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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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传奇-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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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茂密的森林在号称“长草不长树”的藏北简直就是奇迹。
秦麦被一阵冷风从沉思中惊醒,缩了缩肩膀,刚好看到强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秦麦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了“1”的位置,原本晴朗的天空上,四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片片阴云。
 想起白天仿佛罩上了无色玻璃的太阳,秦麦喃喃道:“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又要下雨了。。。。。。”
 强巴很高兴地抬头看天,“可不是嘛,今年的雨季可有些反常,雨下的太少了。”
 秦麦暗暗苦笑,轻轻拍了下强巴的肩膀,“辛苦你了,休息吧。”转头看到房角一动不动的藏獒,突然意识到从来到达玛村后,四下里除了风吹过山林时的发出的浪涛一样的声音外自己竟然连一声野兽的吼叫也没听到,这对于被大山环绕的小村寨来说太反常了,夜晚,本就应该是豺狼狐狗行动的时间啊。
 “难道是因为你吗?”秦麦定定地注视着獒犬那黑色的鬃毛,想不明白那个叫白拉的女神医带走了老师却留下了一只藏獒有什么目的。
 雨说来就来,稀落而单调的雨滴声成了最有效的催眠曲,躺在睡袋里秦麦紧张的神经再也无法支持下去,就连铁莘那绵长响亮的鼾声也像在催促他快些入睡似的,秦麦前一秒钟还惦挂着老师此时的安危,下一刻便已经进入梦乡了。
 西藏的雨季与江南的梅雨颇有些相似,天空阴沉着脸,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雨势不大不小,却总也没有停歇的迹象,秦麦被唐离从沉睡中叫醒,微一恍惚后便看到她咬着嘴唇,脸色惨白的面容,强烈的不详感让秦麦脑袋嗡地一声,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咚咚乱跳起来。
 “铁莘他。。。。。。”唐离双目深陷,这几天来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一夜的休息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有精力充沛的感觉,双眼通红的唐离咬牙道:“他也发作了!”
 秦麦心情沉重地查看了铁莘的情况,与郝韵、黄平一般无二,铁莘双颊赤红,身体却不停地哆嗦着,三者唯一的区别是郝韵与黄平并没有发生浮肿的现象,而铁莘则肿的如同充了气似的,连皮肤都好像变得透明了,让秦麦想起了一句成语“吹弹可破”。
 李淳风这时也已经醒来,部队里的士兵总是保持着一种极其固定的作息时间,这种生物钟一旦形成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当然铁莘是个例外。
 “淳风,你马上赶往县城与吴书记取得联系。”秦麦面沉似水地吩咐道,“我请他寻找的药不管找到几种都马上派人送过来!记住,一定要快!”
 李淳风从秦麦不容置疑的话语中听出来这件事的重要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毫不犹豫挺胸敬礼,转身快步向外行去。
 “等等。”强巴急忙招呼道,秦麦等人不解地望向他,强巴心中一急,汉语说的就有些磕巴,比比划划地道:“我知道一条近路,让我给李同志指路吧!”
 铁莘、郝韵和黄平三人此时的情况已经是危在旦夕,正是分秒必争的时刻,秦麦点头,紧紧地握住强巴的手,“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两人冒雨向村口奔去。
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秦麦和唐离还是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强巴的妻子屏息静气地立在一旁,紧张不解的目光在昏迷的铁莘、面色沉重的秦麦和唐离身上扫来扫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下去?”唐离原本娇嫩的肌肤因为连日的烈阳暴晒泛起了浅浅的暗红皲纹,圆润的下颌也渐现尖削。
 就连秦麦看到铁莘恐怖诡异的形容也感到触目惊心,更何况一直对铁莘、郝韵之事背负了极大愧疚的唐离!
 秦麦握着唐离冰凉的手,他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是一片寒冷,可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是唐离唯一的支撑,沉默了片刻后勉强朝唐离笑了笑,“现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绝地,吴书记那里说不定已经收集齐全了解药。。。。。。就算一时间无法找齐,只要有其中的几味主药,就能暂时稳定铁子和郝韵的情况。”秦麦轻声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啊。”
 李淳风和强巴一走,秦麦与强巴大嫂之间语言不通,便无法沟通,连说带比划地请她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吩咐唐离与强巴大嫂回避,秦麦自己端了一盆滚烫的热水准备给铁莘敷身。
 至于黄平,秦麦虽然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不会见死不救,可眼下人手缺乏,他哪里顾得上,白蒙蒙的蒸汽中秦麦动作轻柔地解开铁莘的上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铁莘体态健硕,退伍这些年缺乏系统的运动让他的腰腹间滋生了一圈赘肉,身体极度浮肿下看起来像极了身怀六甲,这情形好笑又诡异。
 更为可怖的是铁莘全身的肌肤都仿佛蒸熟的大虾,赤红得如同刚从血浆中打捞出来的一般!
 秦麦深深吸气,平稳了一下慌乱的心情,将滚烫的毛巾轻轻地放在了铁莘的心口处,昏迷中的铁莘陡地发出一声蕴含了无尽痛苦的呻吟,整个身体也猛烈地抽搐起来,肿胀不堪的脸庞扭曲得不似人形。
 “孤阴不生,孤阳不继”这时的铁莘身体里充斥着极度膨胀、无处可去的阴寒之气,平衡的阴阳早已被破坏殆尽,正阳被虚阴围攻,等到阴毒将他体内残存的一丝阳气彻底吞噬,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铁莘阳气本盛,又未曾婚娶,这才让他与郝韵同时吸入了幽冥花香气和回魂散,却比后者晚了足足四天才发作,可这一旦发作,却是山崩地裂之势,比之郝韵、黄平更加凶险三分。
至少郝韵和黄平都没有出现浮肿的病状。
秦麦为铁莘热敷的目的是想用外力激发他内体时刻都在减弱的无以为继的正阳之气,这就好像一匹骏马奔驰千里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却偏偏还要砍它几刀以刺激它继续狂奔,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铁莘就算将来能保住一条命也势必要留下阳虚、畏寒等后遗症,热敷对铁莘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可秦麦要是不这么做,只怕连今天都撑不过去!
 铁莘紧闭的双眼抖动不止,牙齿咬得嘎嘎作响,秦麦几乎不忍心继续下去,这种痛苦他虽然没有体验过,即便是想来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对秦麦而言,这是一场用自己最亲的兄弟的命做筹码的赌博,他相信就算铁莘现在是清醒的,也一定会赞同自己的选择。
 秦麦硬起心肠不断用热的烫手的毛巾擦拭着铁莘的身体,巨大的痛苦没有让铁莘清醒过来,厚厚的嘴唇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猩红的鲜血混杂着涎液沿着嘴角浸湿了铁莘脑下大片的被褥。
 热敷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换过了十几盆沸水,“麦子。。。。。。”一声虚弱已及的沙哑呼唤响起,秦麦身体一震,惊喜抬头望去,铁莘微张双眼正看着他,黯淡疲弱的眼神让他心如刀割。
 铁莘被秦麦赤红的眼睛和铁青的脸色给吓了一跳,这么多年除了秦伯去世,他还从没在秦麦脸上见到这般凄厉绝望的表情,铁莘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要挤出个笑容安慰秦麦,可浑身从里到外就像有无数把锋利的刀不停地切割,最终也没有成功,歪了歪嘴放弃了努力。
 “我死不了!”铁莘眼中闪过一抹调皮的神色,直直地望着秦麦道:“你不会让我死的,是吗?”
 秦麦只觉得眼鼻酸疼,差一点就没能控制住眼眶里不停打着转的热泪,连忙吸了口气,将泪水强行憋了回去,将手中的毛巾扔进了水盆里,溅起的水滴落在铁莘赤裸的胸膛上,疼得铁莘痛哼连连,秦麦坏笑着睨了眼铁莘:“祸害活万年,你这种人生命力最顽强。”
 铁莘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串难听的声音,看样子是想笑,可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扭曲的表情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妈的!”铁莘喘息着吐出了一句脏话,自言自语又像诉苦似地低声嘟囔道:“老子还没娶老婆呢!我们铁家可是一脉单传啊。”
 朝秦麦无力地抬了抬手臂,铁莘疲惫地吐出口粗气,“麦子,要是我真没能熬过去,将来你有孩子就分个给我怎么样?”
 铁莘这话一半是开玩笑,却也有一半认真的成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香火延续简直就是所有独生子的头等任务,过继也是常见的一种手段。
“别他妈的胡说八道,你肯定会没事的!”秦麦罕见地说了骂了句脏话,“你给我挺住了!铁子,没有你我会饿死的。”两滴热泪终于从秦麦的眼角滚落,心底里企盼着那个让自己感到恐惧的、匪夷所思的猜测是真的。
强巴昨晚的话隐隐让秦麦证实了唐离的感觉:有人一直在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秦麦绝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未卜先知,那个自称白拉的神秘女子又怎么会知道受伤的陈教授在强巴家里?
 秦麦现在只盼望白拉真的有传说里的那么神奇,她已经成为了铁莘和郝韵唯一的希望了。
 至于吴学知那边,秦麦根本就没抱有太大的希望,那几味主药想在三两天里找全,其难度并不比登上珠穆朗玛峰容易多少。
 白拉留下了一只獒犬必定有着用意!秦麦刚想起那只威风凛凛,仿佛有着人一样摄人目光的藏獒,它便出现在了秦麦的视线中。
 高大的獒犬混不在意淅淅沥沥的雨滴,缓步无声地迈进了房门,连看都不看目瞪口呆的秦麦一眼,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蹄印直直地走向竭力保持清醒的铁莘。
 脚对着门的铁莘被高高胀起的肚皮阻挡了视野,直到它走到了脚边,铁莘猛地看到一只毛茸茸、双眼闪亮的大脑袋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麦子!这畜生想干什么?”
 从獒犬一出现,秦麦便看出了它对铁莘并没怀有怀敌意,只是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好感,这让秦麦心头微微动了动,静静地站在原地,准备看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别动!”秦麦沉声喝止挣扎的铁莘,右手悄悄摸上了腰间的枪柄,他与獒犬相距不到两米,尽管秦麦枪法一般却也有把握在它作出任何异动之前将之一击毙命。
 那藏獒站在铁莘身旁,歪着脑袋平静地注视着铁莘,那眼神就像个好奇的孩子在打量着一件从未见过的有趣物件。
 铁莘听从了秦麦的命令,一动不动地躺着,哪怕他很清楚秦麦肯定不会让这畜生伤害自己,可被这以凶悍的猛犬盯着还是让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二人一犬仿佛被定身了似的,静悄悄的房间里只有獒犬身上的雨水滴答在地上的单调声音。
 “妈的,是不是这狗东西看到了什么?”铁莘终于无法忍受与一只奇怪的藏獒的诡异对视,轻声嘟囔道:“九犬一獒,麦子,我听说这狗东西不光能辟邪,还能看到鬼。。。。。。是不是它看出来我。。。。。。我要不行了?”
 房外雨势渐趋于无,可阴沉的天色却没有一丝转晴的迹象,房间内光线昏暗,獒犬一双圆眼精光闪亮盯着铁莘喉咙里发出一声晦暗的低鸣,竟张开了大嘴,露出雪白的利齿!
 铁莘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身体猛地哆嗦起来,想要挣扎起身,无奈体力极度衰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看着獒犬越来越近的鼻头和血盆大口,铁莘更加惊慌失措,“麦子,你小子不是要眼看着我临死连个全尸都保不住吧?让条狗给吃了,这也太他妈窝囊了!”
 秦麦也被这只獒犬给骇了一跳,可说不上缘由的他觉得这藏獒并不像要伤害铁莘,看着距离铁莘脑袋越来越近的锋利獠牙,秦麦的心脏砰砰乱跳,却还是朝铁莘挥手,“别动!”
没有秦麦的帮忙,铁莘就是想动也动不了,眼看着从獒犬唇边落下的晶亮的涎水,铁莘索性把心一横,死死地闭上了双眼。
铁莘感觉到一条热乎乎、湿漉漉的柔软物体在自己的脸上擦来拂去,就像温度适中的热毛巾说不出来的舒服,原本刺痛冰冷的脸颊竟然感到很暖和,而且疼痛也似乎在一点点地减弱,不禁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
 而秦麦则证实了自己的感觉,这只藏獒并不想伤害铁莘,可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与铁莘亲热,反而有些像在添很美味的食物,仿佛渴极了饮水一般。
 从铁莘抽动的面孔上他也看不出来铁莘是舒服还是痛苦,这诡异的变化让秦麦决定做好准备,静观其变。
 “啊!”一声惊叫从房门处传来,二人一犬同时扭头望去,唐离一脸惊骇地站在门口——她听到这房里传出的谈论声,结果却被这可怕的一幕给吓坏了!那只凶猛的藏獒正埋首“撕咬”铁莘,铁莘疼得“惨叫”,而秦麦却站在那里冷漠地旁观着!
 “唔。。。。。。唐大小姐?”铁莘趁着獒犬的舌头离开了自己的脸,含糊不清地呼唤了一句,满脸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十分腻心,紧紧抿着嘴唇不敢张口。
 唐离没有听懂铁莘说的是什么,不过显然铁莘没事,这让她那颗几乎跳出喉咙的心脏稍稍落下了少许。
 “嘘!”秦麦立指挡在唇边朝唐离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獒犬那刀锋一样锐利的目光让唐离心头巨震,生出了秦麦昨晚与藏獒对视时那种诡秘的感觉,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转身逃离还是走进房间。
 藏獒的目光在唐离身上一扫而过,继续低头舔舐起铁莘,这次不局限他的脸颊,脖颈、胸膛一路舔了下来。
 秦麦朝唐离招了招手,后者迟疑了片刻,蹑手蹑脚地走到秦麦的身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铁莘赤裸的上身被獒犬舔舐过的部位赤红的色泽竟然消褪了不少!
 那只藏獒并没有舔遍铁莘的全身,满足地吧嗒下嘴巴,转身默默地走到了门口寻了一处干爽的位置卧了下去,却没有出房门,大脑袋枕在粗壮的前爪上,眨着大眼睛盯住了铁莘,似乎怕这美味跑了一般。
 舒服得直哼哼的铁莘意犹未尽,撮唇朝獒犬吹了声口哨,对他的挑逗藏獒的耳朵支棱了一下却没有动,反而有些厌恶地把眼睛扭向一旁。
 铁莘掏了个没趣,朝石化了的唐离和若有所思的秦麦嘿嘿一笑,“我今天才知道这狗东西的口水还是味药呢!”
 唐离指了指铁莘,又有些畏缩地偷偷看了眼假寐似的獒犬,语无伦次:“这大狗。。。。。。好像能、能解铁莘身上的毒?”
 严格意义上来说,幽冥花香气与回魂散参杂后并算不得毒药,可从另一个意义上而言,过量吸入却又是剧毒无比,秦麦现下可没有心情纠正唐离的口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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