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我先前嫁的人不好。现在的丈夫,更不好。他在海都的手下,极不成器。所以,公主,你的命运还是不差的,不用太灰心了。”
“是么……”
都蓝听阔阔甘说了一席话,心里宽解了一些,不再想要寻死了。其后赵矜果然没有为难都蓝,亲自给她松绑,以礼相待,答应在战斗结束之后会向伊儿利派使者,协商妥当,送她回归。
汉军既已大获全胜,接下来怎么办?
“一个办法是向东攻打第比利斯,横扫格鲁吉亚全境,然后经由阿塞拜疆回归。另一个办法是,原路返回,由西向东袭击车臣、印古什部族的老巢。你们觉得,哪个办法好?”赵矜向众将询问。
萧若璎认为:“后者为宜。敌军虽群龙无首,然而向东进军路上,险隘颇多。我军孤军深入,未必妥当。”
李圭道:“言之有理,第比利斯地势险要,亦未必易攻。倘若顿兵于坚城之下,不能攻取,则我军危矣。不若收兵北返,趁势击车臣后路。”
众将多称是。赵矜笑道:“好吧,那就原路返回,再抄车臣的后路去也!”
于是汉军分为两队。前队由镇军将军萧銎、游击将军阔阔甘率领,皆为骑弓兵、骑弩兵,向前开路。后队由赵矜统领,押着大批俘虏,用缴获的马匹背着战利品、粮草,慢慢撤退。撤退之前,把多余的物资、粮草推入河中,让狄米特尔回来时什么都没有了,穷死他。看他还打阿塞拜疆不打?
另一边的战线上,乌达率领炎汉与阿塞拜疆联军一直追入了亚美尼亚国境,歼灭敌军数千,凯旋而归。
格鲁吉亚牵头发起的围攻阿塞拜疆之役,落得个凄惨下场。本国被炎汉扫了个七零八落,北部重镇苏胡米被罗斯托夫公国占据,还丢了王后。
亚美尼亚亦是灰头土脸。亚美尼亚国王海屯二世十分气恼格鲁吉亚国王狄米特尔诱惑自己出兵,说什么必然胜利,结果遭到大败。海屯二世回国没多久,听说格鲁吉亚国内一片混乱,遂出兵攻击,大肆抢掠一番。从此他们狗咬狗,不可开交。
汉军达到了给阿塞拜疆解围的目的,赵矜所部从出兵时的不到九千人变成了超过两万人——损失不大,抓到的俘虏却多。这就是《孙子兵法》所说的,越打力量越壮大,才是上上之策。赵矜对俘虏们宣布不会杀害他们,一很快就会予以释放,让他们有吃有喝,将来还有老婆;但如果胆敢反抗,格杀勿论。俘虏们给汉军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打怕了,乖乖听命。
于是汉军经过苏胡米,开出高加索山区。重新见到开阔的草原之后,负责开路的萧銎、阔阔甘两部人马加速向前,直捣车臣、印古什部族的老巢。
两个部族共有百余个部落,现在都归穷兵黩武的酋长萨米利统治,萨米利率领大约两万骑倾巢而出,南下攻打阿塞拜疆,老巢尽剩下些老弱妇孺。
汉军长驱直入,打破萨米利的老巢,把他以前夺的许多女人、财产都收缴了。内中果有艾婀丽珂的母亲吐尒罕乃,年纪三十来岁,风韵不减,可算是萨米利抢来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了,难怪他先前绝不肯放。赵矜见了吐尒罕乃,见她生得十分丰满白嫩,都不由得心中一动,慌忙告诫自己:“一般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哪有女婿垂涎丈母娘之理!我堂堂君王,可别太没品了。回国以后赶紧给这位丈母娘选个佳婿,把她嫁出去,免生邪念!”
艾婀丽珂既欢喜,又觉得扬眉吐气。以前母亲并不怎么疼爱她这个没亲爹的大女儿,现在可不还是这个大女儿能让她摆脱苦难,过上好日子么?
萨米利得知老巢被端,既惊又怒,急急撤退。炎汉与阿塞拜疆联军见状连忙追赶。额尔钦姆、何磐、甘巴速三个大汉赶在前面,争先恐后,穷追不舍,追得萨米利风声鹤唳,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撤回了老巢,老巢已经空空荡荡。萨米利待要重整旗鼓抵抗汉军,但见部下体力耗竭、斗志低沉,已经驱赶不动了。萨米利一咬牙,率众遁入南面群山。
赵矜与额尔钦姆会师,亲切交谈。额尔钦姆直夸何磐、甘巴速英勇仗义,是阿塞拜疆人的好朋友。赵矜笑道:“这是应该的。对了,王子殿下,现在车臣酋长跑了,很难捉拿,有什么好办法没有?”额尔钦姆摇摇头:“这里的山脉,很适合躲藏!因此这里,自古山贼很多!萨米利从前是个大山贼,很狡猾!躲进山里,很难抓。”
赵矜听了,突然灵机一动:“那么,这儿还有没有其它山贼?我的意思是,车臣人的其他大山贼?”
“有!”额尔钦姆告诉赵矜:“有一个大山贼,叫做纳赫切金,是萨米利的死对头。他们做山贼的时候,互相抢地盘!萨米利要做车臣酋长的时候,纳赫切金跟他抢,抢不过他!因此纳赫切金一直在山里,跟萨米利作对!”
赵矜笑道:“啊哈,太好了。那么,你能不能带路,让我们先把纳赫切金抓起来?”
额尔钦姆瞪大眼睛:“纳赫切金,是我们阿塞拜疆人的朋友。他不坏,不抢我们的女人、牛羊。大王陛下,我请你不要抓他!”
赵矜微笑:“我抓他,是为他好。你放心吧。”
于是额尔钦姆带领赵矜去抓纳赫切金。因为纳赫切金与阿塞拜疆有友好关系,额尔钦姆知道他的躲藏老窝。
还不用到他老窝去,纳赫切金自己出来了。原来车臣、印古什部族被汉军赶散,纳赫切金得到消息,带领人马出来趁机收取人畜。
纳赫切金带着他的衣衫褴褛的人马迎面撞上炎汉与阿塞拜疆军队。他胆子很大,上前来看究竟,如果是可以吃的肥肉就吃,打不过就跑。
一看是额尔钦姆打头,纳赫切金吆喝道:“嗨!伙计,你干什么来了?”
额尔钦姆叫道:“嗨!老友,你这下可麻烦了!你不该打劫炎汉大王的商队。现在他要捉拿你,你受死吧。”
纳赫切金是个义贼,虽然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但是有信有义,最受不了被冤枉。他听了额尔钦姆的话,气得大叫道:“我哪里劫过什么炎汉大王的商队!我这里又不是交通要道,有商队打这里走才怪!”
赵矜亲自出马,借着阿塞拜疆的翻译跟纳赫切金说话:“你当然不是在这里打劫我的商队。你跑到交通要道上打劫我的商队。不用狡辩了,我要捉拿你,你受死吧。”
纳赫切金怒不可遏:“我劫你祖奶奶的商队!说过没有劫就是没有劫!你竟敢污蔑我,你祖奶奶的¥%£$№☆♀∑≮¢……”
后面骂的话,阿塞拜疆翻译不敢翻译过来,因此赵矜听不明白。赵矜不管他,回话道:“你没有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必须还给我十六车丝绸,五十一匹马,一千三百五十六枚金币。还有给你劫去的两个老人家,三个女孩子。”
纳赫切金越发气坏了:“你祖奶奶的商队派老人家和女孩子运货!你要找茬是吗?那就来打!”
赵矜故意道:“你看起来很厉害,我不跟你打。你把我的商品、金币,还有老人家和女孩子还来。否则,我这里有个勇士,叫做独角牛,他轻易把你打倒。”
纳赫切金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大叫,纵马奔来。
赵矜对甘巴速道:“甘巴速,你做先锋,打他!记住,不要打人,只要打他的武器!”
甘巴速听到有先锋做,大喜,立即出马。
纳赫切金一手持大盾,一手握斧头,十分剽悍地冲来。不料甘巴速更是剽悍,一挝抡去,正砸在纳赫切金的盾上。纳赫切金的战马顿时一个趔趄,差点儿横着翻倒下去。幸亏纳赫切金骑术高超,倾斜着向前奔了一阵,总算恢复平衡。两人再度打马对冲,纳赫切金起斧,甘巴速一挝荡去,纳赫切金的斧头险些脱手。
不愧是大山贼,很是悍勇,尽管落了下风,拨马又来。如果败退,只怕给手下看轻,山贼首领的位子可就难保了。于是纳赫切金奋尽力气,与甘巴速拼斗。
他们正打着,赵矜又对何磐道:“何磐,你也做先锋,上去夹攻吧!从背后打,砸马!”
何磐一听“先锋”二字,不由得耳朵竖起,但再一想,觉得不对,瞪着眼睛道:“末将某岂能以多打少、背后袭击?”
赵矜道:“你别管。这又不是考试,不用讲公平。把敌人打下马来活捉,便是大功一件。你要是不干,以后不给你做先锋。”
何磐不敢不遵令,急出马,自后赶上纳赫切金,大喝一声,起锤砸去!
纳赫切金正与甘巴速斗得紧张,猛然听见背后大喝,大吃一惊,不及招架,坐骑后臀已挨了何磐一锤!
那坐骑立时跌倒,将纳赫切金甩落在地。赵矜将手一挥,数十骑虎贲竞相冲出,把纳赫切金擒了。纳赫切金的数百骑手下正要逃跑,才发现已被包围。原来就在纳赫切金与赵矜争论抗辩的时候,李圭、李庆熙已把对方后路截断。阿塞拜疆的人马齐声呼喝,要山贼们不要乱动。山贼们眼看陷入重围,首领又被逮了,只得原地不动。
纳赫切金被押到赵矜面前,垂头丧气,心想这次可栽了。不料赵矜和颜悦色地笑道:“呵呵!你很强嘛!能跟我家的‘独角牛’打那么久,不错。”
纳赫切金不明白,气哼哼道:“你要嘲笑我,不必!要杀,就杀!”
“杀你?错了!”赵矜亲手给纳赫切金松绑,说道:“我听额尔钦姆说,你是阿塞拜疆人的朋友。我是阿塞拜疆人的亲戚,那么,阿塞拜疆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独角牛’跟你打是为了试试你的武艺,看看你够不够资格做车臣人和印古什人的酋长。”
“啊?”纳赫切金糊涂了。究竟怎么回事?
赵矜笑道:“你听我说,我正想要给车臣人立个新酋长,代替那个混账无能的萨米利。额尔钦姆说你行,我不太相信,所以要跟你打一打。现在我已经确定了,你很英勇,够资格做酋长。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去把萨米利宰了,夺取他的宝座?”
纳赫切金总算明白过了:“宰萨米利?我去!酋长……你真的要让我当?”
“没错。”赵矜道:“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发誓。来,按我们的规矩,勾了手指头,就算数了!”
于是赵矜与纳赫切金勾手指头。纳赫切金如在梦中。
赵矜先擒后纵,再许诺帮纳赫切金争位,这一手果然把纳赫切金搞得服服帖帖。
最知道山贼藏身之所的,莫过于山贼。纳赫切金有很多眼线,很快就探明萨米利的所在。
这一天,萨米利正带着人马转移。他既愤恨又颓丧,浑身无力。突然,手下大声惊呼。萨米利一看,前面有一彪军从山坳中转出,挡住去路!
“那个骑灰马、披黑色袍子的秃头,就是萨米利!”纳赫切金指定萨米利,向赵矜报告。赵矜拍拍镇军将军萧銎的肩膀:“看准了,那个家伙,骑灰马,披黑袍,秃子!”
萧銎点头,纵马飞奔上前。萨米利还搞不清楚状况,疑惑地张望。萧銎觑得真切,弯弓搭箭,一箭射去!萨米利大吃一惊,这才知道是敌人,急忙伏身,躲过来箭,迅速调转马头,要向后逃跑。萧銎动作娴熟,在疾驰之中,咻咻两箭连续发射。萨米利刚调过头,一箭飞来,透背而入!紧接着又一箭,正中后心!萨米利挺直身躯,过了半晌,直挺挺地栽落马下。已经报销了。
(待续第七十回:传诗重温中国梦,厉兵再振炎汉魂)
第七十回:传诗重温中国梦,厉兵再振炎汉魂(上)
话说在车臣大山贼纳赫切金的指引下,炎汉镇军将军萧銎三箭射死车臣酋长萨米利。萨米利的部下惊呆,纳赫切金的部下向他们高呼招降,于是许多人投奔了纳赫切金。
赵矜立纳赫切金为车臣与印古什大酋长,将先前俘获的车臣、印古什人民与若干牲畜移交给他,叫他招聚车臣、印古什各部,占据与格鲁吉亚相邻的地区。纳赫切金既与阿塞拜疆王子额尔钦姆有交情,又佩服赵矜厉害,果然听命,渐渐把车臣与印古什各部重新统合起来,实际上成为炎汉的附庸国,与阿塞拜疆相呼应。如此一来,属于炎汉一边的阿塞拜疆王国、车臣酋长国与属于伊儿利一边的格鲁吉亚王国、亚美尼亚王国基本上旗鼓相当,炎汉在高加索地区的势力得到巩固。
赵矜立了纳赫切金,辞别额尔钦姆,留下龙骧将军李圭镇守旷州,使镇军将军萧銎于赞州屯兵,这便结束南征战役,打道回府。路上白雪飘飘,一派“千树万树梨花开”、“风掣红旗冻不翻”的壮丽景象。
回到安汉府,犒赏将士,酬答客人。从中国远道而来的几位名士,赵矜这才有空与他们设席烹茶,亲切叙话。
关汉卿与赵矜相交已熟,不必赘述。其余诸位,乃是周密、刘辰翁、余景仁、汪元量。
周密号为华不注山人,不仅学问深厚,而且精通药理。他是南宋吴兴人氏,曾任义乌县令,宋亡后不仕于元,隐居山野,行医为生,作词消遣,是南宋雅词派首屈一指的领袖人物。
刘辰翁号为须溪先生,江西庐陵人,是文天祥的同乡。他是进士出身,精于文学评论,曾任临安府教授,宋亡后不仕。
赵矜问刘辰翁临安如何,刘辰翁感慨莫名,怅然起立,吟诵一首《柳梢青》:
铁马蒙毡,银花洒泪,春入愁城。
笛里番腔,街头戏鼓,不是歌声。
那堪独坐青灯,想故国,高台月明。
辇下风光,山中岁月,海上心情。
词未吟毕,声泪俱下。赵矜为之动容,抚着刘辰翁的肩膀,安慰道:“先生忠义之人,不忘故国。且莫感悲。有朝一日,我引大军光复故土,与你重游临安城。”刘辰翁深深拜谢:“倘能如此,我辈死而无憾。只愿大王早日成功。”
汪元量号为水云道人,钱塘人,原是南宋宫廷乐师。房氏兄弟早已闻其大名,皆道:“不意汪君到来我国!这真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汪元量虽是一介乐人,却深有爱国情怀。临安沦陷,谢太后出降时,汪元量想要逃出去,投奔张世杰、杨太妃。然而元军将宫廷围困,脱身不得。汪元量在一众妃嫔、宗室、宫女、乐师之中,被押送到大都。他不愿为元廷弹唱,终于想了个办法,出家为道人,这才得以脱离元廷,逃出大都。
现在对着炎汉大王,汪元量才乐意重展他的清越歌喉,为君王歌唱一首《满江红》:
天上人家,醉王母、蟠桃春色。
被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