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这辈子不会再和塞尔人有什么交集了。”菲娜美丽的眼睛狠狠地盯了一眼神态不屑的黑武士,然后转向法师:“合作,好吧,我们当然可以合作,这位强大的巫师大人。”
她着重咬住了后面这几个词儿,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
一个强大的巫师陪伴自己航行会带来多少好处?
这是显而易见的,没有潘尼的法术,她一整条船的人大都会撞死在礁石丛里,或是沉在浅海,能够活下来多少还是未知之数。
“既然这样,那十分感谢你的通情达理。”潘尼礼貌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的通情达理让我白白丢了一船的货物,唉……”
面对她的哀叹,潘尼也只能耸肩,怀里的小丫头眨了眨眼睛,也只能底下脑袋。
“小姐,明天开始,我们需要动手造船了……”见到谈判进入尾声,老罗本拿着一个小本子靠了上来:“根据我们的人数,恐怕要消耗一两个月的时间,当然,也不排除会有船只经过的可能,不过按照岛屿外延那些礁石判断,大概不会有船会靠近这里,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造船。”菲娜漫不经意地点着头,忽地瞥了潘尼几眼:“不知道我们强大的法师先生会在这样的工作里起些什么样作用?哦,别误会,一方面各尽其力是合作的基础,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能够尽早地让我们分道扬镳。”
兰妮‘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法师也只能摊摊手:“好吧,我尽量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菲娜奇怪地看了潘尼一眼,似乎惊愕于这个巫师的容易交流,这显然与大多数巫师冷漠怪异的风闻不太一样,她沉吟了一下:
“呃……对了,我至少应该知道你的名字,尊贵的巫师大人。”
“潘……潘。迪塞尔。”潘尼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名字。”
他需要隐姓埋名。
不过这个假名似乎并没有骗过这个敏感的女商人,她面色怪异地歪头看着法师,最终吐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吧,潘。迪塞尔。”
潘。迪塞尔。
法师默默记住了自己这个名字,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将作为自己的新身份。
“她似乎不知道她是在和全塞尔最危险的通缉犯,也是红袍法师会里天赋最高的年轻法师说话。”躺在临时帐篷里面,兰妮露回想起菲娜的语气,不无讽刺地对潘尼说。
“那个人是指我吗?”潘尼撇了撇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名头。”
“是真的吗?”一双大眼睛出现在潘尼的背后,一闪一闪地眨巴着。
一路昏头转向地从塞尔跑出来,小丫头奈菲丝却还不清楚潘尼逃亡的理由。
现在听到西恩大人居然有这样的显赫名声,这不得不让奈菲惊讶。
“当然,至少有三位席大人十分希望得到他的人头。”兰妮将奈菲丝抱紧了怀里,瞄着潘尼的脑袋‘吃吃’地笑了起来,目光中尽是揶揄。
奈菲丝眨眼看着潘尼的脸,忽然把半边脸藏进被子里面,只留下一双眼睛:“大人是我的,如果有人要他的人头,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这番全无杀气的话语令潘尼失笑,不过转头就沉默下来,因为他知道她是认真的,至少在奥瑟亚法师塔中的经历已经让他清楚地明白这个小丫头有一颗杀人不眨眼的心。
“真是令人羡慕,为什么没人对我这么好?”兰妮语气有些落寞地抱紧了奈菲丝。
“我……”潘尼想说什么,但是又把话缩了回去。
“得了,男人,我没有与什么人结婚的打算,尤其还是一个有妇之夫。”她多给了潘尼几个白眼。
“好吧,我明白了。”法师立刻知道这个话题不该继续下去了。
“呃?西恩大人还有妻子啊?”奈菲丝惊讶地一张口。
“叫我迪塞尔。”兰妮危险的视线就在一旁,法师尴尬地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
“迪塞尔?大人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吗?”奈菲丝眨了眨眼睛。
“至少在我能够回到塞尔之前,潘尼。西恩不应该出现在这片大6上了。”法师叹了口气。
奈菲丝点了点头。
就在即将进入睡眠的时候,一阵喧闹让昏昏欲睡的三人再次提起精神。
“外面生了什么?”法师揉揉眼睛冲出了营帐,就看到一片红光照亮了天空,地面开始轻微地震动。
“见鬼,它喷了”菲娜看着通红的火山口尖叫起来。
“别怕,小姐,那儿离海岸很远。”罗本沉稳地说道。
火山口虽然**着红光,不过喷出的熔岩流却不算是宏伟,按照山巅和海岸的距离来计算,熔岩流到这里之前就已冷却。
而众人设立营地的地方在一片背靠海崖的海岸上,地势较高,熔岩除非直接洒落到此地,否则很难对众人造成损害。
“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后撤。”潘尼靠上前来说:“至少先收拾好东西,这样才能在它喷到这里之前及时撤离。”
罗本点了点头。
火山喷时的浓烟弥漫了众人头顶一整片天空,一丛一丛喷涌的熔岩流经林地,炽热的浓烟远远地飘了过来,呛得不少人开始了咳嗽,不过同时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是,在火山喷的同时,海岸处一阵强风袭来,大概是一场风暴又袭击了这片海域。
在呛人的灰烟与让人站立不稳的强风之下,法师打开两张卷轴,配合自己的法术了几个结界挡住风沙和灰烟,就看到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结界外就被一片灰蒙蒙的烟雾笼罩。
所有的船员都吸了一口凉气。
于此同时,更加震撼的一声巨响夹着地面的剧烈震动从火山口处遥遥地传了过来,犹如一百条巨龙齐声咆哮的巨响即使透过结界,仍然震得十几个心惊肉跳的水员一屁股坐到地上,同时一道热浪袭来,所有人木然着动弹不得——事实上,这片地方也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们看到几道熔岩流缓缓地蔓延过来,从结界两边留开,凝结成块。
许多没见过大事的水手满头冷汗地尿起了裤子。
一股臭气让法师皱起了眉头,不过这种自然的神威同样让他感到震撼。
令人庆幸的是,这是火山口最后一声有足够分量的怒吼,这阵喷之后,地面震悚停止了,法师秘术视觉透过浓烟看到火山口停止了喷灰烟,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地面也不再有震颤,当时间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所有人都虚脱般地松了口气。
“见鬼,它肯定经常这样,怪不得一个人都没有。”
老罗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侧头对自己的小姐说。
菲娜也深吸了口气,他看着潘尼,这时候感觉到法师果然是有用处的。
如果没有法师在,恐怕即使不被烧死,也会被灰烟呛死。
结界外的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火山灰,几个水手在稍外延的地方,几片熔岩在不远处凝固,他们忽然现了什么,凑过去一看,一个老年船员忽地惊叫了起来:“小姐,罗本先生,这里快来看快来看”
潘尼随着菲娜几人靠了过去,看到熔岩表面那些闪光的碎渣,双眼一亮。
“这是火山钢”
罗本惊呼起来,看着结界周围的凝固熔岩——这些熔岩表面都镶嵌着大量这样的渣滓:“小姐,我们财了。”
潘尼和菲娜眼皮跳了跳。
他们自然知道,这种又名炽铁的东西是熔化的金属铁吸收了一些游离魔网能量后凝固结成的金属晶体,不仅是制造特种武器的优质材料,更能够用来制造魔法道具,价值可以比得上金子。
菲娜脸上顿时出现狂喜的神色。
这个惊喜还没有过去,转而靠海的船员们又出另一阵惊呼。
众人将目光转移了过去。
大风吹开了烟雾,一艘未见过的船倾倒在近海的礁石堆上,船身破破烂烂,似乎刚被撞烂,近处的沙滩上则倒着几个不知死活的人。
210 迪塞尔船长
21o迪塞尔船长
“他们是什么人?”一群人靠过去端详着这些被海浪冲上来的倒霉鬼。
比起丹林顿号上的水手们,这些人明显倒霉得多,有不少在冲上岸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活着的几个也是昏迷不醒,而注意到一些细节,一些水手们纷纷紧张了起来。
这些人的武器上冒着浓浓的血腥气,衣着打扮也和正经水手大不相同,至少平常的商船上不会所有人都穿着战斗用的皮甲,更不用说是普通的航船了。
有着丰富经验的大副几乎立刻就判断出来:“这是一群海盗,小姐。”
“海盗?”菲娜皱起了眉头退后两步,而这时那几个侥幸未死的幸存者揉着脑袋爬了起来,在水手们警戒的注视下晃了晃头,然后忽然地警惕起来。
“你们是谁?”一个长相凶悍的中年人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几个幸存者站到了他的身后,显然是以这个人为脑。
潘尼看到了这个年轻人,忽然把兰妮拉到了一边几个水手的身后。
“干什么?”兰妮很是不了解法师的做法。
“看看他是谁?”潘尼指了指这个说话的年轻人。
“唔?”武士看了这个人两眼,眼睛眯了起来:“确实有一点点眼熟……但是,我们在哪里见过他?”
“他叫贾巴尔,你应该不记得了,是尼姆库尔岛上的海盗头子。”潘尼低声说道。
“尼姆库尔岛?唔……”兰妮想了起来:“他就是那个对你跪地求饶的海盗头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尼姆库尔岛在坠星海的最东面,距离这里可是有一定距离了。
“我怎么知道?”潘尼耸了耸肩,悄悄说:“不过我看我们还是先伪装一下为好,至少接触他们的时候,不能让这个美女船长知道,如果泄露了我们的身份,就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兰妮点了点头,也没刻意地伪装,攻击尼姆库尔岛的那一战,她本来就没露过脸。
法师也没刻意地遮掩,他现在的形象也和那时大不相同。
“抱歉,呃,我们也是被水冲上岸来的。”那边丹林顿的老仆人已经和这些看起来就十分凶悍的家伙展开了谈话:“好吧,先生们,无论如何,我希望我们能够彼此互不侵犯。”
海滩上,又有十几个人醒了过来,聚集在贾巴尔的背后,罗本神情越加紧张,在言语中声明了界限。
“互不侵犯?好的。”这个凶悍的强盗扫了几眼如临大敌的丹林顿号水手们,嘴角露出一撇笑意,他点了点头,对手下招了招手,就走开了,临走的时候不忘对着丹林顿号的女船长吹个口哨:“这是你们的船长?唔,可真是个美人儿。”
“……我讨厌这个家伙。”菲娜一脸厌憎的神情:“罗本,他那一脸大胡子好像章鱼一样恶心。”
“大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叫水手们留心提防着就好了。”罗本低下了头:“如果起了冲突,没人会得到好处。”
“好吧,那么……”菲娜看了看还没亮的天色,吐了口气:“我们需要有人守夜,刚刚睡下就被吵醒,真是太扫兴了。”
她的目光一转,又落在那些闪光的凝固熔岩上面:“唔,这算是好消息吗?如果我们能够多弄到点这些金属,哪怕只是几百磅,也足够抵回贸易的损失了,哈,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伸个懒腰,就到一边监督建造起帐篷来。
而那一边被冲上岸的海盗们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事实,远远地避开了水手们,自动原理了海滩,遭遇了这样一场意外,海盗们自然没有什么好心情,他们的船长也是一样。
“真是不幸啊,弟兄们,离开东海之后,我们似乎一直在走霉运。”他在简陋的帐篷里面擦拭着长刀上的铁锈:“唔,现在这样一群羔羊也能够用那样的态度对我们说话了。”
“头儿,那个妞儿真漂亮。”一个海盗舔了舔嘴唇:“我们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妞儿了。”
“我们应该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那些人的头脑,如果确定了,我们就能够利用她胁迫那些人为我们做事。”贾巴尔一样舔了舔嘴唇,这让他下巴上的大胡子沾满了口水:“我们不能总这样倒霉下去。”
“头儿,您说得对。”一个海盗翻来覆去地把玩着一块沾着火山钢的熔岩:“大人,这有火山钢,我们以前竟然不知道,这样的荒岛上居然出产这种东西,我们这回了。”
“当然。”贾巴尔大笑起来:“所以不能让这些鱼虾占到便宜,你们拍几个机灵的人去盯着,弄清楚他们的来路,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不需要在这方面花费太多心思,我可以告诉你她确实是那艘船的船长。”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传进了贾巴尔和众海盗的耳朵里面,“不过贾巴尔船长,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谁?”贾巴尔机警地抬起头,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声音传出来的那颗大树。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人从那里转了出来。
看到这个人海盗头子感到一阵眼熟,但究竟哪里熟悉,却一时说不上来了,周围的海盗同时警惕起来,不过在风浪中消耗过多的体力和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他们手脚开始麻木,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这个黑袍年轻人散出的压力。
总而言之,这个年轻人带给海盗们一股很压抑的感觉。
“你是……”贾巴尔狐疑地锁起了眉心。
这个人确实有点儿眼熟,不过他的确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忘了我是谁?没关系,相信你还记得那瓶十个小时时限的药剂。”法师叹了口气:“当然,那个时候我可不是现在这幅打扮。”
“是你……”听到‘十个小时’如此令他记忆犹新的话语,贾巴尔额头青筋立刻开始一阵阵跳跃。
他当然记得东面海域那场可悲的失败——那差点让他丢掉性命,而那个逼迫他饮下一瓶毒药的法师轻描淡写地说出‘你只有十个小时时间证明自己的忠诚’的时候,那股心脏被绝望包裹的感觉到现在仍然让贾巴尔不堪回。
当得知了那瓶药水只是瓶不带任何毒性的魔法试剂后,他更加地不愿意回想这一段往事。
那是一种痛苦而饱含耻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