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戳破了心事一般,韵竹立时满面通红,声如蚊鸣:”是。还请您满饮了这杯。“婉贞笑了笑,随手饮了。韵竹这才犹犹豫豫地道:”不知,您是否与……陈、陈公子熟络……“
婉贞哑然失笑,原来是探问心上人的事,心里更觉得这女孩天真烂漫。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给韵竹听。
众人聊得正欢,门又一响,只听到奉菊地声音道:”凝梅姐姐,来贵客了。“
又一女子笑道:”奉菊说笑了,我哪里是贵客。祝寿来迟,是我的不是,小妹特来赔礼。“转进来一位长裙委地、修身妩媚地美女,正是四花魁之一地奕兰。
谈到画眉的典故。汉代张敞画眉地故事十分有名;常为新婚联语所引用。《汉书…张敞传》:”……又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怃。有司以奏。上问之,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上爱其能,弗备责也。“张敞的”对日“,有情有理,妙语解颐。张敞与妻子恩爱,经常自己为夫人画眉,也算是一种风流吧。但是却有人密报皇帝说他生活作风有问题……这个,间谍之类的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幸亏张敞大才,皇帝爱才,这才没事
'第八十四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上)
…
奕兰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凝梅连忙起身相迎,两下亲热地寒暄起来。奉菊拿酒过来,给坐上的诸人填满。韵竹也正因之前的谈话脸上红晕未退,独自坐着。
婉贞看着眼里,真觉得既是同是女子,也有这般差别:这四位花魁都是难得的绝色女子,性情举止也大有不同,凝梅端丽淡雅,举止之间带有一种书香门第的高贵,也就多了几分清逸冷淡;奉菊倒是泼辣娇艳,时常有俏皮话出来,可见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虽然总像是与人很熟络,但神情里总难掩几分高傲,若是有人说了蠢话,她也少不了冷嘲热讽一番;韵竹还年幼一些,这样纯真温柔的少女任谁都不免爱怜;倒是最后这位奕兰,婉贞见她见得少,此时一身罗烟轻纱水色曼裙地出现,一颦一笑恰到好处,特别妩媚动人。但瞧着奉菊的神情似乎对她有几分不屑——大概如同文人相轻一般,两个出色的女子之间也不免有些隔阂。
话说回来,自己同为女子却要周旋于红粉之中,当真是奇事。
正想着,却见奕兰手持酒杯来到面前。花容明艳,未语先笑:”久闻李大人才名,一直无缘亲近,是奕兰无福了。不像我们凝梅姐姐,能常伴君左右。这杯酒,做妹妹的孝敬姐姐的,女儿家身子弱,还请大人代劳,肯赏光否?“
婉贞忙起身,答道:”姑娘谬赞了。 今日能得诸位青睐,实在是在下的荣幸。“说罢,向凝梅示意,凝梅微微点头。
得到人家姑娘的首肯。婉贞接过玉手递来的酒杯,送到唇边就要饮下。
不想背后突然有人推了一把,这酒只沾了嘴唇。不及喝下便洒了出来。整个前襟都打湿了。
”哎呦,“周围的侍女都叫了出来。凝梅也淡淡地责备道:”这成什么样子。“
原来是奉菊在和韵竹玩笑,失手碰到了一旁地侍女,那个侍女站立不稳,撞到婉贞身上。
婉贞倒是不介意地笑了笑,道:”美人无恙便是幸事。只可惜了玉手送来的琼浆。“奕兰掩袖笑道:”大人还真是宽怀风趣。“”姑娘不介意就好。“毕竟跌了人家的敬酒是有些失礼。奕兰微微笑道:”罢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位客人想来弈棋,先告退了。各位尽兴吧。“说罢,轻轻施礼,转身离开了。
李昭和梁振业也站了起来,李昭道:”不如我们也先告辞吧。早些让姑娘们早些自在些。“婉贞会意,道:”好。这衣服也得回家换了。“凝梅却道:”这怎么好。是我招待不周了,李大人急着走么“这倒不是,只是……不想再叨扰。衣服也……”
凝梅微微笑道:“好吧,最起码也清洁了衣服再走吧。请随我来。”
婉贞疑惑道:“去那儿?”
“后院,我让丫环准备火熨。请客便好。就请两位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大概一炷香地时间吧。”
李昭有些担心。但婉贞给他们示意。轻轻点了点头,道:“不妨事。你们等我一下吧。”梁振业点点头。
婉贞随着凝梅离开。听到背后一声娇笑,知道发声的是奉菊;凝梅回头,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来到后院地房间,里面熏香袭人,红烛荧光,帷幔低垂……这便是她们的卧房么?婉贞明白奉菊为何笑了,难不成她是故意的?这凝梅姑娘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吧……
凝梅转过身来,婉贞发现周围并没有侍女跟进来,心里不免有点慌。却见凝梅微微下拜,柔声说道:“大人,刚刚奉菊她们多有失礼之处,望您海涵。”
婉贞一怔,道:“不,没什么。她们也是无心之过吧。”
凝梅微笑道:“大人如此大度宽怀,凝梅代她们谢过了。只是要让您穿着污了的衣服回去,却是万分地不好意思。您在这里宽衣,我让侍女过来洗熨一下,可好?”
“宽衣?这里吗?”婉贞四周看了看,怎么觉得都不好。
凝梅掩口笑道:“您多虑了。那儿有个屏风,您把衣服换下来,放在上面。”
婉贞看到里面红木雕的大床旁有个鹦鹉牡丹屏风,这才放下心来。
婉贞走到屏风后面,伸手揭开腰带,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手脚也绵软无力。
凝梅等着外面,却觉得里面好一阵没了声音,不禁进去问道:“李大人,衣服可换好了?”
里面答道:“啊,实在抱歉,刚刚有些头晕。衣服在这里,有劳了。”说罢,一件衣服搭在屏风上。
凝梅道:“不如您在这里稍事休息。我让丫环拿醒酒汤来可好?”
“好,有劳了。”
凝梅稍稍安心,走出了房间。
婉贞听到脚步声离开,才松了口气,勉强走到床前,扶着床沿坐下。她从刚刚开始头晕不已,全身酸软,几乎没有半点力气。说是喝醉了,可婉贞知道自己的酒量,刚才那些酒还不至于让到这种地步。可是……难道说,有人故意为之……
她大口喘气,晕眩却愈来愈明显。脑袋里还很清醒,这样很危险,可是毫无办法……李昭和梁振业都在外面楼上,自己仅着单衣,单衣里就是蚕丝做的胸衣……她咬咬牙,拉开一旁的绸缎锦被,盖在身上,慢慢躺下。
'第八十五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中)
…
“吱呀”一声,房门轻响,一缕暗香飘过来,伴着极细小的绢绸摩擦声,来到床前。
婉贞躺在床上,看似昏死过去,但心中澄清,听觉也出奇地敏锐。
是什么人来了,要对我不利吗?怎么办?
她竭力想睁开眼睛,去只能映入一团红光;她想勉力起身,唯一能动的却是指尖。
这药的劲儿真大,到底是谁?
忽然身上一轻,来人掀开了被子。
一双纤细轻柔的手,在自己身上推了推,确认了没有反映,这双手伸向了腰间的衣带。
婉贞心中一紧,只觉得冷汗从额头滑落……
那人似也注意到,“呵”地轻轻一笑……
这笑声很熟悉,而且是女子的笑。那么,这人是刚刚十名女子中的哪一个?
不及细想,那手已经解开了衣带,缓缓地向上摸去……
外面突然嘈杂起来,似乎有三四个人走过来。那双手顿时停住,有些迟疑。
“凝梅姑娘,这是您要的醒酒汤。 ”
“交给我吧。你去督促她们快点把衣服烫好。赶快送来。”凝梅的声音。
“是。”
床边微风一阵,已经没了人的气息。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环佩轻响,一阵白梅香传来,婉贞熟悉这熏香味道,必是凝梅拿来了醒酒的汤药。
刚才的人是谁?如此大胆,又有如此身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在眨眼间消失,门口还站着人。可见必是这芸香楼里的人,对这里很熟悉……
凝梅端着汤药走到内室,轻轻唤了声,“李大人?”却见人已经倒在床上了,便端着汤药走近。
糟糕。婉贞心中叫苦,真是刚出虎穴,又如龙潭。
凝梅将汤碗放在一旁的红木桌子上,低头看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正熟,只是被子没有盖好,于是上前想把被子拉好。见这位颇负盛名的少年才子在烛光下肤色雪白,眉目如画,果然是俊美过人qǐsǔü。只是,额头紧皱,额上冷汗盈盈,似乎在忍受什么痛楚。
凝梅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又见单衣的衣襟有些乱,随手也理了理。
触手之处却有一点异样,好像里面还有衣服似的,厚厚地不踏实。她又按了按,的确不对劲。明明身体已经这么单薄了,天气又这么热,怎么会还有衣服在里面呢。
一眼瞥见他腰间散开的衣带,凝梅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心地拉开一角……死死地扣住惊慌失措的她的手腕,床上之人睁开眼睛,带着恳求地语气缓缓说道:“不……不要……”
凝梅颤抖地道:“你到底是……”
婉贞忍着头痛欲裂,只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免得她离开。这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只得闭上眼睛,缓缓地呼气。
凝梅定定神,轻声问道:“你真是李宛么?”
婉贞点点头。
“那么,你真是……”
女子。婉贞依旧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认了。
凝梅跌坐在床边,理了理心神,好半天才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名满朝野的状元公、人比宋玉潘岳的美少年居然是个年轻女子。这女子居然还成为了自己的恩客,真是匪夷所思,滑天下之大稽。
“你……”凝梅镇静了一下,终于打破沉默,问道:“你怎么了?”
婉贞睁开眼,勉强吐出两个字:“中毒。”
凝梅又一惊,见她脸上没有血色,眼角泛红,知道不好:“要紧吗?要我找大夫?”
婉贞又摇了摇头。
凝梅一想也对,她要隐瞒身份,自然不能随便叫人来,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要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位公子过来?他们是你的心腹吗?”
婉贞点了点头。
凝梅站起身来,却见婉贞还是拉着她的手腕,毫不放松。心里顿时明白,道:“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去请他们过来。”
婉贞依旧没有放开手,眼睛也已经闭上,似乎耗尽了力气,但手上的劲力不减。凝梅无法只有高声吩咐道:“小燕在外面吗?”
“是。姑娘有什么吩咐?”
“去请梁将军和李公子过来,就说李大人身体有些不适。”
“是。”门外的侍女接到吩咐离去
第八十六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下)
…
李昭和梁振业匆匆赶到时,凝梅正坐在床边,重新给婉贞盖上薄被。让丫环们都退下后,凝梅站起身来,轻声道:“李大人现在昏迷不醒,他自己说是中毒,请两位过来。”
梁李二人顿时失色。李昭赶紧上前号脉。半响,紧皱着眉头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在这里?”
梁振业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凝梅此时已然镇静自若,答道:“我请李大人过来休息一下,他当时说有些头晕,我便拿了衣服出去,交给织染间的侍女,再拿了醒酒的汤药回来,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回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李昭道:“这是吴越一代的大帮派南宫的秘制毒药疏筋御骨散,可以融入水中,味道清淡,很难发现。服下去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全身无力,四肢僵硬,至少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恢复过来。”
“不会出事吗?”梁振业不放心地问道。
李昭道:“这还不知道。十多年前,南宫在南方一带大为兴盛,行事不分黑白,难说是正是邪。这药便是用来生擒落单的高手,或是设下圈套逼问秘技之类的。一般来说,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只是,不知道这疏筋御骨散里有没有掺入什么别的毒物。”
0奇0“现在要怎么办?能解毒吗?”
0书0李昭神色凝重,沉思片刻道:“不可轻动。 如果明天可以醒过来,也没什么异象,就不打紧。但要是乱用了药物,恐怕更加危险。”
0网0只有等了吗?梁振业看着旁边的凝梅,有些惊讶这女子的冷静沉着,问道:“何人能下药,姑娘心中可有计较?”
凝梅皱着眉头,道:“这……刚刚一起用餐的诸位似乎都没有什么,这药什么时候下的,实在难说。只有刚才我出去一下的时候,李大人是一个人在,不知道那个时侯……”
李昭立刻问道:“你回来可发现什么异样?”
“这……”凝梅迟疑片刻,只好说道,“他……她衣襟松了……”
梁李二人瞠目对视,半响说不出话来。
“那么……你已经知道……”
凝梅点点头,“是。”她看着二人,沉静说道:“不过两位放心,我绝不是那种到处嚼舌头的女人,凝梅知道自珍自重。二位要是不放心,要怎么样,也只好随意。”
见她气度如此,他两人也不好说什么。李昭道:“此事从长计议吧。现在还是要等她醒过来再说。”
“要带她回去吗?”
李昭权衡一下,道:“这里不安全,先回去再说。也请凝梅姑娘一起走一趟吧,因为姑娘现在也可能身处险境。”再来也可以监视此女的举动。
凝梅点点头,“我去和阿姆商议一下,让他们备轿子。”虽然也明白这回的事情已将自己卷了进去,但也别无他法。
凝梅出去让人备轿,奉菊在一旁听到,笑道:“呦,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看准了。还不谢谢我这大媒。”
凝梅无心与她说笑,只嘱咐道:“别多事了。我去去就回。”实则自己心中也没有计较。
奉菊依然笑道:“呦,还回来做什么呀,不如就顺水推舟……”凝梅皱眉道:“疯言疯语的……”转身便要回房。奉菊却拉住她道:“姐姐别恼,妹妹我这是真心劝你。这楼里的风光能有几时?我见这李宛人不俗气,举止也算稳重。姐姐要觉得他心诚,值得托付终身便不要再等了。年华易逝,世事难料啊。”
这话凝梅听在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意义:不错,我与她俱是女子,只要互敬互爱,总比他日被些个衣冠禽兽玷污了去的强。这芸香楼不是个久留之地,如今又牵扯了这么个大秘密……只要她愿意,假凤虚凰又如何?
凝梅对奉菊淡淡一笑,道:“也是呢。我理会的。”
梁振业和李昭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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