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大地蹬蹬蹬,退出三大步后,才勉强压下胸中浮动的气血,连一边的左传人的身形都滞了滞,借力飞回座位。
公羊大地眼中射出一尺来长,宛如实质的光芒,直逼费日,衣襟须发无风自动,猎猎飞扬,怒急交加。就在他一咬牙时,腰间的玉佩“嗡”地鸣了一声,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头部生出金色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金光浮动间,使公羊大地就如同画中的神仙,让人有拜伏其下的感觉。
谷粱天忙低低地吐出一声:“公羊二弟,静!”
公羊大地就像是被针尖刺破了的气球,外涨的金光一泻,降落在地,说:“大哥!我……”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尘心不尽,自堕修行!二弟,你太投入了!”谷粱天的口气从未有过的严肃,让公羊大地知道这位平时无所谓的大哥真的生气了!
谷粱天转向费日说:“费候今天到此,不只是为了陈宏善和千秋妍订婚之事这么简单吧!”
费日说:“老头!我知道你们三个在真羿国师府混得很开,跟陈宏善的关系更是一言难尽。但今天,你真的想多了!如果陈宏善不回答我这个问题,那就把你们也一起算上,咱们走着瞧!”
陈宏善手中玉扇一拍,说:“费候与这位老人说了那么一通,却问了个不知所云的问题!倒真让陈某不明白了!”
“我明白!”一个优雅的声音悠悠地说。陈宏善大惊,目光落在身边的千秋妍身上。只见千秋妍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对费日说:“多谢费候错爱!但费候有件事错了!”
费日说:“千秋姑娘请讲!”
“爱是无条件的给予。不管陈公子的目的是什么,他的手段如何,但千秋妍是真心地爱上了他。所以才会和他订婚,天涯海角相随。”千秋妍转向玲珑心说:“玲珑娇集团千秋大业,不知凝聚了多少姐妹的心血,不能因为千秋妍一人而影响整个集团的发展,千秋妍自请离职,下任的千秋妍由玲珑心姐姐选定。此事,我本来想在订婚后提出,但今天适逢其会,提出请示,还望玲珑心姐姐首肯!”
玲珑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千秋妍,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妹子辛苦多年该得的那份收入,还有大姐和舜妹子的贺礼会准备妥当后,送至妹子的居所。妹子可以恢复你林木清的本名了。”
陈宏善一震,一旦千秋妍离职,虽然她多年所积蓄的家财不会比真羿国三大集团外的任何一个豪富逊色,但失去了源头后,以后就是用一点少一点,对他进而控制玲珑娇集团,为今后真羿的扩张提供源源不断财富的计划是个致命的打击。千秋妍的这一招釜底抽薪,说明她早就对陈宏善的计划有所了解。
一股被人耍弄的愤怒从心底升起,目光一落到千秋妍平静的脸上时,却又一敛。自从与千秋妍相遇以来,他就被千秋妍所吸引,追求千秋妍的种种所作所为,如果没有真心投入,又怎么会打动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
也只有在抛开一切利益算计之后,陈宏善才赫然明白自己其实已从内心深深爱上了这位姑娘。他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对费日一躬身说:“费候!陈某愿以此生守护千秋妹妹!”
费日与陈宏善对视良久,突然一起笑了起来,越笑越高,笑得整个大厅中都是他们的声音。费日从虚空指环中拿出一张玉棋盘和两匣棋子,说:“这是费某的贺礼,愿两位白头到老,闲来对枰论情。”
玉棋盘中所蕴的万年玉心之精已被白鹿所吸收,但本身的玉石灵气仍是世上的奇珍。这么大一块玉石,不用来做棋盘,改在上面打坐修行的话,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那两匣玉棋子,天然一白一黑,微泛着淡淡的光晕,也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如果用来炼器,也许能炼成高级道器。识货的人,对费日拿出来的东西暗暗叹惜。如此珍宝却被用来做消遣用的棋具,未免有点暴殄天物了。
陈宏善毫不客气的接过贺礼,说:“陈某保证千秋妹妹今后不会卷入芙蓉大陆之征战,但自身却身不由己,如今后与费候对敌,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费日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会吗?”
他一转身,对开落老人说:“老头!我的事完了,你的事也差不多了,是该走了吧!”
开落老人点点头,拉着金家四老转身就想走。谷粱天双眼一睁说:“别人都可以走,但费日留下!”
费日笑眯眯地停下脚步,说:“怎么?三个修行道想留下我一个世俗道?在这非常时期,不怕惹来修行道干涉世俗事务的非议?”
费日的话,把全厅的来客都吓了一跳。修行道,那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啊,怎么一下子就出来三个?看费日的意思,双方好像还干上了,没听说过世俗道还能对抗修行道的!莫非……
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在费日身上时,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份狡猾,说:“别这么看我!我还是世俗道,不过命硬运气好,三位老大又自封修行,才能玩到现在还没把小命玩完。”
客厅中更次哗然,在芙蓉大陆,修行道本来就难得一见,更是传说中的人物,如今有人以世俗道的身份跟三个修行道玩命,看来还玩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不由不令大家惊讶万分。
谷粱天朗笑说:“费候这下可走眼了!老朽三人虽然修行日久,却一直未能攀上四天王天,最多仗着一些道器达到类似效果。否则,谁能逃得过芙蓉之蕊的仙器芙蓉之镜的监察?据我所知,费候的攻击力也不亚于修行道,想来用的也是这种办法吧!”
老头!彼此彼此!费日知道反正现在双方都是口说无凭,碍于现场人多杂乱,又不能干脆放出干将,大打一场。就算芙蓉之蕊发现了他们仨又怎么样?插手世俗,却没能改变世事,至多派人杀了谷粱三人而已。对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他不屑用。背负双手,目光缓缓地扫过全场,说:“既然如此,老头,你要我留下是什么意思?”
谷粱天很自然地说:“如今真羿玉瓯两国交战,作为玉瓯国主将的白鹿候费日就在眼前,我岂能不以家国为重,将你留下?”
费日又笑了,一笑,把他的威压松了一松,说:“要留下我,那就拿点本事出来吧!”高手争斗,苦的是谁?当然是边上那群论武不成,论道也不成的所谓权贵豪富啊!那些修为差强人意的宾客们知趣地蜂拥而出,向厅外撤退。厅门一开,冲在前头的宾客不禁吓了一跳。
厅外,不知什么时候已围了数百士兵,剑出鞘,箭上弦,指定每一位从大厅中退出的人。
这批客商一阵哗动,几个性子急的,一把拉开大门,指着门外的士兵,对里面的金幸道高声叫道:“金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有的客商是玲珑娇集团的合作商,也忍不住地对玲珑三巨头说:“玲珑老板,为了今后的合作,我希望你们能就此事做出解释。”
玲珑心神色不变,面挂微笑说:“看来,我们有大麻烦了。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金老板,您有兴趣给我们说说吗?”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连金幸道也愣了愣,目光疑惑地转向谷粱天。谷粱天三人的眼光又转向陈宏善,连陈宏善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这下子,连费日都好奇起来,呵呵笑着说:“不会吧!自个儿家里都让军队给占领了,金老板和幕后的四位高人居然都不知道其中奥妙,真是难得啊难得!”
他提高声音说:“外面的那群混蛋,到底是谁在主持?会喘气的冒一个出来!”真气将声音迅速扩散开来,一浪接着一浪,翻翻滚滚向四周荡漾开来,压得二十米开外的第一排士兵手中一颤。如不是费日见机快,收住声浪,说不定早已射过来了!
“费候好豪气!”几排弓箭兵飞快地让出一条通道。在通道的那头,出现一位金袍银甲的军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如悬胆,三绺长须,将文人的儒雅、术士的飘逸、武士的刚劲、年轻人的血气,中年人的成熟、老年人的智慧奇迹般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了独特而摄人的魅力。能拥有这般风度气质的,真羿国只有一个人:军神羿龙。在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怪人,一个身材魁伟,五大三粗的巨人,另一个则干瘦矮小,贴在巨汉的影子里,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连金幸道都倒抽一口冷气,不敢肯定似地说:“羿龙大元帅?”
羿龙一拱手说:“羿某来得唐突,还请金老板见谅。”
金幸道忙见礼说:“不敢!不知大元帅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只是……”
“只是不知本帅为何兵围金家,是也不是?”羿龙号称军神,除了自身的修为已到明心期,打起仗来不要命之外,对兵法的研究,在整个芙蓉大陆也是佼佼者,闻弦歌而知雅意,对金幸道未说出口的话,明白得很啊!他冷冷地说:“我正想问问金老板,为何捐赠给永嘉新城外所驻三十万大军的粮食中杂有燕雀麦?”
金幸道大惊,刚想开口,眼角余光掠过开落老人时,才(炫)恍(书)然(网)大悟,转而对开落老人说:“这也是你下的暗棋之一?”
开落老人冷笑一声,反问:“这么拙劣的棋会出自老夫之手?”
金幸道点头说:“不错!在军粮里掺杂能让人斗志涣散、体骨酥软的燕雀麦,这是叛国大罪,一旦发现,必然家产充公、人员充军。在这种情况下,等于亲手毁了自己所创立的金家,这不是您的习性。”
金家四老也微叹一声,不错,毕竟这是自己辛苦一辈子的结果,就是落在不肖子孙的手里,也比白白毁掉的强!
金幸道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盯着羿龙说:“大元帅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羿龙面色凝重地说:“事关重大,本帅已上禀羿惊天陛下定夺!”
金幸道的脸上似乎扯动了一下,作出一个笑的表情,但神情却是一片冷漠,说:“金家为了真羿国能一统芙蓉,尽历年积蓄,支付了烂柯、血铁城等地的巨额开支,如今又捐赠大元帅麾下三十万大军五年军粮,实在已无余力计谋其余。不知陛下又是怎么认为的?”
第九章蛇箭灭神
羿龙没有说话,指了指四周的士兵。金幸道脸色一惨,说:“也对!既然已摆下这等架势,自然是准备尽墨我金家资产。”现在,再追究燕雀麦的来源已毫无意义,如果没有这件事,真羿国必然还会有第二个法子。
陈宏善走到羿龙面前,见礼说:“国师府礼使陈宏善见过大元帅。”
“不必客气。”羿龙淡淡地回应说:“国师府与我军队系统互不隶属,又无陛下合作的旨意。你我之间,不必动用下级见上级的礼节。”
陈宏善说:“归集永嘉新城的商业集团,支持真羿国统一大计,陛下曾有秘旨,嘱我国师府之人负责。如今,羿大元帅声称陛下有旨,抄没金生丽水家族,请出示圣旨。”
羿龙脸上泛起一丝怒色,说:“难道你以为本帅会假传圣旨不成?”
“不敢!”陈宏善一旦抛开个人感情,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卑不亢的风度,还真是让在场的人暗暗叹服,说:“只是此事还关系到整个永嘉新城的商家,牵涉巨大,为何国师府一系事先没有得到任何配合的通知。”
由于梅友根全面插手国事,而羿惊天对他又多半言听计从,造成国师府的人在朝中不免有几分傲气。时不时地跟军队一系的人有所龌龊,这种矛盾日积月累之下,慢慢地造成两系的对立。如今听到陈宏善言必称国师府。羿龙不由怒声说:“这是真羿国国事,不是国师府家事,凭什么国师府要事先得知。陈宏善,本帅圣旨在身,奉命抄没金家,如你还在推三阻四,休怪本帅治你抗旨之罪!”
左传人靠近谷粱天,悄声说:“这事透着古怪。金家商脉遍布芙蓉,明暗都有,像这样硬行抄家,至多将金家不足一半的家产充公。国师府自从助金幸道登上家主之位后,暗中往来二年之间,已掌握了金家大半的商脉,如果由国师府出面,就能接管金家百分之八十的资源,为什么陛下会下这么一个命令?”
谷粱天点头说:“不仅如此,金家毕竟是芙蓉大陆第一商家,也是全面支持真羿国的大商家。如今来个杀鸡取卵,岂不叫天下人心寒?尤其在这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更是不能轻举妄动,就算是真的在军粮里掺杂燕雀麦,按我的意思,也要在表面上恕其罪,以笼络人心。”
公羊大地说:“不错,如果国师知道此事,为何在闭关前,要我们三人到永嘉新城,全力扶佐陈小子和金家?”
三人面面相觑,觉得真羿国朝中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不会选在国师闭关的日子,弄出这么一摊不合情理的事。
谷粱天缓缓地站起来,对羿龙施礼说:“羿大元帅,老朽有一愚见,不知当不当讲。”
羿龙并不认识谷粱三人,但从他们身上的气势,可以判断,这三人都是非常人,所以客气地说:“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谷粱天说:“不敢谈指教二字。老朽想请羿大元帅将此事后延两天,不知可否?”
羿龙冷笑一声,说:“军国大事,岂容半分拖延?”
“抱歉!”陈宏善接口说:“在没有国师府新的命令之前,本使负责永嘉新城所有处理事宜,包括提供对金家的保护,还请羿大元帅体谅!”
羿龙浑身泛起冷厉的气息,说:“这么说来,你们竟敢抗旨不遵?”
“切!”居然是厅中的费日接口说:“你口口声声圣旨,却一直不能拿出圣旨来,骗三岁小儿吧!”
羿龙戟指费日,阴声说:“白鹿候费日,休要逞口舌之能,今天的永嘉新城就是你葬身之地。然后,我会把整个白鹿军团,甚至玉瓯国送入地狱与你见面。”
他环视四周,说:“只要不是金家子弟,除了费日和他的五个假仆人之外,其余人等,包括你陈宏善在内,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离开此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公羊大地冷笑说:“凭门外的那些酒囊饭袋,能对人有什么威胁?还一切后果自负,羿龙,我看你是这几年的太平元帅做昏头了吧!”说话间,无穷无尽的威严自他身上发出,压得四周空气一阵浮动扭曲,门外的数百士兵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脚颤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