也不多言,整个大厅里只有敏郡主的笑声在回荡,笑的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对于牧与手下的大将来说,这些日子有使节不断进进出出他们是了然的,而这些使节到底跟牧与密谋什么他们也不清楚,但大致料到,应该跟敏郡主说的不差。虽然现在淮王还没正式与朝廷交恶,但这苗头任何人都能瞧的清楚,左右选其一而效忠,对于兵将来说没有其他路可循。

但身为朝廷地方驻军,不报效朝廷,而选择投靠反贼,这本身就是一件令军人耻辱的事情。关中大旱也是人尽皆知,不发粮饷和背叛朝廷不能成为因果,牧与的罪没定下,但在众手下心中他的罪已被定死。

苏彦这时根本不知该说什么,以前他见到敏郡主,都只能远远眺望一下,连话人家都不跟他说。现在轮到他作为一国之主,心中还是充满胆怯和自卑,求助地望向刘愈。

刘愈朗声道:“叛逆之臣,所言不可尽信。如此狼子野心的女人,随口乱咬,岂非要让天子失去国之栋梁?诸军将,今日她的话,就当没听到。”

牧与闻言终于松口气,只要这疯女人的话不被采信,那他的罪名就永远别想坐实了。心中不由感觉窃喜。但即便刘愈说没听到,其他人就能真当作没听到?

在兵将心中,已经对牧与产生了巨大的怀疑,而这怀疑直接导致的是牧与的威风扫地,更令他的威信不存。

而这,也正是刘愈让敏郡主和牧与当面对质的最终目的。

刘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续道:“逆贼苏敏,大逆不道,着令将其暂拘大牢,待皇上审明,再行处置!”

刘愈不急着将敏郡主问斩,还要将她作为人质,牵制淮军。

哀兵必胜,刘愈可不想凭白为敌人创造优良的条件。

第二百零八章 伐逆王檄(下)

潼关的守军将士共两万两千余,其中骑兵三千,是守军中的精锐力量。

平日里潼关守军最多不过万,只是在突厥骑兵大举犯境之后,朝廷在潼关加派了驻军,定国侯刘兆也曾率军在此驻扎布防,现在潼关内的很多防御设施还是那时加筑的。

此时淮王的一支先锋军,在没有粮草给养之下,长驱直入已经距离潼关不到三百里。这应该是淮王配合敏郡主劝降南元将军牧与的一次行动,一旦牧与投诚,那淮王将驻军潼关,直逼大顺朝都城长安城。

对于这支先锋军的情况刘愈了解的不多,但他能猜到应该都是骑兵,且是淮军的精锐,数量应在两千骑以上。至于为何这支先锋军能突破朝廷在中原一代的郡城而长驱直入,刘愈也估计是跟地方守军的不作为有关。

淮军气势汹汹,即便是朝廷军也要避其锋芒,而地方军队在得不到朝廷指令的情况下,所能做的只有防守,再防守。

“从潼关向东南,至前线,尚有十六座郡城在朝廷控制之内,将这十六座郡城各自连成线,这就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刘愈指着军图。

刘愈身旁,人不多,除了徐轩筑和苏彦,只剩下个瞿竹。

现在刘愈身边的骨干,要么留在长安城打理后方事务,要么正在关中南部平定叛乱,他手上可用的人实在太少。这次的军事会议,形式简单。但很重要。

“师傅,能说的明白点吗?”苏彦有些着急。因为他看军图上淮军的主力距离潼关很近,这还不算那支神秘的先锋军。

“你哪不懂?”刘愈看着苏彦问。

“第一道防线是这十六座城,那第二道防线呢?”

“潼关。”刘愈指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还……还有第三道防线吗?”苏彦再问。

刘愈想了想道:“第三道,恐怕就是长安城的城墙了。”

苏彦犯了难,他先看了下“第一道防线”,十六座城在一片广阔的区域内显得很零散,根本不成线,而要将他们串联起来恐怕也很困难。即便他对军事不太懂,也大致能看明白,若是淮军强攻一处,必然是几天克一座城,很快就会蚕食掉这第一道防线。

而第三道防线长安城那是他的老巢,如果长安城被围攻,他也觉得活不下去了。他看了半晌。最终也觉得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目前所处的潼关。

天险,易守难攻,而且是入关中必过的要隘。似乎守住潼关有把握。

但苏彦再比划一下关中和天下地界的大小,登时又没了底气。若是淮军真打到潼关之下,那天下有八成的领土都被淮军所占领,那他这个君王也只能算是空头的。

“师傅。淮军……有多少兵马?”苏彦鼓足了勇气再问。

以前对于淮军数目的估计,大致有官方五万的说法和民间二十万的说法,消息不是太准确。苏彦对于自己有多少兵是最清楚的,满打满算,也就潼关这点人能派上用场。也就是两万多兵马。

刘愈道:“大致在十五万到十七万之间。”

苏彦把左右手提了起来,掐着指头算了半晌也没算出双方兵力的差距。或者说他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我们呢?”苏彦目光变得热切。

刘愈指着十六座城合起来的第一道防线道:“这里,有地方守军,合起来大约有兵三万,这里……”刘愈指着潼关,“两万。”

最后,刘愈指着关中道:“最后一道防线,满打满算也有两万兵。合起来,一共是七万兵马。”

苏彦本来愁容满面,听到有七万,已经超出他的想象,高兴道:“七万哪,不少,不少了,七万打十七万,还是有的打的。”

刘愈叹口气,看起来苏彦还是不了解自己孤家寡人的处境,现在不但要面对的是淮王,还要面对其他对朝廷有野心的藩王。他们虽然貌合神离,但在大利益面前还是会齐心。加上其他藩王的兵,叛军的数目将会在三十万以上。

刘愈道:“兵力对比并非比人头。如果说谁的人头多谁就能取胜,那朝廷治下有壮丁千万,而淮地壮丁多不过百万,朝廷取胜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但事实是,朝廷军中的精良大多数都陈兵在北方,这一脉大约有兵马二十万,可说是整个大顺朝的精锐。而淮军的实力虽然不及边军,但也在地方守军实力之上,因而……我们的把握还是很低。”

“我们能不能把边军调回来?”苏彦充满期待问道。

刘愈叹口气,自从新皇登基以来,定国侯作为名义上统领边军的元帅,除了跟朝廷讨要粮饷跟突厥作战,没做过其他任何的表示。几次征其率军返回也被其以边境军务紧急为名拒绝。表面上定国侯是为家国考虑,实际上定国侯根本就瞧不起他这个儿子,也就连带看不起与他这个不争气儿子休戚相关的新皇。

“不能,我们只能靠自己。”刘愈打消了苏彦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苏彦也随着叹口气,再问:“那师傅,我们有几成把握?”

“十成,你是天下之主,虽然我们现在占据被动,但最终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苏彦最信任的就是刘愈,闻言也终于一解愁容,道:“那师傅,我一切都听您的了。现在我们应该先做什么?”

“先发一道檄文,讨逆檄文。”

苏彦又犯难了,他显然不会写什么檄文。

刘愈笑道:“别看我,我也不会。叫那犟老头来,他是礼部尚书出身,擅长做这个。”

袁博朗本来还在休息,这一路上颠簸也令他身体抗不住,刚睡了两个时辰,便被人叫醒,然后很不乐意地来见新皇。

“写檄文?”袁博朗听到新皇的旨意,先看了刘愈一眼,“皇上,恐怕不妥,朝廷讨逆也要拿出合适的理由,否则反受其累,会令诸藩王起异心,合兵一处。”

刘愈道:“那袁相不妨就写一份伐逆王檄,檄文中也不说谁是逆王,然后给各家藩王发诏书过去,令他们协助于朝廷共襄义举。哦,淮王那边的也不能少。”

袁博朗最愁的就是面对刘愈,这年轻人看似处处跟人商议,其实最独断专行,人不大却老谋深算。

“姓刘的小子,既然你胸有成竹,自己写了便是,还叫老夫来作甚?写的不好,再消遣老夫一顿不成?”

第二百零九章 沟通问题

刘愈不是不想写这檄文,只是他对古文行文不甚精,他没能写出令世人感觉逆王罪行令人发指文章的底气。

如果要照搬他也没现成的,隐约只记得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云云。不适合今日的局面。

刘愈笑道:“若是袁相不愿写,倒还有个人选,他或许能胜任。”

不但苏彦提起兴致,连袁博朗也是一诧,原本他认为写檄文之任非他莫属,便在这里倚老卖老。

“何人 ?'…'”袁博朗问。

“就是柴驸马喽。他可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大文豪,本将军见过他的文章,真是……令人惊叹。较袁相的文采也是不遑多让。”

说别人都好,偏说的是那个人所尽知的榆木疙瘩。而且拿他来跟袁博朗这样的老学究相比,袁博朗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叫他来,老夫跟他比比!”

“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传召柴驸马过来,当众与袁相比试一下谁写的檄文更好。”

柴锦听到传召过来,还一脸茫然,当得知是要他跟右相比试文采,登时脸上少有的露出笑容。

“要比试文采,那是很好的。”柴锦说的话袁博朗也没听懂,大致觉得他是在自夸文采好,这更令他气恼。

“刘兄,这是比什么?”柴锦看着刘愈。

“比写檄文。”

“檄文?”

柴锦想了想,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吧。”

袁博朗闻言也不禁惊讶,难道这柴锦平日是深藏不露之辈?否则他哪来这么大自信说“赢右相没问题”?其实柴锦所说的和袁博朗所想的根本并非一回事。

柴锦说的是“檄文是什么我大概知道。写一篇对付对付应该没问题”。

然后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檄文便在朝廷的几个政要的面前展开了,旁观的人不多,但纯粹是看热闹的,包括刘愈在内也自信写不出好的檄文出来。

只见袁博朗似有成竹在心,运笔如飞,而柴锦那边便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面的袁博朗,提着笔,本来想好的几个词也写不出来了。

“葫芦。赶紧写,不然你就输了。”刘愈在旁低声提醒。

柴锦看到袁博朗那沉着镇定的模样,心理上已经认输了,挠挠头,将笔一甩道:“还是不写了,没必要。”

那边的袁博朗本来正憋着一股劲要跟柴锦比个高低,听到柴锦说“没必要”。还以为柴锦是看不起他,觉得跟他比实在无所必要,不比也赢定了。

实际上柴锦想说“右相这么厉害,还是没必要写了,反正输定了”。

这就是跟一个笨人沟通不便所产生的误会。

袁博朗当场发怒,指着柴锦道:“姓柴的。别以为你后面有信竹君给你撑腰老夫就不敢骂你,若是你不写,老夫连信竹君也一块骂!赶紧写,让众人品评!”

柴锦见袁博朗怒气冲冲的模样有些胆颤,平日里袁博朗待他还算和气。今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对他大吼大叫。看了似笑非笑的刘愈一眼,柴锦无奈提起笔。端着笔迟疑了半晌,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而那边袁博朗的檄文已近尾声,洋洋洒洒一大篇,袁博朗也真是被柴锦逼出了全部的实力。刘愈看看也差不多了,对柴锦道:“葫芦,随便写点意思意思,考试也不能空着考卷不是?”

柴锦听到刘愈的话,心里便觉得舒服很多,微笑点点头,提着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比袁博朗还要早的交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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