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怕是这人以后的路越加不好走了,只是此人的才干不能浪费……
成宗忽然道:“那么,你回去多留心一下吴越一带地灾情吧。”说罢,挥挥手让人退下。
婉贞回到家中,李昭和德云迎了出来,忙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事?”
婉贞苦笑道:“没事。看来不用怕娶公主掉脑袋了。只是,等着发配出京吧。”怔地听完皇兄的叙述,有些失神地坐在那里。
成宗也不忍心,只能劝道:“李宛这人的性情也不太适合当驸马。你还小,朕和母后再帮你慢慢物色,好么?”
“听凭皇兄安排。”瑞云无神地说道,起身道:“臣妹先告退了。”
公主独自一人来到当日和夜郎王子会面地湖边,坐在假山石上出神。也是在这湖边,那人从百花丛中摘回了牡丹花王给她……事已至此,自己究竟在盼望什么呢?如今剩下了,是那人的丰神俊雅,还是冷然无情?
第九十章 花烛对映美人颜(上)
…
一旦将事情定了,办起来便可谓雷厉风行。不出半个月,宁远园修葺完毕,婉贞等人搬了进去,与凝梅定下婚约为八月初五,相隔不过十天了。
这日婉贞重回故居,心中自是有些黯然神伤,且不能表露出来。李昭知道她的心事,一直陪在左右。梁振业和马天赐也来帮忙。另有齐家疏、陈玉泉、杨中庭等人送来的乔迁贺礼,一时好不忙乱。所幸婉贞原居的物品简单,不到半日便收拾干净。
婉贞和德云布置香茗斋,这本是母亲白氏夫人的房间,因白夫人喜爱饮茶而名之。这宁远园内有两个书斋,当年颇负才名傲气的夫妇各自建了自己的书斋,也成了一时佳话。父亲的书房便是宁远斋,当年陆明峰亲笔所书的匾额“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依旧在朱漆圆柱之上显现着主人的高洁品性,那笔墨清晰得似乎仍能看到当时英年得志的飞扬洒脱。只是,时过境迁……
婉贞将宁远斋和父母当年的起居之所月华楼都没有动,只是好好地打扫起来,供上香。自己挑选了靠近桃园的一处小院里,作为卧室。以后凝梅“嫁”进来,两人住在这等隐蔽的地方,也好放人耳目。其他人各自选屋子,左右园子宽大,房间不少。德云依旧和婉贞住一起,管伯带着瑾儿住到东厢房,李昭挑了儿时婉贞的卧房,那里也离桃园很近。
婉贞一边收拾一边对德云说道:“明天再招几个下人吧?如今园子大了,院公、仆妇、厨子也都要有几个,管伯年纪大了,瑾儿也该正经地读书了。”
德云笑道:“呦,您是嫌我这个现成的管家不中用啊?再者,这些事情自然有我们当家主母来管,主母还未进门,大人您急什么啊?”
婉贞笑道:“我倒把这个忘了 。也罢。以后家中大小事,便烦劳你们了。”
正说着,外面来人送信,说凝梅有要紧的事找婉贞商量。
婉贞立刻带着德云到信上说的醉仙楼相见。
到了醉仙楼早有人迎出来,带到了楼上雅间。里面已有人等候。除了凝梅和几个侍女外,另有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绫罗绸缎。体态臃肿,白净富态的脸上堆着笑,周身的世俗气息倒不令人生厌,反而有些亲切。
凝梅见婉贞来了,颔首致意。双方见礼,凝梅道:“李大人,这位便是醉仙楼的东家,余员外。”
那余员外拱手说道:“早就听闻了李大人地才名,今日才有荣幸相会。”他看看婉贞。又瞧了瞧凝梅,捻着稀松的胡须笑道:“哎呀呀,这才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老夫这才开了眼界,原以为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没的说嘴的说书先生乱编的,谁曾想眼前就是这样一对儿阿……咋咋,凝梅姑娘这身世性情,老夫曾担心,哪里来个少年才俊配得上这样好地姑娘?如今真个是成全了……”
婉贞听他没口地称赞,心里觉得好笑,脸上也不禁莞尔。凝梅也忍不住笑道:“老员外。您再夸下去,菜都凉了。”
“是么。哈哈,不妨事,凉了便叫厨房重做,值什么……倒是难得能请到状元公来。福气福气!哈哈……”他这一笑,厚厚的双下巴也不禁抖一抖。倒是又让众人笑出来。
喝上两杯之后,凝梅说明了此次来意。 “奴家要除籍入户,虽是直接落到李家府上也可,但总归也要走个聘娶的过场,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便利可省了。余员外和员外夫人与奴家有缘,便想收了奴家作个义女,倒时候再从余家出阁。大人看可使得?”
婉贞明白了,这是凝梅想帮她圆个面子的办法。毕竟直接从烟花勾栏之地聘回正室夫人容易遭人非议,这样先从芸香楼脱籍,成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再嫁给李宛也好说一些。余家虽然是商户,但家中产业不少,像这醉仙楼这样京城里颇有名气地酒楼、茶庄少说也有十家八家的,倒算是京城一富。凝梅若是从余家嫁过来,李宛的脸上自然也有光彩。
婉贞本不计较这些,但见凝梅好意体谅,心中感激,笑道:“难为姐姐想得周全,在下不计较这许多,姐姐喜欢就照办吧。”
凝梅掩口一笑道:“说得这般痛快,那余员外可就是您家的岳父了。”'。电子书:。电子书'
婉贞点头笑道:“说得正是。”起身向那员外拜倒:“老泰山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见得如此佳婿,喜得余员外的胡子都弯上去了,连声道:“快请起,快请起!老夫几世修来地福气,竟得了状元作女婿?哎呦,哎呦……”
主宾皆欢,酒酣菜足之后就定下隔天由余府向芸香楼赎人,行了礼仪摆酒席。
餐后,婉贞要送凝梅回芸香楼,余员外特意派了十几个小厮相送。
路上,凝梅对婉贞道:“余员外虽是生意人,但品行正派,口碑较佳。今日之事甚急,才将你大老远地请来。”
婉贞道:“姐姐帮我认好了岳父,我倒要谢谢姐姐呢。”
“谢也不必,我这出身与你前程来说终归是有些妨碍,我只尽力帮衬一下罢了。以后便是自家人,你不介意就好。”
婉贞道:“这没什么。不知姐姐和余员外如何相识?”
“这余家原有个小公子常往我那里去,自然令家中老父老母挂怀。有次被我呵斥了一顿,又听到我立誓非三甲者不顾,便用心学了两年,中了举,他家里又捐了些钱财,补了贡生,外放到苏杭一带做了个小官。余员外和夫人曾为此专来谢我,我倒没什么,不过两个老人家到记下了,每逢时节总要送来礼品。这次听说我要赎身,便前来一会,余夫人便提议这个法子。我也觉得此事有益,便向你询个主意。”
婉贞点头,“此事算是各有裨益。余家因此得一门官亲,我李府也多了一门富亲,皆大欢喜。”
“正是。余家在京城没什么朝中的势力,有时难免被别家压着。老夫妻寄希望于独生幼子,所以才这么巴巴地希望儿子成才。如今凭空多了个状元女婿,自然高兴。”
说着便到了芸香楼的侧门,婉贞送到门前与凝梅道别。相约隔天再到余府观礼。
凝梅进了楼中,见奉菊笑盈盈地等着门前,俏生生地说道:“好姐姐,你倒动作快,上个月还说心如冷灰呢,转眼就要嫁人了。妹妹我好生羡慕。”
凝梅淡然一笑,道:“不是你整天催着我要嫁人么,如今我便嫁了,看你何时找人家?”
奉菊道:“我不急,等下次大考,我也寻个状元去。姐姐,你要走了,我们姐妹一场,今晚大家伙给你送个礼,聊表寸
凝梅想起那日婉贞地遭遇,又想起众人对芸香楼的猜测,竟不知自己称呼姐妹的人里究竟谁是什么心?身上顿时冷了半截,笑道:”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都是自己人,何苦费财费力的。“
奉菊一听,柳叶眉一挑,说道:”姐姐这什么话,大喜的事情当然该庆贺……“一边说一边拉起凝梅便走。凝梅看她这样,心里一暖,料想奉菊应该不差……
进了内堂,但见一众的姐妹团团而坐,屋内红烛低照,高悬的管仲像前香火旺盛,供桌上放满了瓜果贡品。众女见凝梅进来,都起身相迎,连声道喜。凝梅一一还礼答谢。却见奕兰走过来,浅笑道:”今晚便让小妹做个礼仪,与众姐妹共贺凝梅姐姐喜得佳婿。“说罢,轻摇团扇,身形风流。众人连连称是。韵竹也道:”日后姐姐嫁了人,便不容易见了,可怎的好?“奉菊调笑道:”不如你陪嫁过去,不就天天都能见到了。“众女听了,一并嬉笑,凝梅也笑道:”还不打奉菊这个贫嘴坏舌地,连小妹妹都要欺负。“韵竹羞得捂脸,奉菊却还道:”原来是凝梅姐舍不得姐夫,怕劳累个……“还不说完,大家就哄笑起来。
凝梅笑道:”不是舍不得,只怕他无福消受。“
奕兰道:”哦?不知是无福消受,还是不能消受呀?“众女又笑,凝梅却听了一怔,随即释然而笑……
隔天京城风传的四大花魁之一的凝梅脱籍入户,成了富商余谦铎的义女,改名余薇,表字晓茹。同一天翰林院侍书郎李宛便送来了聘礼,两家交换文聘便将婚期定在七天之后的八月初五。当天余家摆了上百桌地宴席,轰动一时
'第九十一章 花烛对映美人颜(下)
…
八月初五当天,宁远园前车水马龙。李府本来没请多少宾客,不过是些同僚同科过来观个礼。谁成想大家都对这才子佳人的婚事有兴趣,不少邻近的居民百姓都围在宁远园附近,等着看新娘新郎的排场。婉贞和李昭对此事毫无准备,一时间不禁有些忙乱,加上府中下人都是临时雇来的,人手还不全,取名”宁远“的这个宅子难得有这么喧闹的一天。
幸而余府的老爷夫人派来了几个老练精干的婆子、管家,不多时场面就有秩序起来。李昭在前面陪客,德云跟着婉贞认识不少同僚,也陪在李昭身边接待客人。
定的是未时迎亲,申时拜堂。未时一到婉贞就在余家家人的簇拥下前往城中余府迎亲。这边宾客也差不多到齐了。李昭忙着跟人还礼,德云则在外面迎接客人。
德云正在门口张望,算着仪式的时间,忽然见一个面生的年轻公子带着个小厮便装而来。看那公子不过十五六岁上下,容貌甚是俊美,皮肤娇嫩,衣饰华美,可见定是富家公子。就连跟着的小厮也长得十分清秀,竟像是……竟像是女儿家来着。
德云跟着婉贞,眼力已经磨练出来,见这对主仆不同一般,连忙迎上去,问安道:”这位公子请了,可是来参加婚宴的?“那公子细声细气地答道:”正是。与你家大人有过数面之缘,特来……特来道喜。“
德云道:”小人眼拙,请问公子可是大人的同科?“
那公子有些支吾,身旁的小厮见了,忙答道:”我家小公子是南安郡王世子,与李状元在宫中会过面,因赞赏李大人的文采,今日特来拜会。“因当年的五皇子夺位。嫡亲的亲王几乎全族倾覆,倒是皇室远亲都被封了公侯、郡王。这南安郡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兄,听说年过五十,不喜过问朝政,膝下只一幼子,也不怎么与达贵交往。
德云一听这身份,料想必是婉贞几次入宫面圣时与这位公子有交往。虽然没有下帖子请,但王世子亲自前来是多大的面子,赶紧道:”原来是小王爷,恕家人失礼了。快请进。“不敢让其他人引路,德云自己带着这位小公子直接到了迎客厅。安排了上座。又连忙知会了李昭知道。
李昭一向随性潇洒,一听到这些什么大人、官人地,已经头痛不已,听闻又来个小王爷,更加叹气。心想:娶个亲都如此麻烦,到底是世人唆,只找一清幽之地与三五好友举杯共庆不就好了?一边这么想。一边还是连忙出来。
这边正忙得不可开交,外面忽然喧闹起来,家人来报,有三四支挑夫队伍整齐地停在门口,似乎是来送礼。李昭和德云连忙出去看,却见门口摆着大小箱子有二三十口,上面雕花细致,彩绘朱漆。甚是精致。那些挑夫也都衣衫整洁,虽然不是统一的服饰,却也不失了体面。
为首两个大汉站在门前,见李昭出来,拱拱手道:”这位公子请了。咱们特来恭贺凝梅姑娘和李状元百年好合,这里有些个贺礼。还请收下。“
李昭忙道:”这位大哥敢问如何称呼?在下先替小弟谢过。“
另一个汉子道:”原来是李状元的哥哥,那必是李侗先生的长子了?可是闻名江湖的李昭相公?“
李昭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小弟已去迎亲,请两位里面歇坐,等一下共同观礼。“
那汉子一摆手,道:”我等粗人,就不叨扰了。我等并不与李大人相识,因曾受凝梅姑娘大恩,此番姑娘出阁配与良人,我等前来贺个喜。这些薄利略表寸心,敬请笑纳。“
李昭忙道:”这怎的好?各位也不急于一时,还请喝杯喜酒再走。“
那汉子道:”李大人这里,我们不好久留,还请相公收下贺礼,我等就要离开,免得等会儿冲了迎亲的仪仗。“另一个汉子也说,”正是正是,到时候姑娘见了我们……不,是余小姐见了我们,反而要嗔怪我们坏了她地好日子,哈哈。“
李昭见这些人来路并非正派,尤其那两个汉子,一个额头上隐隐有道伤疤,另一个络腮胡子,嘴角下撇带着煞气。他自然明白这等人情世故,点了点头,抱拳道:”如此在下也不多留了,改日定当还礼。“
两个汉子连连摆手说不必,又道了几句恭喜的话,便带着人走了。 李昭命下人将这些礼箱抬到里面院子摆好。的回来了,下人们纷纷出来排好。但见队前婉贞骑着枣色骏马,一身大红礼服,映得玉肤明艳,俊美非常。两边吹打的艺人也都服饰鲜明,很是喜庆。再后面便是一顶四人抬的花轿,轿顶用绸缎做地七彩牡丹,轿帘是苏绣的鸳鸯戏水,甚为精美。李昭心里笑这余家的排场:因为是商户出身,余家不能用八人抬得大轿,只能在轿子身上下功夫,再加上这送亲的队伍,可见余家真舍得砸钱,努力攀上这位天上掉下的官家姻亲,让李宛这俸禄不多地状元女婿风风光光地办婚事。
不少过路人见了,也都纷纷停下,看着热闹。当年御马游街赴琼林宴的状元公如今娶了有名的花魁,大家自然好奇。不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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