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想容扶起赵夺,将他安置好以后,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干脆,她连外衣也不脱,直接缩进了墙角。
赵夺远远地看着花想容疲累的面容,心疼不已。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母妃和皇兄都还好吗?虽然他手握虎符,可是,他现在势单力薄,腿又受了伤,想要进入皇城,那是非常困难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进得城去,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救出他们。
忧虑还不只一点,他侧首看看熟睡中的花想容,心中又溢出一丝苦楚。
如果自己去了皇城,必然不能带上容儿,如果自己走了,她必定会悄然离去。国家与女人,取一必要舍一,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090 洛羽没死
天刚一亮,花想容便挣开了眼睛,挤进了厨房,跟着上官媚月忙里忙外。上官老伯走了进来,拍了拍花想容的肩膀,示意她跟他出去,花想容心下好奇,只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便跟了出来。
“娃娃,你哥哥不是不让你卖馒头吗?”还没等花想容从厨房出来,上官老伯劈头便问。
花想容摇了摇头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还管不了我。”
上官老伯笑笑说:“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觉得在我这里白吃白住的不好意思,可你哥哥呢,又心疼你吃苦受累。其实,有句话我早想跟你说,只是一直犹豫着。正巧,昨天晚上,因为卖馒头的事,你和你哥哥吵了一架,我倒是觉得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了。”
花想容不由瞪大了眼睛:“什么事,这么神秘?”
“我想收你为徒。”上官老伯开门见山地道,“你知道我是擅于验尸的仵作,我祖上传下来这份家业实属不易,可到洪杰和媚月这一代,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再继承了。从救你的那天起,我就看出你天生巧相,所以,我想把我的一身绝学传授给你,也不致于我上官家的这点家业失传。”
一听要她学验尸,花想容的脸立即变得惨白无比,她摆了摆手,推辞道:“不行,不行,整天让我对着死人,我会吓死的,更何况,这是你家传的绝学,我一个外人,怎么好……”
说完,花想容便不再给上官老伯说话的机会,转身回了厨房。
厨房里,大屉一揭,一个个白宣宣的馒头冒着热气,映入眼帘。花想容看着馒头,联想起一个个死尸那苍白的脸,不由得干呕了一口。
“姐姐,今天卖完馒头,要去原鸿米店买点米,一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捎上一个大瓮啊。”
“知道了。”花想容一边答应着,心里却隐隐地窜过一丝热流,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馒头依旧很走俏,才一会儿工夫,浅篮子就见了底。花想容和上官媚月收好了东西,一路来到原鸿米店。
接待他们的,依旧是上次看到的那两个小伙计,只是服装略有不同,但都还是深蓝色的大褂。
上官媚月只顾盯着小伙计量斗米,而花想容则在店铺里左观右望,有好几次,她都想掀了帘子到后面去看看。
一位小伙计走过来主动搭讪道:“姑娘,你想找人吗?”
花想容一紧张,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待她意识过来,为时已晚,她又万分不舍地盯着那帘子瞧,像是透过帘子能看到什么似的。
“姑娘,不找人就不要在这儿看了,盯着米要紧,等回了家,发现米少,我们可就不负责任了。”
小伙计一边说,一边摊开手,恭敬地把她往外请。花想容忍不住,将小伙计拉到角落,从颈间摸出那块骨牌,小声道;“你可知道这块牌子?”
小伙计细下一看,立即道;“姑娘请随我来。”
花想容回头,见上官媚月仔细地盯着另一个小伙计量米,便跟着这个小伙计进了内院。
一进内院,小伙计便熟络地道:“姑娘怎么才来,洛少侠估计你会来邺城,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他说,你的药应该快用完了,断了顿,效果就不好了,特意嘱咐我们各大分号,一见着你,立即把药交给你,不能有片刻的耽误。”
“洛少侠?你说的可是洛羽?他不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花想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伙计,表情惊异的像是见到鬼一般。
“没错,就是他。他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他在这儿住了几天,昨天才走。”小伙计一边从说,一边从一棵树下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花想容道,“洛少侠说,不知道你何年何月才会来,所以让我们把药放在土里封存。”
花想容结果药瓶,心中难免有些怔忡。她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感激地道;“谢谢你。”
小伙计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对了,洛少侠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京城布防森严,暂时不要回去。”
花想容点点头:“我能见他一面吗?”
小伙计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样吧,三天以后你再来,如果他没走,我来安排你们见一面。”
“那就谢谢你了。”花想容赶紧将瓶子贴身收好,再三谢过小伙计,这才从后院出来。
来到前厅,上官媚月已经买好了米,气呼呼地等她呢。
“姐姐,你怎么也不来帮忙看着,反倒跑开了呢,害得我一通好找。”
花想容捂了捂肚子,不好意思地道;“忽然有些不舒服,到后院借他们的地方方便去了。米都买好了吗?那我们赶紧走吧,我猜,你爹和你哥一定坐在院子里,端着空碗等我们回去呢。”
回到义庄,花想容片刻不停地进了厨房,赵夺正吃力地扶着床边,站在地上,似乎想要练习行走。在花想容进来的一刻,稍一紧张,差点一个不稳翻仰过去。
“我问你,洛羽到底死没死?你到底有没有把他剁成……肉泥?”花想容站在门口,目光有些犀利。
赵夺一愣,反问道:“你看见他了?”
见花想容不答,他又冷哼一声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上次放了她一马,这一次他又送上门来,看来,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是不会死心的。”
“赵夺!”花想容怒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他,伤心了多少回?”
“所以,我才故意不告诉你。只要你以为他死了,以后就不会再想着他了。”
花想容眯起了清眸,坚定地告诉他:“你说错了。他死了,却活在我的心里。我不仅会想替他,而且会经常想他,还会想到潸然泪下,想到痛彻心扉。如果你早就告诉我,他走了,我会少很多的罪恶感,也就不会因为在意他的死,而无时无刻地生活在愧疚之中。呵呵,如今,知道他还活着,我终于解脱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的觉了。”
“你果然碰见他了?”那即将失去的痛楚涌上心头,赵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他都和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要跟他走?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花想容冷道:“我当然要走,当然要离开你,只是,不一定要跟他走。他过他的日子,我走我的路,如果没有必要,我想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
说着说着,花想容恍然觉悟道;“奇怪,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真是浪费时间。”
说完,她不顾赵夺那张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的脸,转身走了出去。
上官老伯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收花想容为徒,如果她同意,他愿意立即辞了官差,全心全意地教她验尸这项本领。他也知道,没有女娃娃愿意学这个,如果强要她答应,确实有些难为人,可是,他又不愿意错过这个天生巧相的好苗子。矛盾致极的他蹲在墙根里,垂头丧气地闷了一天。
上官洪杰蹲下身子安慰他说:“爹,您别这样,要是实在舍不得,就干脆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上官老伯仰起脸:“什么办法?”
上官洪杰道;“女人的胆子靠历练,兴趣靠培养,只要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不怕时间长了,感化不了她。”
“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上官老伯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洪杰,你该不是……”
上官洪杰摇摇头道;“爹,你还不知道我,我一向散漫惯了,哪会想这些事。我说的是媚月。”
“媚月?”
“爹,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您就看不出来,媚月对那兄妹过于热情了吗?以往,眉宇可不是这么好客的。”
上官老伯皱了皱眉道;“洪杰,你爹我在江湖行走多年,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往我眼前一站,什么来路,我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别看这两个人如此落魄,单看言谈举止就不普通,特别是那个陈夺,一脸贵气,一身霸气,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上官洪杰冷哼一声道:“就算不简单,他现在也是落魄了,如果他没有翻身之日,只怕我们也要被他连累。在这种情况下,把媚月嫁给他,还委屈他了不成?”
上官老爹黑着脸,没有说话,上官洪杰顿了顿,擅作主张地说;“要不,我先去探探陈容的口风再说?”
091 邀月宫主
上官洪杰来找花想容的时候,赵夺正在眯着眼,远远地看着花想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落在他的眼里。
他会像以前一样,细细地看她玲珑的身段,暗中琢磨着哪里该胖一些,哪里该瘦一些。他也会回忆起曾经与她的一点一滴,虽然更多的是伤害,可是他还是想的有滋有味。
上官洪杰的出现,让赵夺着实有些不悦,一来是他不仅不能再肆无忌惮地欣赏,再者就是,某人竟然不识时务地把花想容叫了出去。
等他们从屋里走了出去,赵夺立即把小窗顶开一个缝隙,躲在窗下偷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陈姑娘,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伴事……”上官洪杰本是理直气壮的,可到了关键时刻,也有些迟疑起来。
花想容笑道:“什么事,上官大哥尽管说。”
上官洪杰道:“嗯……怎么说呢……舍妹年岁也不小了,我和我爹一直想要给她找个婆家,可是她总是小孩子心性,不肯嫁人。最近,你们到我们家里来,我就觉得陈大哥人品不错,相貌堂堂,而且也没有娶亲,所以……想……”
花想容抿嘴一笑道:“你想给媚月说亲?”
上官洪杰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花想容笑着说:“媚月呢?她的想法是什么,你们问过吗?”
上官洪杰隐讳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用得着问她吗?”
花想容道:“长兄如父,我也作不了我哥哥的主,要不,你去跟他商量吧。”
上官洪杰犹豫地道:“你……你能帮我去探探陈大哥的口风吗?看看他对媚月的印象如何……”
望着上官洪杰为难的模样,花想容只得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在她回头、转身的一霎,脸色终于有些黯淡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或者是女人小小的虚荣心在作祟吧。
回到屋里,赵夺阴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花想容,他在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花想容感受到他咄人的目光,随即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他的鹰眸,似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赵夺的胴眸猛然一缩,终是忍不住心底的疑感,如同审案一般,摆出一脸的威严,开口问道:“上官洪杰找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花想容冷道:“因为与你无关。”
“你……”赵夺刚要发作,却又忍住了,只得握紧了拳头,耐下性子问道:“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他是不是在向你表白?”
“没有。”
“没有?”赵夺皱了皱英眉,“那他脸红什么?”
“你看到了?”花想容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子,发现是虚掩着的,随即怒道:“你怎么能监视我?”
赵夺满口霸道地说:“不是监视,是关心。我的女人,谁也不能觊觎。”
话一出口,立即掀起一阵强烈的风暴,如同台风过境,将刚刚才建议起来的平和又彻底摧毁。花想容怒不可遏地吼道:“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不要再说我是你的女人这类不负责任的话,还有,我有我的自由,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在监视我的话,我会立即消失在你的面前。”
赵夺冷然一笑:“你当我是傻瓜吗?谁不知道现在的形势,你根本就是无处可去,你想怎么消失?况且,也从来就没有不负责任的话,只要我不下休书,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
花想容一怒:“赵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赵怜,你信不信我向他供出你来?”
“你敢?”赵夺的眸光瞬间一凛,立即暴跳着想要扑上前来,却不料钻心地疼痛由腿上传来,还没等他起身,便已经摔倒在床上。
花想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到赵夺掉在床上,刚要跑上去扶,想到可能遇到的危险,又停住了,冷笑道:“只剩一条腿了还敢凶,你也就配当个上门女婿。”
“你说什么?”花想容的话引起了赵夺的注意,他蹙起眉头,问道:“什么上门女婿?”
花想容道:“上官洪杰找我,是想替自己的妹子向你说亲,怕你拒绝,所以求我探探你的口风。”
“你答应了?”赵夺的眼中慢慢地开始凝聚着一丝暴戾的气息。
“不答应我能怎么办?再说,我也只是你妹妹,具体的还要你拿主意啊。如果你对上官媚月有意思,就纳了当小妾,如果你不喜欢,就拒绝嘛。”
花想容回答的有些无力,看着赵夺眼中的色彩,此时此刻,她倒有些庆幸起来。幸好她只是答应了上官洪杰来探探口风,要是她擅作主张,应了婚事,只怕她现在不被赵夺掐死才怪。
赵夺眯起眼,略带几分戏谑,又略带几分试探地问道:“你希望我答应吗?”
花想容垮了垮脸道:“我当然不希望你答应了。”
赵夺闻言,脸色一亮。
花想容又道:“你也知道你现在落魄的不得了,娶了人家小姑娘,又不能给人家好日子过。再说,就算是你恢复了名份,你家里那些妻妻妾妾,能容得下她吗?”
“你不答应,就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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