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斌是作为帮工人员前往南沙守礁部队协助工作的,守礁官兵每三个月换一次岗,而协助员要连续职守两个班次,也就是六个月换一次岗。综合补给的换班船会将接班人员分别送到南沙的七个礁上,所谓的礁也就是一种在一般的情况下,于涨潮时没入水中,退潮时才露出水面的珊瑚礁,面积通常在10至上百平方公里不等。
远离了亲人,远离了熟悉的生活环境,远离了女友,上礁堡后,一种形式上的习惯,严密地包裹着对于过往岁月的亲切怀念。斌斌每天中午定时做功,在四目紧闭中,打禅静坐。
涛声依旧中,斌斌一半是人,一半是仙,兽性飘离在斌斌心性的界外,找不到着落的临界点。
(十六)
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看着斌斌的石斑鱼腿发呆,在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纹里,我努力破解着斌斌欲望疼痛的出口。
斌斌的睡姿很特别,不是仰面朝天的那种,也不是卷屈如钩的那种。斌斌喜欢把他长长的臂弯掸在我裸露的双乳上,膝盖顶着我那个行云流水的张口。最初的日子里,我不是非常习惯这个动作,在斌斌恣意的揉捏和摩挲中,我根本无法进入安静的睡眠。
不要理我。在斌斌温存的含化中,我忍不住会喊。
要姐。斌斌不理我,继续他疯狂的捻动。
我看着自己的乳尖渐渐变硬变红,乳晕泛出米粒样的星星点点,我感觉到张口在持续的燥热中如水般汩汩流动,意识的远游中,我紧紧地握住斌斌的圣物,填进那个等待的张口。
迎来送往中,斌斌会在圣水迸射的瞬间,将圣物迅速送入我的唇中,伴随着一阵连动的痉挛,一丝粘稠的液体喷洒在喉底。我找不到自己的感觉,窒息中我会冲进两米宽的浴池,洗去身外的一切。
我一直不能用肮脏间或是下流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斌斌,在斌斌所有的性行为的泛滥里,我唯一能够用来解释的词是:心性。
在心性使然的非正常状态下,在南沙,在那个欲望找不到出口的地方,斌斌仅仅依靠禅,就能轻易化解自己疼痛的欲望吗。我不能想象,无法想象,难以想象。
在驻守礁堡的日子里,斌斌赶海时留下的石斑鱼划痕,仅仅略少于那个湖南籍的士官。在禅声依旧里,我看到斌斌的欲望同时在疯长。
南沙无小事,在牵动世人敏感的眼球中,南沙一直是一个带有争议的地方。南沙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领土,历史资料也证实了这一点。南沙具有丰富的渔业、矿产和油气资源,许多西方发达国家纷纷投入大量资金,与南沙周边自称拥有南沙主权的国家合作开发油气资源。基于以上因素,南沙自然成为世界普遍关注的焦点,所有贪婪的眼光都聚焦在南沙这个敏感的触角。
在南沙,斌斌度过的并非是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置身在大海中,也就同时置身于惊险。
(十七)
在南沙,有时是令人提心吊胆的,这主要在于礁堡的周围经常有各种船舶经过,空中不时地有不明国籍的飞机呼啸而过,这些无时不在的危险无形中增添了大海的辽阔和礁堡的单薄。
白天,当某个小黑点首次出现在视野的界定范围内,全体守礁人员仿佛接受到了一个准备战斗的命令,心弦也随之缩紧。伴随着小黑点的滚动渐近,斌斌的心会跟着一点点往上提,在猜测中判断着那个小黑点的性质,以确定其真实意图。如果是远洋货船或者渔船,斌斌那紧绷的弦会立即放松。如果是外国战斗舰或者国外武装渔船,斌斌所担心的一场可能的战斗就会于瞬息间爆发。
在南沙,外国战舰经过时通常离礁堡很远,一般不会对礁堡的安全造成威胁;不过某国的武装渔船却是一个例外。武装渔船的外表和普通渔船一样,但其内拥有轻武器,这些渔船往往是用来搞侦察的,常常令人防不胜防。
在和平年代的人往往感觉不到面临战争的危险,斌斌上礁堡后,虽然也接到过无数次战斗的命令,但是,因为都是在训练或者演习的情况下,一切尽管和真枪实炮一个样,但心理上的感觉就不会和真的战斗来临时相同。
斌斌没有经历过战争。那天午后,当值班员象疯了样地跑来,用变音的声调向礁长汇报:有八条船,快到我们的礁边了!斌斌听后,当即就滚下了床。从窗户朝外望去,八条鱼船正开足马力,尾部拖着长长的浓烟,向礁堡方向急速驶来。
船上某国的国旗清晰可见,八条船分成两列,成“二字型”排开。见此情景,斌斌随礁长迅速跑往房顶,礁长边跑边骂那个值班的:你他妈的个鸟,为什么现在才报告?回头再找你算帐!十秒钟后,所有的守礁人员集中到了房顶最高处。
斌斌在紧张之余,觉得好奇好玩,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礁长一声喝令,斌斌意识到危险,马上缩了回去。
还好,渔船在礁堡边逗留了几圈,又顺原路返航了。一场虚惊之后,斌斌俨然经过战争的人,感觉在和平年代经历这样一种挨得着边的战斗,也是一种眼界大开了。
斌斌是一个不大善于言辞的人,很多时候,会保持沉默;除了做爱的时候会很张狂,多数时间是个安静的小毛孩。自从我入住048客房后,斌斌没有改变他的生活习惯,依然用他的“南蛮的星星”的网名和美眉聊天,不过,聊天的内容已经有变,不会再向那些女人频繁地放电。
有一个你这样的女人,一生就足够了。斌斌说。
姐会慢慢变老,不会给你很多。我说。
我没有期翼过斌斌给我任何形式上的承诺,能够沐浴在斌斌蓝色睡衣的氤氲之气中,我已经感到非常满足,尽管我不能肯定这样的日子会延续多久。
(十八)
我不能肯定自己,在这样一种所谓的高龄,能有多少个夜晚,自己能够持续地重复几次性事并等待数次生理上的高潮。
二十几岁的时候,我不喜欢做爱的感觉,在婚姻十年连续的义务里,我是老公持续不断的性器。在生殖器与生殖器的摩擦绞合中,我没有愉悦,没有快感,没有高潮。每天夜晚,我是一个待宰的牲口,拿自己的性器去频繁地抚慰男人的性器。
相书上说,唇厚的女人性欲强。二十四岁那年,当我从沉睡的性意识中唤醒,曾经无数次地空对镜子,看自己唇的丰厚无边。在淡紫色的唇线中,我唯一能够看到的是肉与肉的自然接触和碰撞,除此之外,我无法看清欲与欲的连动胶合和膨胀。
在六十年代生人的这个特殊历史界限上,我的童年和少年,乃至青年时期所受到的性教育,仅仅来自于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后,不断翻版刷新的医学生理书籍。在深闺里闭门谢客羞答答地铺展开来,心跳耳热地和自己的每一个具体部位对照,蒙蒙然中,也只有到了洞房花烛之夜,才在自己男人性器的频繁攻破中,最终茅塞顿开。
四十岁前,我没有体验过性事的所谓高潮。在我看来,女人是感性的,女人敏感于一切,同时又感觉于一切,除非这个女人决定把自己的性器当作自己用以营生的手段,否则,正常情况下女人一般不会为了做爱而做爱。纯粹的做爱和奸鸡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脱离了爱的概念和内涵之外的一切性,说穿了就是野兽的胶合。
老公是属于那种生猛的男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喜欢看书,喜欢写作,喜欢累死累活地在家里和单位之间忙忙碌碌,就是不喜欢上床。在夜晚暧昧的灯光下,我惊惧于那种张口内壁来回往返摩擦的疼痛。那种蠕动,那种饱满,那种填充,都是一种心性的折磨。我没有快感,张口的干燥更加剧了这种无奈的感受。
不好,老公。头痛欲裂的我会叫喊。
马上就好,老婆。老公说。
在马上的等待中,我往往要继续坚持一个多小时的疼痛。
我是老公床上的木乃伊,在做爱的时候,我会坚持关闭卧室那盏昏黄的灯。我不希望老公看见自己的花容失色,看见他每天在和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女人鸾凤颠倒是时候,和奸尸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以为一生就会这样在疼痛中过去,在张口内壁来回往返摩擦的移动中,任凭一个个软的气泡于瞬息间诞生,在形成一个个硬的气泡后又于无望中寂灭。
一直以为,今生只做一个人的新娘,只做一个男人的女人,只在一个男人的津液中停留。我不知道,斌斌的意外出现会打破这种可能一世的平衡。
在斌斌的奶茶芬芳里,我看到了欲望的突起,在那个持续等待的张口里,心与性的高潮在奔腾狂嚣。
(十九)
斌斌是那种相对比较注重生活质量的人,包括性的感受。
我没有对斌斌述说过我的性欲望,以及性要求。在我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性在更多的时候,有时就是本能的代名词。
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虽然我没有直接体验过三十如狼的狼性日子,但是,四十如虎的张狂却持续地将我“始终做一个传统中的好女人”的理念推翻。
当所有疼痛的感觉渐去渐远,我无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有效地遏制自己性欲望的膨胀,在远离老公的日子里,我的肉身始终处在一种持续的燃烧状态中,我知道了干柴的准确概念。
当斌斌带着他奶味的芳菲走近我,我终于蜕去了人性的外衣,任斌斌这把火,瞬间将我的欲火点燃。
我在八岁的时候,就有了性的意识,欲的初醒在紧跟其后的八岁半左右。那时,我喜欢一个人躲在后院的小墙角边,不断地抚弄自己的性器,有时会把一粒蚕豆或者花生米什么的小巧玲珑的东西塞在那个张口里,享受一个人的快感。到了十岁,就不再留恋这种儿童的游戏了,夏天喜欢在一个人栓门沐浴的时候,将阴户抵在床角,在不断的摩擦和痉挛中取得快慰。
那个时候,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性,什么是自慰,什么是快感,只是朦胧地感觉到这样做的结果会非常舒服,有一种生理上的彻底放松,在那些孤独的日子里,这种偷偷的一个人的自恋与自慰,帮助我度过了其间的很多个寂寞的年头。
我是班委,是红领巾,是大队长,语文成绩是班上永远的第一名。在成绩和荣誉面前,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罪恶感,我曾经想到过放弃,让性自慰在潜意识中远离。然而不久我就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尽管我有毅力保持自己在班上的权利地位。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有了“也许我是坏女人”的潜意识。
婚后,我曾经担心过,这样的自慰行为是否会破坏和谐的婚姻生活,我甚至反感两个人的形影不离会彻底丧失我独自自慰的机会。
在婚姻里,我确实不知道女人的生理高潮,究竟应该用怎样一个恰当的词语来表示。除了通过偶尔的自慰达到生理的满足外,对于高潮,我只是停留在字面的理解上。
(二十)
性书上说,女人的性高潮相对于男人来说,来得要缓慢些,多数时候会象一壶温吞水,在持续的高温中久久不开,难以抵达那种鼎沸的及至状态。
我不知道,确切些说,除了多年自慰行为给我带来的身心愉悦外,我还真的不知道女人的所谓性高潮,究竟是在怎样一种销魂的悸动中开始并结束的。在很多时候,我只是把在性自慰过程中所产生的一切行为快感,简单粗暴地理解为性的高潮。
小时候,母亲告诉我,女孩子家要自爱自重自尊,所以在有限的视觉范围内,我连母亲的胴体都没有仔仔细细地端详过。冬天和母亲拎着大盆小盆去浴室沐浴,抬眼望到的全是女人的裸身,乜斜着眼角去偷看,最后记忆中留下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的片段而已,印象最深的一堆大丰乳和一丛毛草地。
在我自身严密厚实的包裹下,我的欲望一直是隐藏着的。没有人知道我,我也无法知道别人。从我的眼睛里看世界是一片迷朦的雾,一袭昏天的沙。我一路风雨飘摇地走过,在人生的每一个站牌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遇到我的初恋情人,直到遇到我的老公,直到遇到我的奶茶男人。
斌斌是那种足以煽情到及至的男人,我之所以陷身在斌斌的蓝色睡衣的底蕴里,部分原因也是受制于那声“姐”的蛊惑。在048客房的那张奶茶色床垫上,在属于斌斌和我的那个初夜里,我的第一次性高潮终于在斌斌的奶味芬芳里激情诞生。
姐,你穿什么内裤。斌斌说。
斌斌,我是你姐啊。我说。
斌斌轻含着我的白色乳罩,轻提起我的红色内裤,一点点地移动至床尾,温情地匍匐过来。
痛。我的眼里瞬间闪过老公的面影,记忆中迅速倒流起那种张口被圣物紧密裹挟着的疼痛。
姐,不会疼痛。斌斌说。
本能中,我紧闭双眼,随着斌斌爱抚的不断深入,我的肉身在一阵阵的电流冲击波中逐渐丧失了意识,我开始轻声呼唤“斌斌”。斌斌很快将唇压在我的唇上,在舌的频繁转动中,斌斌的唇和我的唇胶合在一起。在津液流唇中,我的肉身的快感全部聚集在两片大小唇的周围,所有燥热也漫溢出来,我紧紧抱着斌斌光滑的颈项,指尖深陷进斌斌的肌肤里,最后在一声声疯狂的“斌斌,姐要”的呼声联动中,把自己四十年淤积的潮情一起贡献。
这是一种完整的女人的生理及至,当所有快感聚集于一个顶端,器官的概念模糊了,性意识散淡了,羞赧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局部的痉挛经久不散。
(二十一)
我是一个极端情绪化的女人,快乐起于瞬间,悲哀死于刹那。
当斌斌在南沙那个滩涂的背景中,用“禅”来解析自己灵与肉的疼痛时,我正在婚姻的分崩离析中瓦解自己的灵性。
一份守了十年的婚姻,一个看了十年的男人,一抹流了十年的泪水,我无法说服自己疼痛而无望的心,最终选择了一无所有的净身逃离。
我是拯救自己的主宰。在我逃离的那个时刻,斌斌正在南沙那个无人的岛国上,触目惊心地看童年记忆里的海。南沙的天气变化反复无常,一天中,人呆在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