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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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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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夫人,咱家又不是要靠刺绣来养家糊口,学这个做什么?”刘愈走到绣架前,看着仔细在学绣工的徐轩筑道。

徐轩筑抬起头,笑道:“夫君,看妾身绣的如何?”

刘愈打量了一下,也看不出是绣的什么,而旁边的韩家姐妹也在掩嘴偷笑。徐轩筑有些气馁道:“总是绣不好,一个女儿家,如果连基本的绣活都不会,出去会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家夫人,我非把他门牙打碎了不可。”

一家人在一起也算其乐融融,眼看要到黄昏,徐轩筑正要让婢女去准备晚饭,隋乂前来邀请。

只有隋乂前来,李糜和胡轩并不在旁,刘愈问道:“他们没时间?”

“有,不过先去占位子了,那个地方不能订座,去晚了怕是被人抢先。”

堂堂的京兆府尹居然不能定位子,刘愈想不到是何等的宴会场所会这般不识趣。难道也是官家的官所?不过想想,现在因为国丧期未满,大多数的娱乐场所还处在暂停营业状态,如果只是家酒楼,也不会对客人有如此苛刻的要求。

“那地方,我能带夫人去吗?”刘愈问道。

“要带嫂子?”隋乂脸色为难一笑道,“还是别了吧?”

如果隋乂说“能”,那刘愈也就不带了,那里应该是个普通的地方,他说“别”,就证明那应该是个秘密淫窟之类的去处,带上夫人,还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其实刘愈有意要带徐轩筑去,主要让徐轩筑结识一下他身边的朋友,在朝中这些可都是他并肩而战的战友,在家里宴请他们的话必会遭人诟病。武将结交文臣本来也是朝廷的忌讳之一。

当刘愈回内堂给徐轩筑说了,徐轩筑有些不愿道:“夫君,妾身晚上出门,似乎不太好。”

“没事,当认识一下朋友。换上男装也没人知你是女儿身,领略一下长安城夜市的繁华。”

说到玩,其实没人不愿,只是每个人追求的娱乐方式不同。徐轩筑也很想跟刘愈出席一些场合,增广见闻。徐轩筑能随同刘愈出去,韩家姐妹又显得不乐意,两人一起过来哀求能随同一起去。

刘愈不想出去赴个宴拖家带口的,便道:“你们两个今天留在家中,晚上回来再陪你们。”

细细安慰一番,韩家姐妹也就不多坚持。新婚燕尔食髓知味,她们更加期待床第间的厮磨。

本来隋乂只多准备了一顶轿子,现在刘愈要带上徐轩筑一起,不够用。

刘愈道:“不远的话,走着去也可。”

隋乂尴尬笑道:“如此的话,就有劳刘兄台和嫂子徒步前往。”

刘愈很好奇去的到底是何地,要说不是酒楼而是娱乐场所的话,刘愈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敢顶风作案,毕竟国丧期间一切造次行为官府都是会重判,连长安城的最高治安部门的一把手都趋之若鹜,看来这地方的魅力也是非同一般。

夜幕降临,街上还是逐渐升起灯笼,因为是国丧期,红灯笼都要蒙上一层白布,如此一来光线也不会太明亮,不过足以照清街路。走了一段,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街口,隋乂指了指旁边的一出不大的门道:“到了。”

刘愈打量了一下,应该是一处新建的小楼,周围都是一些低矮的旧楼,唯独这一座崭新一般。门上挂着一块匾额,名为“雅舍”,从这名字根本猜不出里面到底经营的是什么营生。

刘愈先对连乎生和吕楚儿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在外面守候,然后与徐轩筑跟随隋乂进了这雅舍。钢刀门口,便从里面走出一人,应该是“消费”完准备回家的客人。那客人虽然是一身男装,但一阵香风拂过,却好像是女儿身,刘愈端详了那人背影半天,还是辨不出男女。

难道是不男不女?

刘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年头女扮男装出来逛夜市的极少,也就难怪他感觉怀疑。

隋乂却脚步不停地进了雅舍之内,进去之后刘愈便发现好似别有洞天,首先入鼻的是一股书卷油墨气,琳琅而立的人身材都不高,一个个的不是年轻的公子,就是女扮男装的“公子”。这里居然男女混杂清一色的男装,怪不得隋乂之前要讳莫如深,还说不适合带夫人来。

难道长安城因为国丧,妓院想出了新的花样来招揽客人 ?'…'

刘愈再仔细观察周围,发现这里与一般的青楼却大不相同,虽说雅舍内有两层小楼,但从楼下便可见楼上,除了书桌便是客桌,连个雅间都没有,更别说是房间,如果真是青楼的话难不成要跟这里的小姐大庭广众干点什么勾当?

这里的公子们正在和“公子们”热情地讨论字画文章,刘愈正觉得好奇,便见到楼上扶栏之侧的一个客桌前,李糜和胡轩正在对门口招手,旁边还有个女扮男装很清秀的女子在招待,桌上也摆着字画像是在讨论。

“这里不一般吧?”隋乂回头对刘愈笑着说了一句,已经往楼梯那边过去。

刘愈看了徐轩筑一眼,徐轩筑面色一红,本来她女扮男装出来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或者说不会有人想到,但没料到刘愈带她来的竟然就是个女儿家扮作公子的场所,如此,便显得好像她是有意要女扮男装。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官贾不婚

刘愈夫妇上了楼,那本来在跟胡轩和李糜说话的女子微微颔首退开,让他们夫妻可以坐下,隋乂迫不及待问道:“蓝小姐,不知今天有何好介绍?”

那女子没说话,刘愈凑过头低声问隋乂道:“你不是说宴请,莫非让我们拿字画下肚充饥?”

一旁的女子耳朵很灵,即便刘愈很小声还是被她听到,掩口一笑道:“这位公子好生风趣,字画可来观赏,如何能下肚充饥?我们这里虽无酒色鱼肉,却还有斋菜,能解饿。”

“斋菜?”刘愈稍稍皱眉,感情隋乂是被这里的另类美色所迷,请他过来当和尚。

想想这雅舍也跟和尚庙差不多,一半和尚,一半尼姑。光能看不能摸。

隋乂笑道:“刘兄台,没事,这里的斋菜能吃出肉的味道。”

刘愈观隋乂、李糜、胡轩三人的神态,应该并非第一次前来,寓色于乐,这里虽无酒色鱼肉,却极度糜烂,刘愈还从未听说长安城有这等供青年男女相识相会之所。看看楼下书桌前的一桌桌男女,似乎毫不避讳男女之嫌,一个个好像将这里当成了婚姻介绍所。

“我说,你们不像是来请我吃饭的,到底所为何事?”环顾全场,刘愈将目光收回,看着今日做东的三人。

隋乂一笑不语,讳莫如深的模样,一旁的胡轩解释道:“刘兄,你不知道,隋兄和李兄这几日没事就往这里跑,说是看谁先能得那位蓝小姐的青睐,她可是这雅舍的三位东家之一。”

刘愈看隋乂和李糜脸上都有羞愧之色,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感情在乎的是这里的老板娘,说说,进展到哪了?”

说起来隋乂和李糜也老大不小了,李糜年长。快二十五了依然未婚,主要因他在家中不得志也没人给他张罗,隋乂那边虽然家财万贯,但他祖父总觉得这孙子不能安份,给他选的媳妇他也看不上。人安稳了,就想成家立室,人之常情。

隋乂笑而不语。李糜却道:“别听胡轩这小子的话,我只是来凑个热闹,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是书达看上的女子。”

刘愈明白李糜的意思,感情都是隋乂起色心,其他两个是陪他过来会情人。之前那蓝小姐虽然身着男装。但刘愈也能从其举止神态觉察出是个大家小姐,姿色上佳。说起来长安城姓蓝的豪门大户不多,刘愈一想,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蓝小姐,可是城东蓝家的?”刘愈问道。

隋乂紧忙点头:“正是,她的祖父便是前中书令蓝和,他的叔叔还在刘兄台你的麾下当差呢。”

中书令在当朝相当于丞相的副官。说起来蓝和也是一朝的重臣,只是近来牵扯进徐翰通敌谋反的案子被罢官,在家中赋闲。而蓝和的次子蓝景,正是刘愈新提拔起来的御林军右统领,也算熟人。

刘愈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何这蓝小姐出身名门,姿色又上佳,却不在新皇皇妃的备选之列,原来是因她祖父蓝和与前任右相徐翰的关系。在先皇任命袁博朗为右相之后,对朝中六台衙门的一部分官员进行了清洗,蓝和也可能是因此跟袁博朗结下了矛盾。

“那回头我去跟蓝右统领说说,看他能不能替你跟家里说说,成全了这门婚事。”

本来蓝家小姐对隋乂若即若离的,隋乂还因此而苦恼,闻听刘愈的话隋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紧忙道谢。蓝景跟刘愈的关系不同一般的上司和下属,有了这层关系,要攀亲会容易许多。

斋菜上桌,果然如隋乂所说。虽然都是一般的素菜,吃起来却如同嚼肉,甚至连刘愈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吃荤还是吃素。

“怎样?”隋乂笑看着刘愈和徐轩筑,“刘兄台,嫂子,在下没介绍错吧?”

刘愈放下筷子,喝了杯茶笑道:“怪不得你连自家的生意都不照顾,这里的斋菜也真是不一般,我怀疑,这是不是就是肉做的?”

“非也。”隋乂得意道,“你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这可是蓝小姐的手艺,只有她才能做出这么精美的斋菜。你说这样一个千金小姐,才貌双全,还有如此好的厨艺,哪个不喜欢?”

也许是隋乂说的太志得意满,刘愈再看徐轩筑,她脸上有几分尴尬之色。毕竟,她的厨艺仅限于能将自家的厨房点着了,之后刘愈没再让她上过灶台。

“凡事无绝对,吃你的菜。”刘愈晒了一句,忽而又问,“你说这里的东家有三位,另两位是谁?”

隋乂想了想道:“有一个是谁我不知,但这雅舍的大东家你可认识,就是曲家的小姐,好像也在宫里当差。”

刘愈一愣,曲宁?

登时他也明白了,怪不得这里看起来处处都像是要“妇女解放”,这种思潮只有曲宁这样的女权主义者才干的出来,这些大家的小姐应该也是受到她的风气所感染。女子不输男,现在干脆女子更胜男。

…………

眼看要到八月十五中秋节,长安城的局势也渐渐平稳下来。因为今年中秋正值国丧,一切宴会庆典都要取消,因而这团圆的节庆也不及往常年的热闹。

先皇大丧,新皇登基。发往各藩属地的诏书已经送达,一年两召,各藩王和藩主也将再次进长安城。现在藩王是否奉诏还不好说,对新皇的认可,本来就是摆在那些手握大权的地方之主的砝码,若是朝廷不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完全可摆出不奉诏的姿态。

刘愈最担心的还是淮王的态度。

现在关中的形势可谓糟糕透顶,兵基本都屯驻在边关应对突厥的屡次犯境,关中又正值大旱无水无粮赤地千里,这时候可说是淮王谋反的最佳时机,刘愈自觉若他是淮王,一定不会放过如此绝佳良机。

最好是用政治途径解决淮王对朝廷的威胁,但若不成,只能付诸于武力。而实力对比,虽然朝廷的实力在淮王之上,但朝廷毕竟要负责一国的安稳,单以新皇苏彦手上的兵力和淮王的军力对比,明显处于下风。

刘愈也因而更加重视新军的组建和新武器的研发,没事的时候他就跑去工部的武器研究所,一呆就是一整天。

隋乂对蓝家小姐的青睐,刘愈也转告了蓝景,希望他能帮忙说和。但一过几日,蓝景似乎有意在避开刘愈,这事像是不成。八月十四这天,四位老友再次相聚,不过这次却不在雅舍,而是在隋乂自家的酒楼悦来居。

“怎么了?垂头丧气?”

一见到隋乂,便觉得他跟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隋乂叹息不语,而一旁的胡轩解释道:“还不是蓝家,嫌弃隋兄是商贾出身,直接回绝了亲事。害的我们都不敢再去雅舍,免得在蓝小姐面前丢人。”

刘愈点头表示会意。其实他也明白,蓝家嫌弃隋乂的不单是他的出身,商贾出身的朝臣其实也不在少数,很多豪门大户也都或多或少经营着一些生意。蓝家是觉得隋乂没学问,还不是科场出身,说白了就是关系户,而且他的靠山刘愈还是个手握军权甚至有些擅权的武将。

蓝家嫌弃隋乂的出身,等于是在憎恶他刘愈。本来刘愈还想借隋乂跟蓝家小姐的婚事,来达到接近文臣的目的,而蓝家的家主蓝和,也因这婚事被他列为新任左相的备选者之一。毕竟能达到在朝中抗衡袁博朗,分化相权有威望的文臣,刘愈在自己身边根本找不出来。

刘愈安慰道:“不若这样,由我亲自去蓝府给你提亲,我就不信蓝家会不识好歹将我拒之门外。”

隋乂为难道:“刘兄台,我看你也别去了,那蓝家的人嚣张的很,前日我想去拜访,还没进门,便被拒之门外,那蓝和找了个知客出来说,蓝家从不接待商贾。有这种祖父,我宁肯对蓝小姐死心。”

隋乂的大度倒让刘愈觉得此事晦气,本来好端端的一桩政治联姻,被那蓝和的文人傲骨破坏,刘愈甚至起了报复的心。但想到蓝和的儿子蓝景对他还算有助益,报复的年头也就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找到了蓝景,想将此事问清楚。

“家父……他不同意,尽管与兄长多番劝解,但家父仍不为所动。”蓝景面对刘愈,面色难堪道。

身为御林军右统领,蓝景自然知道得罪总统领,甚而是皇帝最信任之人的下场。现在整个蓝家因为徐翰的案子仅有蓝景这武将没受牵连,若是他再被解职,整个蓝家在长安城的势力也就垮台了。

刘愈点点头,看起来不但是蓝景,连蓝家小姐的父亲也很支持这桩婚事,只剩下蓝和这一个阻碍者。

刘愈叹道:“这几日,皇上正在为新设左相的人选而烦忧,本来令尊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现在……唉!”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蓝景闻言便是一惊,并表示回去一定劝解一下父亲。

因此事刘愈对蓝和已经失去了好感,如果蓝和真的会幡然醒悟,他也只会将那老顽固当成是平衡相权的棋子。但令他没料到的是,第二天,八月十五的中午,刘愈正在家中吃午饭,便见吕楚儿像兔子一样窜进内堂道:“姑爷,姑爷,外面有个姓蓝的老头,带着两个儿子在请罪。要不,您出去看看?”

刘愈苦笑一声,看起来文人傲骨什么的,在政治利益面前都是扯淡。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脸的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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