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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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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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愈开始也是气愤,稍微冷静下来,再仔细观察,这些士兵虽然是深更半夜的,也都并非衣衫不整,虽然醉醺醺的不像话,但总算守规矩,没有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司令老爷,您饶命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河岸,隔着几条巷子都能听到。这些在战场上的硬汉子,也吃不消军棍,有几个挨到四五十下已经晕过去。

画舫上的女子都立在船头观看,要说她们不情愿,也并非如此。

当日她们从河上救人是出于好心,谁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多人,而她们中大多数又只是贫苦人家出身或是有惨淡的过往,士兵们也是流离在外有今天没明天的打仗,乡音不同却有共同语言,士兵不通风情却实诚守礼,很得妓女们的好感。现在突然间跑出来个找事的痛打这些跟她们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妓女们愤慨不已,但被刘愈抬头一瞪,这些女子又都纷纷吓得躲回船舱之中。

刘愈也不想直接一顿乱棍将这些有功的士兵打死,摆手制止了侍卫们的举动,走上前,低头看着之前被最先拿下那士兵,一看觉得眼熟,应该是霍病八路军的。

“知道为何打你?”

这士兵挨棍子最多,有六七十下,整个人也快瘫了,哭求道:“司令老爷,您听俺说呀,俺没做对不起司令老爷您的事,就是过来报恩,俺们都是这么商量的。”

“谁答应的?”

“霍军长。”

刘愈转头看着霍病,霍病没想到突然事情连累到他身上,大惊道:“我离开好几天,今天才回来,你知道的!”

刘愈再看地上的士兵,怒道:“现在霍军长也在,可要好好说说,他是何时答应你们出来寻花问柳的?”

一旁的吴悠不屑道:“说什么寻花问柳,说来找窑姐风流快活不是更清楚明白?”

刘愈是军人,最怕被人诟病军人的行为不检,现在听到吴悠说话,气愤之余,也想起来今天来有正事要做,这一折腾,就怕要找的人跑了。

那士兵叫苦道:“霍军长,您老被司令捆着的时候可是说了,要是俺们肯将您放下来歇歇,您就答应让俺们去报恩,俺们可是照着您的意思做的呀!您老可要为俺们说句话!”

刘愈一声冷笑,没想到还有这典故。

霍病当日在柱子上绑着吹冷风,夜凉时想下来暖和暖和,自然是士兵们说什么他答应什么,事后未必会记在心上。而当时的报恩,说的也是不清不楚,才导致这些士兵这些天来轮流过来报恩,将整个军队的风气弄的乌烟瘴气。

霍病一听急了,紧忙道:“我……”

“别解释了,先将这些人押回去,关几天号子反省反省!霍大军长,本将军回头再跟你算今天的账!”

刘愈说着,走到吴悠身边,问道:“具体在哪?”

吴悠指着河岸上一直很安静的一艘单层的画舫,本来还在河心上,现在已经到了江边,就好像有意恭迎。

“上!”刘愈一声令下,一群士兵冲上船去,搜过一番后回来说道:“没人!”

“没人 ?'…'”

刘愈心说这跑的还真快,能在眼皮子底下说跑就跑了?刘愈直接登上画舫,奇怪的是,他这一上来,船上反而有人了。

是一个身着素服的老妇人,像是一个道姑,安静的背身而立。

说气度,也没多少气度,身上的道服甚而有些破旧,不像是富足道观出来的,要说仙风道骨也欠奉。只是乍“飘”出来像个幽灵,仔细看看,是有脚的,背后也没长尾巴。

刘愈头稍凑近点吴悠问道:“是她没错吧?”

吴悠喘了口粗气没说话,这时那老道姑转过身来,双手合在腰前,手上只是捏着一个信封。

刘愈再详细观察了一下,此人脸上也没中老年妇女的皱纹,看起来还算娴静美丽,只是年纪有些大了,至少年过五十,引不起少壮冲动的那种。淡淡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开口道:“刘公子远道而来,老身已恭候多时。”

刘愈就不爽这种事后诸葛亮的,明明是自己不请自来,她非要表现的好像早就预料到一切。女神棍就这点令人气氛。

“等我?”刘愈冷笑一声,“你个女骗子,来人,将她拿下!”

霍病当下带着人就要向前冲,这一冲不要紧,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突然从刘愈背后钻出来,架在刘愈脖子上,一股熟悉的香风而至,刘愈习惯性将双手举了起来。

柳丽娘。

“十二少你好大的官威!”

“丽娘见笑,丽娘见笑。”刘愈脸上堆着笑容说了一句,忽而对茫然无措的霍病等人喝斥道,“还不退下?”

等人都退到刘愈身后,柳丽娘才一脸媚笑放下剑,一个轻跃便到了老道姑的身前,恭敬道一声:“师傅!”

第二百六十四章 自家老婆别人家的娃(下)

女道士是柳丽娘的师傅,那柳丽娘为淮王谋事就并非是死忠,而是怀有别样的目的。她很可能是按照这道士的吩咐办事。

刘愈心中有些欣慰,之前他一直惋惜柳丽娘为虎作伥,还考虑她跟淮王不正常的男女关系,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他多心了。之所以是“很可能”,是因为刘愈也不确定,这女道士究竟是何做派。

“原来是同道中人,幸会!在下也就不打搅,告辞了!”

刘愈见识过柳丽娘“师妹”的厉害,心说柳丽娘和她师傅应该属于武林高手类别,开罪不起,虽然刚才柳丽娘会放他一马,但她师傅一直恨他破坏淮王的好事,又将她女儿掳劫,岂会轻言罢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刘公子且留步!”女道士说道,“有些事,想找你当面谈谈,不知可否给老身一个薄面?”

刘愈往画舫外看了看,此时随行的侍卫已经将火枪准备好,之前的变故他们也见到,只等令下,就将胆敢将剑架在刘将军脖子上的毒妇射成马蜂窝。刘愈有恃无恐,疑惑不解就想留下来听听。

“有什么,直接谈。”刘愈也不靠前,将吴悠当作护身符说道。

女道士轻轻一笑道:“不置可否私下一谈?”

刘愈直接回绝道:“不行,在下身为军将,不能只身犯险,这位老……婆婆,请见谅。”

听到刘愈称呼女道士为“老婆婆”,柳丽娘抿嘴一笑,白了刘愈一眼。

刘愈见到柳丽娘脸上并无愠色,也就没为他将淮王逼死的事耿耿于怀,那就是说他们还是朋友。刘愈心中稍稍放下心,对于柳丽娘这个本该是敌人的朋友,刘愈心情很复杂。

女道士并未勉强,道:“那刘公子不妨一坐,老身长话短说。不会耽搁刘公子太长时间!”

“嗯。”

刘愈点了下头,直接在画舫门口的座椅上坐下,霍病已经从背后端起火枪,被刘愈将枪口压下,道一声:“要懂礼。”

说要懂礼节,却不是让霍病将枪放下,刘愈还是怕女道士或是柳丽娘突然发难。

女道士也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柳丽娘侍立在旁,师徒二人相得益彰,就是老的太老了一点,年轻的身上又有一股不可捉摸的飘忽感,令刘愈觉得好像是在跟两只鬼说话。

“老婆婆如何称呼?”

“老身法号无定。”

无定?是不是没有腚的意思?刘愈琢磨了一下,道:“无定师太。有话不妨直说,叫朝廷的国师去偷人,可不是正大光明所为。”

无定淡然道:“叫吴老先生去帮忙救人,也实为无奈之举,谁叫刘公子将人藏的那么深,而老身又只是个妇道人家,不宜出面?”

刘愈心说。这女人,做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又是给淮王卜卦,又是让徒弟帮淮王谋事,现在淮王死了还要救淮王的女儿,这还能算妇道人家所为?

刘愈冷冷道:“那就能置朝廷王法于不顾?”

无定道:“那不知刘公子,我家敏儿到底所犯的是何王法?”

刘愈心说这女人总算承认她跟苏敏是一家的,那跟淮王苏云曜是不是一家?算算年纪。淮王跟这个老女人在她还能生孩子的时候生个女儿,差不多也就苏敏那么大。

“行贿朝廷守关大将,意图谋反,这可都是死罪。”刘愈义正言辞道。

无定道:“她是被人蛊惑在先。”

刘愈继续冷笑:“一句蛊惑就能令她免罪?是不是打算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一个死人吧?”

无定摇摇头道:“老身并未要推卸责任,老身说的那蛊惑之人,正是老身,要是刘公子要治罪。不妨将老身拿下治罪,不要为难敏儿。”

刘愈此时倒是一愣,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无定虽然看似红尘之外了无牵挂的世外客。但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揽下死罪,只为让刘愈放过一个他根本不可能放过的苏敏。

不管苏敏是不是淮王亲生,总归她是淮地的世子,斩草不除根肯定会留有后患,苏敏这些年来跟淮王在一起,所学的都是经营治国之道,政治谋略和手段非同一般,若还有淮相孟褚良等人辅佐,东山再起不无可能。

刘愈沉思了片刻后道:“苏敏乃是逆王的世子,按照法典,就算她没有犯罪,也同样会被株连。”

柳丽娘不满意道:“那十二少是不肯放人喽?”

柳丽娘这一说,霍病反而急了,他都没插上嘴,倒让一个女人给插上话了,令他不爽。霍病嚷嚷道:“放不放人的,由他决定,干你什么事?”

霍病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在人前称呼刘愈也只是“喂”“你”“他”这些字眼,柳丽娘之前并未见过霍病,此时有些惊讶于刘愈身边何时出来这么个愣头青,但一琢磨,据说是攻城居首功的是个大名叫霍病小名叫二虎,人如其名很二虎的年轻人,大概就是此人无疑。

面对鲁莽的人,柳丽娘也懒得说他。

无定道:“刘公子,若是敏儿并非淮王所出,做的错事又为老身所挑唆,那是否可放她一马?”

刘愈一笑道:“苏敏乃是淮地的世子,堂堂的敏郡主,这是朝廷上下所公认的,岂能说不是就不是?说话,总要拿出切实的证据。”

霍病在旁帮腔道:“唉,拿出证据!”

一副欠抽的模样,刘愈都不由打量他一眼。

无定道:“要切实的证据,难道刘公子就没验过淮王的尸体,没发觉异常?”

刘愈一愣,异常?

“哪方面的?”

无定道:“淮王乃是阉人,刘公子不会没有发觉吧?”

刘愈一惊,当下站起,之前柳丽娘是说过淮王不能人道,当时他还想这最多只是传言,不能人道跟是太监那是有很大区别的,难道淮王真是太监?

刘愈对着霍病,吼道:“他娘的,真是太监?”

霍病莫名所以道:“我怎么知道他娘是不是太监?”

“当初谁负责装殓的尸体?”

霍病苦着脸道:“从进了建康城我就被绑在柱子上,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去?”

刘愈心说大意,这么重要的消息,当初都没有调查清楚,只是看了尸体就武断地断定那人是淮王。要真是替身,而被淮王逍遥法外,突然杀出来反戈一击,那岂不是很危险?

刘愈对无定冷冷道:“就算淮王是阉人,那也不代表他当初是阉人,敏郡主二十有一,二十一年前的事情在下无从得知!”

无定道:“敏儿其实只是一户农家的女儿,当初为老身所收养,跟丽娘一样,都是自幼随在老身门下。后来淮王选她为义女,也是老身一力所推荐。可惜淮王妃死的早,敏儿自幼,也只是见过义母两面而已。”

第二百六十五章 皇家秘辛

“淮王妃”这名词基本未在皇家中人的言谈中出现过,就算淮王谋逆再如何罪恶滔天,也没人提及他的正妃,而事实上,虽然淮王年轻时游历天下,显得很不在意身边的女性,但还是娶了妻子,只是刘愈不明白,为何淮王的妻子在各种史料中只是稍带一提,根本没有确切地说明。

难道因“淮王妃”死的早,无子嗣诞下,才被皇家人刻意不提?刘愈也曾纠结过这问题,可惜没有答案。朝臣,包括史官,对这一段史实也都不清楚。

刘愈问道:“无定师太是说,淮王妃是苏敏的义母,二人曾有过见面?”

无定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另解释道:“敏儿是淮王通过淮王妃从老身这里抱走的,那时敏儿才三岁。”

敏郡主现年二十一岁,她三岁时也就是十八年前,或是十九年前,因为现如今说起人的岁数基本是虚岁。不管怎么说,接近二十年前,这个“淮王妃”是确实存在过的人物,那为何会消失于任何记载之上,连负责皇家史料记载的史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淮王妃,已去世多年喽?”刘愈试探着问。

无定淡然一笑道:“刘公子说是,那就是了。”

刘愈不满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道:“人的生死,岂能因为在下的一句话而定?淮王妃到底后来下落如何,是生是死,师太不说明白,也休想提要人之事!”

无定道:“刘公子一定奇怪为何淮王当年已娶下王妃,之后这王妃却不存于任何史料之中,就算是国史大家,也无从知晓。说起来,这已经是尘封已久的往事。事情也远没有传言中那般复杂,只因为淮王娶妃,没有走正常的途径,而是属于私奔的范畴。也正因为如此,除了皇家极少数人之外,没人知道淮王妃的真实身份。而皇家,也有意想隐瞒住这段丑闻。”

刘愈哑然失笑,淮王是当年的太子,跟苏云阳争夺帝位时已经是年过四十的成熟中年人,犯得着不爱江山爱美人。来个私奔?

无定续道:“而这个淮王妃,就是敏儿的义母,她的身份是前朝南礼朝的兴义公主,与淮王乃青梅竹马的恋人!”

刘愈一愣,顺朝是从北方南下平定天下,灭了残喘多年的南礼王朝。距今有一甲子。而当时平定天下时,苏云曜和苏云阳兄弟已出生,而作为太子长子的淮王苏云曜,在大顺朝定鼎天下时已近十岁。

南礼王朝的亡国公主,为何会跟淮王扯上关系,最后还成为他的王妃,令刘愈百思不得其解。

“南礼兴义公主在流落中曾嫁与岭南封家世子为妻。她与淮王重逢时二人都已年过四十,不能有后,淮王为封家一事与宁帝有争执,后独身往淮地,私自与兴义公主成婚。淮王也就此不问政事,准备于淮地了此残生,谁知在新帝继位之后三年,十九年前淮王遭遇刺杀。就此断后。淮王才通过淮王妃,从老身这里抱走敏儿,养为义女。敏儿也就是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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