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点了点头,也没有太过在意,这小子能撇清关系最好。深吸了口烟,浓浓的烟气在肺了转了个圈而后长长的吐了出来,说不出的舒爽惬意,随意挥了挥手指点几句:“不知道就最好,你最好别与他们扯上关系,最近局里正在查自强社的事情,走了。”说着摆了摆手离开,只留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李大少在那发呆。
刚走出几步他又转过头来,安抚道,“如果有巡警找你谈话的,不要紧张,他们只是例行的询问。”
李育田回过神来后备全被冷汗湿透,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放心,我明白的!”
王进哈哈一笑,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肩章:“不用担心,我刚刚升职,有什么麻烦直接找我,有机会的话请你吃饭。”说着摇了摇头离开。
李育田眼神呆滞的看到了王进的肩章的确与昨天的不同了,但是他并不清楚王进如今已经升到帮办的位置,分局的一把手。他此时脑袋一片空白,没想到一个晚上不见,师范学堂内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昨天还一起谈论理想畅想未来的同学已经被关进了警局。他暗暗握紧了拳头,不由自主想起了昨天王进对自己的警告……
师范学堂里谣言四起,不断的有说学生或者老师被请到‘副校长’办公室做询问笔录。这件事一直搞到十二点多,最后校方特地请这些军警在学校的食堂小吃了一顿。王进当场做了表态,这才安抚下学堂内老师和学生们躁动不安的心神。
“各位各位,我王某人这次来此,虽是为了公务,但搅扰之处还望各位多多见谅,多多包涵。当然王某人还有一些话要说,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学习要放在第一位,学习好了才能更好的为国家做贡献;而教师的职责就是传授,解惑。”
说到这儿,见所有陪同人员都把注意力转了过来,他话风突然一转用力挥手,满脸悲愤的沉声说道:“所以我很痛恨那些革命党,他们把这些大有前途的学生们当成了什么?当成了他们的政治工具,当成了他们的筹码,当成了他们的挡箭牌。”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起来了,这也是他的真心话。清末时期的大学生是多么宝贵的国家财富啊,可是每次革命党起事总是把这些热血学生当炮灰,这就是革命党最让他不满的一点。你们有本事自己*啊,不要老是煽动这些单纯的学生冲锋在前,出了状况溜得比兔子还快,美名其曰‘保存革命火种’,我呸!
他挥舞着拳头激动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声道:“我们军警的职责是什么,就是维护本辖区的治安和社会河蟹。所以各位尽管请放心,我们将会把那些懦弱的、无耻的,毫无人性的家伙一个一个的抓起来!”
他边口沫横飞的演讲还一边使劲的挥舞着拳头,环视着在座的老师们。他可是很清楚学堂里的革命党或有革命倾向的肯定不止劳各民一个,但是抓一个就行了,闹得动静太大影响过于恶劣,而现在正是敲打这些人的最好机会。你们给老子主意点啊,再要搞什么小动作就自己冲上去,不然老子可是不会客气滴!
这顿饭老师们吃的并不舒坦,被一个他们瞧不起的‘地痞无赖’(他们心中认为)训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没面子得很。反到是这些普通巡警们,他们平时可是很少有饭局吃的,吃得别提有多香了。更别说席间帮办大人大发神威,说得这帮知识分子们抬不起头来,好好的过了一把眼瘾,心中也对帮帮大人佩服不已。
下午,除了学堂外巡逻的军警外,校内的军警全部撤出,原来的封条全部解除。至于学堂内部的整顿事宜,那就是他们上级主管部门的事了。
王进这边搞得声势浩大,而徐锡麟那边却是完全没有动静,即没有派人去搞掉王进这颗阻挡革命的绊脚石,也没有派人过去与他接触。到是曹如方这边派人送来了红红的喜帖,五房姨太小红玉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最近又升了官,可谓是双喜临门。
王进欣然前王祝贺,有了女儿的牵挂,相比小红玉对自己的骚扰也该停一停吧?
巡警总局的曹大人有喜,城内的乡绅、商贾们哪敢怠慢,都纷纷献上重礼,就连一向与他不对劲的严杰,也派人给他打了一头小金猪。
王进就有些纠结了,他刚当上帮办还没来得及捞银子,想要手下那票巡警凑份子又怕失了军心。最后思来想去狠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卖个大大的人情,肉痛万分的把从徐锡麟那里夺来的五百块大洋,作为全营军警的贺礼送了上去,全当收买人心了。
第四十六章 老实人也疯狂(冲榜,加更一章)
第四十六章
这次的喜宴场面弄得极大,不仅乡绅富户一干巡警营的同僚下属,就连会办徐锡麟徐大人也被邀请而至,而且还被安排与其最讨厌的‘王光头’坐了同一张桌子。
“会办大人,我们又见面了。”眼见徐锡麟神色不善的坐了过来,王进可不会去理睬这些,他自忖吃得住这位会办大人,所以极其无耻的凑了上去。
徐锡麟白眼一翻干笑两声,阴阳怪气的回敬道:“嘿嘿,听说最近王帮办干的不错啊,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王进没好气的回答:“线人方面完全没有了消息,估计应该是死了,唉,又少了一个棋子啊。”说完装做可惜的叹了口气,直视一脸蛋定的徐会办大人,眼神中的意味深长让会办大人直皱眉头,又不好发作,只得暗暗记在心里。岔开话题好奇问道:“王帮办真是好定力,你好像对此,并没有一丝烦劳啊?”
王进一脸无谓,嘿嘿冷笑了声:“嘿嘿,不过是一个弃子而已,可有可无的角色。我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你以前下过国际象棋吗?”
国际象棋?这关国际象棋屁事?
徐锡麟在日本游学时,曾看到过那些附庸风雅西化严重的日本人在樱花树下下着那种棋,他摇了摇头,转而好奇问道:“怎么,这跟案子有关系吗,你下过这种棋?”
王进心中暗赞这家伙够光明磊落,微微一笑莫测高深道:“当然,比围棋水平可好多了,大人有空的话不妨也试一试,很有趣滴。”
徐会办撇了撇嘴,一脸的轻蔑:“哦,原来王帮办也会下围棋?”
我草,不用这么瞧不起人,王进心中暗骂。脸上不动声色,他不想弱了声势,不理会徐的调侃继续打着机锋:“只是会下而已,水平自认还行。那么您呢会办大人,棋下得如何,不会也是个二把刀的水平吧?”
“嘿嘿,也会那么一点点。”徐会办阴声回答,他如何听不出王进话语中的奚落,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作,心中却是恼怒不已,这厮的脸皮是什么做成的,太无耻了!
“哈哈,看来我们又有了一个共同爱好,真的是值得庆祝啊。不如,为我们的共同爱好干一杯?”王进嘻嘻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锡麟眼神凌厉也不甘示弱:“干杯!”
咱们今天较量较量,王进趁机又举起酒杯:“来,咱们再干一杯。祝,会办大人事事顺心如意,青云直上万事开心。”
徐锡麟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苦笑,真不知道眼前这家伙哪冒出来的?现在他怎么也无法顺心,他已经联络党内革命同志去调查王进的来历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有时候他真想找机会做了这厮,省得闹心烦神。
与徐锡麟相比王进的内心却更加的不平静,心潮起伏借着酒劲他的脸显的红彤彤的,两只眼睛出神的盯着桌上那只脆皮乳猪,思虑着什么时候和息锡麟摊牌,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他可是知道现今革命党的行事作风的,搞不好头脑发热冲动起来抱着包炸药就来寻自己聊天,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直到身边同僚提醒,他这才回过神来,终于动了筷子。
而就在曹如方大摆宴席庆贺三喜临门的时候,暗地里已经有人正酝酿着刺杀他的计划,在某个阴暗的房间内,在那跳动的烛火衬映下,那张年轻的面孔显得分外狰狞可怖。如果王进或者二单在此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张年轻的面孔来,分明就是李家米铺的少东主李育田李大少爷。
他此时正把玩着手中的枪,让四周的同学们很是紧张,生怕一下子擦枪走火或者惹来周围街区巡逻巡警的注意,事情闹大了也够他们心惊胆战好一阵的。也是,不过是一帮热血小年轻罢了。虽然他们十分推崇革命思想,而且还积极的投身到宣传革命的事业当中,但是他们还从没有做过如此过激的事情。这可是杀头牵连满门的买卖呀……
有同学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问道:“育田,你,你这枪从什么地方来的。”
李大少强压下胸膛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的快速心跳,装做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答道:“买来的。”
又有同学紧张发问:“你,你这是准备去干什么?”
李大少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森森白牙,在这一刻显得如此阴森恐怖:“我准备去刺杀曹如方!”
同学们被吓得脸色煞白一片,有那理智点的和李大少关系不错的同学立刻站出来劝道:“这事风险实在太大,说不定会连累家人的,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是啊是啊,再考虑一下吧。”“对,对,咱们一起合计合计,先弄出一个完善的计划再说!”“……”同学们纷纷点头符合,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目的就是为了劝住冲动的李大少。
李育田却是脸色一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怒喝:“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杀了朝廷鹰犬曹如方,震慑那帮胆小如鼠的家伙,看他们还怎么继续查下去!”
同学中也不乏眼光锐利的角色,眼看阻挡李大少不住,干脆一咬牙发狠,满眼凶光狠厉的建议道:“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别瞪着我,这是事实。就算杀了曹如方又能怎样,不是还有其它人吗,这样做非但震慑不了那帮朝廷鹰犬,他们还会变本加厉的查下去的。要我说,要做就做票大的,要杀就直把那个巡警总局会办徐锡麟给杀了!”说着,狠狠的做了个摸脖子的手势。
周围的同学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怪异的看向出主意的那位,好象这时才认识他似的。
这位出主意狠厉非常的学生被同学们的怪异眼神看得不爽,梗脖子恼羞成怒,扫视了一圈纷纷如逼蛇蝎的同学们,狠狠跺了跺脚,怒道:“你们这帮家伙,真让人失望透顶。这有什么了不得的,没见朝廷下起手来更狠吗?”
同学们:“……”
第四十七章 激进与庆祝
李育田点了点,眼中的狠厉一闪,看了自己手中的左轮手枪,嘿嘿一笑:“嘿嘿,八发子弹,杀徐锡麟与那曹如方已镜足够,说不得还能多杀几个朝廷鹰犬!”
周围的同学们一阵毛枯悚然,面面相觑看向脸色阴沉得可怕的李大少,感觉好陌生,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日里缅碘的同学。
“还有那个带队到我们学堂的那个光头帮办呢?”突然有同学问了句:“育田,他好象跟你很熟吧?”
“谁跟他熟了!”李大少暴跳如雷,好象被同学们怀疑了自己的革命热诚和革命阵线一般,眼珠子血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吓了问话同学一跳。他缓缓举起手上的左轮手枪,狠狠叫嚣:“只要他在现场,我一枪崩了他!”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一干学生们感觉胸口像压了块大石一般,随着李大少粗重的喘气声上下起伏,凝固得几乎让他们窒息。
良久,直到李大少气喘吁吁的坐下身来,屋子里的学生们才松了口气纷纷放松下来,有个同学轻声问道:“那你怎么接近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想要推路了没?”
李大少咬牙切齿一脸的仇恨:“动手的时间在今天晚上,今夜那曹狗摆酒设宴,肯定会来不少人,尤其是巡警营里的狗官,到时候我趁机杀他个措手不及,我就是要让他们这些狗东西知道,我们革命党人。是不怕流血牺牲滴!”
周围的几个女生一脸敬佩的看着气势十足的李育田,春心荡漾不已。
李大少做出这个疯狂的决定,并不是什么偶然行径,而是早有谋划。
他心中万分痛恨那些出卖了同学的叛徒,但是他更痛恨将学校弄得动荡不安的曹如方这条老狗,别看他平时一副胆小怕事的摸样,其实他内心火热着呢,对于破坏了他心中理想的朝廷鹰犬自然仇恨之极。
今天晚上他决定刺杀曹如方,并不是一时头热的冲动。自从王进第二次来学堂与那些老师和管理层吃过一顿饭之后,凡是有被怀疑是革命教师的老师都被迫离开学堂。
而‘自强社’的残余份子也受到了严厉警告,还有人暗地里通知他们马上解散,老老实实的回去安心读书,至于被捕的同学会有人想办法救他们的。
肯定是上级革命组织得到情报这才过来暗中提醒。对此,学堂中的几个残余“自强社”社员感到极为振奋,老老实实的听候组织安排,也没有闹过什么情绪,大家都下把仇恨死死的埋在心底最深处。
可是这次李大少爆发,多少好友良师就这样不是进了牢房就是被迫离开,他越想越来憋屈,遂决定刺杀曹如方,将这个罪魁祸首干掉,顺便壮一壮他们‘自强社’的声势,让那帮朝廷鹰犬们知道,自强社虽然临时解散,都是一帮求学学子,但也能震慑敌胆!
此时,在酒宴之上,徐锡麟被王进搅得心烦不已,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随便找了个借口早早离去,却是因此逃过一劫,曹如方一时脱不开身,王进作为曹如方的首席打手第一心腹自然起身代表曹老总送其出门。
两人相伴来到门口,王进停下脚步拱一拱手,笑道:“会办大人走好,酒菜微有不到之处还清海涵啊,哈哈。”
徐锡麟心头郁闷,随意摆了摆手登上停在酒店门口的人力车:“王帮办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徐某今日有事在身,这就先行告辞了,代我再向曹老总说声对不住了。”
“哈哈,徐会办大人当真乃是我等之楷模,时刻不忘工作,难得难得,一切当以国事为重一切当以国事为重。”王进心头暗骂一声虚伪,笑哈哈的胡乱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