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麦也终于找到了郝韵,那石台后十几米远处贴着石壁立着一根嵌在地上的高大石柱,而郝韵正被绑缚在石柱之上,衣衫整洁,看起来并不像遭受过痛苦的样子,秦麦心里就有些奇怪,若不是锥心刺骨的痛苦是绝对无法发出那种凄厉的惨呼的,可看起来郝韵除了面容憔悴、秀发凌乱,精神看起来十分委靡不振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秦麦望向郝韵时,虚弱的郝韵也正朝他望了过来,似乎才注意到秦麦等人的到来,看到秦麦,郝韵愣了片刻才惊喜地叫道:“是你!”刚说出这两个字头便软软地垂了下来,看样子竟然昏了过去。
洞穴的四壁描绘着数尊色彩绚丽巨大无比的神像,秦麦也直到此刻才看到了石洞顶壁竟然是一片巨大的不知道多厚的冰层!阳光透过冰层照射在石洞中央,就像一个灯光柔和的舞台。
铁莘举枪靠在秦麦的身边,刚才激烈的打斗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喘息急促而粗重,秦麦飞快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口,不下十处之多,虽然每处伤口都不算重,可时间长了大量失血也会造成生命危险,秦麦心中有些着急,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铁莘看到秦麦的表情便明白了他的担忧,喘了口粗气低声道:“还能撑得住!”虽然受了伤,可刚才他也听到了郝韵说的那句话,就觉得自己这伤没有白挨,似乎也并不很疼痛。
秦麦看着躺在石台上的古怪少女,心念电转,显然那些攻击自己的雪怪是被这少女给喝退的,这少女竟然能够指挥雪怪,这让秦麦大为震惊,随着少女的出现,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也随之解开:雪怪为什么掳人?为什么偷药?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秦麦看到少女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便知道她像是染了重病,也难怪雪怪竟然去偷药,而她掳人应该就是为了进行祭祀。
这个少女虽然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可她竟然能够指挥这些凶恶残暴的怪物,让秦麦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可是她为什么喝退雪怪呢?秦麦相信刚才只要再冲上来三只雪怪,自己和铁莘、彭施民绝无生还的可能。
一个个疑团被解开的同时秦麦的心中却又生出了更多的疑团,这座不可思议的山腹石宫最终的尽头就是这样一个所在?除了一群雪怪、一个神秘诡异的少女便空空如也,不对!秦麦的心头猛地一震,这只鼓!
雪怪与少女绝对不可能是建造石宫的原因,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只鼓,这巨大的石宫很有可能是千年前信奉苯教的女国秘密祭祀的神圣所在,而这只出现在千年前壁刻上的鼓绝对有着非凡的象征!
想到刚才那一声仿佛能够震慑人心的鼓声,秦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鼓肯定不是件普通的东西。
“给、给你子弹!”彭施民干涩的声音把心绪纷乱的秦麦惊醒,一低头便瞧见了彭施民摊开的手掌中几颗猎枪子弹,秦麦接了过来,就在此时,躺在石台上的少女开口了!
她的话音一出秦麦便确认了之前的吟诵声的确发自她的口中,声音如垂死的老妪般涩哑无比,音调怪异,看样子似乎在问什么,秦麦皱眉回头望了一眼彭施民。
“不是藏语。。。。。。”彭施民低声说道,他在西藏居住了数年,加上夫人也是藏民,他甚至可以进行藏语简单的日常对话。
秦麦想了想,干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舒缓地说道:“我听不懂,你可以说汉语吗?或者藏语?”
少女脸上露出了几分焦灼的神情,抬手看似轻柔地抚了下身旁的鼓,一声震撼心神的鼓声便传遍了诺大的石室,彭施民的身体猛地一抖,发出一声闷哼。
铁莘与秦麦虽然心中也剧烈地震颤,但两个人都属于心志坚韧的人,咬着牙硬挺着不动声色,反应最大的却是已经昏厥的郝韵。
郝韵发出了一声之前秦麦三人曾经数次听过的痛苦呼叫,身体陡地剧烈颤抖起来,就像正遭受着这世上最残酷的刑法一般,被紧紧地绑缚在石柱上的身躯疯狂地挣扎扭动着,额头上更是流下了细密的汗珠。
那少女说了句什么,郝韵嗯了一声,喘息着抬头望向秦麦等人,声音沙哑地道:“她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王杖?”
“王杖?”秦麦不解地重复了一遍,就看到少女好像很吃力地将手从皮毛中抽出来指向秦麦手里的短刀。
少女黑色的服色将她的脸衬托得愈发苍白,宽大的衣袖下的胳膊就像一段枯枝,纤瘦到好像一阵稍微大点的疾风都会将它折断。
“那把匕首。。。。。。就是王杖!”郝韵虚弱地垂下了头。
少女哼了声,又说了句话,郝韵慌忙地摇着头,重又抬头望向秦麦,乞求道:“告诉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王杖?”
秦麦沉吟了下,无数的念头瞬间闪过,缓缓道:“祖传之物。”
郝韵便用怪异的音节说了一句,少女的表情更加激动,异常吃力地从皮毛堆里爬了出来,秦麦趁机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女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与石刻中矗立山巅的那人衣着十分相似,连脚上也穿着一双黑色的长靴。
少女竟然站起身朝秦麦鞠了个躬,孱弱的脸上显出激动的笑容,快速地说了一句话,郝韵迟疑了片刻才道:“她让你走近些。。。。。。”
“别!”秦麦还没说话,铁莘与彭施民已经一起拉住了他急急地叫嚷起来。
少女愣了下,歪头看了看秦麦,顺着秦麦的目光回头看了眼身侧角落里的雪怪,又笑着说了些什么。
“她说不要怕,她不会伤害你们的。”郝韵咬着下唇说道,看样子她也很担心秦麦几人的安慰。
秦麦抬腿刚向少女的方向迈出了一步,便感到两只胳膊传来两股巨大的拉扯之力,不用看就知道是铁莘和彭施民,秦麦低声道:“如果她要我们死,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铁莘和彭施民都怔了下,看到秦麦已经走出了几步,连忙跟了上来。
秦麦一直走到少女身前两米才停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瘦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女子,近距离观察,秦麦便越发觉得这少女极可能已经病入膏肓,处在回光返照之际了。
“请你放了我的朋友。”秦麦轻缓却认真无比地对少女说道,指了指被绑在石柱上的郝韵。
郝韵很感激地望着秦麦,轻声道:“谢谢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我,你们的运气实在是很差。。。。。。”
秦麦叹了口气道:“我听人说一男一女被掳,在上面我看到了你同事的尸体。”
“难道。。。。。。你们是为了我。。。。。。”郝韵眼中射出无法置信的震惊,她本身就是警察,自然擅长推理,立刻体味到秦麦话中的含义。
铁莘本来一直都暗暗祈祷着郝韵安然无事,可果真见到她还活着却又说不出话来,这时才闷声说道:“我们听到了你的叫声。”
郝韵的眼角唰地涌出了大颗的泪滴,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少女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秦麦片刻,扭头朝郝韵说了一句话,郝韵原本苍白无比的脸颊突地涌起了如晚霞般的红晕。
“她说什么?”秦麦不明所以地问郝韵,郝韵却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秦麦的眉头皱了起来,等了片刻也不见郝韵给翻译,只好对郝韵道:“你告诉她,放了你,让我们离开,她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大不了同归于尽!”铁莘猛然抬头咬牙补充道。
秦麦瞪了铁莘一眼,道:“翻译我的就好。”
郝韵深深地注视了秦麦一眼,目光复杂而饱含深情,看得秦麦一怔,他正奇怪郝韵的古怪,郝韵已经对黑袍少女又快又急地说了起来。
少女连连点头,脸上挂着像是很满意的笑容,等到郝韵说完,少女的脸突地冷了下来,秦麦握枪的手不由地一紧。
“她说,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是那个人,她就放我们离开,如果你不是,我们都要死!”郝韵颤声道。
秦麦心里一震,那个人!其实他已经隐约猜测到这少女见到短刀态度突然发生了变化,必定与这把被称为王杖的短刀有关,可这短刀真正的主人是唐离而非他秦麦,不过更让秦麦好奇的是,这少女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自己是不是这王杖的真正主人呢?
像是看透了他心中的疑问,郝韵迟疑了一下道:“把你的手给她,她需要一滴你的血。。。。。。”。
若是他面前摆放着一套验血或者是检验DNA的设备,秦麦或许会真的相信只需要自己的一滴血这少女就可以将自己验明正身,可看着这空荡荡的石洞,秦麦只觉得荒诞。
秦麦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聚集在角落里的雪怪,距离自己三人大概十来米的距离,一拥而上根本无法应付,秦麦的大脑飞速转动,想来想去若真的不得不正面对决,唯一的办法只有将这少女扣住作为人质。
做了决定,秦麦对黑袍少女点头说声可以,反手将右手握着的猎枪反背到背后,趁机朝身后的铁莘和彭施民做了个隐蔽的手势,他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解除了武装,实际上却是为了空出来一只手随时将少女擒下。
郝韵的脸色激烈地变幻着,鼓足所有的勇气下了决心,猛地抬头死死地望着秦麦咬牙道:“秦麦!如果你不是她要找的人,你们就快跑!不要想着碰运气!她是。。。。。。”
“砰!”一声几乎让人感觉被撕裂的鼓声陡地响起,少女像是对郝韵的多话异常不满,郝韵接下来的那句她究竟是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疯狂地惨叫起来,像是遭受着无形的烈火炙烤一般挣扎不已。
“我干!”铁莘的脚堪堪抬起,便被猛然回头的秦麦严厉的目光给阻止。
铁莘紧紧地攥着拳头,嘴角肌肉不停地抽动着,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忍再去看郝韵。
秦麦慢慢地朝少女伸直了胳膊,缓缓地向少女走了过去,直到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足半米,秦麦的手刚好伸到了少女的眼前。
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开心的笑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从袍袖里抽出了一把尺长的藏刀,很轻柔地举了起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弄疼了秦麦似的,一寸寸朝秦麦的手腕落了下来。
秦麦眼神闪烁,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他知道若是要制住少女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从他内心里并不相信少女可以光凭他一滴血就可以证实什么,可郝韵刚才强烈的反应却让秦麦又有些担心她真的能够做到。
秦麦的想法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选择同归于尽这条最坏的结局。
就在少女手中寒光闪闪的藏刀堪堪接触到秦麦的皮肤,唐离撕心裂肺的呼喊陡然间响彻石室,“麦子!”
秦麦、铁莘、彭施民、郝韵和那黑袍少女一起愕然转头望向入口,秦麦心头狂震:唐离、陈教授与林玉菲赫然朝他疾奔而来。
“他们果然下来了!”这个念头只在秦麦的脑海里电闪而过,黑袍少女脸上便露出了疯狂的杀气,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叫,十几只雪怪尖叫着朝唐离三人扑去。
“杀!”秦麦暴喝一声,那只直直地伸着的手掌倏地立了起来抓向黑袍少女的脖颈,那少女却像是因为急怒攻心,孱弱至极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似地猛地向下坐去,电光石火间将秦麦的一抓给闪了过去。。。。。。
彭施民与铁莘就在秦麦发声的同时,已经朝雪怪扣动了扳机,唐离和林玉菲亦是边跑边开枪射击,雪怪的动作虽然迅疾,可它们的来向却都相同,而且子弹也十分密集,一瞬间便有五六只雪怪中了胆,尖利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秦麦一抓未中,连忙迈前一步,弯腰再次抓向少女的肩膀,他的手指甚至已经搭上了少女那异常光滑的黑袍,“砰!”鼓声响起,这次给他的震撼比前两次更大上数倍,秦麦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下,接二连三的鼓声紧随而来。
不光是秦麦、铁莘与彭施民距离发声处最近的三人如遭雷击般战栗不已,就连唐离与陈教授三人亦猛地扑到,郝韵大声惨嚎着,连剩下那几只能动弹的雪怪也凄厉无比地哀号着在地上翻滚,不断地用头撞击坚硬的石壁,黑紫的血浆四下迸溅触目惊心!
十几声鼓声响过后,秦麦连视线都模糊起来,摇摇欲坠地扑向黑袍少女,却两次扑空,少女的眼角口鼻流下了紫乌色的浓稠血液,原本美丽的眼睛里毫无光泽地呆呆注视着秦麦,鼓声已经停了下来,石室里惨呼哀号此起彼伏,“铁子,去、去救郝韵!”秦麦使劲地摇晃着脑袋,想把那种天玄地转的眩晕感从脑袋里赶走,却始终没有成功。
秦麦一手拄着石台,一只手搭上了少女的肩膀,却怎样也使不出力气,如果不是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他现在只怕早已经瘫在地上了!
铁莘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奔到了石柱旁,挥刀将绳索砍断,郝韵没了绳子缚束拉扯,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铁莘狠狠地咬下舌头,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神智清醒了些,连拖带拽着几乎处在半昏迷状态的郝韵勉力挣扎到秦麦的身边。
黑袍少女仰视着秦麦,嘴角弯起露出个充满了疲倦的笑容,轻声说了句话,奋力将身前的鼓推向秦麦,只是那鼓似乎颇为沉重,她一推之下,那张鼓纹丝未动。
“她、她在说什么?”秦麦用力地甩了甩头,天翻地覆的感觉轻了些,眼前的景物慢慢地平稳了下来,扭头问急促喘息着的郝韵。
“拿着神鼓。。。。。。去找命运之眼。。。。。”郝韵断断续续地翻译道。
这时唐离、陈教授、林玉菲和彭施民都踉跄地围了过来,一抹阴狠在黑袍少女的眼中闪过,又对秦麦说了句话,这少女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声音轻得几乎如耳语一般,幸好郝韵离她极近,倒是勉强听清了。
郝韵看了眼秦麦,嘶声叫道:“她说找到命运之眼。。。。。。找到箭道,去净土。。。。。。后面的没有听清楚,她的声音太轻了。。。。。。”
秦麦的耳朵里一直隆隆作响,就像一道连绵不绝的闷雷,脚下的震荡也始终没有消失,初时他以为是那怪异骇人的鼓声留下的后遗症,不经意地看到黑漆漆的鼓面轻微地抖动时他才知道这不是幻觉!
秦麦在顷刻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剧变,黑袍少女本已经缓缓闭合的眼睛忽地睁开,朝秦麦很诡异地笑了下,高声说了一句话。
郝韵听到这句话身体陡地僵了下,脱口惊叫道:“她、她说天宫要彻底消失了!”
众人还没有脱离那种眩晕的感觉,反应都有些慢,一时间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秦麦与唐离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