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这么睡,不怕着凉?”赵夺淡淡的笑,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花想容摇了摇头,继而问道:“大哥,我爹和我哥哥他们人呢?”
“还在单独讯问。”
“他们不可能杀人啊,不可能啊……”花想容有些激动。
赵夺按住她的肩膀,凝神着她的眼睛,道:“听着,现在的情况对你们很不利,一来是,白天的时候,你们公然地和扎根达起了冲突,其次便是扎根达的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好多人都怀疑是你们邀月宫的邪门功夫所致,所以,扣押你们进行审问,是必行的公事,明白吗?”
花想容摇了摇头道:“邀月宫哪里有邪门功夫?都是世人以讹传讹,大哥可不能轻易相信啊。”
赵夺点点头:“你先别激动,我替你想办法。一会儿有人来问话,你稍加配合一点,至于你父兄那里,我会帮你照看的。”
花想容点点头,此时此刻,也只有听赵夺的了。
走出禅房,赵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容儿,明知道那是你,却不能相认,你可知道,我多想抱抱你,替你撑起一切?
从花想容那里出来,赵夺又赶到悬济大师的住处,崆峒和北仓两大门派的掌门人正在兴师问罪,逼得悬济说不出半句话,只是双手合十,只念阿弥陀佛。
只见崆峒派的掌门人秋似海一脸正色地道:“悬济大师,你今日必须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和北仓的诸掌门便要联合其他五大门派,共同向少林套一个说法了。”
“阿弥陀佛,此事实属意外,老僧不过是受了扎根达之托,如今他死了,老僧也无话可说,只望扎根达施主能够早登极乐。”
“废话少说,扎根达死了,我们不管,蔓蔷藤总还在吧?快快叫出来。”北仓的诸兴诸掌门也有些咄咄逼人。
悬济大师道:“发现尸体的之后,官府将扎根达的遗物全部保管起来,并没有发现蔓蔷藤的踪影,只怕已经到了凶手的手里。”
“你少林寺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且功夫不弱,怎么会轻易让人窜了进来,杀了扎根达呢?若不是邀月宫的人,那便是你们自己人。不管怎么样,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到了今天傍晚,还是找不到蔓蔷藤,休怪我不客气。”
赵夺再也听不下去,用力地推开门,望着屋里的三个人,眼中一片肃杀:“你要如何不客气?”
悬济一见赵夺,如见救命稻草,心中感激不已,却又未在脸上表露,只是略行一礼,道:“南阳王。”
诸兴一听名号,势气明显弱了许多,道:“既然王爷在此,正好做个公断。”
“公断?好,待凶手抓着,本王一定为此事做个了断。”
“了断。”二字铿锵有力,那凌厉的眼神倒是盯得诸兴全身一抖,立即没了下言。
自从搁下狠话,要给两位掌门一个交待,可是赵夺此时根本毫无头绪,连扎根达的死因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将此事了断呢?
就在赵夺一筹莫展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四年前,一心要收花想容为徒的上官云展不正是个仵作吗,他身怀家传绝技,何不叫他出山,说不定,他能看出点门道儿来。
赵夺立即跑到花想容住的禅房里,刚要开门见山,只听花想容的一句“大哥”,立即将他的话截了回去。赵夺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二弟,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的下落?”
花想容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
赵夺立即道:“这次不是要找你妹妹,是要找她的师傅——上官老伯。他老人家对验尸比较有研究,现下这个案子,尸体上还有诸多不明之处,所以,必须请他老人家出山才行。”
“验尸?与其等他老人家下来,不如由我代行吧。关于验尸,我也略懂一二,不如……”
“你?”赵夺用一副不信的眼光打量着花想容,“你能验?”
“信我一次吧,眼下破案要紧,尸体放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好验了。”
赵夺低头深思了一会儿,暗想着花想容跟了上官云展四年,应该学了些功夫,她肯主动要求,应该至少有八成把握。另外,如果她真的出了纰漏,自己也会把事情压住,应该出不了大事,这才点头答应道:“好吧,如果不行不要勉强,这件事情还不是非你不可,明白吗?”
花想容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验吗?我要先做下准备。”
暴戾王爷的贱妾;正文 099 识破
扎根达的尸体一直停在大殿里,有几十名僧众整日在这里替他超度亡魂,希望他早登极乐。
赵夺带着花想容赶到大殿的时候,继练风和继卿颜带着邀月宫的人已经侧立在一旁,另外一边,就是崆峒和北仓两大门派的人。
花想容刚一出现,立即引起一片哗然,特别是知府和仵作,更是惊讶万分。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人,居然也会验尸吗?更何况,在这种特殊复杂的情况下,一个毛头小子,能行吗?
赵夺审视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都抱着一种怀疑的眼光盯着他和花想容,严肃的气氛之下,他竟然展开一丝柔和的笑容。
轻轻地拍拍花想容的肩膀,赵夺满眼鼓励地道:“放手去干吧,竭尽所学,彻底发挥四年来所学到的本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
花想容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继而放眼向继练风和继卿颜的方向望去。继练风和继卿颜坚定地朝她点点头,以示鼓励,却暗暗将提紧了的心,悬在花想容的身上。
受到这么多鼓励,花想容信心十足,在对着死者默哀片刻,便从口袋拿出一些苍术、皂角,在一旁焚烧起来。
一股特殊的气味顿时在大殿弥漫开来,大伙不明所以,都捂着鼻子,莫名地看着花想容,似乎她的行动颇为怪异。
掀开蒙在尸体上的薄单,花想容开始仔细地检验起来。
头、顶心、囟门、发际、枕部、后颈、额部、太阳穴、两眉、两眼、鼻子、牙齿、舌头、喉、胸、肩胛、腋窝、心窝、肚脐、下腹、手指、脊柱、腰、臀、阴茎、阴囊、肛门、两腿、膝盖、后腿、小腿、外侧、足背、脚趾、脚跟、足弓……所过之处,一一仔细检视。
细密汗珠由肌理渗出,花想容的面色越来越严肃,嘴唇也越发地苍白起来。终于,她抬起头来,拿起尸格一一记录,所验结果,竟然与之前的仵作所验一致。
赵夺凑上前去一看,立即拧紧了眉头,轻道:“就没有一点儿可疑之处?”
花想容摇了摇头道:“从外表看,一点伤痕都没有,只能怀疑内伤或者是中毒,然而,银针探喉、探胸、探腹,皆没有中毒的症状,所以,也不是中毒。至于内伤嘛,应该是施力者通过接触皮肤,造成内部的伤害,可以,外面都看不出伤来,又如何会有内伤?倘若真的有,那除非是有鬼。”
赵夺眉头紧锁,背起手来回地踱着步子,忽然问道:“会不会是因为一些外界因素的干扰,使得尸体上的伤痕显现不出来呢?例如阴天、下雨……”
赵夺的一句话提醒了花想容,她眼前一亮,突然道:“我有办法,帮我准备一些甘草来。”
“甘草?”赵夺有些诧异,却还是大声道:“拿些甘草来。”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知府更是一脸不解地望向仵作;“你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吗?”
仵作着表现出一脸惊慌的神色,摇了摇头。
知府以为他是害怕别人比自己本领强而丢了饭碗,随即安慰他道:“术业有专攻,技艺有长短,放心,不会对你有影响的。”
听了知府的话,仵作的脸彬没有好看多少,只是应答道“谢大人”,便又将眼神落在花想容的身上。
花想容将甘草打成汁,一点一点涂在尸体的身上,稍待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尸体身上出现一块块紫色淡青的瘀痕,而致命的伤则是在胸口。
悬济大师凑上前来,仔细一瞧,不由得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不是碎心掌吗?”
赵夺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望着悬济大师:“大师认得?”
悬济大师失魂落魄地道:“碎心掌乃我寺的独门绝学,除了我,也只有悬通、悬松、悬明三位师弟会,难道说……”
悬济大师已经不敢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将目光落在人群中,似是在寻找这三个会碎心掌的人。
悬通、悬明都在,而唯独不见悬松。悬济大师沉下脸,道:“悬松呢?”
一位小僧站出来道:“悬松师叔不在,估计是在禅房,我去叫。”
说完,小僧便伶俐地跑了出去。
花想容叫人在离她三、五步远的地方烧了木炭,待木炭渐渐变红,又让人往里破了一碗醋。烟雾腾起,一股酸味瞬间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味觉。花想容从炭火上跨过,让醋舞萦过周身,将身上的一些尸臭味除去,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仵作。
仵作站在知府的身边,在花想容凌厉的眸光下,抖出筛糠。
花想容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
仵作颤声道:“我……要我招什么?”
“招什么?好,我来提醒你。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刻意地把尸体上的伤痕掩盖起来,妨碍破案?”
“我没有,我怎么敢这么做呢?你不要信口开河,诬赖好人。”仵作开口狡辩。
花想容冷笑道:“将芮草放在醋里,涂在有伤痕的地方,就会将尸体身上的伤痕掩盖,刚刚我用甘草汁涂抹尸体的全身,使得尸体的伤痕全现,那是因为,甘草汁正好可以解消尸体身上的芮草。而懂得这个方法并且能够有机会、有时间将芮草涂在尸体上的人,也只有仵作。从一开始,负责验尸的就是你,你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理论知识,你说你如何逃得了干系?”
话音刚落,无数道强烈的视线吵仵作的身上射来,那仵作终是无可辩驳,面如死灰,垂头丧气地趴在地上,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知府拧着眉,满脸嫌恶的看着仵作,怒道:“来人,先把仵作关押起来,待审。”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上前,将瘫作一团的仵作拉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唏嘘不已,都没有想到仵作居然会在尸体上动了手脚,更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能够看破有几十年工作经验的仵作的阴谋。
赵夺一脸欣赏地看向花想容,小声凑到他的耳边道:“四年的时间,果然学了不少东西啊,容儿。”
花想容身子一颤,不由得望向赵夺那满是狡黠的眼眸。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四年”,而那一声“容儿”更是让她如坐针毡。
花想容见自己装不下去了,索性开口问道:“你……你都知道?”
“一开始就知道。”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与我称兄道弟?”
“因为你的排斥,所以,我不得不换一种策略,慢慢地向你靠近。我不得不佩服你,还居然真有个聪明的小子跑出来叫你干爹,差一点就让我动摇,可是你还是露了马脚。”
花想容纳闷地道:“什么马脚?”
赵夺满眼宠溺地望着花想容,轻道:“你以为我平时都不注意你吗?其实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你喜欢看书的时候吃蜜饯,书页的角上,都是粘粘的指印;你喜欢种小瓜,每次只会给那只叫容容的瓜格外地多浇一些水;而你露出马脚的地方,也是我不经意间发现的,那就是,你在紧张的时候喜欢十指相扣,就像这样……”
赵夺一边多,一边牵起花想容的手,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花想容愣了几秒,心中漾起淡淡的暖意,原来,他一直都在意着自己。可是,她又有些不解,为什么他在意的方式总是这么特别,总是伤害到别人呢?
看着赵夺那一脸得逞般的笑容,花想容忽然想到,赵夺就这么看着她自圆其说,自演自画,说不定还偷偷地笑过,便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像是怕传染了瘟疫一般甩开他的手,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这样?”
“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你不肯理我,我才出此下策的。容儿,你要相信我,我……”
赵夺正欲解释,小僧却慌里慌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师傅,不好了,悬松师叔他,师叔他,死了。”
“什么?死了?”悬济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眼神也失了原有的华彩。
小僧喘了一口气道:“就在禅房里,全身发乌,我去的时候,身子都凉透了。”
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一个死讯传来。大家都纷纷面面相觑,心头又笼上了一层阴云。
暴戾王爷的贱妾;正文 100 离奇
悬松的禅房离后山相对较近,由于他平时练功刻苦,总是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晚睡一个时辰去练功,为了不打扰其他僧众,悬济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对有利的地方住下。
进入禅房,一股怪异的气味传来,熏得人一阵头晕恶心。再看悬松,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全身乌青发紫,面目狰狞,张着大嘴,手指呈爪状弯曲,极为恐怖。虽然人已经死了,却依旧能够看出全身的力量皆集中在手上,由此,大伙还是难以想象,他死前的一刻经历了何等的痛苦。
花想容少了些苍术、皂角,栖身上前,仔细地勘验了悬松的尸体,只是在手心里发现了一些指甲插入的痕迹,因而最终确定,他是中毒而亡。
赵夺结果尸格,眼中的疑惑更深:“他因何会中毒呢?误食了有毒的食物,还是遭人投毒呢?他的死跟扎根达有没有关系呢?”
花想容仔细地观察了四周,忽然发现桌子上的经书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她走上前,掀开经书,一个雕刻的十分精致的盒子便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好精致的盒子。”花想容赞叹地低呼,随即拿起来仔细地端详,“天啊,居然是用黄花梨木雕刻而成,这是装什么用的?”
听花想容这么一喊,赵夺和知府也立即凑了过来。黄花梨木素有寸木寸金的说法,可见,用这样名贵的盒子所装之物,绝非一般。
悬济大师绕过人群,也走上前来,看到这个换花梨木盒,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这个盒子……怎么会在这里?”
花想容侧过脸:“你又认得?”
悬济大师道:“扎根达施主曾经给老僧看过这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的,乃是稀世罕有的蔓蔷藤,正因为此,老僧特别记得清楚。”
花想容点了点头,拿出一片薄木片,在盒内的夹缝处细细地刮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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