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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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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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意兴阑珊间,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吕楚儿的脑袋在书房门口晃悠。

“姑爷,那个姓瞿的混蛋在外面求见,哦,还有刘五。”吕楚儿当日在四公主府上被瞿竹戏弄过,之后虽然瞿竹也算刘愈的门客,但吕楚儿对他欠缺好感。

反正将瞿竹安排进御林军是刘愈早就计划好的,现在来访也正好去说。与吕楚儿一同到了前院,瞿竹和紧忙行礼,而刘五直接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磕头。

“不必多礼,请进吧。”

到了正厅,丫鬟奉上茶水,瞿竹看起来很自然,但刘五就显得放不开手脚。他在定国侯府的地位不高,连登堂入室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坐在桌前被奉为上宾一般饮茶。

“吏部可是派了你们差事?”刘愈上来便问道。

瞿竹道:“吏部那边尚无消息,在下和刘兄弟都先安置了家里,这才过来请见刘将军。”

刘愈看着低下头不说话的刘五,问了几句,才知道刘五已经在城里寻了个不大的院子居住,准备安心等朝廷的任命。对于一个身家清白学问清白荷包也清白的“候补从七品”官吏来说,这种等待很可能是一众茫然无期的等待。

刘愈语重心长道:“小五,你不像瞿竹,他有学问,也有武艺,到哪都能很快适应当好差事。这样,回头我跟京府隋少尹说说,让他先在京兆府给你寻个差事,职位也不高,从低做起慢慢学。你也别灰心丧气,好好干。”

刘五紧忙又跪下磕头道:“十二少爷给小人机会,小人肝脑涂地,绝不敢嫌弃。”

“起来,起来。”刘愈将刘五扶起来,“现在你也是官,咱们算是同僚。以后见了面拱拱手就行,别见了就跪,只要你用心办事,以后前途无量。”

刘五这几日回到京城后,领到人生的第一笔官俸,足足十二两。觉得就好像做梦一样,现在面对刘愈,他真是恨不能跪在地上几天几夜先将感激之心表达了再说。

刘愈最后对瞿竹道:“明礼,你应该有所耳闻,这几日御林军中发生点事端。空出来的职位不少。你有武艺,还有才学,我打算让你进御林军中帮忙,官也不会做的很大,七品大约只能做个左卫,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在御林军中就会有功必升。”

瞿竹一抱拳,语调铿锵道:“属下一定竭力为朝廷效命,不辜负刘将军的栽培之恩。”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太子之争及谋朝篡位二三事(上)

七月二十八,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关中之地在数月滴雨未下后,终于迎来了今夏的第一场雨。虽然这场雨来的有些晚,已在立秋之后,但对于刚栽种下夏薯的关中之地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再不能合适的及时雨。

雨下了一夜,刘愈吃过早饭就要去皇宫当差,本想举伞,但外面风有些大,只好跟侍卫一样穿上蓑衣带上草帽,出得门来,吕楚儿所带女侍卫和连乎生所带御林军侍卫早已等候在门外。

“走。”刘愈招呼了一声,声音近乎都被风雨声埋没。

吕楚儿问道:“姑爷,今天雨这么大,校场的御林军选拔是否还继续进行?”

“进行也不去了。”刘愈稍稍抬头看着天空,“往皇宫去,今日就当给你们休假。”

刘愈没有坐轿的习惯,这样的天又实在不适合骑马,一行人冒着雨到了东烨门前,几个被风刮了一身雨的女侍卫见到宫门口便匆忙跑进去避雨。刘愈看着东烨门前高高的门墙,驻足停留了一会,像是在筹划着什么。

“玄武门。”刘愈口中嘀咕着,继续看着门墙。

吕楚儿从门楼下跑过来道:“姑爷,外面风太大了,还是先早些进宫吧。”

刘愈知道她急着完成差事回家,下雨天在外,吕楚儿就想着偷懒。刘愈没那么急迫进宫,毕竟进去,对他来说也是无所事事。

眼看楚王已踏上归途,事情已到了很紧迫的地步,刘愈不得不为未来的命运做盘算。看到宫门,他本能的就想起玄武门,想起那场在宫门前的杀戮。作为御林军统领。他的确有这样想或者这样做的基础。

但现下不同于唐初,苏彦没有秦王的气魄,更无其在百官和军中的号召力。

事实上,他也没有。

“不进皇宫了。”刘愈突然改变主意,“去造御司台衙门看看。”

吕楚儿很无奈。看起来今天自家姑爷又要到处瞎转了,这几日以来刘愈就很少进宫,总是在宫门外转悠,而她就要一步不离的跟着。

刘愈对火枪的研究也有几日了,在当下,已经有了生铁管制成的原始火铳。都是前装,弹药分离,用火绳引燃,发射铅丸,威力很大但杀伤力太低。这几日来刘愈去看过工部的人试射,光炸膛就发生了好几次。拿着枪管感觉拿着一颗定时炸弹。这可不是刘愈想要的火枪。

为了改进火枪,刘愈还借来兵部的仓房和火药,另外还有几个半吊子的“兵工专家”,加上几个工部的能工巧匠,组成了一支固定十五六人的火枪研究小组。

其实研究的重点是改前装为后装,改火绳引发为火石击发,至于改进膛线及研发弹药合一的子弹的问题刘愈还顾不上去考虑。光是一个小小的火石针。就已让十几个工匠头疼不已。

刘愈动嘴的轻快,工匠们动手的麻烦。

这一日刘愈又看了几次新研究出来火枪的试射,还是经常出现哑火或是炸膛的现象。本身生铁的承受力就差,加上引火方式的不科学,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工匠们对火枪的研究依旧停滞不前,但对于试射的铁钩倒是研发的及时,因以往试射时容易受伤,光靠铁板和盔甲之类的保护措施已然不够确保安全,工匠们用木柜连同铁丝和铁钩制成了“试射器”,只需要远远地拉动铁钩。就可以扣动扳机,如此引发火石来发射火枪。距离远了,炸膛也没危险。

工匠们只有对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研究才会动完全的心思去研究,至于火枪,又跟他们的利益不挂钩。研究的兴致也就没那么高涨。

“要保持枪管的密闭,严丝合缝,最好能将火药装在一个小的子弹里。”刘愈提改进意见时连同子弹的形状和远离也画在图纸上,“前面的弹头部分先不用装,先将这密闭的子弹研究出来。”

因为刘愈对火药并不了解,黑火药的一硫二硝三木炭他记得,至于其他的对他来说都很陌生。只隐约记得将硫酸和硝酸加棉可制成一种有效的火药,因为这两种化合物在现今阶段提纯的难度,刘愈这思路也仅仅是处在萌发阶段。

正跟诸位工匠商量着,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叫了一声:“刘小兄。”刘愈转过身,正是韩升。

“什么都别问,到了就知道了。”韩升笑盈盈的故作神秘。

刘愈就怕他是笑里藏刀,但见带他去的方向是往皇宫,心说应该是皇帝找他。难道是楚王提前回京了?

外面还是阴雨不断,刘愈与韩升一同进了皇宫,没往雅前殿,也没去峰翠宫,而是直往内廷方向走,快到内廷时,又转个弯,到了一处宫殿,没从正门走,而是从侧门进去。

隔着屏风,能听到前面诸位大臣的议论声,争吵的似乎还很激烈。

“这是内议厅。”韩升解释道,“平日里朝议结束,若还有议则在这里进行,能到这的,至少也是二品以上的官员。”

屏风是半透明的,能看到瓦面有不少的大臣,而老皇帝坐在当首的位置,不说话,而只是让臣子自己议。没有皇子和公主,在议的也都是六台衙门经常行走的重臣。

本来刘愈也没当稀奇,本来一介武将,负责皇宫安全的御林军统领,对于朝事应回避。但既然老皇帝让他来,就是想让他听听,说不定之后还会询问他的意见。刘愈也就留心了些。这一留心听,才发现商议的事不简单,是商议立太子的事。

这在当下可是最忌讳的话题,也不知是哪个朝臣不开眼上奏皇帝说起立太子的事,而皇帝这次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大发雷霆,只是叫来朝中数得上号的大臣以及一些退休赋闲的老臣,叫在一起商议。说白了就是听听众位大臣的意见。

这出发点是好的,但刘愈心知现在朝臣基本都是拉帮结派,跟诸位皇子公主走的近的不在少数,泾渭分明,他们说出的话也未必是公允的,大多数都是在为自己效忠的皇子公主说好话。刘愈听了听,支持四公主和四皇子的人最多,这也是朝中势力划分的体现,在三皇子和五皇子相继倒台后,苏碧和苏壬也成为皇储最有力竞争者。当然这是在普通朝臣眼中的看法。

为七皇子苏哲,也就是楚王说话的近乎没有,当然更没有人为九皇子苏彦说话。这也代表着两人在朝中根本无自己的势力,其他一些还算有名望的皇子和公主,诸如六皇子、八皇子和长公主、二公主,也都有人支持,连刚回朝不久的二皇子苏典也有老臣提出,说到“国有长君”的问题。毕竟苏典是皇帝的嫡子。

自始至终,老皇帝都不说话。

“刘小兄,你如何看?”韩升突然笑看着刘愈。

刘愈不由苦笑,这问题分明是不用问的,朝臣的意见显然都不符合老皇帝的意愿。也就是说老皇帝肯定不会当众提出立楚王为太子的问题,这不合民意。

“韩老哥,是皇上找我来,还是您老?”刘愈反问道。

“是皇上的意思。”韩升突然看着屏风外道,“你没有注意,有个重要的人,一直没吱声?”

刘愈看了看,果真记起右相袁博朗也始终没发表见解。照理说他是新任的右相,又是两朝老臣,说话份量不一般。

韩升道:“袁相的态度,应该跟你我一样,一切都依照皇上的意愿。这也是皇上在此节骨眼上启用他为相的初衷,有些话,若是皇上问起,你也要小心应答。”

刘愈这些还是明白的,点头表示同意。

刘愈再盘算一下,楚王羽翼未丰,虽然已成年,但也需像顾命大臣一样的臣子相辅佐,若说文臣方面以袁博朗为首,那武将方面老皇帝希望他刘愈稳定大局。刘愈再想,若是能将袁博朗拉拢过来,或许对将来的时局会有帮助。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子之争及谋朝篡位二三事(中)

前面的议论不会有结果,诸臣子各持己见。老皇帝一言不发,也不会给出结论。

韩升拉了刘愈一把,道:“走,出去聊聊。”

“不是皇上让你我来的,这又为何要走?”刘愈讶异道。

韩升脸上淡淡一笑:“皇上只让我们来旁听,没说要征询你我的意见,出去吧,一会他们散了被他们看到不好。”

刘愈点头,明白过来老皇帝的用意。其实老皇帝就是想让他过来旁听,知道现下楚王是多么的不得势,也是催促他赶紧发展人脉。

出了门,雨还在下着,雨势稍减。韩升送刘愈出来,路上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说:“皇上的用意,你要细细琢磨。”

没什么可琢磨的,皇帝想的跟刘愈想的事本就不同,皇帝想他儿子如何能顺利继承大统,而刘愈想的是如何让他儿子不能顺利登基。这是两种相左的念头,不可能被调和。

眼看快到中午,午饭没着落。索性宫里没事,刘愈便想回家吃午饭。

带着侍卫回到家,徐轩筑先是帮刘愈解下蓑衣,换上干爽的衣服,顺带还拿出一封红贴道:“不知是何人送来的,未署名。”

刘愈打开一看,字迹娟秀,六个字:“坏心眼,烂肚肠。”

“骂人的。”刘愈一笑,马上想到了柳丽娘,“可能是哪家孩子恶作剧,别去理会了。”

上次柳丽娘不敢露面来取那件东西,找了一七八岁的小童前来,刘愈便用一张自己画的“藏宝图”装在布袋里去蒙混,若是柳丽娘本就未见过说不定会过关,谁知还是被她揭破。

现在身边这么多侍卫。刘愈不怕柳丽娘趁机报复。

徐轩筑又道:“夫君,这雨下个不停,即便停了泥地泥泞,不适合举行酒宴,不若今夜的酒宴改期?”

“嗯。改期就改期吧。延后两日,七月……没三十是吧?那就改在八月初一好了。这雨应该不会下三四天之久。”

刘愈吃午饭,徐轩筑便在忙着酒宴改期的事,让侍卫各家各府的通知,尽显一大家妇人对内事编排有序的气度。刘愈想了想,道:“夫人。不妨去给袁相府上也送一张,请他过来就宴。”

“袁相?他那人不喜欢应酬,会来吗?”

刘愈道:“来不来是一回事,礼数先到了再说。”

徐轩筑又忙着安排,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忽而又记起要去通知司马璇儿。今夜的酒宴本来请了她过来献舞。

“吃过午饭我要去晋昌坊办事,亍兰那边的顺带送过去。”

歌舞教坊的秘密牢房已失去意义,现下那边没有关押烦人,只有几个侍卫一直在看守。刘愈过去,也是准备将这一处牢房给撤了。

“嗯。”徐轩筑将最后一份红封交给了刘愈。

…………

每当秋末,一场风雨总是伴着无数的残花落叶,萧索破落令人愁绪。落叶归根。万物之序。而这初秋的雨,竟也令原本繁华热闹绿树成荫的晋昌坊前一片狼藉。没人愿意冒着风雨出来打扫,那些残碎的树叶已添愁伤,而成索的柳枝更显萧条。

刘愈策马门前,叹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

吕楚儿靠近过来,苦着脸问道:“姑爷,今天您还要去几个地方?”

走到哪里,刘愈耳旁都少不了吕楚儿的抱怨声,这个侍卫队长的懒惰习气近乎蔓延到整支侍卫队。刘愈平日里脾气好。很少跟她为难,吕楚儿也愈发放肆无度。

“在门口守着。”刘愈对吕楚儿吩咐了一声,自己往院子里进去。

本以为院子里会跟外面的街道一样,空荡荡的空无人影。但进院中后,便见到一个蹁跹女子的身影。举着油纸的花伞蹲在花圃之前,用侧影对着门口这面。

女子手中拿着一根小铲,似乎正在掘土,一边掘土还一边垂泪,刘愈好奇走过去,等靠近了,那女子才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见到是刘愈,紧忙收泪。

正是司马璇儿。

“亍兰小姐,你在这里……葬花?”刘愈每次见到司马旋儿,她都是那般的冷艳,像傲立的梅花,又好像浑身长满倒刺的玫瑰。刚毅不拔,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这样的女人居然在对着花圃流泪,真是令他大吃一惊。

“只是一株刚生根不久的月月红,被风雨起了根,帮其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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