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比问:“给我们多少?”
汤姆把手从克莱尔脖子上缩回,提成拳头向他砸来。罗比弯腰假装躲避打击。
“你们这小吸血鬼,”汤姆说:“我给你妈妈说了,这要花一大笔钱。”
“嘿,见鬼,爸爸,我不是昨天才出生的。当我遇到一个好欺负的人,我知道什么时候让他为自己的价值出血。”
汤姆掏出钱包,给孩子们三十元钱。“告诉你们,出去吃晚饭,再看场电影。不到十点钟,不要回来……行吗?”
“当然行,爸爸!”
“好的,爸爸。”切尔茜怀疑地瞥了妈妈一眼,“但我是被关了禁闭的呀?”
“我们以后再谈它。等我和爸爸谈完后再说好吗?”
切尔茜温顺地点了点头。
克莱尔吻了切尔茜面颊,拥抱罗比。两个孩子走了。
门一关上,厨房变得安静了。干酪三明治的焦糊味仍然弥漫在空中。克莱尔和汤姆满脸通红,互相对视着。
他问,指着暗处,“你想先干什么?谈话还是上床?”
她想先上床,自从与他约会以来,从没象今天这样迫切地想和他亲热。但现在他们单独在一起了。她还在担心他们还有需要在性和重归于好之间进行修复的地方。
“我让你决定。”她回答,“我想,一旦谈起来我就想哭。所以由你定。”
他仍站在那儿不动。他的脸上还带着高涨的色彩。虽然他的欲望很强,但还是先提出一个问题。“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和约翰·汉德曼干了些什么?”
“接了一次吻,就是这些。”
“那好。”他说,不再追问下去,“撇开它,忘记它。”
“尽管这样,我还有三个星期与他一起辅导话剧。”
“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她回答:“我很抱歉,这么久才明白这一点。”
“莫尼卡告诉你了,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
“是的,但还有更多的。她告诉我,你们第一次见面谈到肯特时,你说过,我们结婚以来,你的日子越过越好。”
“那是真的,一直到现在。”
“你能理解吗,当知道肯特时,我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他对我有多大的威胁?”
“是的,克莱尔,我能理解,不管你怎样想,我都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过去的事情我不可能重新来过。”
“我想,那就是我对你的期望,是不是?虽然我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还想着吗?因为我作不到。肯特也是我未来计划的重要部分,你应当从现在开始知道这一点。他是我儿子,我打算从现在起承认这事,如果你无法接受,克莱尔,你最好现在就说出来。”
她的嘴唇抖动着,低声地发出颤音:“汤姆,我能不能来抱着你?因为……因为我想没有你搂着我,我无法处理这件事。”
他们同时前进了一步,相遇时,不再似先前那么放纵。她走进她松松的怀抱里,感觉到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头低下搁在她肩上。她把脸靠在他衬衣前胸上,把手搂着他后背。一接触,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流出来。他知道这点,他能理解。他只简单搂着她,让她情绪继续好转。
他们象那样呆了一会,缠绵着,头脑中思绪万千,想到过去的事,要想妥善解决,就必须忘记,必须谅解,想到未来,就必须包含一些新的转折。
克莱尔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了许多:“孩子们今天在一起……先到我们这里,三个人一起,他们告诉你了吗?”
隔着脸颊,她感到他的心脏狂跳不止。“不,没有。”他低声说。
“后来,又去了莫尼卡那儿。他们决定,从今后,开始相互了解。”
他闭上眼睛,竭力控制眼睛突然的刺痛感觉。
“哦,克莱尔,我真不敢相信!”他悄声说,如释重负。
“要是罗比和切尔茜能接受他,我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你真这样想,克莱尔?”他伸回身子,用发亮的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双眼闪亮,泪水盈盈,嘴唇闪光,因先前在莫尼卡车内哭过,显得有点肿胀。
“我要试试,汤姆,可能需要时间,面对他我才能感觉舒服,但我将尽力而为,我承诺。”
他举起双手,把她头发掠向后面,握住她的脸,大拇指停在脸颊上部。“你给我生了两个我们自己的孩子。我爱你,因为你是他们的好母亲。请你不要误会我要说的话。……克莱尔,你刚才说的话,是你给我的各种礼物中最好的。”
克莱尔的声音快要破碎了。他问:“我为啥这么久才认识到这一点?我为啥会把我的家搞得这么一团糟?”
他把前额与她的前额贴在一起。“因为你是一个人,你吓坏了。因为爱情并不总是完美的。我们会深爱一个人,但也会做错事而伤害他”
“我非常抱歉,伤了你的心。”她低声说。
“我也很抱歉,也伤了你的心。但吃一堑长一智,我想我们已学到了不少。”
他轻轻地吻她额头。第二件事是怎么处理切尔茜的事。汤姆搬回家了。他们又可以和孩子们一起共创光辉未来,这件事就可向后放一放。现在应在家里停止争斗,恢复爱。
她向他耳语:“我好想你呀,这个家里没有你,就象囚室一样。平常时间,就很难过了,当闹钟响过后,没有你重新上条。当我晚上从学校回来时,没有你开车跟在我后面。还有……切尔茜开始不学好时,哦,汤姆,我……我实在非常需要你在这儿给我力量。你不在这里……我真不明白还能作什么……我……。”
“哦,别……别哭,克莱尔,这些都过去了。”他又把她紧紧抱住。当她吊在他脖子上时,他把她摇过来摇过去,“我们又在一起了。我们不会分开。切尔茜看到我们和好,她也会没事的。她绝不会变坏,你等着看好了。现在,克莱尔”他用手扶住她——“来吧,我们上床。”
和他一道上了楼。她说:“我很抱歉,忍不住想哭,破坏了咱们的好情绪。”
“我想我有办法让你快活起来。还有,我们可以把眼泪完全擦干。从现在起,事情完全会变好。走吧,到我们舒服的床上去,在我们这干干净净的家里,我不需要打量就知道多久没好好打整过了。”
她陪他笑了一下,在他衬衣前胸上擦了下脸,揩干眼泪。
“我知你在爸爸那里呆不下去多久。但我真的很担心你搬到公寓去住,或许你真会喜欢上住公寓。你会发现,那里没有摇滚乐震动墙壁,晚餐桌上没有十几岁孩子们吵嘴,没有破汽车需要修理。早晨想多睡十分钟,没有妻子用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将你吵醒。”
“你在开玩笑吧!你说的,正是我感到最幸福的事情。那才叫家庭生活。没有那些东西。我就是个失败的男人。”
“那我也是一个失败的女人。”
他们进入卧室,她离开他的怀抱,把灯打开。他回身关上门,然后跨过床头,一弓膝盖跪在床垫上,再倒下去,仰躺在床上,双臂张开。“哦……”他叹口气,舒舒服服地躺在熟悉舒适的床上。她端详着他,见他四肢伸展,黑头发散开,饥渴难挨似的。好多天过去了,她把不准,如果这一天来到了,她想像中可能出现什么样子。不会象这样,她想过,他可能情绪高涨,行动迅速,把握不住冲动。然而,事实却两回事,他倒在那里,好象筋疲力尽的样子。
但他的眼皮却不停颤动。
突然她意识到,赶走他,使他深深地受了伤害,这种伤害还需要弥补修复。
她脱掉衣服,看着他,知道他听到了脱掉丝绸内衣的声音。
一丝不挂向他走去,一只膝盖跪在床上,两手捧住他的头。
他睁开了,她看到他眼中最后一刻闪过不确定的光芒。
“汤姆……,我爱你。虽然发生了这起事情,我从未停止过对你的爱。我从未想过不要你。……即便我们分开时,也如此。”
她的嘴向下移动,他张嘴接住,仍然躺着不动,象一具被海浪冲上的尸体。她吻他颤动的眼皮,停在上面不动,然后是另一只眼,然后是鼻梁,太阳穴,先左边,再右边,再到头顶中间的发旋,并让她想起他的另一个儿子。又回到他的嘴巴,轻轻地柔嫩无比。
“不管怎样,”她低声说:“你不要以为我不想你,我在证明另一件事。与这事无关,汤姆,没有关系。”
她抚摸着,其他任何女人都无权触摸他。他的手臂,原本无力地伸着,突然变得激情有力。把她拖到床上躺在几周以来,想念着的地方。他们的记忆和承诺又重新开始起作用,把他们手牵到一起,结束分居。在凌乱的床上肢体纠缠在一起,又重新定下了多年前的山盟海誓。美好、强烈、令人惊奇的性力量又将他们的精神灵魂捆绑在一起。
当他们的身体融合在一起,他的眼皮不再颤动了,而是大睁开,不安全感不存在了,全面消失了。她骑到他上面,成了入侵者,勒索者,由主动放弃到积极索取。
“我好想这样子……”她说,声音充满热情。动作持续不断,毫不停歇。他闭着双眼,嘴唇张开,手指和她的手指交织在一起,双手撑着床面。
很快,他喉咙发出一声响,身体最后一次升起,好似被什么东西抬了起来,和她一起抖动起来,手指紧紧抓住她的指关节。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克莱尔……”她知道他已原谅她了。随后,他把她抬起,放下,抬起,放下,进行多次,就象年轻人一样天真无邪,笨拙无知,又带着成年人的呻吟喊叫,时而弓起身子,时而静止不动,时而尽情投入。
完事后,两人同声长出一口气,就象祈祷后的最后一声“阿门”。双方都舒服慵懒地躺着不动,互不接触,手脚松弛。冲撞,拉扯各种机会都降临在他们身上。闭着眼睛躺着,呼出的气体轻轻地吹在对方脸上。
她的手靠近他的头发,她拉动他的头发,挽在自己的手指上,就象在织毛线。
睁开眼,她嘟噜了一句:“这样子真舒服,这件事过去了,你回来了,真好!”
他也睁开眼。“我决不愿意再像那个样子。”
“不会的,从现在起,我们对任何事情都可谈出来,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谈。我保证。”
他们并排躺着,安静,满足。
“有一天,”她说:“我们老了,你想我们会想起今天这个时候,会为我们的愚蠢而发笑吗?”
他想了一会才回答:“不,我想不会。我们经过的事不是因为愚蠢,它同时伤了我们的心。即使这种机会不能完全消失,我们也会带着一点残渣伴随终身。如果我们记住这点,就会随时提醒我们,我们将更加亲近,切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我不会犯,我保证。”
“我也不会。”
他们开始感到昏昏欲睡。外面,街区里谁家的狗叫了一两声,一切都是这么安静,狗的叫声透过墙传来,吓人一跳。鹰湖岸边,两个老人已摆好牌桌,准备长夜的相互调侃,玩笑。远处某个地方,一个女孩和男孩按响他们异母兄弟家门铃,告诉他:“成功了。”他妈妈也出现在他肩旁。
“谢谢你,艾仁斯夫人,非常谢谢你!”
双人床上,汤姆正要进入梦乡,四肢突然抽动了一下。
克莱尔眼睛睁开了,“亲爱的?”她迷迷糊糊地问。
“喔……”他的眼睛仍闭着。
“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真的喜欢莫尼卡,她真的很不错!”
汤姆睁开眼。
克莱尔把眼闭上,嘴唇露出微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