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内侍卫们看住了这位鸵鸟军官,依稀觉得有点面熟,再一想,原来他就是当初在剑桥绿洲外迎接祭祀团到来的那位皮埃罗中队长。似乎是觉察到了有目光注视着自己,鸵鸟中队长对几位大内侍卫点了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刘震撼仍然低着头,充耳未闻的样子,挟在指缝中的雪茄已经烧到了手指,他似乎一点也没感觉。
“这种鸵鸟蛋生吃对身体非常有益,冕下我帮您现取一只,请您品尝一下……”皮埃罗中队长俯身打量了一下李察冕下,笑容可掬地把编筐转到了正面,刚想伸手拿出一枚鸵鸟蛋,手腕就被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了。
“玩行刺,你这招‘蛋穷匕见’显得有点老土了。”肥罗把右手手指凑到皮埃罗中队长的面前摇晃了一下,一把插进了编筐中地蛋堆里,再拔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如水的月光下,匕首寒光熠熠。
皮埃罗中队长原本满是谄媚的笑脸,顷刻间笼上了一层寒气,笑仍然还在笑,只是已冷。
罗德曼轻蔑地嗤了嗤鼻子,手指慢慢收紧,匕首逐渐,最后“啪”一声折成了两半,断匕被肥罗一把摔进了篝火堆,蹿出一蓬迷离纷乱的火星。
不远处剑桥混编联队聚坐扎堆的地方,鸵鸟战士们不知在谁的带领下,一个看一个,或是迟疑,或是犹豫,都慢慢地站起身来,人群在交头接耳中隐隐出现了蠢蠢欲动地态势。
肥罗一只手攥住皮埃罗中队长,一只手指住了这些鸵鸟战士,目光凌厉,鸵鸟战士们畏怯地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眼神。
五个奥斯崔特军官立刻越众而出,他们的身后是一排已经全部站起的鸵鸟战士,五位军官的手指都按在了战刀地刀把上,骨节暴起,脸色铁青。
五个羚牛武士抱着胳膊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脚尖一挑,把原本准备痛殴野驴的木棒抓在了手中。
不相干的比蒙战士们脸上开始出现惊惶的神色,土伦联队的两个俄勒芬中队长不错眼瞧着猛犸刀圣罗德曼,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比蒙最终的选择还是帮助自己的同族。
刘震撼始终置若罔闻的样子,他的目光仿佛已经粘在了地面上的沙土上,地上有一枚从编筐中摔下的鸵鸟蛋,已经裂开了,丝丝蛋清在浓汤的沙砾地上,被烫出了荷包蛋的雏形。
“不怕死的只管来。”面对着黑压压向这边走来的鸵鸟战士们,肥罗一把搡开了皮埃罗中队长,冷笑着冲这些鸵鸟战士勾了勾指头。
在军官的带领下,鸵鸟战士们立刻冲了过来,不过大多数人的脚步都有点滞后——翡冷翠战士的大名,他们自打来到耶鲁绿洲开始,就已经被土伦官兵灌了一耳朵。
几声木棒痛击肉体的声音响起,五个冲的最快的奥斯崔特军官飞了出去,“啪嗒”一声又摔在了地上,痛苦地翻身,呻吟着。
跟在后面的鸵鸟战士们都楞住了,稍许迟疑了一下之后,又二三十个鼓着勇气冲了上来,不过大多数人选择了驻足,他们在看风向,如果一旦翡冷翠武士并非传闻中那么猛,那接下来将是人海如潮。
一条接着一条身影横飞了出去,其中有一个差点就落进了篝火堆,灰色羽翅被燎焦了一大块。
鸵鸟战士们全站了原地,前面的撅着腚拼命往后赖。
羚牛武士们冷笑着拍了拍手,随手扔掉了手中的木棒,又坐回了原处。
整个宴会场上死一般沉寂了,只有篝火“劈啪”燃烧着,黑压压的鸵鸟战士们杵在空地上,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快上啊!你们还是不是博德?”躺在地上的皮埃罗中队长奋力地支撑起半边身子,声嘶力竭地怒吼。
鸵鸟战士们左顾右盼地观望着身边的同伴。
皮埃罗中队长就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碰”地一声,半边身子又砸回了地面上,手指在地上重重扒拉出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有两位鸵鸟军官一前一后从地上踉跄着站起了身,醉酒般趔趄了两步,居然稳稳站住了。
两位军官摇晃了一下脑袋,看了看身后的战士们,各自夺过了一杆水檀长矛,对着部众振臂狂吼道:“你们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的都跟我来!”
这一次的煽动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这两位军官不再只顾着自己狂冲,而是带着一大帮的鸵鸟战士缓步向前而来。
这次没有人故意滞后了。
某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被硬撑起来,也只有一干到底。
但这次鸵鸟战士们依然失败了,而且败的很丢人。
就在两位鸵鸟军官觉得已经到了即将开打的距离时,神曲萨满突然抬起了头——原先他一直是低着头的。
他的眼睛中迸射出了两道狞厉的光芒,这两道目光就象漆黑雨夜中突然劈破苍穹的蜿蜒闪电,带着让人悚然一惊的气势掠地而走,一马当先的两位鸵鸟军官不知道是因为伤势严重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突然腿脚一软,仰头栽倒在了身后的战士身上。
黑压压的鸵鸟战士们就象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了一片,摞成一堆。
大多数鸵鸟战士都还站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阵麻瑟瑟,背后的灰色羽翅也因为这种错觉根根乍起。
“坐好!”刘震撼一脸平静,手指戳向了鸵鸟战士原来的位置。
于是一切恢复如初,只剩下几个鸵鸟军官傻楞楞地站在那里,满脸的失魂落魄。
篝火继续跳跃,一个俏生生的影子从棕榈树后悄然出现。
第三百零二章人算不如天算
穿白银米索莉铠甲的歌坦妮静静地站在棕榈下,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她的白金色的长发上,荡漾出一片柔和。
忧郁是她的眼神,无助是她的表情。
撑开的棕榈叶片象蓬头野鬼怒张的魔爪,掩住她的身后,仿佛随时准备攫取。
翡冷翠的比蒙长老们长长地舒了口气,正角终究还是来了。
所有的比蒙战士们全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眼睛暴瞪,他们都在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继续酿出火拼,还是安稳过渡。
种种不一猜测结果让他们既紧张,又有点兴奋和期待。
“冕下,酒筵可以开始了吗?”企管管家贾巴尔先生走上前来,双手背在身后,风度翩翩地看住了领主大人。
刘震撼点点头,从地上一跃起身,走到歌坦妮面前,粗鲁地握住了天鹅小美人的手,转身对长老们说道:“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我和歌坦妮先回新房去了。”
“这就回去了?”安度兰长老楞了楞。
长老的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该问。
“难道站在这里继续晾萝卜干?”刘震撼扯着嘴角笑了笑,拉着歌坦妮离开了。
安度兰长老张了张嘴,看着两个踽踽远去的背影,一连迭唉声叹气。
长老觉得自己这辈子该叹的气,在今晚几乎都叹完了。
夜风散乱,长发在寂静中独自起舞。
一路上,刘震撼和歌坦妮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仿佛有一道远天的屏障锁住了沉默,只留下无言而难堪的沉默。
一串串芳气馥郁地花环缀满了整座驼皮大帐,一颗颗辉煌明亮的夜明珠跳跃着万道毫光,随着脚步的越发临近,歌坦妮冰凉的小手也越发开始了颤抖。
刘震撼带着她擦过了珠光喜气的新房,走向了远处的另外一个帐篷。
这座帐篷里氤氲着浓重的的草药气味,地炉上搁着一只砂罐,火苗的舔动下,缺勤口“咕嘟咕嘟”地翻滚出一股蒸汽和药香,贞德躺在铺满兽皮褥子的矮榻上,睡的很香甜,一只白藕似地胳膊搁在被单外面,纯情中掩不住一股呼之欲出的绰约风姿。
听到门帘的响动声,留下来照顾贞德的螳螂僧侣和茜茜全都抬起了头。
“怎么样了?”刘震撼走过来,拿手指掸了掸小修女地额头。
“箭镞已经被导师拔掉了,伤口没有见风,没事地。”伴侣墨菲瞥了一眼老板身后的歌坦妮,继续说道:“我们给他服用了一点催眠剂,多睡觉会促进她的恢复速度。”
“帮我好好照顾她。”刘震撼解下了碧玉龙珠项链,把它系在了贞德的脖子上。
“老板,您把龙珠给了贞德,那您的恢复怎么办?”墨菲张大了嘴。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刘震撼不悦地乜了僧侣一眼。
“明天老师就会把贞德带回翡冷翠,老板只管放心。”另外一个僧侣欧文笑道。
“贞德的‘了望者号角’和‘死亡领主护盾’你先帮她保管着。”刘震撼帮贞德把胳膊掖进了被子里,抬起头对契克因小美人说道。
茜茜点了点头。
“这是我地契女,从今晚,也是你的契女。”刘震撼朝熟睡中的贞德努了努嘴,对歌坦妮说道。
歌坦妮茫然地点头。
“爸爸……我怀了你的孩子……”熟睡中的贞德突然断断续续地说道。
所有的目光全瞪住了她。
“贞德说的是梦话。”茜茜笑了笑。
“下次看到普斯卡什,我撕了这老货的嘴。”刘震撼恨恨地骂了一句:“这老东西,害的我担心了好久!”
大家都挤出了一丝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笑不出来。
“走了。”刘震撼掀起了门帘。
歌坦妮机械地跟着他出门。
茜茜和僧侣们面面相觑,无奈地耸肩。
又是一路踽踽地沉默。
此时的主帅帐篷外,已经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一帮是翡冷翠武士,另外一帮是军官们带领着的奥斯崔特战士。肥罗手中雪亮的长刀架在了博班将军地喉咙上,双方在无声地对峙。
刘震撼牵着歌坦妮的手,目不斜视,向帐篷内走去,人群在磕磕碰碰中让开了一条道。
无数双眼睛目送着两个背影消失在珍珠卷帘后面。
被檀香熏过的房间里,徘徊不去着一缕淡淡的压抑。
红烛亦无泪。
案几上搁着一只漆成红色的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硕大的秋葫芦和一只红颈酒壶。
刘震撼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将秋葫芦一切两半,端起酒壶,在两瓣葫芦中各筛下满满一碗雪白的乳酪酒,浓浓的奶香顿时四处飘溢。
“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是夫妻了。”刘震撼把葫芦碗端到了歌坦妮面前:“拿着。”
歌坦妮木然地接过了葫芦碗。
雪白的驼乳酒荡漾着一圈又一圈涟漪,和碗壁碰撞出浪花,就象大风扫过的河面。
“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刘震撼皱眉看住了歌坦妮:“今天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这一次退缩了,这辈子就休想再翻身!我是不会再逃避了,你呢?”
“我的弟弟和妹妹说…如果我和你结婚…他们就自杀…”歌坦妮的嘴唇就象风雨中的玫瑰,令人心悸地颤抖着。
“这话你也信?”刘震撼哑然失笑。
“我当然信!”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我是打晕了他们才出来地。”歌坦妮急急说道:“李察,我们以后再从长计议吧,不要逼我,求你了!我不能失去弟弟和妹妹!”
“亏你还是一个武士!”刘震撼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塞壬控制住思想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邪眼暴君操纵精神吗?因为你实在太软弱了!什么都能成为你的顾虑!!”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刘震撼粗暴地打断了歌坦妮的话:“你替你的家人着想,他们为什么不替你着想?我能够接受你离开我,但是我绝对无法接受每一次见到你,你都把我故意当成陌生人的样子!”
“真的不行吗?”歌坦妮神色黯淡地问道。
“我来处理一切。”刘震撼把葫芦碗和歌坦妮碰了碰:“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和我在一起。”
“真的非得做绝吗?”歌坦妮低着着,喃喃问道。
“这一次我们破釜沉舟!”刘震撼一口抽干了卺酒,把空葫芦当权派反转过来,点点信息港沥盈成一滴乳汁,挂在碗口上欲滴未滴。
刘震撼目光灼灼凝视着歌坦妮。
天鹅小美人迟疑了一下,神色复杂地举起了葫芦碗,慢慢地凑到了唇边,咬了咬牙一饮而尽。
“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崔蓓茜,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刘震撼摔掉了葫芦碗,一把将天鹅小美人搂在怀里,紧紧地。
歌坦妮的俏脸上涌出了一片羞赧的酡红,蜷缩在了刘震撼的怀里,羽翅瑟瑟。
“接下来我们应该干什么?”刘震撼紧绷着的脸终于舒展了开来,挂满了暧昧的笑。
歌坦妮闭上眼,伸出微微颤栗的纤纤素指,轻轻捧住了刘震撼地脸,慢慢掂起足尖。
刘震撼龇牙咧嘴地一笑,摆出了一副狗熊咬棒子地造型,刚准备一口啃将过去,歌坦妮双手的金属护腕上突然各喷出了一道又急又锐的束状雾气,一起射在了他的脸上。
由于天鹅小美人的双手捧着刘震撼的下巴,护腕上喷出地这两道束状雾气就象一柄利剪,刚好交叉灌入了刘震撼的鼻腔。
就象一棵被伐倒的参天巨树,老刘“匡当”一声栽倒在地毯上。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醉人的浓郁兰花香,烛火拼命摇曳。
“好一个‘七日醉’。”歌坦妮松了口气,身子一软,也瘫坐在了厚实如茵的地毯上。
帐篷外响起了嘈杂的吵闹声,有越闹越大的迹象,不绝于耳的长刀出鞘声连连响起,肥罗的声音如雷贯耳:“谁再前进一步,我活劈了他!”
歌坦妮拢了拢耳畔地头发,脚步飘摇从地毯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倚在门口,掀起珍珠卷帘,有气无力地对着外面正在吵闹的人群说道:“不要吵了!”
翡冷翠武士们奇怪地回头,看住了歌坦妮。
“姐!你没事吧?”歌麦斯拼命从鸵鸟战士们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声问道。
这个小屁孩套着一件陈旧的铠甲,脸上和翅膀上都抹了烟灰,看上去古里古怪的,不象天鹅,也不象奥斯崔特,倒有点象乌鸦。
“没听到我刚刚说什么吗?”肥罗一只手揪着博班将军,一手用刀指住了正欲前进地歌麦斯,他的身前五码处有一道树枝在沙土地上画出的横线,歌麦斯现在就踩在这条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