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杨澜没有独自行动,而是让唐斩跟随,便是想看看这一段时间来唐斩地训练效果。
等唐斩爬上院墙之后,杨澜在院墙上一点,整个人像大鸟一般在夜幕中飞起,跃入院中,仍然一点声息都没有。
唐斩蹲下身,双手抓住院墙。随后,整个人直直地滑下院墙,当身体滑下去之后,他再松开双手,跌落在地面。
脚尖刚一接触到地面,唐斩的双膝便很自然地曲了起来,减少下坠地势头,然后,脚底。脚跟这才相继与地面接触。双脚完整接触地面之后,双腿已然曲了起来。整个身子稍稍往前倾,然后,向前小跳了一步。
这个动作,他事前已经练习了不下一百遍,最初,往往发出很大的声响,不过,随着一次一次的练习,他跳落的声响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就像此刻这样几乎悄无声息了。
“你先行!”
杨澜在唐斩耳边轻轻说道。
今晚他只是想旁观者,唐斩才是这次行动真正的执行者,若非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杨澜是不会出手帮助唐斩的。
唐斩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要不是他地眼珠子还在晃动,便和一尊石像没有什么不同了。
事前,杨澜通过侯国光的手下大概了解了忠义侯侯府的环境,然后,他根据自己地了解绘制了一张草图,将草图交给了唐斩,让他记下地形。
如果,侯国光的手下查探有误,那么,这张草图便不会很准确地记下侯府的地形,如果,杨澜绘制草图的时候稍微有失误,那么,这张草图描绘的地形便与侯府的真实地形南辕北辙了,如果,上述都正确,但是,唐斩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并没有将这张草图记熟了,那么,他今晚便会遇见麻烦了。
在原地短暂地停留片刻之后,唐斩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杨澜没有说话,像影子一般跟在唐斩身后,随他向前行去。
唐斩这次行动的目标正是王宝,王宝是忠义侯王虎剩用来争夺王百万家产的棋子,只要将这个棋子铲除,王虎剩便没有任何理由来抢夺王百万地家产了!
王宝是侯府的低等下人,自然和一干同级别的下人住在前院的一间厢房内,住的是通铺,四五个人挤在一起,事前,客光先和侯国光手底下的人已经从侯府的一个下人那里得知到了王宝所在那间厢房的具体位置。
夜已经深了,侯府内除了值班巡夜的护院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一路行来,除了夜虫地低鸣,晚风的轻吟,便没有了其他的声响,唐斩的脚步声低沉便如猫一般,杨澜的脚步声则干脆就没有,如果,不是偶尔回头瞧见他飘忽的身影,唐斩根本就察觉不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突然,一串火光从黑暗中闪现出来。
唐斩一个错身,脚尖在地上急着点了好几下,人如鬼魅一般闪到了一棵大树旁,整个人紧贴着树干,便像原本便是与那棵大树一体的一般。
两个巡夜的护院打着灯笼从墙根转了过来。他们沿着墙角行来,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说着话。
他们在唐斩身旁行过,这时,唐斩已经抓住树干爬到了树上,大概离地有五尺多高。他爬树的动作非常灵活,便如狸猫一般,同样没有半点声响,那两个巡夜地护院与他地距离这么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两个人笑着从树下经过。
只要他们稍微一抬头,或是用灯笼向上晃一晃,唐斩便躲不过去。
只不过是打一份差事,堂堂侯府,又怎么会有蟊贼胆敢进来。或许便是抱着这样的念头,这两个巡夜地家伙便将唐斩忽略了过去。
唐斩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下,他地心猛地一寒。急速地扭头,杨澜的身影出现在距离他身边不足三尺的地方。这个地方的遮掩物不多,最好的藏身地点便是那棵大树,刚才,唐斩便是借着上树躲过巡夜的那两个人地,杨澜呢?他是怎么躲过去的?唐斩下意识地望向四周,到处都是一览无遗的空旷,都不是适合躲藏的地点。
心头虽然有疑问,唐斩却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既然想不明白,那么,便不想就是了,他清楚一点,那就是能够写出那种奇怪而有效的训练大纲的人,不是现在的他可以看得透的!
躲过了那两个巡夜地护院之后,唐斩加快了步伐,按照记忆中的草图路线往目标睡觉的地方赶去。
不多会,他们来到了侯府地前院。
侯府的前院有两排厢房。王宝住在左侧第二间厢房内。
进入前院后,鼾声便此起彼伏地涌来,盖过了夜风的轻吟,夜虫的低鸣,宛如潮汐一般奔涌,此起彼落,绵绵不绝。
唐斩像平时走路一般,慢慢走向左侧的第二间厢房,随后。他站在门口。聆听着屋内的动静,半晌。没有动作。
一刻钟过后,唐斩用训练手册上学过的开门方法,将别着门栓的木门打开,其中,没有任何声响,为了达到这个效果,这样的动作,唐斩同样练习了好几千遍。
他地身影在门口一闪,便消失在了门背后,那扇门关上,便像从未打开过一般,要是有人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他或许会认为唐斩有着穿墙的法术。
唐斩见过王宝的画像,这画像由杨澜所绘,用的是炭笔,使用的是素描的手法,将王宝的脸画得栩栩如生。
虽然如此,唐斩还是觉得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最好,自己还是亲自和王宝打个照面为好,只是,杨澜是临时决定除掉王宝,也是临时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所以,留给他的准备时间并不多。
今夜,虽然有月亮,月亮却如豆芽儿一般大小,时而还被乌云遮掩,星星虽然繁密,星光终究是不能和月色相比亮度地。
屋内,一片漆黑,一股浓烈的汗臭弥漫。
唐斩背靠着房门,站在黑暗中,又是一刻钟的世界过去了,这时,他的视线才完全适应了黑暗,眼前,也有一些朦胧的影子,并非完全绝望无法挽救的黑暗。
左脚,右脚!左脚,右脚!
唐斩侧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挪动,摸到了大通铺的边沿。
他弯着身子,将头埋得极低,就像是一条猎犬在嗅着什么东西一般,他的面孔几乎是贴在了睡在大通铺第一位的那个人脸上。
那个人大张着口,一股酸臭得让人作呕地气息喷在了唐斩脸上,唐斩就像没有嗅觉器官一般,面不改色,仍然紧贴着那人地面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细细地辨认对方地面容。
不是?
下一个!
又不是!
很快,大通铺上的五个人他全都看遍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的面孔和杨澜交给他的那副画像相符。
画错了?
这个念头才一出现在脑海中便被唐斩按下去了,在杨澜开始教导唐斩如何做一个优秀的杀手之后,和杨澜接触得越久,唐斩便越觉得对方是一个神鬼莫测的人物,他决计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么说来,应该是侯国光等人的情报有误了。
怎么办?
向外面的杨澜求助,唐斩地脑海中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脑海中出现了好几个方案,每一个方案都有它的优点和缺陷,最后,他决定采用最直接的办法。
唐斩来到大通铺的一端,俯下身。
他扎下马步,半蹲着。双手缓缓伸出,一只手虚贴在那个鼾声雷动的家伙下颌,另一只手伸到了那人地脑后,然后,慢慢将那人的头颅托起来。
虽然是在睡梦中,那人还是觉得了不妥,他皱起了眉头,呼吸也紊乱起来,眼看便要醒来。
先前虚贴在那人下颌的手突然托着了那家伙的下颌。与此同时,唐斩抱着那人的脑袋用力地往右侧一扭。
“咔嚓!”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那人的颈骨便被唐斩用蛮力扭断了。他的双腿猛地往上一弹,随后,回落下来,没气了!
唐斩没有耽搁半分,立刻来到了第二个人身前,这家伙和先前那人一样,都是将脑袋向外双脚靠墙那样睡着,于是,唐斩更为利落地将他干掉了。
干掉两人之后。屋内剩下的另外两个人仍然睡得很香。
第三个人要麻烦一些,他是头靠墙,脚向外躺着,唐斩不得不爬到了通铺上,双手扼住那人地脖颈,然后,双腿跪在那人身上,死死将他压住,活生生地将对方扼死了。
第三个人临死前的响动大了一些。他一脚踹在身旁的同伴身上。
那人抬起手,虚打了一下,模模糊糊地喊道。
“阿二!干嘛?”
这时,唐斩已经干掉了第三个人,第四个人虽然醒了,他却一点也不在意,他原本就想将第二个人弄醒,他想要询问王宝地下落,便需要那个人开口。
唐斩抽出腰间的小刀。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喜欢赤手空拳致人死地,不过。用来逼供,刀子的威力自然比空手要强大了许多。
刀子横在了那人的脖颈上,唐斩轻轻一巴掌将从睡梦中行来尚有些迷糊的那人扇醒。
“别开玩笑了!”
那人抬起手,想要将让他脖子感觉不舒服的东西挪开。
唐斩抓住了他的手,横在那人脖颈上小刀微微下压,一丝血丝渗了出来,只是,在黑暗中无法得见。
但是,那人感觉到了脖颈有些刺痛,这一下,他终于清醒了。
就在他想要高声大叫的时候。
唐斩放开了他地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随后,沉声说道。
“不准叫,再叫便杀了你!”
他的声调非常平缓,没有抑扬顿挫,也没有感情可言,然而,就是这平淡无奇的腔调,那人感觉到了森然的杀气,他觉得自己这一刻就像是躺在乱葬岗的尸骸之中一般。
尾椎骨打了个寒颤,他失禁了。
“告诉我,王宝在哪儿?”
王宝?
王宝是谁?
那人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啪!”
唐斩轻轻扇了他一耳光。
“王宝在哪儿?再不说,只好杀了你!”
王宝?
王宝!
我晓得王宝在哪儿!
就像学生在考场中就一个问题冥思苦想,终于想出来一般,那人非常荒诞的在这一刻竟然感到了一丝喜悦。
“王宝攀上了高枝,侯爷把他提升为管事,给了他单独的一间屋子,便是这侧最靠里地那间屋子!”
那人快速地答道。
他的声调中竟然带着一些嫉恨和幸灾乐祸,嫉恨是嫉恨王宝的遭遇,竟然被侯爷看重,幸灾乐祸也是针对王宝,他相信这个半夜前来寻王宝的家伙必定不会是给送他夜宵而来的。
这些情绪竟然压倒了他内心的恐惧,在那一刻,他竟然忘记自己还在这个陌生人的刀下,所以说。人啊!还真是复杂无比!
走了?
眼前那团黑影突然消失了,身体上的重压似乎也不见了,那人心中一喜,便要挣扎着站起来,就在做这个动作地时候,他还在想。是喊,还是不喊呢?
喊地话,那个讨厌地王宝便躲过了这一劫,不喊的话……
咦!
怎么起不来?
他虽然想爬起来,然而,却无法做到,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他深吸一口气。却无法将空气吸入肺腑,喉咙口微微发凉,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向外奔涌。
啊!
他大张着嘴。自以为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叫喊,实际上,声音却细若蚊吟。
唐斩在走的时候,一刀不仅将他脖子上地大动脉割断,连他的喉管也被切断了,如此,他又怎能发得出声音。
就在这个人在黑暗中一点点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的时候,唐斩已经出现在了左侧最后一间厢房门口。
站在厢房门口,唐斩屏息聆听。
那个人没有说错。里面果然只有一人的呼吸声,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个王宝应该在屋内。
这一侧的厢房都是一个布局,它们的门栓也都一样,唐斩比第一次更快,也更无声息地将门栓弄掉,打开门,行了进去。
唐斩没有关掉了房门,而是让房门打开。如此,屋外的微光便投射进来,这间屋子虽然和其他厢房一般大小,但是布局却不同,借着屋外照射进来地微光,唐斩疾步来到了床前。
王宝横躺在唐斩身前,他在做一个美梦。
梦中,他成为了王大老爷,侯府那个看不起他的内院丫鬟秋香姐正在向他抛媚眼。口口声声地叫着他大官人。
呵呵!
王宝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一丝晶莹地口水从王宝微微张着的嘴里面流了出来。这时,唐斩已经将双手放在了他脖子上。
过来!
睡梦中。在王宝的呼唤声中,秋香姐向他款款行来,靠在他身上,犹如小鸟依人,脸上带着媚笑,她的双手在王宝的脸上轻抚,随后,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唐斩用力一捏,他默默地盯着王宝,脸上没有什么狰狞之色,那副表情不像是在杀人,像是在做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般,品茶?赏花?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秋香姐的脸突然变了,王宝瞧见了那个年轻地书生,那个让人痛揍自己一顿的书生,那个让他不寒而栗的书生……
那书生面带微笑,双手紧紧地扼住他的脖子。
啊!
王宝心惊胆战,他用力挣扎着,想从书生的双手中挣脱出去,然而,脖子上的那双手却像铁钳一般,任他怎么挣扎,也始终无法挣脱。
出不了气!
我出不了气!
王宝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猛地睁开眼睛,摆脱了那个书生的脸。
黑暗中,一人巨大的黑影匍匐在他身上!
这不是梦?
王宝用力挣扎,双手抓住了那双手臂,不停地在上面抓拔,那双手臂便像是铁柱一般,他根本无法将它们挪开,甚至连让它们动一动也不行。
黑暗打着旋儿扑面而来,王宝觉得自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顺着那旋儿往黑暗地深处坠落,轻飘飘的,如羽毛!
瞧见身下的王宝不动弹了,唐斩仍然扼住他的咽喉,半柱香的功夫后,他才松开手。“把脑袋给我砍下来!”
杨澜的声音在屋内回响,唐斩对此毫不惊讶,他也没有问杨澜要王宝的人头来作甚,他默默地掏出刀来,用非常快的手法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