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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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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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愈看着徐轩筑羞赧的模样,真的跟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徐大将军大为不同,可能是徐轩筑以往没体味到家庭温暖,如今有了家庭,便眷恋起相夫教子简单的生活,人也变得像个小女人。

刘愈正想去睡午觉,徐轩筑突然拿出一个小包袱道:“夫君,这是皇上刚赐下来的。”

“这是……田契?”刘愈看着厚厚的一沓,“多少亩?”

“一千六百亩。”

“这么多地,我们拿来干嘛?”刘愈看着这么多地契反而觉得为难,“看来夫人你战功卓著,连土地都比别人多。好一个地主婆。”

徐轩筑紧忙道:“夫君,这些都是陛下以夫君的名义赐封下来的。若是夫君觉得麻烦,不擅打理,不若……我们卖出去?”

“那倒不必,回头为夫去找个帐房,专门为我们管理这些土地,每年收着租,即便你我不用做事也该够养活一家老小的。”刘愈说到帐房,不由想到了隋乂的妹妹隋妤。那可是管账的一把好手。隋家家大业大,跟她借个帐房管家应该不成问题。

刘愈想去看看隋家的酒楼,那毕竟是他的主意令酒楼起死回生,能再去尝尝隋妤亲手做的菜就更好了,起身道:“夫人,为夫出去一下,有事要做。”

徐轩筑恋恋不舍道:“夫君既不用当差,出去作甚?”

“出去雇帐房,再找个管家,给我们打理一下家业,以后你我便可高枕无忧了。”刘愈走到门口,又转过头道,“为夫带回来的那些册子,你收拾一下,事关重要别弄丢了。”

第五十九章 地主婆与守财女(下)

南江坊的一条街道因为悦来居的兴起而逐渐变得兴旺起来。本来只是一个食肆,但隋妤很懂得发展,连带将隔壁的几个商铺一同盘下开起了各色菜式的酒楼,天南海北的口味,来这里寻吃食的不用担心寻不到菜色,只需考虑自己的胃容量到底能否品尝完那么多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即便过了午市的兴旺,这里的客人仍是络绎不绝,能看到很多伙计打扮的人急匆匆将包起来的菜肴送递出去,快速奔走,最后消失在街口。

“看来外卖生意做的也不错。”

刘愈呢喃着,他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寻到隋妤,顺带说说借个管家帐房的事,走近了,却忘了相连的几家“悦来居”到底哪家才是他最初来的那家。短短时日,隋妤不但盘下店铺,且都大肆装潢了一番。刘愈在门口停驻了一下,直到听到其中一家传出来似乎是一个小女孩咿呀卖唱声,便走进那家。

隋妤便站在柜台前,无心留意进来的刘愈,抬头看着楼上,事实上只能看到楼上小女孩的背影,女孩用江南的吴侬细语在唱一曲婉转的调子,没有年长的人在旁,只是女孩一个人,看起来形单影只。刘愈听不懂唱的是什么,大致像是在说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直到良人去而不还,那女子似乎也忧郁成疾死了。

这是首民间乐府曲调,刘愈不喜欢听这种节奏,很单一乏味。直到女孩唱完,才有几个江南来的客商擦了擦眼泪,刘愈后来才知道那首小调不仅表达女子的相思之苦,那男人离乡回不得也会引起人的思乡之念。其实大多数酒楼的食客都只是听了个热闹,听不懂所唱,也就不知所表达的寓意。

隋妤也跟着掉了几滴泪,那女孩开始上前求赏钱,但打赏者寥寥,走到楼下,隋妤这个大掌柜很慷慨地在小女孩的布兜里放上一整块银子。女孩千恩万谢了半晌,隋妤收摄起心神,便见到了刘愈愣愣地站在店门前。

“刘公子?”隋乂赶紧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破涕为笑,“您如何……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楼上请。奴家亲自为您下厨。”

刘愈记得上次来隋妤自称是“小女子”,现今便成“奴家”,以往只有柳丽娘如此“客气”过。

“不必了隋小姐,在下吃过午饭,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隋妤热情地招呼刘愈到了楼上的雅间坐下,亲自奉上茶水,却说什么都不坐。

“官在前,奴家怎能同坐?”

“在下这官,虚的很,不像你哥哥那般有实权。再说我们也算熟人,隋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但见隋妤坚持,刘愈也不勉强,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隋妤笑道:“原来刘公子是专程来借人,难道御赐的府邸里没有一些合用的人 ?'…'”

刘愈心说皇上给配的人都是女儿军那群带家伙的,让她们打架耍威风行,平日打扫都费劲,更不用说管理田宅财物。

“其实,府里除了几个侍卫没别的人,皇上新赐封下一些土地,有一千多亩,想找个管家再找个帐房管理一下,放出去收收租什么的。”

“刘公子不妨找奴家来帮忙。”隋妤一听便殷切回了,说了之后才觉得可能太唐突,面颊稍稍一红,螓首微颔道,“其实家祖在吾兄当官后也让奴家不再行货,银钱多购置田宅,若是刘公子不嫌弃,奴家可一并打理。”

隋家因为隋乂当官,便想舍末逐本,多买土地来守财,这也是一般行商人的一贯所为,以末致财以本守之,就跟现代人有了钱就买房子放租一样,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其实减少投入也就等于遏制了研究经费,阻碍了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实不可取。

“这多不好意思。”

刘愈说不好意思,其实心中很乐意,有隋妤的商业头脑,帮忙放租几块地必然能打理的井井有条,账目也会清清楚楚。

“刘公子毋须见外,您帮吾兄入身朝堂,隋家一直想报答却苦无机会,这次……奴家很乐意为刘公子做一些小事来尽些许心意。”

刘愈本想来借个管家帐房,没想到直接将隋妤借着,可说捡到宝。徐轩筑算是地主婆,而隋妤便是守财女,相得益彰。刘愈便说了一下去府上照田契看地的事宜。

“刘公子,多亏有您的主意,如今悦来居生意日益兴隆,正预备在城中旺市开家分店,宣传还有店面的经营也会继续遵循您的建议,不如刘公子一同去看看地方是否合意,再给些意见?”

隋妤答应的爽快,刘愈也不能太小气,点头答应陪同隋妤一同前往看看场地。

说是刘愈陪同,但隋妤一路上都像个娇滴滴娴静的小妇人跟在刘愈后面,以至于刘愈要不断停下来问往哪边走。

隋乂当了官,长安城隋家地位有了质的变化,以前好的铺子盘不到,现下那些店主都抢着来推销铺位,巴不得跟隋家攀上关系。隋妤找风水师看了一家最好的店面,店面的装修还没完成,工人们正在忙忙碌碌。见到大东家到来,工人都恭敬有加。

“宽阔,敞亮,隋小姐的眼光真不错,三楼凭窗而望,更是一览小长安。”刘愈站在三楼窗前,清风徐徐一点不觉得闷燥。

“那奴家就在这里为刘公子单独预备一个位子。公子千万莫推辞,若是以后,公子有空闲便记着过来坐坐,奴家还想听您的生意经。”隋妤说话娇声细气,声音也越来越低。

醉翁之意不在酒。刘愈心中暗叹一声,不过如果真辜负了美人的好意,那也真是罪过了。

二人正在窗边说着,楼下突然传过来一声音:“刘兄台,老妹,哈哈,你们果然在这,好消息,咱升官喽!”

在大街上就开始嚷嚷,隋乂就怕人不知道。许多人都投以异样的目光。

隋乂身子钻进小楼里,“噔噔噔”上了楼,一身便服,肆意张开的双手握着新到手的官凭和官书,一脸笑容正是春风得意时。

“哥,你怎么来了?”隋妤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隋乂,似有几分怨怼被隋乂打断了她和刘愈的二人时光。

隋乂嘿嘿笑道:“我去酒楼找你,伙计说你跟一位相貌堂堂的公子往新店这面来了,我一猜就是刘兄台,其他人怎会得老妹你如此垂青。其实我本想将这消息第一时间告知刘兄台,可寻不到人,只好先去告诉我老妹,升官嘛,让家里人高兴高兴。”

刘愈问道:“皇帝升你什么官?”

“本来以为皇上升官会直接升我京兆府尹。没想到却是副都御史,满朝的官都由咱监管着,从四品到从二品,整整擢升了六级啊,这是多大的器重,而且京府少尹的差事咱还兼领着,能者多劳,今晚回去要跟我爷爷好好吹嘘吹嘘。”

刘愈想了想道:“我记得你说相中的一个大家小姐,姓宋的,好像是个御史吧?现在,你岂不是成了她父亲的上司?”

“还真是。”隋乂挠挠头,“真巧,是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京兆府尹空缺,都御史不会也是空缺吧?”

隋乂稍叹道:“那倒不是,都御史是个老光棍,叫杨延迁,老古板一个,以后这官不见得好当。”

隋乂只顾升官了高兴,刘愈却想的多一些,皇帝刚派遣他去调查内奸的事,马上就升隋乂去都察院,一升还是副都御史,监察百官的官上官。会否有特别用意?

“当什么官不是当。”刘愈道,“好好当吧,以后说不定还会再升。”

第六十章 似曾相识

有隋乂在,隋妤便显得拘谨的多,多数时间都在聆听。隋乂新晋都御史,都察院第二把手,急着要去找李糜显摆,刘愈离开时特地跟隋妤确认了一下时间,让她第二日去殿前将军府找徐轩筑商议租地事宜。

刘愈回到府上,看了回评书本子,上灯吃过晚饭,觉得无聊,便想着看看那百官册。

徐轩筑灯下小轩梳妆,这几日她开始学着自己装扮。她拿惯了剑,学习女儿家的事还有些生疏。

“夫君,四公主今日送来请帖,要我们夫妻明日同去驸马府赴宴。”

“哦。”刘愈随便应了一声,这才想起苏碧说过她跟徐轩筑是闺中姐妹。不过这顿不知是和头酒还是第二顿鸿门宴,有小琪儿和王虎的事发生,不管跟吴悠还是王简都算是结下很深的梁子。

徐家很冷清,跟殿前将军府一样连个下人都没。这年头晚上又没娱乐活动,小两口新婚缠绵,徐轩筑见刘愈一本正经看了半下午书,晚上还要看,装扮一新过来哀缠了几次,“夫君,夫君……”叫的刘愈耳根子都快软了,刘愈都借口公事让徐轩筑早些去睡。

对于一个生性冷淡的人来说,连日来床第之欢也令刘愈有些疲乏,只当是暂作休整。若是日后再娶韩家姐妹进门,他就更操劳了。

百官册不像评书本子那般有趣味,刘愈看一会便觉得困,强打精神看了几页,也完全寻不到端倪。只好“挑重点”,尽拣与三皇子有关官吏,尤其是要害职位的,将他们的家世背景尽量装进脑海以备不时之需。

现如今长安城三皇子势力最大,各部及防司衙门包括城外驻军有很多他的人,不是一把手也是副手。而三皇子也不是那种甘居人臣之人,报复心极强,若日后真被他登上皇位,莫说经常跟他找事的苏彦,连他刘愈也恐遭麻烦。

刘愈想的很透彻,皇帝并不太中意于老谋深算的三皇子继承大统,否则早将他立为皇储,两位兄长不在他当太子是顺理成章。以刘愈的分析,皇帝最看好的是七皇子,在如此情形下,削弱三皇子势力也变相帮了老皇帝的忙,即便用些“非常手段”,老皇帝也未必不会首肯。

至于这“非常手段”如何施展,刘愈还要细加琢磨。

第二日刘愈先陪同徐轩筑回到殿前将军府,还没进去便见隋妤在门口等候。刘愈没想到隋妤一大早便过来,连个丫鬟随从都没带。刘愈先招呼了一番,让她跟徐轩筑细说,而他自己则要前往皇宫,去完成三日一次送行事历的差事。

在御林军衙换上特地为他预备的右统领服,显得派头十足,本来还挺高兴,只是刘愈的属下办事效率有些低下,等的望眼欲穿,负责整理行的左统领才将行事历整理好,刘愈打个哈欠道:“我说周左统领,下次尽量快点,我等的都快睡着了。”

这些本都是刘愈这个右统领的差事,如今由下属代办,刘愈还不断催。周左统领也算脾气好的,不然早发牢骚了。

刘愈拎着行事历,漫不经心地进了皇宫内廷,并不觉得这外人艳羡觉得是“酒池肉林”的地方有多奥妙,最多是宫殿修的整齐一点,也不见华丽,要说相对比别的地方好一些的是御花园,宽大的园子种着各样的花,在这初夏时节开的是争奇斗艳。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刘愈感慨着语气好像唱戏一般,转过身,差点撞进一个妇人的怀里。

刘愈这一惊不小,来御花园的妇人装束的不用说也是妃嫔,冒犯了她们罪名可不轻。

“下官给娘娘请安,冒犯之处还请赎罪。”刘愈赶紧行礼,稍稍抬起头,一个三十岁左右衣着淡雅,不涂脂抹粉也有妇人仪容华贵的端庄妇人正上下打量着他。清风而过,风鬟雾鬓,妇人用细腻的手去扶发的姿容也显清逸,冰肌玉骨美艳不可方物。乍一看去,刘愈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侍卫?”妇人不解地看着他。

“回娘娘的话,下官乃新任殿前将军,御林军右统领刘愈。”

“御林军右统领。”妇人想了想,“那应该是很大的官了,平日里御花园中也很少能见到侍卫。你唱的……很有趣,那个萧郎……是何人 ?'…'”

刘愈被这问题问的一愣,萧郎?鬼才知道是谁呢。这诗刘愈很早就不知从哪听过,到底出自谁的笔下更有何典故他是一概不知。趁着抬头,刘愈更加细致地打量了一下妇人,愈发觉得熟稔,一定是在哪见过。

“回娘娘的话,下官只是戏作,不必较真。”

“是你作的?”妇人浅浅一笑,笑靥浮于面颊,端庄中透出娇美,“作的很好,‘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作的好似你也是宫中的妇人一般。刘侍卫,继续做你的事情去吧。妾身这就去了。”

看着妇人的背影走远,刘愈蹙起的眉头还是未舒展,一来想不明白这妇人的身份,二来更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跟她似曾相识。

难道是刚新婚不久,心就开始散了,面对美妇人便不能自拔?

小小插曲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刘愈带着疑惑去送了行事历,回到御林军衙所,再换上来时的衣服走到宫门前,还是记不起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回头看看宫门口,高门大院的,肯定跟这里面的人没多少交集。

“既不是李贵妃也不是曳夫人,我在宫里也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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