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云隐记- 第41部分

　　

第六十二章　含冤的鬼魂
更新时间2010…8…10　20：14：54　　字数：3097

　翌日，轩辕奕亲自来接我上朝，当我走进朝堂时发现群臣都在窃窃私语。后来才知道自己起晚了，轩辕奕没有让人唤我起来，一直让众臣等到我梳洗完毕用完早膳后。
　　轩辕奕示意我和他一起坐在宽大的龙位上，我屁股还没沾着椅子一位老臣就跳出来阻止。
　　“皇上，臣斗胆，我朝历来没有女人上朝还位居龙位的先例！”
　　大殿上安静得连那老臣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听得见。
　　轩辕奕望了望跪在地上的老臣道，“规矩都是皇帝定的，没有先例那就让朕来开这个先例。闵丞相，你一把年纪还要日日在朝堂上下跪，朕实在于心不忍。你先前也递了不少次折子要告老还乡，以往朕都压下来了，今日朕准了，你就回乡颐养天年了吧。”
　　那老丞相一下子泄了气，软软地坐在地上。这个轩辕奕有够坏心的，要逼人辞官还把我牵扯上。
　　“皇上，臣有一事上奏。”是个年轻人的声音，但我的注意全放在桌案上的摆设上，没有抬眼看看说话的是哪位兄台。
　　轩辕奕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哦，想好了再说。”
　　“这位娘娘今日就座龙椅确实不妥，不如请皇上下诏册封娘娘一个合适的品阶再议此事。望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这下所有人都跪地不起了。
　　轩辕奕的神色莫测，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
　　这时我终于抬眼，看着满地的朝臣不由得笑出声来。“噗，哈哈哈！”
　　众臣抬眼看着我，一位年纪偏大的老臣出言道，“无知妇人，竟敢当朝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凤阁老。”一个大臣扯了扯他的衣角，被他毫不客气的抽掉。
　　“爱妃，你来告诉凤爱卿，你为什么敢在朝堂上笑得如此张扬？”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你们的皇上轩辕奕喜欢我，要拿你们这些朝臣讨好我呗。”
　　“你，不知廉耻的女人。皇上！老臣还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诛杀此狐媚女子。”凤阁老真是正气一身啊！
　　我走下殿踱到他面前，“你起来吧，跪我一介女子怕你也是心不甘的吧。”
　　“哼！臣跪的是吾皇，与你何干？”
　　“那随你吧。我有点好奇，你先前说的狐媚女子，这狐媚二字可有出处？”
　　“哼！无知妇人！”
　　“噗，不说就算了，不用这么大火气吧，都一把年纪了。再说我也不愿来趟这浑水，无奈你的皇上，罢了，不说这些。”
　　“哼！”
　　这老头一天要哼多少声啊，也不嫌累。
　　“我知道在一个国家，该国的皇帝软弱无能，皇后欲取而代之，讨伐皇后的叛军中有人写出一篇讨伐檄文，里面就提到狐媚二字。不知凤老可有兴趣知道？”
　　这回老头没有出声，只是把头偏向一边。
　　突然想捉弄一下这老头，大声念出这篇音雅最爱念的文章的前半段，“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chun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翬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鸣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老头的脸涨得黑红，第一次正眼看我道，“这，这篇檄文是何人所作，老夫自问学富五车，天下没有那篇用词如此犀利的文章是我过目而忘的。姑娘，还望告知。”
　　这老头有点意思，颇有文人不耻下问的酸腐味。
　　我点点头道，“凤老先生倒是为了一篇文章能放下高洁的气质，风云隐佩服！”
　　我明显地感觉到跪在众人中的一位武将的身体晃了晃。那个武将年纪三十左右，面色颇黑，看见我正瞧着他赶紧低下头。
　　我一回身脚尖一点就地腾空，如一片树叶般落坐在龙椅上，大殿上响起我空灵的声音，“我也不愿坐这位置，但是如今坐也坐了，你们也别在那闹腾了，赶紧有本上奏，早点结束，我好回寝宫休息。”
　　“噗。”轩辕奕笑出声来，欲拉我的手被我让过了。我甚至在他那双眼里看见跳动的火苗。想耍我，想让天下人知道他爱上怎样的神话？那就让世人看看好了，当神话的威名远播时就是我离开你的时候。
　　随后几天上朝，我都坐在龙椅上，只是这几天没有人再出言阻止了。朝上大臣时不时会问些晦涩刁钻的问题，轩辕奕兴趣来了会问问我的看法。
　　凡是我听过的凤寒阳曾在南山书院谈过的问题，我都把她的话用我的口说出来。众臣听后议论纷纷，特别是那凤老头，更是从此之后没有出言为难过我半分。可是，他哪知道这些都是他那才华横溢的孙女的独到见解呢。有些人天生就眼盲，纳宝于室却不自知，可悲。
　　然而快意的宫廷并没有持续多久，轩辕奕百般殷情的时间也被他安排我与故人的一场见面给彻底缩短了。
　　这次事件证明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这一晚，服侍我的一名宫女甲小声地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道，“你知道吗？西宫那边的废殿里闹鬼？”
　　另外一个小宫女乙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稀奇，宫里年年有人死，哪年不闹鬼。”
　　宫女甲，“可是，这回是真的，服侍皇后的燕儿亲眼见过呢。据说那鬼身着白袍，脸上还缠满麻布，头发也是花白的。”
　　宫女乙，“别瞎说。”
　　宫女甲，“真的，那鬼每天晚上都朝凤曦宫的方向望，据宫里老人说，含冤的鬼魂会一直望着害她的人住的地方。”
　　宫女乙，“嘘，瞎说什么，不要命啦。再说你怎么知道那玩意望的是凤曦宫？”
　　宫女甲，“是钦天监算出来的，瑾皇后已经把这事给皇上说了。还说要请云妃娘娘搬出凤曦宫另择住处，以免被鬼魂缠身。”
　　宫女乙，“我看是皇后娘娘嫉妒我们娘娘才这么说的吧。”
　　……
　　嗯？西宫的废殿？这下有玩的了，去看看这鬼魂是何方神圣。
　　半夜，我来到西宫，偌大的宫殿群里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宫殿隐在黑暗中，荒草丛生，看起来好似来到阴间一般。我探查了一下，宫殿群深处有人的气息，气息很微弱，像个病人。该不是打入冷宫的前朝妃子吧。
　　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偏殿前，殿内有微弱的烛光，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我缓缓走进去，那人身材廋长，这身量要是名女子就太伟岸了，头发已花白且干如枯草。那人背对着我，却在我快要近身时突然转身。一双眼睛透过脸上缠满的麻布震惊地看着我，那表情好像在说我才是鬼魂一样。
　　那伟岸女子直到转过来因缺少典型的女性特征才让我意识到前朝妃子原来是名废材男子。他的手摇摇晃晃地抓住面前的酒壶，险些跌倒在地上，但视线一直停在我脸上。
　　真怕我一动就吓倒他，轻声细语道，“老伯，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谁知这木乃伊般的老头听到我这么说居然笑出声来，“哧，老伯？”
　　这人真是的，我怕吓坏他，他还反过来笑话我。
　　“姑娘，相见即是有缘，不如我，老夫倒一杯薄酒赠与你权当见面礼吧。”这木乃伊声音沙哑，但听起来不想是迟暮老人，仿佛是故意压低了声音。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酒壶，慢慢松开握住壶身的手。那手看起来颜色发青，是中毒的迹象。
　　我看着那壶酒有点发憷，“抱歉，我已发誓此生再不饮酒。”
　　木乃伊的目光一滞，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着。好一会儿他动了动嘴，“既然如此，就请姑娘替老夫倒一杯酒。”
　　这人已毒入脏腑，怕是随时会翘辫子，可就真变成鬼魂了。赶紧倒了酒走人好了，我毫不犹豫地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他却盯着我迟迟不接。难不成还要我喂他？
　　我把酒杯向前送了送，“又不想喝了吗？”
　　他还是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把酒杯放下，“也是，你身体不太好，还是少饮为妙。”
　　他听到我这话居然晦暗的眼中噙满泪水，我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人我确实不认识。可这细细的一辨认才让我发现，他的眼睛虽然无光，但睫毛很长也很翘，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
　　“不，只要是姑娘倒的酒，老夫一定要喝。你走近些，老夫有点头晕走不动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喝？”
　　“因为姑娘长得很像我深爱的女人，可惜我从没有得到过她的感情。”老人好像来了精神，眼中现出一丝光彩。“我以为把她留在身边，有朝一日一定能打动她，可是我错了。”
　　

第六十三章　枯叶之蝶
更新时间2010…8…11　19：52：35　　字数：3161

　他低下头摇了摇，接着说道，“我知道她爱上了别人，但我用手中的权力生生拆散了他们，所以我也得到了报应。她死了，就死在我怀里，死前还不肯原谅我。我为了她干出灭绝人性的事，一次次欺骗她，但我不后悔。我为了对她表现忠贞，亲手葬送手里的权力，可是她却不在了，看不到这一切了，你说这公不公平？”他抬起头想要靠近我，却差点摔倒，扶在桌上不停地喘息。
　　我有点不解，但不想和他过多纠缠，这深宫大院里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这人原是个亲王之类的人物？该不会是爱上前朝皇帝的女人，而那女人爱上的却是前朝皇帝？帝王的家事向来充斥着爱恨情仇，看眼前这位兄台，把自己都搞成木乃伊了还不能参透情字看破红尘。
　　我上前一步，把酒杯递到他唇边。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颤颤巍巍地说道，“我甚至没有机会告诉她，就算这是杯毒酒，只要是她亲手递给我的，我也愿意喝掉。”
　　我眼皮一跳，心里没来由地发慌，这个人扭曲的爱情观让我不舒服。就在我发愣，他已抓着我的手把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他却不松手，我觉得他此刻连抓牢我的手的力气都没有，但他似乎很固执，就是不肯松手。
　　“老伯，你放手。”我有点火了，用劲拽开他的手，不顾他跌倒在地上拔腿就走。
　　可是就在我离开他身边的一刹那，我清楚地听见他费力地喊出一个我熟得不能再熟的名字：“云隐。”
　　我的脚步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缠住般，没有再向外走一步，我莫名地有点害怕。终于我鼓起勇气转过身跑过去蹲下来一把扶住他，“你，究竟是谁？”
　　“呜，”他好像要吐一样，连忙用手捂住嘴，但我这眼神在微弱的烛光下却怎么该死的那么好，清清楚楚地看见深红发紫的血从他指缝里涌出。
　　“你到底是谁？你毒发了？难道是那杯酒？”我不敢相信，这个人在我眼前居然喝了一杯毒酒，更糟糕的是这杯毒酒是我亲手递给他的。
　　他已经连坐都坐不住了，半倚在我怀里，沾满血的手不断发抖地抚在我脸上。我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深深的眷恋，同时也在里面看到我苍白的脸上沾满血迹。
　　他一直不说话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渗人，想要取掉他脸上的麻布却被他用手抓住。
　　他的力气根本争不过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然我就把布扯开。”
　　“呵呵，你还是这么强悍。”他的声音不再沙哑，但很微弱，即便如此也让我听出来他是谁。
　　“端木若晴？”我在他眼中看见我的眼睛睁得老大。
　　“云隐，我，我真高兴你还活着。”他笑了一下，嘴角全是血。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在端木国吗？”我虽然讨厌他，但我的手却不听使唤抚在他胸口灌输灵力。
　　他抓住我的手笑着，“没用的，这是我师父毒尊此生炼制的最得意的作品：‘浓情’。据说心里的爱恋越浓，毒素就越深。我，我现在一定很丑，我不要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别说了，什么浓情不浓情，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那毒尊师傅的得意作品了。”我背上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固执地灌输着灵力。
　　“呵呵，即便我刚才想让你喝下这杯毒酒，你还是想救我吗？你真傻，在秀泉山也是，在桐城也是，甚至在宫里也是。那时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却装了那么久死人，直到那蠢货拿来化尸水。咳咳……”
　　“别说了，我就是傻。”
　　“不，我要说，不然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咳咳。”他的胸前剧烈起伏了几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其实，刚才我想骗你喝下这杯酒，因为我想，想知道你心里的爱恋有多深。咳咳，可，可是，你却戒了酒。我知道，那都是因为我。所以我不怪你，既然天意让我们无法死在一起，那么我想，至少要让你一辈子，咳咳……一辈子记住，记住我。是你亲手把这杯酒递到我嘴边喝，喝了的。你这么善良，一定会记得我的，而且，不是因为恨，而是愧疚，你欠我，这次是你欠我，你再也没机会还清了……”
　　我不停地摇晃他的肩膀，“你醒醒，醒醒，你听着，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会忘了你，忘得干干净净。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一点也不善良，就算你因我而死，我也不会愧疚！”
　　他猛一睁眼，抓住对我的肩说道，“云隐，靠近点，我看不清你的样子了。咳咳，你说，那烛光周围是不是有只蛾子？”
　　他大概神智已不清了，我没理会他的话，继续释放灵力。
　　“你说，我像不像那扑火的飞蛾，明知道扑上去活不了也一个劲地往上扑。云隐，我是太冷了。”
　　我赶紧把他搂得更紧些，却听到他说，“你是那么温暖，就像母妃一样，我却总是感觉冷，所以明知道活不了也要扑过去。”
　　他收回目无焦距的目光望着我，好像很费力地辨认我的眉眼，“云隐，你唱只歌给我听吧。听睿儿说你歌唱得很好听。”
　　“好，好，你要听什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