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因为我没按时回家,还喝了酒。”
“那不象你干的事。”
“可是我干了。”她折好裤子,放在床上,一丝傲慢表情在她倾斜的眉毛上一闪而现。
“罗比说,你作的这些事,都是因为我和你的家,对吗?”
她又找出双袜子,把注意力放在上面。“我想是的,但没仔细想过。”
“那是一个好孩子学坏的最好办法。”
“什么时候你和罗比搞得这么亲热?”
“我们刚才在学校更衣室谈过了,我给他讲了我们之间的事。”
“是接吻吗?”她抬起头来,吓坏了。“啊,上帝,你怎么能告诉他呢!”
他走进屋,以印第安人的姿势坐在地板上,面向着她,中间隔着一叠刚洗好的衣服。“听我说,切尔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但我认为你和我的表现还象小孩子似的。罗比和我都觉得我们应当相互了解,我们必须忘掉那次愚蠢的吻。那意味着什么呢?只是我们互相喜欢的一种动作。我能忘掉它,你也能。我们从现在起开始行动。”
“但你告诉了我哥哥!”
“他实际上对这事并不重视。比你和我都还不重视。”
“他会笑话我的。”
“不,我想他不会。他希望我们成为好朋友,让我们共同努力,使你爸爸妈妈重归于好。他认为如果我们三人拧成一股绳,让你妈妈相信,我妈和你爸之间没有任何问题,就能成功。你觉得怎样?”
“他们真没事?”她停止折迭衣服。脸上红晕已消退,看着他的眼睛。
“没有,我不认为他们会有什么事。”
“你能肯定?”
“能!”
“她能跟我妈说说吗?”
“跟她说?”
“是呀,来这儿,告诉她。”
“我不知道。”
“我以为这是唯一的办法,能说服妈妈相信,并让我爸回家来……要是你母亲能当面向我妈说明她和爸爸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他转动了一下眼珠:“哇,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这肯定行,你说呢?”她手一挥,手腕撞到太阳穴上。“我在说什么呢?你不了解我妈!你怎么会肯定不行呢?我想能行。如果我们能让你母亲同意,她会同意吗?”
他想了一下,说:“她是个好说话的女人。我想她也感到,因为我们来到这里,弄得你们父母闹翻了,心里也不好受。她从未想过会闹成这样。”
“那她会答应?”
“我们去求她。”
“现在就去?”他还未回答,她已经动起来了,“今天是星期六,她不上班,是吗?”
“她星期六在家里工作……但我想你是被关了禁闭的。”
切尔茜爬上床,很激动,“你以为那种小事能阻拦我,让我不为爸妈和好而尽力吗?”她跨过他的膝头,走向罗比房间。肯特转身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转角处。
“唉,切尔茜,等一等!”
她回过头来,“我已经从第一周就开始等了,但妈妈一直没找到感觉,我不能再等了。罗比!”她不问一声,便打开他的门,“我有个主意,罗比!”
他们都开上自己的车,不到15分钟,就来到肯特家的车道。下车后,切尔茜向上望着房子感叹道:“哟,你们住这儿。”
“我的房间是那一间”肯特指着说:“那一间是妈妈的。”屋里亮着灯。“她在家。”
他们向上走去。切尔茜沉思着,真是的,他是我的哥哥。真不可思议,要是这事能如她希望地发展,他们将来就会成为亲戚。
屋里一切东西都是新的,光彩夺目,安排得恰到好处。肯特指着进门处的一个黄铜衣帽架说:“要是愿意,可以把外衣挂在上面。”然后他提高声音喊:“妈妈?”
她的声音马上从上面传下来:“嗨,亲爱的,在那儿等我,我想我们今晚出去吃晚饭,庆祝一下。我今天把电气开关的两个大问题解决了一个。昨天又为你开了个这么好的家长会。哦……”她出现在他们上面,“我不知道你带了朋友来。”
她隔栏杆站着,向下看着他们,他们则仰望着她。
“他们不仅仅是朋友,妈妈,他们是我妹妹和哥哥。”
“哦!”她轻轻叫了一声,一只手按住胸口。
“我可以带他们上来向你介绍吗?”
莫尼卡马上恢复了优雅姿态,放下手,扶在栏杆上,向他们走来,“当然可以!”
他们在台阶口相遇,她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突然知道他们是谁。
“妈妈,我想让你认识切尔茜和罗比·伽德纳。”
“哈罗!”她与他们分别握手。
“你的房子真漂亮。”切尔茜说,慢慢地打量着周围。
“谢谢!”莫尼卡说,有一点失落,望着自己的儿子,寻求帮助。
“这个……”她紧张地笑了一下,“这个,我真没有想到。”
“我知道。很抱歉,我们事先没给你打招呼,妈妈,但很有点凑巧。我在更衣室里碰到罗比。我们一起谈了一阵。有些事我想告诉切尔茜,我们决定,从现在起,我们应当相互了解。我去了他们家……哦……我们又来这儿。但是……”他转向切尔茜。“有些事,很特殊,我们想找你谈谈。你想与她谈还是和我谈?”
回答以前,她突然打断他:“请,孩子们……请进屋去,让我们坐下谈,让我把灯打开,再……”她急急忙忙地把起居室的灯打开,房间登时充满生气。孩子们坐在乳白色沙发上,垫着彩色蜡笔画的靠垫。“要我给你们倒点饮料吗?汽水还是矿泉水?”
“不,谢谢!”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她也选了把椅子坐下,与他们四人形成一个正方形。他们之间隔着一张玻璃表面的桌子,桌子的一只黄铜脚腿上,立着一只瓷海鸥。越过海鸥,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莫尼卡说,“你们终于形成了一种休战状态了?”
“是的,”切尔茜回答,因莫尼卡说完直视着她的眼睛。她随后又看着罗比,端详着他,很满足她没有把事实掩藏着。
“这对我真是个奇怪的时刻,”她坦诚地说,“第一次见了你们,知道你们和肯特是异母兄弟妹,请你们原谅我,如果我有点表现失常的话。”
“我想,我们也一样。”切尔茜代他们俩回答,眼光在两位男孩身上扫过,似乎在征求他们的同意,由她代为回答。
“你们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吗?”莫尼卡问。
“不,只是一个小时左右以前,他们俩在一起时间长点。”
“那好,我看出来,你们都有点紧张,在等我的反应。”她把眼睛停在肯特身上。“我正在为这样的会面作准备,但一直未准备好。然而,我想让你们大家都放松下来,我相信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今天你们来了,真是件好事。”她对着切尔茜和罗比,他们俩并排坐在那里。“当我第一次来到学校,发现汤姆在那里,并且是校长,我感到了一种威胁。我想要是汤姆知道了肯特,我就有失去他的可能性。第二想法是,即使没有这个威胁,也总是一种心结,但肯特让我明白了,不让他知道父亲是谁对他是不公平的,把他与汤姆分离也是不公平的。现在我已认识到,将你们与父母分开也同样是不公平的。”
她又把眼光移到肯特身上,慈爱地盯着他,“他是独子,一直感到孤独。”又看着罗比和切尔茜,“你们的存在,给了我们意外震惊,也可能转变成为上帝给我们的意外礼物,特别是对于肯特。我花了许多时间考虑肯特的未来。当我老了,他会孤独一人。当然,他有一天会有妻子,我希望还会有孩子。但你们……将是我无法给他的礼物。所以,你们放心,我不会因你们不请自来而发脾气,使脸色。相反的,我想我们的相会,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他们都一下子放松了,身子后仰,不再提心吊胆,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大松了口气。
肯特说:“你们知道,我想喝点什么,你们呢?”
他拿到饮料,莫尼卡又给其余二位一人一杯。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了玻璃杯后,她才重新坐下来。两膝交叉,问:“你们来想问我什么问题?”
切尔茜和肯特交换一下眼色,意思是“你先说。”
“那?”莫尼卡抬了下头,“谁能告诉我?”
“我想我说吧!”肯特说,身子向前靠近桌子边缘。
“不,让我说。”切尔茜突然打断,“她是我妈,这也是我的主意。”
莫尼卡看得出这女孩的脸因紧张而变得灰暗。两手紧握玻璃杯。
“首先,我想知道一件事,”切尔茜开始说,“但真有点不好出口。”
克服了最初的尴尬,罗比开口了:“我也是其中之一。我想问你,艾仁斯夫人,我们需要知道真相,你是否和我们爸爸有婚外情?”
“婚……”莫尼卡又大吃一惊,以为是不是听错了。
“与你爸爸有婚外情?向上帝发誓,绝无此事。”
罗比长出一口气,双肩松垂,“哇,真让我松了口气。”
切尔茜也回过神,急急忙忙不停顿地说下去,生怕半途被打断,“你看,我妈以为你们有,她要他搬出去,与我爷爷一起住,我们的家因此简直乱套了。我想只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我妈的脑袋恢复正常,那就是请你亲自去我们家,当面告诉她,你和我爸爸除了谈论肯特的事以外,从未在一起作过任何事情。我的意思,我们理解,你迟早都会跟爸爸谈的,因为他是你和爸爸的儿子。我们三人都一样。”她挥着一只手指着两位兄长,“我们互相关联,要想假装互不相关,实在困难。就象肯特说的那样,我们的行为有点孩子气,我妈也一样。但要是你能去我们家,求你啦,告诉她,她正在毫无道理地毁掉我们的家。也许她会让爸爸搬回来,使我们家恢复正常。你愿意吗?”
切尔茜眉毛上扬,满脸放射出期待的光茫。莫尼卡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勇气打动了。此外,作为他们之间唯一的成年人,她也有义务为他们去冒一下这个险。
“你母亲恐怕不会高兴我闯入她的领地。”
“但你不了解,我妈一开始就以她的方式来理解这事,没有人能阻止她。是她完全错了。”
莫尼卡想了一下,又转向儿子,“肯特?”
“我同意切尔茜,我想值得试试。”
“你不怕那会影响你以后和汤姆的关系吗?”
“他是我们三人的父亲,我也必须考虑切尔茜和罗比。”
“那你想我这么作?”
“是的,妈妈,我希望你能作。”
“你呢,罗比?”
“我们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办法,艾仁斯夫人。”
她把一只手按住心脏,响亮地吸了口气,眼睛闭了一会,“哦!”轻叹一声,然后睁开眼。“你们的想法把我吓得要死。要是适得其反,她对你爸爸更加愤怒怎么办?”
三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回答,他们的脸从充满希望变得把握不定。
“那好,你们听着,我告诉你们为什么。”莫尼卡把玻璃杯放下,弯腰向前:“我愿意照你们说的办,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不进你们家与你们母亲谈话,因为那会是侵入了她的领地,她必然会加强防卫意识。第二,我们单独相会。你们同意吗?”
罗比和切尔茜对望了一眼,同声回答:“同意。”切尔茜加上一句:“你能马上干吗?要是顺利的话,爸爸就能回来过周末。因为他打算明天要搬到出租公寓去住。我想妈妈还不知道,但他告诉了我。那也是我被关禁闭原因之一。”
“你被关了禁闭?”莫尼卡重复了一下,试图明白原因。
“哦,那是另一个故事。当我知道爸爸要去租公寓住时,非常伤心,作了件很愚蠢的事,他们发现了,就关了我的禁闭。所以我现在应该呆在家里。要是你不愿意到我们家去和我妈妈谈,她回来后发现我出门,再次违背她的命令,一定会狠狠惩治我一顿。”
莫尼卡用手摸着前额。“这个事让我脑子里想得太多了,你妈妈现在在家吗?”
“她很快就会到家……”切尔茜看了下手表。“六点钟,家长会一结束,就会回家。”
莫尼卡站起来,“那我们等到六点钟,就去你们那里。我可以把车停在外面街上,在车里等她。你们俩回家去,叫她出来,我们在车里谈,怎么样?”
“肯特呢?”
“肯特留在这里。我们不想要她看到肯特在周围,以免增加她的痛苦。如果你们想要他与她见面,可安排在以后什么时候,我不在的时候,并且是她愿意让你爸爸回家的时候。”
“你看行吗,肯特?”罗比问。
“当然,我们以后在电话里谈。”
六点一过,他们都走下台阶,开始穿外衣。莫尼卡打开通向车库的边门,说:“我把车开出来,跟在你们俩后面。”
随后,车库的电控卷帘门打开了。三个年轻人在客厅里,想尽快赶回去,害怕太迟了。
“好,祝你们好运。”肯特说。
“谢谢”罗比回答。
“是呀,谢谢你!”切尔茜也说。
“妈妈会干得很好的,别担心。”
在房子的另一边,轿车的门关上了,引擎发动起来。
“那好,我以后会告诉你,好吗?”
“好!”
在这间温馨的门厅里,理解开始了。他们在相互关怀中新生。共同的遗传基因,促使他们突破了分离数十年的限制。一个念头在他们心中升起,我拥抱你一下没问题吧!但害羞使他们克服了这种欲望。
“我祝愿……”肯特停下来。
“是的,我知道。”切尔茜回答,分享他的想法。“还不算太迟,是不是?”
“见鬼,”罗比说,“并不迟,我们才开始。”
然后,一个人微笑了,另一个人也微笑了,马上,三人都微笑了。随后,又大笑起来……。两个男孩子拥在一起,眼里闪着泪花。如果不是他们的生活受到威胁,那个时刻,他们不会进行那场谈话。他们分开后,切尔茜和肯特的拥抱,显得小心翼翼的,但他们拥抱了,隔阂消除了,通向美好前景的门向他们敞开了。
“祝你好运。”肯特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