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梵登大人。”他还是关心一下近在眼前的事情吧:“不知道您将我引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呢?”
“放心。”这个老法师笑眯眯地看了看潘尼:“是好事。”
“好事?”潘尼眉毛挑了挑,直觉告诉他这好事不是那么令人期待。
或许应该现在开始考虑推卸掉这件‘好事’的借口。
按照自己的分量,虽然不高,但是这个老法师想要搞掉自己而不弄出丝毫动静,还是有些难度的。
潘尼相信这个老法师不会强迫自己。
“当然是好事,难道你不是厌恶那些虚浮而无聊的聚会,才会出现在那个大厅外面的吗?你要相信,奥术只能在实验室里获取,而不是无聊的聚会。”杜林梵登扯着脸皮笑了笑,很有点神经质的味道:“既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种地方上面,那就和我来见证一下一项伟大的奥术成就吧。”
“呃……”从这一番话中听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味道,潘尼额角出现了冷汗,知道这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抱歉,梵登大人,我的导师还在外面等我……”
虽然红袍法师会里面专注于奥术的书呆子十分稀少,但并非没有,有些理智十足的高阶红袍,在研究奥术的时候,往往也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疯狂。
这位杜林梵登大概就是如此。
“等你?借口”杜林梵登一听潘尼的话语,眉毛一竖,一张脸立刻就板了起来:“真是遗憾,这本该成为你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体验。”
说着口中啧啧连声,也不再理会潘尼,继续往通道深处走去。
潘尼愣了愣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这个高阶环之导师忽然回头,一脸怒气:“不愿意参与我的实验,就赶紧滚出去。”
潘尼再次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脾气古怪的高阶法师居然这样好说话。
他心中自是求之不得,刚刚转身要走,却听到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悲惨的嚎叫声。
这嚎叫声听起来极其熟悉,潘尼皱了皱眉,立刻停下了脚步。
杜林梵登刚回头,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问话:
“等等,梵登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这时又一声嚎叫声飘了过来,潘尼心里更为确认了,他开口询问:“您的实验内容是什么?”
“实验内容?”杜林梵登看了看潘尼,表情又变得软化一些:“好吧,你准备参与进这个实验了?”
“这……”潘尼面色变了变,那个熟悉的惨叫声再次飘了过来,他皱了皱眉,点点脑袋:“唔,我想我可以参与进这个实验里面。”
“那真是太好了。”杜林梵登的老脸上绽放一丝笑容:“不过……”
“哦,我不会把这个实验泄露出去。”潘尼起誓道。
“也没有关系。”杜林梵登摇了摇头:“既然你已经决定加入这个实验,那么我就不能让你轻易地离开这里了,很抱歉这是作为一名法师的谨慎,然而至于保密,却没太大的必要,因为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小忙?”潘尼扬了扬眉毛。
“跟我来。”杜林梵登微笑:“相信这会是一次不错的合作。”
更深层的实验室建立在一块巨大的圆石旁边,这块圆石表面流动着光华,潘尼的目光凝注其上,感到这些光华似乎随时会散开,偶尔形成的光芒洞口,似乎真的通向某个未知的地域。
“这就是布莱克霍尔之门。”杜林梵登朝潘尼笑了一下:“在六十年前,数以千计的魔物从这块大石头四周的洞口里面钻出来,可惜,现在这些洞口位置越来越随机而不确定,想要再大规模运送魔物已经不可能做到了。”
潘尼观察着这块巨石,感受着那些光华中蕴含的奥术,不由感叹。
光是那看起来像石头的材料,就不知道焚烧了多少金币,泄露在外的一点点奥术光芒,蕴含的法术成分都在第五环以上。
其核心的奥术力量,恐怕不是一般的法师能够轻易揣测的,即使传送门大部分已经因为越过保质期而荒弃,不过基本的功用大致还保留着。
只是不会像完整时候的那么夸张而已。
“我们用这个东西观测深渊一些浅层位面的变化,或者召唤零散的魔物,部分有胆量的还会亲自前往深渊各层进行实地检测。”杜林梵登摊了摊手,看到潘尼的目光在这间实验室里寻觅的样子:“好吧,看来你很急于知道实验的内容?”
“确实是这样的。”法师皱了皱眉,因为连续的惨叫声:“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太悦耳,杜林梵登大人。”
“不悦耳?”杜林梵登笑了笑,他把旁边一个小门拉开,这个惨叫声的来源就展现在了潘尼的面前。
比起外面的实验室,里面这间更为狭小。
但是味道却更令人恶心。
众所周知,下层界生物的血肉和气味,都比主位面生物浓烈一些。
因为他们所处的空间大多恶臭迫人,作为适应环境的表现,体味浓厚的物种自然会占优势一些,即使是经常要魅惑其他界域生物的魅魔,有时候会拥有浓烈的体香,但是当身处深渊的时候,这股味道就会浓重到不忍一闻的地步。
总而言之,当一个房间里面遍布着下界生物的尸体,残肢,内脏,血迹的时候,味道通常都不会太好。
就在这一堆血肉模糊中间,一个魔物正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面经受着酷刑。
它的身躯很是瘦小,如果只看一眼,恐怕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只什么样的魔物,因为它的腿被锯断了一条,几根羽毛状的刷子正在那断口处上下摩挲着,虽然刷毛看起来很柔软,但是摩擦出的声音告诉潘尼,那刷子上的刷毛并不比钢丝软到哪里去,这种残忍的摩擦让这断口难以愈合,冒出的液体早已变了颜色。
恐怕已经不是血了,而是渐渐腐烂的组织液。
这个魔物所受的灾厄不仅于此,他全身所有的鳞片都散落在那张椅子四周的地面上,想一个被鱼贩用刮刀刮过几遍的鱼,全身血肉淋漓,而胸口处的皮整张被剥去了,露出暗色的血肉,几根连着管子的尖刺扎在那些血肉上面,阵阵魔法能量涌动产生的音波从那些针头处呈周期性地传出来,每一阵波动扩散,从这个魔物喉咙间就迸出来惊人的惨叫声,而同时喷出口的还有大量的黑血。
那双眼睛里的眼珠子已经消失不见了,鼻子也被削成了两个白森森的骨洞,随着惨叫,如同喷泉一般向外喷着血花。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个魔物的头骨被挖开一个洞窟,一根锥子一伸一缩地自动在那个洞口中进出,每次出入,都带着一小块浑浊的液体。
魔物的生命力普遍比主物质界生物顽强很多,受着这些恐怖的刑罚,居然还能维持住生命,然而这幅惨状已经让潘尼的胃肠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不过杜林梵登的目光却仍然淡漠。
作为红袍,没有一副铁石心肠,显然是不称职的。
这张刑床上面,或许是那副流血的耳朵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只瘦小的魔物张着冒血的嘴巴大叫:
“无耻愚蠢的人类,不要指望从伟大的拉克拉斯口中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伟大的阿摩迪拉克拉斯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
161 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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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鬼胎
“哦,那天我通过这个东西开启一扇门户,居然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杜林梵登提到自己在下界探索中的发现,语气里充满了洋洋得意的味道:“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孕育中的深渊胚胎,一群虚弱的护卫者。”
“深渊胚胎?”潘尼张了张嘴:“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对下界生物有些了解,但毕竟不是专家,对于许多有关深渊的东西,潘尼都一知半解。
“哦,得到深渊意志的认可,拥有很高地位的魔物胚卵。”杜林梵登皱了皱眉:“不过那个胚胎有一点点不一样……”
“不一样?”
“它的力量弱了一些,这种胚胎中诞生出的存在,大多数会成为该层位面深渊领主的备选者,不过这个胚胎中的力量却出奇地弱小,不用说是深渊领主,连大多数巴洛魔六臂蛇魔之类的高阶魔物都不如。”杜林梵登咂咂嘴吧:“而且,我从中察觉到,它与深渊意志的联系好像有点不太稳定,但是偏偏与那层位面的连接状态很符合深渊胚胎的性状。”
潘尼表情似懂非懂,只是大致听得出来,那位老朋友的情况大概引起了这个法师的好奇心。
他也有些好奇,自从与深渊的联系关闭之后,他再也没有借用过那里的力量,连召唤石都绝少动用,最近一段日子的忙碌,让他险些把那里忘掉了。
他看着受苦不止的劣魔,情知这就是杜林梵登好奇心的结果。
“最奇怪的是,其中孕育的意志并不带有完全的混乱,似乎保存着一定的秩序性。”杜林梵登眉头扭在了一起:“虽然任何生物的意志中都会有‘秩序’这种成分,因为绝对的混乱不可能产生出‘生命’这种存在形式,不过那个胚胎中的力量过于有序了一些,不像是深渊的产物。”
潘尼没有应声,心道被一个科学怪人折腾了几千年弄出来的怪胎,谁知道其中会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异类,趁着它现在最虚弱的时候,我应该把它抓来研究一下。”杜林梵登笑了笑:“所以我带着一批魔物尝试着攻击了一下那所巢穴。”
“然后呢?”潘尼耳朵动了动。
“当然是没有成功。”杜林梵登表情变得有些失望:“天知道,它手下的魔物居然有那么多”
潘尼点了点头,心中好笑,那一位的小弟数量,他是很清楚的。
而且众所周知,法师的优势不在于战斗。
任何生物跨越位面时都会损失一些力量,这也是一个常识。
如果在某个异位面存留时间过长,如果不仔细加以防护,甚至会让生命形态出现异变。
这也是多数施法者对位面旅行抱以慎重态度的缘由。
如果面对的是几十个中高层魔物,被击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收获却不是没有。”杜林梵登指了指仍在那里嚎叫不止的小恶魔,嘴角的笑容阴毒而残酷:“这些仆魔都和那个家伙用真名签订了契约,如果能够借着那个名字把握到那个魔物的本源,我就能让它成为我的仆从。”
“哦?”潘尼缓缓点了点头,他理解杜林梵登的野望,与法师的方法论原理不太相同,这些魔物的真名都和他们所处的深渊位面联系在一起,换个途径描述,它们被深渊意志选中,代言着深渊位面的方法论,仅仅一个名字,就拥有无穷的力量,因此如果被人掌握,后果相当不妙。
除非一个深渊领主的力量可以超越位面的束缚,否则必将受到这一个名字的限制。
这样传奇级别的恶魔并不多见。
“可是这个倔强脾气的小魔怪,居然把嘴闭得这么严实。”杜林梵登恶狠狠地盯着小恶魔:“如果拷问出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要把它撕烂了喂老鼠。”
“如果他说出了契约上的真名,恐怕不等您动手,它就会死。”潘尼摊了摊手,他自然知道小劣魔死不松口的原因,对于深渊生物的忠诚,他也不抱太多的希望。
“这倒也是,所以我现在让他生不如死。”杜林梵登笑了两声。
潘尼虚伪地附和着笑了,心知这个从巴洛魔层级跌倒劣魔层级的魔物的韧性与生存本能绝对经得住考验,想要撬开它的嘴巴,还是很有些难度的。
不过他更关心杜林梵登要他做些什么。
“你知道,每一层深渊都有自己的意志,他们的呃……方法论,或许,我们可以用更专业一些的说法,源海的运行规则,可以称为源论。”杜林梵登顿了一下,走到那块巨大的传送石前。
源论?
这又是一个新鲜词汇,潘尼挑了挑眉毛。
不过倒也贴切。
“对于我们这样已经有了自己一套阐述世界方法的人,深渊十分地敏感。如果一个法师不做任何措施就出现在深渊之中,立刻就会被深渊察觉到,而想要隐藏自己的力量,却不是那么的容易。”杜林梵登表情有些无奈。
“隐藏?”潘尼察觉到了弦外之音:“你试图偷到那个东西?”
“是的,你真敏锐。”高阶环之导师摊了摊手:“但是很可惜,我曾尝试悄悄潜入,但立即就被察觉到了,最后只能演变成战斗,战利品就是这个无用的小东西。”
他指了指还在嚎叫的劣魔,表情更加地无奈了。
如果费尽千心万苦,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只是收到了这么一块让人哭笑不得浑身无力的战利品,任何人的心情恐怕都不会太好。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潜入那里,为我定位那个东西。”杜林梵登微笑着说出了目的:“只要一个坐标,我就可以直接出现在那个胚胎旁边,那时候,它的手下再多,也保护不了他了。”
“一个人?”潘尼愣了一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不错,不会让深渊意志所察觉,只要一个没有生成方法论的人就够了。”杜林梵登点了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不找一个盗贼或是别的什么?”潘尼皱了皱眉。
这事情的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高,潜入一个高等魔物的老巢,稍稍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潘尼有心为自己的老朋友解决麻烦,但是眼前,他还要了解了解这个法师的心态与想法。
而且如果他毫无怀疑地就答应了下来,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红袍法师都是些敏感的家伙,从不忌惮从最险恶的角度揣度他人的用心。
即使这个杜林梵登有点像专注于奥术的疯子,但是潘尼不敢这样去想。
否则把一个高阶红袍当成傻子,犯傻的就是自己了。
“当然,我希望那个人能够有一定的施法能力,而且不能太低。”杜林梵登撇了撇嘴,掏出一件斗篷:“看。”
这件斗篷黑黝黝的,隐约透着一股子刺鼻的腥气,还有一些粗糙的疙瘩,整个儿透着隐晦的阴暗气味。
几乎是瞬间,感知捕捉到的一些特征就让潘尼知道了这是什么。
这是恶魔的皮。
“这件斗篷叫做恶魔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