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有人从黑衣人手臂上的刺青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些家伙很可能属于班恩教会。
所以潘尼也就加倍地集中了注意力,尤其让他注意的就是那位塞利恩帮主。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黑手暴君的爪牙,那只能够说明卡扎尔大主教的眼神实在是太有问题了,居然会将这样一个与提尔不共戴天的著名邪神信徒当成‘正义,的同盟。
当然,这也是不值得过分奇怪的,虽然善神的仆人都有些辨别敌我的简单方式——用神术或是用一些别的方式,但很明确的是,这些方法都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尤其是在面对着资深的敌对教会间谍的时候。
以卡扎尔主教现在寻找盟友的方式,会让邪神的信徒伪装混进去分毫不值的奇怪。
这时仓库中心的塞利恩抬手,一个奥秘的图形在他手掌心出现,周围的木柱上纷纷出现闪光的纹路,散放出耀眼的光芒。
极为强大的魔法力量在其间涌动,让正藏在后面不远处窥探的巫师吃了一惊,看着塞利恩的目光更是填上了恐惧。
在他的感知中,周围木柱子上的符文散发出的力量极其微弱,而塞利恩引动出的奥法力量,却比潘尼现在能够施展出的最高级的六环法术还要强大得多。
而黑帮头目这时本身释放出的力量,更让潘尼无比震惊。
这是一个强大到恐怖的奥术施法者。
尽管知道这世界上能够在他的窥视下隐藏施法能力的存在不在少数,但是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个数量绝没有大到随处可见的地步,以潘尼现在的眼力·能够瞒过他的奥术施法者实在是不太多了。
眼前的塞利恩,分明就是这样一个家伙,透过牵引法力时泄lù出那方法论的一角影子,潘尼就可以判断出这个家伙的力量非常可怖。
在这一段时间的研习里面,虽然施法能力上没有太大的进步——按照海拉斯特小老头子的说法,他现在的施法技巧·再花更多的时间去联系也是浪费时间,不过由于天天研究方法论的破译,对方法论这种高阶法师的命根子的认识却是与日俱增。
若是在以前,凭着塞利恩引动的奥法力量,潘尼只能判断出‘这个人非常强大,的事实,但是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却很难有一个定论,但是现在,潘尼却能够判断得出·这个在联盟会议上低调无比的家伙很可能已经到了通用魔法的极限,至于有没有施展传奇法术的能力,潘尼仍旧判断不出来。
这就非常地可怕了,满头冷汗的巫师在这个时候开始对这个临时的‘盟友,怀上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与小心。
这样一个家伙参与进西门城的计划冲来,其目的肯定不仅仅是匡扶正义或者说占领几个地盘那么简单。
而更令他感到怪异的是·这个塞利恩施展法术的时候,更让他感到几丝隐约的熟识感,他无法判断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因为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施展法术,但他施展法术的样子,却让潘尼感到眼熟。
这种感觉当然非常奇怪,但是潘尼却左思右想都找不出其根由,只能更加仔细地关注这个人的行动。
兰妮咬着嘴chún·满脸的汗水·仓库中心传来黑衣人们的吟唱,这股声音分明让她感到加倍地不舒服。
班恩的意志森严而充满压迫力·对于曾经笼罩在这层光辉之下的人而言,再次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感觉一定不会太好。
不过当一道门户出现在塞利恩的面前时,这些yīn暗的低语就告一段落,塞利恩走进了这扇光芒聚成的传送门,过了一会儿又从中走了出来,带着几个黑衣人走出仓库,强大的隐匿能力让潘尼得以骗过这些人的眼睛,没有暴lù,而趁着光芒组成的传送门还没有消失,他一扯塞拉,一头钻了进去。
他实在是很想知道其中藏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神秘的塞利恩jī起了他的怀疑和好奇,凭着伊西尔亚伦之钥的掩蔽,他可以无视许多危险,怀揣着位面传送宝石,更增加了他的底气,让他有能力深入这扇未知的传送门内一探。
出乎意料地,里面没有什么陷阱,而法师对位面的敏感直觉也让潘尼知道这个地方还在费伦,并且与西门距离不远,这对他而言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眼前是一片走廊,里面站着一些魔物——对于一般的莽撞冒险者而言,这些魔物无疑非常强大,但是对上潘.迪塞尔,这些魔物就有点儿不够看了,法师在兰妮身上附加了一串法术,黑武士呐喊一声挥舞着巨剑冲了过去,配合着巫师释放的法术,这一大串怪物很快变成了尸体和废物。
巫师一面用隐蔽的法术清洗着可能传递出去的信号,以求不惊动到刚走不远的塞利恩,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不是难做到的事,更高级的法术破解能力,让他能够在做这一切时游刃有余。
而这道不长的走廊的尽头处是一个不带门的密室,刚刚走近,就听见一段shēn吟的声音,巫师挑了挑眉毛,一个光亮术照亮了这个黑漆漆的房间。
一个赤身lù体的中年人趴在这间密室的一角,几条尽头钉在墙上的粗大铁链缠着他的脖子和肢体,这个人浑身没有任何一块皮肉是完好无缺的,很显然经受过了无数的折磨,一条右臂齐肘截断,睾丸被阉割,肚子上一道巨大的切口,似乎被抛开过却没好好缝合,断口处已经生蛆,让兰妮直接一口呕吐了出来。
这个潘尼映各个角度看都离死不远了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呕吐声·将半边脸皮已经被剥去了的脸转了过来,睁开两只眼白惨淡的眼睛——其中一只的下半边眼皮已经被切了下来,一动眼珠,结痂的切口立刻冒出混了血的脓水“罗姆?”出乎潘尼意料,兰妮似乎认识这个可怜的家伙,经过一番细细辨认·她掩着鼻子,眉头皱了起来:“基亚.罗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调任到外地做主教了吗?”
巫师挑了挑眉毛,听口气似乎是兰妮在月海的老相识。
“…···费兰德林?”透过méng住眼睛的血水,似乎同样认出了这个低身细细观察着自己,观察完了又站直了的女人的脸,被剥了脸皮的半边脸渗出丝丝令人恶心的粘液,如果皮肤完好,大概可以看得出扭曲或是愤怒的表情:“你······你背弃了主上的圣恩?你也和那些叛徒是一伙儿的?”
他愤怒地挣扎了起来,身上的铁链乒乒乓乓直响·伤口处流出更多的脓水和粘液。
“叛徒?你是指什么叛徒?”兰妮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脸的不以为然:“虽然我已经不归他管了,但还没有组团和他对着干的想法,你这颗顽固的脑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哦······是了,你们杀了那些守卫。”这个叫做基亚.罗姆的家伙看了看后面的走廊·翻着白眼喘了两口气:“你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那个家伙是什么人?”潘尼皱着眉头询问:“脸上带着刀疤的巫师。”
现在的法师不再相信,那个塞利恩会是个单纯的黑帮头目那么简单了。
能够囚禁这样一个可能是班恩教会主教的家伙,塞利恩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他?”潘尼的问话仿佛瞬间让这位基亚.罗姆jī动起来,他浑身血水犹如高潮般乱喷:“他是个无耻的流氓强盗。”
这样的指责让潘尼感到有趣,却笑不出来,虽然分属费伦传统上定义的黑暗势力,但是班恩教会一向以遵守规矩著称,许多国家的国王甚至都是班恩的潜在信者·对于破坏社会秩序的流氓和强盗·确实是抱着相当不以为然的态度的。
“流氓和强盗?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巫师继续追问。
“你知道这么多事想做什么?”罗姆合了一下完好的上半边眼睑,语气中分明透出一股警觉。
“哦·可怜的罗姆,你已经快挂掉了,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兰妮挑了挑眉毛,虽然不太关心法师正在做的事情,但是她仍然愿意付出一点儿协助:“说出来让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看你现在这可怜样子,估计我主没工夫关心你了,或许,按照我主的规矩……”
兰妮上下扫了扫这个基亚.罗姆的身躯:“到了这个地步都没回应你的祈祷,难道你是在斗争中被抛弃的失败者?”
“我不是失败者!”这句话让基亚.罗姆浑身抽风一般地颤抖了起来,这让兰妮和潘尼对视了一眼,知道很可能这就是这个班恩的祭祀被关在这里的缘由了。
在诸邪神之中班恩的信条比较独特——这个神祗尊重忠诚、传统、和法律,但是对于一些社会的光明面却分外之抵触,之所以被称为邪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就造成了在他们严密的组织系统之中,彼此钩心斗角的斗争从来就没有断绝过。
秩序内的斗争被容忍甚至提倡,当然也有些班恩教徒使用过秩序外的手段——在相当一部分情况下,这是不被邪神所认可的,使用这类手段的神职者会因此失去神恩,但是在某些时候,这种情况也会被通融。
或者说,促使基亚.罗姆失去班恩庇佑的原因是,将他关在这里的人并没有违反班恩的旨意——亦或是说,比起基亚.罗姆,那个‘叛徒,在黑手暴君的心目中更具有价值,地位也就更高,把地位低的家伙找个机会和谐掉,也是不违反规则的。
所以基亚罗姆被抛弃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都是叛徒!”这个可怜的被抛弃者仍在叫嚣:“我,我才是西门教会的主教,那个······那个海盗头子,居然光明正大地篡取我的地位,我、我不相信·我主的神辉居然会照耀到一个海盗头子身上,啊!”
最后一声惨叫来源于兰妮戳上他大tuǐ的巨剑,剑锋没有破皮,但是鲜血却流了出来——即使只是轻轻地触碰,也不是罗姆溃烂的皮肤能够经受得住的:“不要颠三倒四的,把我们想知道的事情说清楚了。
“这么说那个叫塞利恩的家伙现在控制了西门的班恩教会?”巫师给了兰妮一个眼sè·阻止了她的动作,这个可怜虫已经快死了,还这样加以折磨,如果真的死了,那么很多巫师感兴趣的信息就会被他带到地下去。
“你们怎么会这么关心这种事?”罗姆睁开了眼睛,疑huò和仅存的清醒让他发出反问:“难道你们是他的敌人?”
“可以说是。”巫师点了点头。
得知了塞利恩可能和班恩教`有关系,那么潘尼也就不会在相信这个临时的‘盟友,了,将吸血鬼撵出巨龙海岸之后,如果是提尔教会掌权·或许还能给潘尼点清汤喝,如果让班恩的信徒们掌权,那么潘尼就连一点儿渣滓都分不到手,更要提防更多的明枪暗箭。
而塞利恩施法时给予潘尼那一股模糊的熟识感更让巫师感到困huò与警惕。
除了吸血鬼,正义阵营·还妻出了班恩的势力,“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你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这个被抛弃了的班恩祭祀jī动地扯动起了铁链,大声地狂笑起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巫师一直到离开仓库有一段时间的时候·仍旧愁眉不展,甚釜时忘了在僻静处施展法术返回法师塔·直到被兰妮重重地敲了几下后背,这才有所反应。
“原来那个血帆竟然是班恩教会搜集刺客组织‘焰匕,的一些余孽,在桑比亚南部海域聚集起来的雇佣军团,准备趁着下一次的sāo乱进入西门。”潘尼喃喃自语:“没想到被那个叫做塞利恩的巫师篡夺了。”
在以往的十年里面,名为焰匕的杀手组织在巨龙海岸地区掀起了一片片的腥风血雨,但最终被一群西门贵族连根拔起——更有可能的原因是他们因为某些事得罪了暗夜面具,被迫离开了西门,这个来自科米尔的流亡贵族组织里面尽是技艺精湛的刺客,如今披着血帆的马甲卷土重来,对西门的各个势力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更何况他们的首领也已经确定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家伙了。
“如果塞利恩不是班恩的教徒,那么用强夺的方式并无不妥,不信奉班恩的人,教会戒律也管不到他头上。”兰妮皱了皱眉:“但是根据那个死鬼罗姆说法,那个塞利恩明显是带着一大批祭祀来光明正大地夺权,但是他本人事先却没有收到中央教会的谕旨,这就比较值得奇怪了,也就是说,那个塞利恩在一个突兀的时机给班恩出了一道选择题,而且获得了班恩的偏爱。”
“这就说明他对班恩来说拥有着特别的价值。”潘尼低声说道:“他的施法能力有可能超越源海外围,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竟然有这种事。”兰妮眉心一紧:“不,这还不够,即使是曼松大人那样的人物,在失势之后仍然被我主毫不犹豫地冷遇,仅仅是一个传奇施法者,不可能得到我主的特别重视,除非他有着特殊的地位。”
“特殊的地位?”巫师抬了抬眉毛。
“有可能为我主带来巨大的利益。”兰妮低下头,微微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的情绪有点儿低落?”巫师试着询问。
她嘴chún蠕动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开口:“在月海的时候,罗姆是教授我神术的老师之一,我还和他一起进行过几次实习任务,他在这个年纪就担任一个地区的主教,所有人都认为他前途无量,但是现在就这么死了,失去了班恩的眷顾,死得真是一文不值啊,呵呵。”
她说到最后,发出有些神经质的笑声,面sè却在这阵笑声中飞速变得苍白,巫师看到她躯体微微地颤抖,有些感应到了她心中的情绪,手指握住了她的右肩,到墙角下的一块青石上坐下:“你冷静点儿,不要害怕。”
她紧紧地咬着嘴chún,苍白的脸sè中透出恐惧的铁青,下半边的眼睑中的水滴似乎随时可能掉落出来,身体并没有因为巫师的安抚而平静下来,双手哆哆嗦嗦地抓住巫师的领口,喉咙里不断发出近似呜咽的声音,如同受到了极度惊讶的小兽,原本充满了英气的脸庞在这股软弱与恐惧之下显得分外地柔弱,似乎天生而来的傲慢也一扫而空。
“人又不一定非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