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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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面具-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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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吗?于海虹想到这些,他浑身感到发冷又发悚!
  看来在江边的生意是绝对做不起来了,必须要立即转移。于海虹为了躲避那天晚上在铁板鱿鱼摊前,后来又在渡轮上碰到的那个人,决定立即离开这个地方,转移到远离江边,避开闹市的地方去做生意。对于跟牵男见面的事,也只能暂时放一放,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于海虹主意一定,他先到房东家付了房租费,然后将床上、屋里的一些简单的行李用品,捆捆扎扎,一齐搬到了三轮车上,骑着三轮车匆匆地逃离了出租房。
  朝哪个方向去躲呢?于海虹一边蹬着三轮车,一边琢磨着。朝北,不行!北边是火车站,那里虽然客流量大,生意好做,但说不准有一天会被那个人给撞上。朝南?也不行!南边有一条河,这条河现在已经开发成了旅游观光带,游人也挺多,要是那个人也去观光,不就一下子把他给观出来了吗?北边不能去,南边不敢呆,那就只有华山一条路了,投奔城东了。城东是这座城市的生态区、风景区,那里虽然宾馆、别墅、高档住宅很多,但客流量相比要小得多,在那里安营扎寨,虽然食客要少一点,但那里比较偏僻,相对来说要安全得多、保险得多。
  目标明确了,于海虹脚下的三轮车跑得也就格外快了起来。
  白忠诚自从那天晚上那个卖铁板鱿鱼的小伙子跳江救人之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那个小伙子的命运。白忠诚关心那个小伙子的命运有两种,一种是安全命运,一种是政治命运。
  安全命运,就是小伙子有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根据白忠诚当时的感觉来看,他看得出那个小伙子有较好的水性。说他有较好的水性有两点,一是他反应特别快,反应快这里除了有崇高的思想境界因素之外,其具有一定的救人实力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甚至决定性的因素。二是他动作非常敏捷,那种入水的姿势,虽没有跳水运动员那样专业、完美,但他比专业的水平也差不了多少。白忠诚也会一点水,那只能在游泳池里玩玩,但不能在大江里动真格的。所以,对于那个小伙子的生命安全问题,白忠诚是不太担心的。
  政治命运,则是白忠诚非常关注的一个命运。因为这是一曲正义之歌,而且又是发生在一个打工者这样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小人物身上,所以显得更加有意义、有价值。白忠诚相信,我们的媒体一定会对这件事情大书特书,倾情报道。我们的党和政府也会利用这个事件,大力弘扬民族精神和净化社会风尚。白忠诚已经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警方和媒体届时需要他出面对那个打工者的英雄壮举提供充分的证明、详细的素材,他将毫不犹豫地以第一目击人的身份,与警方和媒体进行充分的配合和合作。
  然而,令白忠诚感到意外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从警方和媒体发布的信息和刊登的文章来看,那个跳江救人的小伙子还是没有找到。“难道小伙子真的遭遇不测了吗?”白忠诚思想不禁出现了小紧张,也不仅仅是因为警方还没有找到的原因,还有就是他一连两天到江边那个铁板鱿鱼摊去寻找,结果也不见那个小伙子的踪影。尽管这样,白忠诚还是没有放弃寻找那个小伙子的念头,他独自一个人经常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转悠着、寻找着。
  这天下午,白忠诚提前一个多小时就下班了,他骑着自行车在市中心的小巷里转悠,他想也许在小巷深处能够找到他。为什么白忠诚认为也许在小巷深处能找到那个小伙子呢?因为最近市容局正在查卫生,迎接国家卫生城市检查团的到来,这一查一搞不要紧,那些在街头卖水果、做早点、烤地瓜,还有修车修鞋的小摊贩,就一下子统统被赶进了小巷深处。等检查卫生结束了,等国家卫生城市的先进荣誉骗到手了,再让那些赶进小巷深处的小摊贩们一个一个重新回到大街的马路旁。所以,白忠诚分析也许那个做铁板鱿鱼的小伙子准是也被赶进了小巷里面。
  白忠诚在小巷里骑着车子转悠着、转悠着,一没介意转出了小巷,骑到了大街上,而且正好骑到了北方水饺店门前。今天,牵男和起来两人都是白班,白忠诚心想,正好进去看看,等她们下班一块回去。
  白忠诚放好自行车,在门口报摊上买了一份晚报,走进了北方水饺店。
  店堂里食客不多,餐桌前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用餐人。白忠诚发现服务员中没有牵男和起来的身影,于是就问一位服务员。那服务员见是找牵男和起来的,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连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
  “先生,你是她们什么人?”那位服务员问。
  “我是她们老乡!”白忠诚回答。
  “她们两人早就不在前厅干了,现在在后面清洁间上班!”那位服务员说着用手指着由大厅通往后厨房的一条又窄直、又黑暗的走道。
  “谢谢你!”白忠诚向那条窄直、黑暗的走道走去。
  走进走道,白忠诚才感觉到,这条道儿不仅窄直、黑暗,而且墙壁上油渍斑斑,地面上黏黏糊糊。
  后场是一个天井。在走道里白忠诚就听到从天井那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还有碗碗盘盘的碰撞声。走进天井,白忠诚看到牵男和起来正埋着头在洗刷餐具。在牵男和起来面前,从前厅撤下来的餐具堆得简直跟小山似的。
  白忠诚的出现,令牵男和起来十分惊愕。牵男抬头一看是白忠诚,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牵男自从那天夜里冲进白忠诚房间的事以后,到现在还没有跟白忠诚讲过话,每次见到白忠诚不是回避,就是躲避。
  起来惊叫道:“白大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白忠诚问:“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干这种活?”
  起来把手里的餐具朝水池里重重地一甩,说:“我们是被老板罚到这里来的!”
  白忠诚问:“你们犯了什么错误?”
  起来气呼呼地说:“我不认为那是我们的错!”接着她就把那天跟顾客发生冲突的事向白忠诚说了一遍。末了,起来还愤愤不平地说:“即使处罚我,我也认了,可是你老板不应该处罚牵男姐啊!这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牵男姐都是为了我才受到这样的牵连!”
  白忠诚说:“怎么我没有听你们回去说过这事啊?”
  起来朝牵男看看,说:“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的!”
  白忠诚见她们两人还有那么多餐具要洗,也就不好再打扰她们了,就说:“我先走了,我在3号码头那儿等你们,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那就太好了,白大哥,我都快累死了,饿死了!”起来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白忠诚看到如此的场面,他心里也不好受,便转身离开了天井。
  太阳西下了,燃烧的晚霞把江面映染得斑斓多彩,波光。暮色下的大江显得多情而又多娇。江堤上,垂柳下,一对对少男少女已经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和地形,他们正迫不及待地等候着夜幕的降临。因为夜幕降临了,他们激情燃烧的时刻也就随之开始了。
  白忠诚的心境没有一点激情,他本来就为没有找到那个跳江救人的小伙子而烦心,现在又出现了牵男和起来被饺子店老板处罚这样的事情,这旧忧新愁,搅得白忠诚的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他把自行车一直骑到3号码头那个做铁板鱿鱼年轻人原来摆摊的地方,他明知道不可能出现奇迹见到那个小伙子,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来到了那个地方。
  卖铁板鱿鱼的摊位那里空空荡荡,白忠诚还能依稀看到地上残留的斑斑油迹。白忠诚把自行车支在油迹上,他在旁边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他打开手里的晚报,一边看着,一边等着牵男和起来的到来。
  看着看着,白忠诚的眼睛在报纸上定神了。再看着看着,他霍地从花坛边站了起来。晚报上头版刊发的关于记者和那位被拯救的轻生女子的两篇文章,使他顿时震惊起来,恐慌起来。如果报纸上讲述的情况属实,那就是说那个救人的小伙子把轻生女子推上水上110快艇以后,他就被江水冲走了,水上110就再也没有发现他、找到他。现在都过去两天两夜的时间了,仍然不见那个小伙子的踪影,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这除了说明小伙子已经被淹死了,别的还能说明什么呢?望望空空荡荡的铁板鱿鱼摊位,白忠诚的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个小伙子在摊子上做烤制鱿鱼时的情景。突然,白忠诚只觉得两腿一软,便重重地瘫坐在花坛边上。后来以致于牵男和起来走到他的跟前,他都没有意识到。
  “白大哥,你怎么坐到这里来啦?”起来见白忠诚手里拿着报纸,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便问道。
  白忠诚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说:“哎,你们来啦!”
  牵男见白忠诚脸色很难看,就十分关切地问道:“白老师,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白忠诚把报纸递给牵男和起来,声调低沉地说:“今天的晚报你们看了没有?报纸上说的前两天晚上在这个渡轮上,发生一个轻生女子跳江,后来有一个小伙子跳江相救的事,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
  起来说:“我们下午在店里就听说了,刚才我和牵男姐在公交车上,满车厢的乘客也都在谈论这件事呢!”
  牵男说:“那个小伙子真了不起,他给我们这些进城的所有打工者都争了光!”
  起来指着报纸上那位获救的姑娘照片对牵男说:“牵男姐,你看这个女孩长得还挺俊俏哩!”
  牵男接上说:“人家这姑娘不仅人长得美,人家心灵也很美啊,你没听人家议论说,要是那个小伙子同意,她还愿意以身相许哩!”
  起来说:“那个小伙子要是看到报纸一定高兴死了!”
  白忠诚这时长叹一声道:“这个姑娘再也见不到那个小伙子了!”
  牵男和起来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白忠诚悲痛地说:“这个小伙子已经淹死了!”
  起来一听马上反驳说:“不可能!人家警方现在还正在寻找那个小伙子,并没有说小伙子已经淹死了。再说,如果真的那个小伙子淹死了,那警方为什么在下游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呢?”
  白忠诚说:“尸体给大鱼吃掉了!”
  牵男也不同意白忠诚的说法,认为他危言耸听!于是就说:“白老师,你这是杞人忧天,人家警方也说这个小伙子水性很好,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小。我猜想,说不定人家小伙子觉悟高,做好事不留名,甘当无名英雄哩!”
  起来立即表示不同意,她说:“现在还有什么无名英雄啊?叫我分析,肯定这个小伙子不住在我们这个城市,只是那天晚上路过这里,结果救了人,从江里爬上岸,就匆匆离去了!”
  牵男说:“起来,你分析的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他是一个路人、过客,他手中起码要有一点行李物品,可是报上说,这个小伙子没有留下任何的遗物啊!”
  起来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如果这个小伙子是居住在这座城市,他看到有这么一位惜玉怜香的姑娘在苦苦地寻找他、许诺他,他要是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才怪呢!”
  牵男还想说什么,这时白忠诚向她摆摆手阻止道:“牵男、起来,你们都不要再争了,这个小伙子确实已经遇到了不幸,因为我认识他!”
  牵男吃惊地问:“白老师,你怎么认识他的呢?”
  白忠诚说:“过去我们并不相识,也就是他救人的那天晚上才认识的。他的确是一个打工者,他当时手上也确实没有带任何东西,他告诉我,他说是过江去见他的两个朋友,还说他和他的朋友已经约好了,说他的朋友在码头那儿迎候他。哎,对了,就是我出差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下了船不是看到你们在江边码头上吗?”
  起来听白忠诚这么一说,她就有些警觉地问:“那个小伙子也没有跟你说他的两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吗?”
  白忠诚说:“没有,他什么也没有说,你想想,我们刚刚认识,能有什么说的呢?不一会儿就发生了那个轻生女子跳江的事情,当时他冲下江去救人,我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起来问:“白大哥,你再想想,那个小伙子没有说过他在哪里打工之类的什么线索吗?”
  起来这么一提,倒让白忠诚把一个重要的线索给想起来了,他说:“你不提,我倒给忘记了,这个小伙子就是在这里做铁板鱿鱼的那个小伙子,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什么?那个跳江救人的小伙子就是在这里卖烤鱿鱼的小伙子?白老师,你怎么知道的?”起来震惊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白忠诚说:“那天晚上,我到他这里来想买几串烤鱿鱼回去给你们吃,可是我来时,他正在匆匆忙忙收摊,对食客说,他要过江跟朋友约会,所以今晚提前收摊了。后来不想,我们在渡轮上又相遇了!”
  白忠诚的话还没有说完,起来在他身边突然叫了起来:“牵男姐,你怎么了?”
  白忠诚这才发现牵男脸色苍白,双目一闭,整个身子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了下来。白忠诚赶紧冲过去,一把扶住了牵男,起来赶紧抱住牵男。
  白忠诚问起来:“牵男今天怎么了?”
  起来说:“白大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你了,那个跳江的小伙子,那个卖烤鱿鱼的小伙子,不是别人,就是牵男的丈夫。那天晚上你看到我们在码头,我们就是去接他的!”
  “起来,你不是在编故事吧?事情怎么会这样的巧合呢?”白忠诚不相信起来说的这个天方夜谭般的故事。
  “白老师,起来说的全是真的!”倚靠在起来身上的牵男有气无力地说。白忠诚看到两颗泪珠从牵男苍白的面颊上慢慢地滚落了下来。
  此刻,牵男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各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她感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喜还是悲?是悲还是喜?牵男心里已经分不出喜与悲了。毕竟夫妻一场,如今人已经走了,过去再多的嫌弃、怨恨,现在也像这江水流入大海,一去不复返了。她现在惟一感到不安和内疚的是,无论是在婚前还是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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