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愈再吸一口气,也怪不得这侍卫领队紧张。感情来了刺客,把回纥使节团都给灭了,大顺朝负责戍卫的御林军侍卫却是毫发无损。这保护不力的责任,他怎么也要担着。
袁博朗一脸不解,喃喃道:“怎会如此?”
侍卫领队跪在地上答道:“回刘将军和袁相的话,回纥使节对我们有成见,不许侍卫们靠近他们的居所,只让我们在外围守护。没想到今天达都王子回来便带了个女人来,属下跟达都王子解释,这不合规矩,却被他们暴打一顿,现在属下脸上还有伤。不是属下不想管,实在是达都王子太骄横,属下不敢管。随后,里面传出来一声女人的惨叫,我们想进去,却被回纥的侍卫拦下,他们自尽进去查探过,一个都没出来,随后我们进去,发现他们都死了。”
“之后没有打斗声?”刘愈问道。
“没有。”侍卫领队言之凿凿。
刘愈进来便发现这侍卫领队脸上有伤,还以为是拼死杀刺客弄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被达都打的。那达都,说话也挺客气的,做事也不是太鲁莽,只是在女人面前变的有点变态。
虽然事情很蹊跷,但刘愈语气恢复平静,问道:“达都王子现下伤势如何?”
“贯体刀伤。怕是,怕是……熬不过今晚。”
第二百八十四章 案情重组
刘愈等人进去查看过回纥使节达都王子的伤势,人已经奄奄一息,因为失血过多面无血色,惨白的脸跟一个死人无异。倒是让刘愈见到一个熟人,医女曲宁,正在给达都王子用银针止血,效果也不太好。这种贯体的伤,想活命实在太难。
“伤势如何?”刘愈指了指达都王子,看着曲宁。
曲宁瞥了刘愈一眼,冷言道:“吊住命,不会久。”
本来刘愈还想可能是达都诈伤,现在看不是。达都这副半死人的模样,要真是伪装出来的那要多高的演技?
刘愈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一张床,整个屋子干干净净,显然不是刚才事发的地点。经过指点,刘愈才知道事发地是在隔壁的院子,于是刘愈在大批侍卫的护送下前去查看,刚进院子,御林军统领瞿竹便现身于此,这次使节被刺杀,瞿竹这个总统领要责无旁贷地过来调查,回去还要给皇帝合理的解释为何会在长安城发生这么不能容忍的事。
“刘将军,事情太蹊跷,刺客好像之前就藏身在里面,事后又不翼而飞了一样。”瞿竹面带忧色道。
事情发生的突然,还那么诡异,作为御林军总统领,他要兼顾的事情实在太多,也没注意国驿馆这面有什么事发生。
“达都和他的随从之前就住在这里?”刘愈边进门边问道。
“不是。”瞿竹道,“之前达都王子行踪诡秘,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进长安城来的。之后才通过一些官员联系到右相,再到皇上那里。之间连御林军都不知是何状况。达都王子也是在今晚才第一次入住国驿馆。”
刘愈心说这刺杀案不简单,单不说达都是否通过合法的途径来到长安城,单就从他进长安城之后行事诡秘,就在防着出什么变故,之后在晓花楼张扬一次带柳媚儿回来风流快活,也能被刺客提前查知他下榻的院落。要知道国驿馆院落众多。恐怕就是侍卫领班,也不可能提前知道达都会入住哪个院子。
带着疑问,刘愈进了门,血腥的味道更加刺鼻。院子里还是挺干净整洁,一些侍卫还在寻找线索,看来外面也不会留下什么刺客逃走的痕迹,至于屋子里也是烛火通亮。京兆府尹隋乂和刑部的一名郎官已经早于刘愈之前进去查看,寻找刺客的线索。
“武义侯,瞿统领,下官给二位请安。”
刘愈乍看见这郎官,觉得有几分熟悉,上前打招呼刘愈才猛然间看出来。这不是那个纨绔大少王虎?王虎考中进士以后,先是在户部混事,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原来是去了他老爹掌管的刑部。因为王虎的父亲王简是四公主的人,在长安城更换天子以后,各部主事人多有更迭的情况下,他还能站稳脚跟。甚至连儿子都能调到刑部委以重用。
见到王虎,人有些消受,精神倒是比以前好了。刘愈本能想到是不是他家里的母老虎对他管的甚严,没机会出去偷腥因而精神好,但因为吃不下睡不着而形容消瘦呢?
“王大少,好久不见。”刘愈一笑,问道,“尊夫人。可还好?”
说别人王虎或许还挺乐呵,一听刘愈提及他家里的母老虎徐菜花,王虎登时换上一副苦涩的神情,叹一句道:“家里人,都好。”
老友重逢的短暂愉悦,被之后房间里的凄惨景象所冲淡。刘愈本来还不觉得怎样,但见到满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登时便觉得连人生的第一口母奶都能吐出来。不过刘愈还是强忍着视觉冲击仔细看了一下事发地点的情况,那些没来得及运走的残肢断臂就好像经历过一场爆炸,使得连墙上都有血肉模糊的痕迹。而屋中的内外两厅,内厅中还有个澡盆。澡盆的旁边散落着一些女子的衣物,刘愈一看便想到是当晚柳媚儿穿着的那一身。
刘愈想象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经过,应该是达都王子带着柳媚儿意气风发地进了国驿馆的院子,跟侍卫发生了一点争吵,在女人面前他又不想丢面子,将侍卫首领打了一顿解气,之后便与柳媚儿一同进了房间。而柳媚儿则到内堂洗澡,而达都应该就在解衣服酝酿情调。但突然从哪里钻出刺客,一刀贯了达都的右胸,而柳媚儿在仓促间大喊一声,然后衣衫不整地消失了。
刺客来无影去无踪,刨除柳媚儿就是刺客这种情况,那说明刺客一定有逃走的路径。可是国驿馆里里外外都有侍卫,除非这些刺客插了翅膀,或者另一种情况,刺客本身就是那些侍卫,被侮辱了杀了达都泄愤,然后将事情隐瞒。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低。
“这里面有地道没?”刘愈问道。
“地道?”国驿馆的负责人,一名从八品的官吏答道,“武义侯,您怎会说这里有地道?”
刘愈听他说话,应该是个太监,通常这些国家不太重要的机关,当权的也都是退休的太监,就好像歌舞教坊的少监于莫一样也是个老太监。这些老太监年幼事后就在宫里,经历两朝几代皇帝,为人处事业算精明,而他们对国驿馆的了解应该也很详尽。
“仔细查找一下,看看有什么逃走的路径没有。”刘愈对隋乂交待了一句,然后京兆府的衙差便开始上下到处翻弄,想要找条地道出来。
而刘愈则在内外两间都看了一下,两间之间只有一道屏风,若是柳媚儿在内间换上杀手的服装,再出来刺杀达都王子也很方便。突然间他想到一个关键点,问隋乂道:“晓花楼那边……”
隋乂得意一笑道:“放心,我已叫人去了,保管一只蚂蚁也别想逃走。”
如果是柳媚儿刺杀的回纥使节,那她的来历就很重要,这点必须揪着晓花楼的老鸨不放。如果柳媚儿是被人劫走,那事情就好玩了,那些刺客既然连回纥使节都敢杀,何必怕再加上柳媚儿一个?就算是柳媚儿认出他们的人,他们也没必要留这样一个活口。
柳媚儿是这案子的关键。
第二百八十五章 狗急了乱咬人
刘愈强忍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屋子里四下看了看,实在令他有些受不了。便出了门,谁知刚出来,王虎便兴奋地跑过来,恭声道:“先生,里面真有条地道。”
王虎拜刘愈为师是他老爹王简逼迫的,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很乐意。
刘愈重新进了屋子,便见到床底下有个黑乎乎的洞,用从上面喊一声,下面能听到远远的回音。刘愈对瞿竹吩咐道:“找两个人下去查探一下。”
王虎紧忙阻止道:“要是那伙贼人就藏在下面当如何是好?”
刘愈没好气道:“如果这不是地道而是地窖,只有这一个出口,那刺客岂不是都要在下面等死?”
话是这么说,但刘愈也不肯定刺客究竟是否在下面,反正是让别人去自己又不用犯险。
瞿竹让几个胆大的御林军侍卫带着火折子下去查看,在等待消息的空档,原本正在查看达都王子伤势的袁博朗和闵少顷也闻讯过来。
“国驿馆会有地道?”袁博朗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至,“自家的宅院,居然能被贼人来去自如,王法……哎呦,这是何味道?”
一进门,袁博朗便被屋子里浓重的血腥气刺激到了。
“袁相可安好?”刘愈望着袁博朗,一笑道。
袁博朗捂着鼻子黑着脸上去看了看地道口,见到下面有亮光,指了指,王虎解释是下去人查看。这时袁博朗才兴师问罪一般走到刘愈面前,质问道:“武义侯是如何知道这国驿馆有地道?”
“我?”刘愈一愣,随即摊摊手扮作无辜状,“我上哪知道去?”
一旁的闵少顷皱眉试探道:“可是属下的人说,是武义侯您在之前就预见这里有地道,还是在您的提点下找到的入口,您怎说不知?”
刘愈听这话像是他们在怀疑自己挖的这条地道,还可能跟刺杀的贼人有勾结。刘愈心情不爽道:“本将军只是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刺客不可能凭空消失,这才让侍卫和衙差去寻找一下是否有地道和秘密出口,能寻到,那也只能说本将军有先见之明。”
闵少顷听刘愈这么说,没再多过问。不过袁博朗却气势汹汹道:“这番鬼话,蠢人也不信!”
说到“蠢人”,柴锦很自觉地靠近过来。打量了一下神情严峻的几个人,可能是觉得插不上嘴,又悻悻地避开了。
经过一番折腾,连续下去几批人前后呼应打探,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才探明,地道通往国驿馆东面二三里远之外的一处民巷。而那些贼人没留下任何线索,只是民巷位面留下了脚印和车辙,但痕迹在进入大道之后就已经消失。
有组织,有预谋,不然不会连接应的车辆都准备好。刘愈想了想,目前有这实力的刺客已经不多见,突厥人和藩王。也就这两伙人可能下此毒手。尤其是突厥人,他们想破坏回纥人跟大顺朝的关系,最有动机。
袁博朗在听到下面人的禀报之后冷冷地看着刘愈道:“武义侯还有何话说?”
刘愈蹙眉道:“袁相此话何意?”
“哼!”袁博朗冷哼一声,甩袖离去,道,“等着跟皇上和文武百官解释去吧!”
刘愈真想一巴掌把这老匹夫打翻在地,自己不过是提出建设性意见,提出国驿馆可能有地道的一种假设。结果假设变成现实,袁博朗居然把事情赖到他身上。怎能让刘愈不气愤。
王虎走过来献媚道:“先生不必担心,学生一定为先生一力担保,先生事前并不知地道的具体位置。”
刘愈瞪了王虎一眼,说的好像要找人窜供一样。其实但凡有心人就会想到,这地道工程量巨大,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完成。说明是条旧地道,只是没被人发现。刘愈又叫人去查看了其他的房间,都没有地道,说明这条地道是国驿馆中仅有的一条。
事情很蹊跷。据国驿馆的侍卫说,回纥使节是自己选的房间,连属下的房间也是达都自己选择的,与外人无关,但就会这么巧他的房间里有地道?要不是现在达都生死危在旦夕,刘愈还真怀疑他是自己找人来刺杀自己,形成一种假象。
刘愈对瞿竹说道:“向皇上请旨去,将长安城的城门暂时封闭,就此在城内搜查刺客。”
瞿竹迟疑道:“这样,可以?”
“为何不可?”刘愈道,“地道是通往城内而不是城外,夜晚外城门又关了,他们要逃也只能等到来日,就算不能搜查到刺客,总要摆出样子给回纥人知道,我们做了事。”
瞿竹对这些门面功夫不太擅长,但觉得刘愈也说的有几分道理,再加上他要回去向新皇禀报,便就此离去。
等人都离去,隋乂才漫不经心走出来,虽然城中发生刺客的事件,他这个负责京城治安的京兆府尹不能置身事外,但毕竟这刺杀是在御林军的管辖地发生的,那么多御林军都无能为力,他手下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一样的衙差,更不顶事。他也不担心会被牵累。
“那个狗屁王子,这叫自作自受!”隋乂骂骂咧咧道,“要不是我们给他几分面子,他会抱得美人归?可惜抱了美人归,最后也当了风流鬼,早死早超生。”
刘愈心想隋乂还在恨达都夺他所好,本来隋乂就对柳媚儿有幻想,要是真能把人带回京兆府,那还不是让他为所欲为?可惜达都非要跳出来当护花使者,不但将美人夺走,还令他失了面子,可达都无福消受艳福就遭到刺杀。
刘愈没心思理会隋乂的抱怨,这时曲宁从给达都治伤的屋子走出来,背着药箱像是要离去。刘愈迎过去问道:“达都王子伤势可有稳定下来?”
刘愈想的是,既然曲宁要走,要么人已经死了,要么就已经无大碍。没想到曲宁淡淡说道:“能否活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走了两步,回过头又问道,“柳公子,可是还在长安城?”
曲宁这一说,刘愈还有点愣神,但一想马上意识到她说的“柳公子”就是柳丽娘。大半年过去了,曲宁还这般痴情,准备去报救命之恩。
“回头让柳公子去曲府拜会。”刘愈笑说一句,曲宁这才满意离去。
刘愈正要先回府跟家人团聚,本来惹了一身腥,也该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刚走到门口,瞿竹便骑着马匆忙回来,跳下马道:“刘将军,皇上召见您。”
刘愈心说袁博朗下手好快,不用说也是袁博朗在苏彦面前告状,说他跟这事情有牵扯,让他到皇宫作出解释。不过这需要什么解释?
刘愈无奈带着随从一起进了宫,雅前殿里,闵少顷和马峰都在,包括刚回皇宫的曲宁也来回报达都王子的伤势,见到刘愈,苏彦迎过来道:“师傅,您来了。”
这热情让刘愈心里感觉发慎。
“不知皇上深夜传召下臣,有何要紧事?”刘愈躬身行礼后问道。
苏彦叹口气道:“还不是回纥使节被刺杀的事。回纥使节一行一共三十三人,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被人刺杀,还是在大顺朝刚与回纥签订盟约协议的情况下,事情很蹊跷。”
刘愈心说事情很蹊跷那也要一步步的查,叫他来也无济于事。
刘愈道:“此事可能是突厥人所为。”
“朕也是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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