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凤简策划龙驭谋反罪证时,他告诉自己,并非剑奴之故,他才对龙驭狠下杀手,而是龙驭功高震主,不得不死。
只是凤简还没有完全出手,就被剑奴发现了端倪,她原以为只要她和龙驭成婚,就可以用自己的兵马护他周全,届时成亲之日,带他远离帝都。
她曾说过此生永不背叛凤简,但为了龙驭,她最终选择了背弃昔日主人。
凤简对龙驭的必杀令就是在那个时候正式生效的。
龙驭死了,为了守护剑奴的生,选择了死亡,那样的死亡方式完全出乎凤简的意料之外,所以当他看到剑奴的眼泪时,他被震颤了。
那样的泪,他平生只见过一次。
那一次,她哥哥聂飞死亡,她也曾这么哭过。
这样的发现,让他内心升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
曾几何时起,龙驭竟对她那么重要了吗?
凤简不会知道,龙驭死亡的那一刻,剑奴才真正的意识到,不知何时起,龙驭的身影早已取代了凤简……
后来她成为他的妃,后来她战死沙场,当身体被敌军长枪贯穿高高举起的瞬间,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快速滑落,嘴里无声唤出的名字却是“龙驭”。
阿驭,你等等我。此生你护我周全,来世我护你平安,下一世我们做真正的夫妻……”
质疑,七日怀孕
东宫,云阁。爱瞙苤璨
凤夙起床,因为失血过多,忽然下床,脑海一片空白,头晕目眩。
她闭着眼睛,扶着床棱站了一会儿,待眩晕消散,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房门前台阶上,东宫太子燕箫背对着她坐在那里,面容冷峻,侧面轮廓透出清冷和孤傲。
凤夙眉目闪烁了一下,走到他身旁坐下柝。
在她讲述完有关凤简、龙驭和剑奴三人间的前世过往后,燕箫便独自来到了房门外,一坐就是很久。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前世之说吗?剑奴是你,凤简是楮墨,我是龙驭?可笑。”燕箫声音冷漠,透着不耐。
“若不信,当笑话听听便好。胄”
凤夙话虽如此,但燕箫却神情阴霾,他虽说不信,但却深知那些梦到的前世片段,都是真实存在的。
若不是真的,又怎会那般感同身受?
燕箫声音宛如寒冷般,直接掷了过来:“不管前世之说存在几分真实性,你的身份却越发让我觉得可疑,你究竟是谁?”
“菩提寺阿七。”见燕箫皱眉,凤夙竟笑了笑:“对了,现如今又多了一个身份,当今太子殿下迎进云阁,不受宠爱的云妃娘娘。”
凤夙说这话的时候,她在笑,嘴角笑容宛如悄然绽放的莲花,清美卓绝。
似乎受了她的感染,燕箫眼中很明显闪过了一丝什么,因为太快,反倒让人难以察觉。
仅仅是一瞬,他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漠,好像适才余光萦绕只是梦境一场。
“白发是怎么一回事?”
“一言难尽。”
燕箫冷冷的看着她:“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凤夙看着庭院夏景,她刚才的话有开玩笑的意味吗?确实一言难尽,她总不至于告诉燕箫她是顾红妆,但因为他的缘故,命魂滞留,所以每到月圆便会发丝变白,需要吸食他的鲜血方能存活吧?
其实,连她自己都感到很讶异,如今距离月圆还有好几日,按理说,不该这时候就“病情”发作,但……
难道是怀孕才引起的吗?
“……我有阴寒症。”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合说谎了。
燕箫挑眉,显然对她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但也没有表现的很认同。
她开始兀自编着谎言,尽可能听起来很有说服力。燕箫是谁,寻常说谎瞒不过他,必须要说的滴水不露才行。
“因为体质特殊,所以我每到月圆之夜,便会阴寒症发作。这也是为何当初我执意嫁你的原因。”
“跟我有什么关系?”燕箫这才记起,当初她用天香豆蔻交换两人成亲,那时他只当她是阴险狡诈,欲擒故纵的女子,却险些忘了,她口中的那句“月圆欢好”。
他当她淫~荡不知羞耻,却不想过还有其他的缘故。
“你乃帝王之相,本属阳气最旺,我乃阴寒之身,本乃阴气最虚,所以唯有靠近你,才能解除寒冰之苦。”有关于喝血之事,还是不要说了,只怕不管是谁听了,都会心生抗拒和恼愤,更何况这人还是戾气难测的燕箫。
“若你所言属实,今日好像并非月圆日吧?”燕箫嗤笑出声,那笑当真听不出来是何意味,总之听来却是刺耳的很。
凤夙淡淡开口:“今日好端端的怎会忽然白发突变,我也不甚清楚,想必是跟我喝的汤药有关系也说不定。”
“哦?”燕箫笑了:“汤药有问题吗?”
燕箫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收敛了尖锐的锋芒,有些漫不经心。
凤夙扯了扯唇,看情形似是想说话,但最终还是隐忍了,沉默片刻,正待开口,却见燕箫起身走到她身旁,俯身轻抚她左脸刀疤,语声虽温柔,但却透出沁人的冷寒之气:“你突然风寒,那些汤药不和你胃口吗?”
凤夙没说话,她不知道当燕箫手指划过她左脸刀疤的时候,她该有什么样的感受和情绪波动,她只知道,纵使无温,但她却下意识僵了僵身体。
燕箫这一次附耳凑近凤夙耳畔,话语声音,倒是多了几分胁迫:“我虽说过不动你,但并不代表会任由你胡闹下去。试图欺凌于我,小心祸从己出,死无葬身之地。”
凤夙不为所动,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都说太子对后宫妃嫔一向亲善有加,如今看来传言终究只是传言,事实并非如此。”
燕箫冷冷的笑了:“妃嫔有妃嫔的价值,身份是应你所求,我和你纯属利益交换,你在云阁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不用我多说,你该有自知之明。别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我虽与你有言在先,此生不杀你,但并不代表有一天你不会死在他人之手。”
这句话,可真谓寒心无比。
她直直的盯着燕箫,她真想问上一句,既然他口口声声巴不得她早死,当初又何必留下顾红妆的命魂,害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但她没问,又何必问?为了他,就遭受魂飞魄散的厄运,她岂非得不偿失吗?
他让她死,她非不死,不但不死,还要好好的活着。
这么一想,凤夙不由笑了。那一笑,清亮的眸子仿佛映着潋澈的湖面,有漫天的星子落入其中。
燕箫有些闪神,将手从她脸上撤离,别过脸,不再看她。
凤夙轻描淡写道:“以前有人告诫我,貌丑之人势必得不到他人喜欢,即便再如何掏心挖肺,只怕也得不到那人半分感激,如今看来却是所言不假。”
燕箫将她的话当成废话来听,却是半分应和的心思都没有,就那么不冷不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凤夙拍了拍身旁的台阶示意燕箫坐下,燕箫看了一眼,却没坐的意思。
凤夙也不强求,只是兀自开口说道:“昨日碧水来到了云阁,她是替她家主人传话的。”
燕箫闻言,拧眉道:“你说谁?”
“碧水。”
此话出口,燕箫眼眸有光华快速闪过,碧水是谁他自然知晓,此刻倒没有心思愤怒东宫守卫不利,竟然连碧水夜间擅闯东宫都没有发现,而是碧水替楮墨传话,传的什么话?
凤夙淡淡开口:“吴国有心和楚国结盟,欲借白玉川叛变之机,两国连手合力灭了燕国。”燕箫眸光寒冽,下意识在凤夙身旁坐下:“楮墨是何态度?”
凤夙看了一眼燕箫,原本想说楮墨若选择袖手旁观,届时燕国需要承诺三年罢兵休战,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有些话太早说出,就会失了那份迫切和焦躁,让燕箫急急也未尝不可。况且楮墨究竟愿不愿意放过这次屠宰燕国的机会,还需下次见面详谈才能知晓。
“吴国条件可观,楮墨在斟酌局势,碧水只让我耐心等候,并未多言。”
燕箫脸上已有薄怒,显然吴国此举俨然激怒了他:“碧水何时再来?”
凤夙声音冷嘲:“她若前来,自是来无影去无踪,我又怎会事先知晓?”
“……碧水一直在燕国帝都?”燕箫思虑过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不太清楚。”他……倒是心思缜密的很。
燕箫沉默片刻,问凤夙:“那一夜,擅闯地牢,杀死丑奴的人,是不是碧水?”
凤夙没表情的笑笑:“那一夜,丑奴原要杀我,我跟她无冤无仇,何来杀身仇怨?若不是蒙面人救了我,我又焉能活到现在?那人是谁?我不知道,纵使知道,我也断然不会告诉殿下。在这世上如果你有想要守护的人,那么我就有不说出那个人是谁的万千理由。”
听了凤夙的话,燕箫不见生气,反倒笑了:“我明白那人是谁了。”
只能是碧水了。
“看样子,碧水有朝一日若难逃死劫,定是被殿下所害。”凤夙说着,声音冷漠:“堕胎药不见效,只怕我再喝几次,会把呕血身亡。殿下若还想留着我的命等着碧水给我传话送信,不妨从明日起,试试其他的方法。”
燕箫眸光清寒,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般话来。
“不觉得羞耻吗?”这话,燕箫几乎是咬牙切齿方才出口,若不强忍着怒气,只怕早就掐死面前的女子了。
凤夙冷冰冰道:“为何要羞耻?我若心存羞耻,那殿下呢?”
燕箫蓦然起身,狠狠的瞪着凤夙:“阿七,别欺人太甚,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凤夙坐在那里没动,虽然坐着,但气势并不比燕箫弱:“你从何认定这个孩子就不是你的。”
“七日,七日……”燕箫一连说了两个七日,可见有多恼怒,“你有见过七日就怀孕的女子吗?”
“那我就是尘世第一个。”
“荒谬。”事到如今,她还在狡辩,一点悔意都没有,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么理直气壮?
寂静中,凤夙静静的说了一句话:“殿下,在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会有合理的解释。顾红妆能靠一颗天香豆蔻起死回生,我为何就不能七天怀孕?”说着,凤夙起身,眼神冷冽:“殿下如果对我七天怀孕的事情有所质疑,那是不是也该怀疑起死回生后的顾红妆是否跟之前的顾红妆是同一个人呢?”
动手,腹部鬼胎
凤夙的话无疑惹怒了燕箫。爱瞙苤璨
她忘了,燕箫对顾红妆有多~维护,她那样的话,说好听点是在提醒燕箫,说难听点就是在恶意中伤顾红妆。
燕箫目光一如既往的戾气,偏偏她在那样充满戾气的目光里不知悔改,反而话语声声迫人:“怕就怕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辛苦筹谋,到头来却所救非人……”
凤夙话音蓦然终止,就在她意识到危险的瞬间,忽然后脑勺似被什么击中,只因“砰”的一声响,那物什砸落在地。
低眸望去,一枚青玉扳指在台阶上打了几个滚,滚落在庭院草丛中柝。
她这才意识到燕箫适才用青玉扳指砸向了她的后脑勺。
抬手摸去,将手放在眼前,只见指缝间有粘稠鲜红的液体缓缓流淌滴落,那样的红,足以刺得她双眸发红。
凤夙缓缓站起身,眼前一片血舞弥漫,冷冷的盯着燕箫,眼中怒气横生肭。
“恼羞成怒,何至于动手伤人?”
凤夙声音冷的不能再冷了,寒光乍现的同时,冷意逼人。
“此番中伤夫子,当真是心思歹毒。”
跟凤夙一样的是,燕箫的声音也是又冷又厉。
那一瞬,凤夙目光如刀,就那么毫不留情的刺向燕箫,她可以一味容忍,但并不代表会任由他欺凌下去。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身为顾红妆的时候,杀人无数,早已不计较善恶之分,如今更是血气直往头顶窜去,就连眸子也沾染了血腥之色。
“冥顽不灵。”
这一次,燕箫竟难得的没有直言反驳,而是神色有了一丝动容。那样的眼神,他又岂止是熟悉那么简单,夫子当年诛杀奸臣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色,杀意尽显,令人心惊胆颤。
可他知道她眼神就算再如何骇人,适才被他用青玉扳指击中了昏睡穴,如今也只是勉励支撑罢了,很快她就将陷入昏睡之中。
果不其然,黑暗快速的席卷着凤夙的神智,当她昏倒在地的时候,东宫太子眸光清寒。
无声看了她一会儿,双手击掌,只听“啪——啪——”两声过后,庭院大门缓缓被人从外开启,有人进来,但很快就又再次将门合上。
“她怎么了?”刘嬷嬷看着躺在地上,后脑勺有鲜血流溢而出的女子,眉头皱了一下。
燕箫没回应她的话,远去的背影里透出凌天霸气和冰寒之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个孩子不能留。另外,从今日起封守草堂,不许任何人出入。”
“殿下——”刘嬷嬷忽然唤住燕箫的步伐。
燕箫步伐微滞,但却没有回头看她。
身后属于刘嬷嬷的苍老之声寂静响起:“您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孩子真的是您的,那天您在丞相府说的话,老身有听过,如果您和姑娘在沙漠的时候就……”
“我和她在沙漠什么都没有发生。”
燕箫厉声打断刘嬷嬷的话,背影孤傲。
刘嬷嬷眉头越皱越紧,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凤夙,叹息出声……
莫怪老身,这或许就是你的命,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做下这种糊涂事,怨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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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凤夙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体似乎和灵魂瓜分为二,那么艰难的想要张开眼睛,却觉得尤为吃力。
那种虚弱和无能为力,令她觉得挫败无比,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头很难受吗?”耳边响起一道醇厚好听的男子声音,但却显得尤为空旷和冷漠。
那人很快又说道:“我忘了,活死人是没有痛觉的。”
那样的声音分明就是楮墨的,他什么时候来了?看样子房间内的密道越发让他得意忘形,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逍遥自在。
“燕箫竟对你出手如此狠辣,七鞭草乃至毒之物,他竟吩咐那老妇强行灌入你身体内,我终是来晚了一步,若是孩子保不了,或许这就是你的命。”明明话语很淡漠,但却尽显皇家霸气。
凤夙懒得睁眼,就那么沉沉的睡着。七鞭草?呵呵……不愧是燕箫,狠辣无情的时候,果真六亲不认。
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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