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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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明-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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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地做着自己地事情。到了下班时间。便准时离开。有时候去巧夺天工。江南春看看。大多数时间却是径自回家。
    除了周延儒。冯铨等少部分人偶尔回来藏书楼来和他谈话聊天之外。很少有人会特地前来拜访他。他就像被众人遗忘了一般。
    当然。那些人并不是真正将他遗忘了。
    因为,朱由校隔三岔五便会前来翰林院和杨澜一聚,一个和皇太孙的关系如此亲密的人物,只要稍有政治抱负和野心的官员又怎会将其忽视呢?
    那些其他党派的人之所以不来拉拢杨澜,主要还是担心他身上地东林党背景,既然,他愿意在藏书楼中度日,不想出来淌这趟浑水,那便由他吧?如果真的将他拉拢过来,他却暗地里为东林党通风报信,那便不妙了,所以,一动终究是不如一静啊!
    而东林党那些人之所以不来拉拢杨澜,自然也是有着他的原因的。
    东林党虽然名为党,实际上,他们和后世的那些党派不同,没有严格的政治纲领,没有完善的党章制度,其实,只是一个以地域为主的松散的团体而已!
    在如今地东林党内,大致有着两派。
    一派是以叶向高,张鹤鸣,王在晋,韩广,孙承宗等人为主,这些人要不身居高位,要不就是太子,皇太孙的老师,在詹事府任职,前途不可限量,故而,他们算是稳重一派,在党争中,讲究稳步向前的方针,不喜激进,冒险的斗争策略,他们应该是东林党中的保守一派。
    另一派则是以左光斗,杨涟,谬昌期这些人为代表,他们大多数为年轻的低级官员,最高也不过三品,四品,他们渴望着能够更进一步,希望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以便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或是政治野心,他们喜欢采用激进,冒险的策略,因为他们位卑官低,没有什么害怕失去地,为了利益,或是他们心目中地至尊无上的大道,他们敢于豁出性命,奋力去拼搏,他们可算是东林党中地激进一派。
    虽然,他们分为了保守和激进两派。但是,他们的关系却并非水火不相容,他们的关系极其错综复杂,单纯以政治理念和态度来划分则过于简单了。
    不要说这种党内的关系,就连党派和党派之间的关系和非常复杂,有时候为了一件事情斗争得你死我活。有时候又像掺和了蜜糖一般,好得不得了,共同对付另外地势力,官员和官员之间,就算分属不同的党派,他们也可以是知交好友,就算同属一个党派,也可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总之,万历四十七年的官场。乃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大漩涡,若是你不够沉稳,稍微不慎。便会被这漩涡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因如此,东林党内部对于杨澜的态度便多种多样了,有地希望拉拢他,借助他和皇太孙良好的关系,在内廷拉来强援;有的却仍然对杨澜极为鄙薄,认为和这个以商贾之道来和治国相提并论的家伙,不配与自己同列在朝堂之上,务必要将其置之死地。不许其有任何喘息翻身的机会,若是日后皇太孙登基,那还得了,那时这个杨澜若是得志,以他的理念来治理国家,大明朝危矣!理学的传承危矣!圣人的大道危矣!
    这便是在这关键的时刻,没有东林党人士前来寻杨澜地原因。
    杨澜也乐得如此,他知道,不管是东林党。还是其他党派,他们以为可以借着这次萨尔浒大败的机会,抓住首辅方从哲的把柄,将其逐出朝堂,自己等人好取而代之,这样地盘算虽然美妙,最终却只能徒劳无功而已!
    因为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皇帝的态度。
    如今的万历帝年近暮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群臣团结一致的进谏和指责之下不得不仓皇败下阵来的年轻人了。像他这样的老年人。如今的心志可算是坚若磐石,正因为有个方从哲在前面为他挡风遮雨。因为利益,因为执政理念,又或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群臣的箭头都指向了方从哲,让他少了许多烦忧,将方从哲拿掉,换一个和自己不对路,一有什么就痛哭劝谏,让天下人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了不起地伤天害理事情的家伙,那不是和跟自己找罪受吗?
    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好几年,就这样过去算了吧?
    败了也就败了!
    辽东丢了也就丢了!
    既然太子是你们这些家伙挑选的,是难得的圣明之君,那么,你们就辅助这个你们心中的圣明之君将辽东夺回来,将那奴酋抓到京师来吧?
    这两年,我只想要活得开心而已!
    对于这个时候的万历皇帝的心态,杨澜做如是猜想,当然,这其中也有后世某些关于万历帝心态猜度的评论。
    不管这猜测是对是错,至少杨澜知道终万历一朝,方从哲的首辅位置都是稳如泰山地,只是,不知道有了自己这个变数之后,历史的轨迹还会不会像原来那样走下去。
    就在外面纷纷扰扰的时候,杨澜秉着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管春夏与秋冬的心态,认真地在藏书楼做着自己的事情。
    为了便于管理,查找图书,他招来了几个杂役开始进行藏书楼改造大运动。
    其中,他吸取了后世图书馆的某些经验,将那些书籍分门别类,以诗,经,史,道,释,医,术,杂文等为目录,将那些书籍按照不同的分类放在不同的书架上,编号则用书籍名称的第一个字地偏旁为序,按照顺序一一摆放。
    杨澜之所以这样悠闲,因为他非常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地他只能暗中积蓄力量,不能太过出风头,现在,因为朱由校的因素,他已经够树大招风了,若是还上蹿下跳,积极钻营,必定会受到众人嫉恨,到时候,明枪暗箭,他躲都躲不过去。
    还是要等到朱由校,也就是天启帝登基之后方才有上位地机会啊!
    那个时候,内有姥爷魏忠贤作为奥援,又有天启帝的信任,何愁大事不成?
    现在?
    还是低着脑袋做人吧!
    然而,杨澜虽然不想找麻烦,麻烦却自动找上了门。
    四月二十三日,申时时分。
    冯铨带着一个人来到了藏书楼,那人五十多岁,身形瘦长,长着一张狭长的马脸,颧骨高高耸起,双眉疏淡,双眼细长,注视人的时候,总像眯着眼睛一般,显得颇为狡黠,那人名叫谬昌期,翰林院的同僚。
    谬昌期据闻有蒙古人血统,为人性烈,在翰林院中,若是与人一言不合,便会口出恶言,甚而动手,他虽然年岁比较大,却经常锻炼,打架很有一手,众人皆惧之,不敢与其争辩,他也是东林党人。
    在杨澜看来,所谓谬昌期性烈,不过是笑话而已!
    准确地说,这家伙是在破罐子破摔,五十多岁,接近六十岁了,还在翰林院担任一闲职,再怎么升也升不上去了,因为年岁在那儿啦!所以,干脆自暴自弃,样样以义理为先,与人一言不合,便说那人不知义理,将其饱以老拳。
    这样的人,在后世的官场上比比皆是,当没有前途的时候便捞钱,那个职位无法捞钱,便牢骚满腹,做起事来三心两意,时时和同事领导闹矛盾,谬昌期的表现和这些人其实并无不同。
    冯铨之所以将谬昌期带来见杨澜,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他决意投靠东林党了。
    做出这样的决定很简单,因为以方从哲为首的浙党,基本上都是身居高位的要员,他们是既得利益的获得者,自然要维护现有的官场秩序,冯铨就算是想投靠他们,也找不到门路,那些人不会为了冯铨这样的无名小卒剥夺自家人的利益。
    所以,冯铨只能投靠那些想打垮浙党,自己取而代之的党派。
    齐党的首领元诗教乃是方从哲的门生,所以,齐党基本上也是站在方从哲这边,准确地说,方从哲和齐党的关系还要密切一些,只是因为齐党势弱,毕竟朝堂上的大臣多为南人,他才不得不依靠浙党,当初的首辅沈一贯留下的政治势力,来对付东林党人的攻击而已!
    所以,冯铨虽然是北人,却一心投入东林党的怀抱。
    在东林党内,有叶向高这样做过首辅的重臣,有担任皇太孙老师的孙承宗,也有杨涟,左光斗这样的激进的下层官员,还有像谬昌期这样郁郁不得志的无前途人士,冯铨觉得自己若是投入东林,必定能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与冯铨接触的东林人士便是谬昌期,当冯铨表露出自己愿意成为东林人士时,谬昌期希望冯铨能带自己去面见杨澜。
    谬昌期想见杨澜,究竟所为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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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卷 京城风波恶 第七十八章 针锋相对谬昌期
     更新时间:2009…6…17 15:31:19 本章字数:6847
    见面之后,谬昌期却未提及自己的来意,而是随着杨澜和冯铨一起在藏书楼巡视起来,重新整理过的藏书楼让他耳目一新。
    “啧啧!”
    谬昌期瞧着书架上刻着的铭牌,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道。
    “状元公果真有大才,就算是在藏书楼这样的地方,也能做出一番事情来,书架经过这样修整,书籍如此编排,寻书便方便了许多,做出来之后,才发现这只是非常普通的改变,然而,没有见到之前,却谁也想不到可以这样做!”
    说罢,他极有深意地瞧了杨澜一眼,向他拱拱手。
    “呵呵!”
    杨澜笑了笑,还了一礼。
    “谬世兄谬赞了!凤梧愧不敢当!”
    很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三人重新回到楼下,在小桌旁坐下,刚一坐下,冯铨突然站起身,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惊呼。
    “两位世兄,冯某突然想起身有要事,不敢耽搁,就此告辞了!日后有时间,我请两位到江南春去吃淮扬菜,以此谢罪。”
    说罢,他起身匆匆离去,杨澜将他送到了门口,站在门前瞧了瞧外面晴朗的天空,望着院中的树木枝桠在风中轻舞,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小桌前。
    落座之后。两人说了一些不着边际地闲话。院外。传来了报时地杂役微带沙哑地嘶喊声。
    申时已过。酉时将至。
    酉时三刻。乃是翰林院诸公下班回家地时间。翰林院这样地单位。忙地人非常忙。有几个大学士基本上都会延迟半个时辰下班。闲地人却非常闲。这个时辰。已经有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班回家了。
    虽然。上下班都有点卯地制度。不过。这些制度只能约束新进人员。老家伙们在翰林院内至少也待了三年以上。他们都成为了老油子。才不在乎这个呢!
    听到了外面地报时声。谬昌期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他紧盯着杨澜。那神情有点近乎于凶狠了。仿佛要看穿杨澜地内心一般。
    他地声音压得很低。却显得极其地有力。
    “凤梧贤弟,想不想干一番大事?”
    面对谬昌期目光的压迫,杨澜不为所动,脸色如常,连汗毛也没有颤动丝毫。他神情自若地回望着谬昌期,微笑着说道。
    “谬大人,敢问何谓大事?”
    谬昌期猛地站起身来。他的个子本来就高,一站起来就显得比仍然坐着的杨澜高了许多,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
    阳光透窗而入,落在他地背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笼罩在杨澜身上,将他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莫非状元郎想在着藏书楼过一辈子?”
    谬昌期厉声喝道。
    “莫非状元郎日后也想如谬某这般年龄依旧一事无成,只能为一闲职。潦倒度日!”
    他的身子越发前倾了,若非双手撑着,或许会压在杨澜身上。
    “状元郎的大志向哪儿去了!当初金殿之上侃侃而谈的雄风哪儿去了!当初写出那份惊世骇俗的策论时的那份勇气哪儿去了!只是一点小小的挫折和打击,状元郎便意气消沉了么?就甘愿在这飘散着陈腐气味的藏书楼中暮气消沉?若是如此,就算能像乌龟那样活个千年又有何用?”
    “啪!”
    说到这里,谬昌期激动地拍了拍桌子,昂然站立着身子。
    那张原本有些蜡黄地脸这会儿却有了改变,两道赤红的颜色挂在他的双颊,他地鼻孔微张。急促地喷着粗气,双目中隐隐可见血丝,胸部也急促地上下起伏着,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
    杨澜低下头,目光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扫过,随即,他抬起头,面带微笑地望着谬昌期,神情淡然。
    杨澜轻声说道。
    “谬世兄。还真是抱歉。世兄来了这么久,凤梧竟然忘了用茶水来招待世兄。说起来,我这里有一点上好的铁观音,世兄若是喜欢饮茶,待会便带点回去吧,凤梧以此为谢罪!”
    瞧着杨澜一脸至诚地望着自己,谬昌期知晓刚才自己的那番慷慨陈词已经成为了过耳风了,他冷冷地注视着杨澜,稍顷,突然仰起头,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缓缓坐下身来。
    坐下之后,他脸上的神情顿时为之一变,由慷慨激昂变为了似笑非笑,这时,在他的目光中又流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状元郎啊!状元郎!十八岁便中状元郎!果然名不虚传,谬某佩服!”
    说罢,他抬起手,轻轻鼓起掌来。
    “哦!”
    杨澜斜着眼睛,目光透过谬昌期的肩膀落在窗口处地那轮落日之上,橘红色的夕照落入眼帘,他的瞳孔微微闪耀着金光。
    “不知小弟何德何能,蒙谬大人如此赞许!”
    谬昌期笑了笑,轻哼一声,然后说道。
    “凤梧贤弟,我们就不要再东拉西扯地试探对方了,愚兄只想问贤弟一句,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能让你走出藏书楼,成为韩广大人随从,专门为韩大人整理文件资料,编写文书,凤梧贤弟,可否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杨澜偏过头,和谬昌期对视了一眼,他缓缓调转头,瞧着四周的书架,他微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谬大人,你不觉得这里的空气非常好闻吗?尽是书卷的香气,是的,这里面夹杂着些许的陈腐味,然而,这里更多地还是清新的墨香啊!”
    “是吗?”
    谬昌期冷笑一声,面色沉了下来。
    这次他自告奋勇前来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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