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三招之内你就没命。”
甘平群笑道:“我以为你忽然慈祥起来,原来是为了学艺,也好,我先教你几招!”
他也猜出敌人的意图,但自己的天伦剑法加上叶汝惬的天演剑法,一共已有三十六式,心想老魔总是白费心机,他方才思索的结果,是将两套剑法折衷使用,并将“清华录”和范、叶、金三女的师门剑法混了埋去,好作成奇正相生,令老魔要记也无法从记起,这时话声一落,身催剑走,一招“烟柳凝颦”剑气如烟云乍起,轻飘飘涌向老魔身前。
这一招虽然十分精妙,却是他断章取义,由叶汝惬“神女剑法”中截取的一招。
“你敢蒙混本王?”转轮老魔果然眼力厉害,一看剑路和“天戮剑法”完全不同,便知不是剑圣于非子的武学,怒喝声中,左掌随即扫出。
怎知甘平群一身艺业,加上深不可测的功力,已是化腐朽为神奇,何况“神女剑”并非下剩剑法,而他已编成这一招的变化?
转轮老魔掌势甫动,甘平群已一声朗笑,身躯疾转,一剑横磨,“飕飕飕”但闻剑凤疾响,顿时剑光耀目,剑气侵肌。
“咦——”转轮老魔惊叫出声,百忙中发出一剑。
这一剑正是剑圣于非子根据“天戮剑”的特性,而制成的一招绝学,端的精妙泼辣,凌厉无比。
甘平群方才由“烟柳凝颦”变下的一招虽也神妙,逼令老魔发剑交锋,实则是“雷音剑”与“越女剑”混合的产物,在转轮老魔挥剑反攻之下,顿觉相形见拙。
“果然是师门绝学!”
无论任何一种学问,总有万变不离其宗的地方,甘平群精研过天演、天伦两套剑法,觉得剑路大致相同,但天演剑则以变化胜,天伦剑则以气魄胜,转轮老魔这一剑泼辣到无以复加的来势却又似曾相识,立即悟出是以奇诡胜的师门绝学,不由得暗赞一声,连走几个方位,避开这凌厉的进攻,暴喝一声:“看招!”
天伦剑的头一招“天工开物”随声而发,顿若干岩竟秀,万壑争流,云霞并起,气象万千。
“这招才是真货!”转轮老魔初睹天伦剑的妙艺,虽因这剑法气魄浑宏,恍有君临万邦之概而心下暗惊,但眼见妙艺当前,仍然赞不绝口。
剑圣于非子的剑法一施展开来,除了本门剑法之外,只有逃避一途,转轮老魔意欲套出甘平群全套剑法,只好剑法一展,尽力施为。
万里长城广处约有十余丈,每隔三十六丈便设一堡塞,这两位剑法同一源流的罕世高手,正在两座堡塞之间交手,只有霞光滚滚,剑气蒸腾,厉啸震空。
两人俱以快速发招,但每一式的变化繁多,胜负的决定,端看谁能精研多一招的变化,一式“天工开物”尚未使完,转轮老魔已是额头见汗,心下暗惊。
然而,转轮老魔也因敌人能由天戳剑法中,想出化解天伦剑的猛烈攻势,也暗里佩服。
司空令主抱着蟒鞭,虽登西首的堡塞顶上,但见两者的剑气交织成一片彩霞,惊叹得自己也喘不过气来。
司命令主扶着司厉令主坐在东堡面,竟忘却该替司厉疗伤,失神地向交战中二人凝视。
第七十二章 长城激战
这时,长城内侧,又飞驰来几起人影。
偏东的是四人,但见他由远处奔势如风,眨眼间已到达近处,全是五旬开处的老者,这四人登上城墙之后,向两端的堡塞瞥了一眼,轻轻招呼一声,仍注视城墙上的厮拚。
正南方来的是一个高大的白影和一个矮胖的灰影,两人登上城墙,相对一笑,并肩走往西端堡塞,同坐上堡顶的一角。
另外一条灰影来势恍如星飞电射,刚登上城墙,立即一拔身躯,坐往被震得落尽树叶的秃树枝上。
长城外侧,沿着城根奔来两条十分纤巧的身影,走得如同星丸跳掷,刹那到达近处,悄悄登上城墙,由东向西疾扑,猛一收劲,藏进最靠近的堡塞里面,却由上层的窗口露出两张秀美绝伦的脸孔。
这四起来人一到近处,便被精妙天伦,厮拚激烈的交战,吸引去全付神思,屏息凝神注视混成一片彩霞的剑气在冲流激荡。
交战中的两人也许全神放在运剑上面,对于四周陆续来了多人浑如未觉。
然而,在交织成一片的彩霞里面,仍不时传出一个少年的朗笑和中年人的奸笑。
“老魔,难为你能支撑到这时候,真不愧为一代巨魔。”话声中那片彩霞略略涌向东端,但才涌流三几丈,便忽然一滞,随闻呵呵大笑道:“叛徒你休得意,天伦剑招一完,你那命儿也就同归于尽。”
“好说,天伦剑统共有三十六式,比天戳剑多了一倍。”
“什么?”
“别慌,且看这招‘天夺其魄’!”
这少年话声一落,顿见霞光翻滚,剑气弥空,“当当”两声金铁交鸣,一道身影由霞光下面射到东端堡墙腰下。
“着!”上层堡窗传出一声娇叱,随见金光一闪。
“着!”在同一窗口传来另一少女的喝声,一道缭绕如烟的红光丝索已当头射下。
“贱婢!”随着这声暴喝,“轰隆”一声,那堡墙的世石,化成一蓬石粉被狂风吹得迷漫空中。
“老魔你想走?”少年一声怒喝,一道剑光带着身影到。
原来转轮老魔一听天伦剑有三十六招已自惊疑,恰好天戮剑法已使到最未一招,那知甘平群一招“天夺其魄”荡起剑影如云,若不趁早抽身,怕即难得逃脱。
他奸计高人一筹,想起已经学了十八式,先去精研一番,然后再找机会学剩下的十八式,总不失为上策,是以一剑虚晃,一步倒跃回头。
菊儿和叶汝惬藏在堡窗后面,一见老魔冲近,一个发出金龙匕,一个放下“贞男索”,只要老魔一被“贞男索”沾上,迟滞一下身法,她二人的“平哥哥”趁机进招,那怕不立刻斩老魔于剑下。
但转轮老魔曾和林宫主人缱绻多时,早知“贞男索”的厉害,一见红影飞来,立即对空劈掌,袍袖挥起一阵狂风,把那道轻飘飘的“贞男索”吹过一侧,自由堡侧绕走东端堡后。
甘平群好容易遇上老魔,正要替武林除去大害,怎肯放他逃走?剑势未收,已人随声而到。
菊儿猛见老魔左臂一扬,急高呼一声:“当心化骨……”
她那“针”字还未出口,甘平群左臂一招,一阵劲风疾向横里卷去。
但转轮老魔却趁他身法微顿的瞬间,一步纵下城根,纵声大笑道:“尹瑞菊,你敢私奔助敌,本王在未获全三十六式之前,化骨针只有转向你身上,小叛逆,再过几天还要讨教其余十八式,同时问问那‘贞男索’怎会落到你两个贱婢身上。”
他说到最后一字,人已走到树林边缘。甘平群一见老魔以暗器挡追,逃了好几十丈,情知追赶不及,气得顿脚恨声道:“竟又被他逃了。”
然而,在这刹那间,秃树上忽起一声破空锐啸,一道灰影疾如流星泻去,立闻一个苍劲口音喝道:“颜剑龙,老夫今日要你的命!”
那人的身法,快速到无复有加,甘平群微微一怔,已见他奔到树林边缘,转轮老魔颜剑龙一见那人将要到达,身躯一转,逃进林里,呵呵笑道:“罗喉老儿,颜某看在你儿媳份上,饶你一命,休以我怕你!”
“啊,原来如此!”甘平群失神地叫出声来,却见司命令主背着司厉令主由堡顶一掠而下,在这同一时间,西端堡顶也飞落一条白影,随闻那人暴喝一声:“癫鬼休走!”
司命令主身法微停,回头笑道:“哑鬼!原来是你,今天没空奉陪。”
白衣身影冷哼一声:“你我睽别三十余年,教我好不想你!”
司命令主愕然道:“哑鬼想想我干什么?”
白衣人一步赶上,笑道:“咱们好分个第一。”
司命令主笑道:“方才走的那人才是天下第一,你我都不必妄想了。”
白衣人再上一步,冷笑道:“那是逃跑第一。”
司命令主干笑道:“管他是那样第一,失陪了。”
“且慢!”白衣人身影一飘,当挡司命令主的去路。
司命令主怒道:“你要干什么?”
白衣人冷笑道:“咱们聋、哑、癫、痴,号为四残,一遇上就得印证一番,三十年不见,你不交出几手,就想走么?看看堡顶是谁在厮打?”
司命令主抬头一看,“唔”一声道:“可是聋鬼和痴鬼?”
“不错,这里该是你痴我哑!”和甘平群在鬼谷打过一场的白衣哑鬼话落,掌起,一股潜劲奔向司命令主身前。
这两对在三十年前,豪气万丈,要争天下第一的高手,分作两起交起手来,顿时劲风如雷,又另翻一番景象。
菊儿拉着叶汝惬飘下堡塞,走往甘平群身侧,轻唤一声:“平哥哥,这事真糟,是我和惬姊把人唬跑了,要不,你定可把老魔杀了。”
甘平群摇头苦笑道:“这怎能怪你,老魔不学全剑法,死也不甘心,师娘说过‘日来大难’果然一点不假。华大叔他们呢?”
叶汝惬接口道:“大概也快到了,你一走,菊妹急了起来,一连几把飞针,打得那些狗头不要命地逃散,我们才先走一步。”
甘平群向东北角看去,果见地平线上出现一群人马。顿时面露喜容道:“我们帮痴、哑二老收拾那三个令主,休让他再逃了。”
菊儿诧道:“什么令主?”
甘平群一怔道:“你都不知道老魔旗下有三位功力深厚的令主?”
菊儿失笑道:“我知道有令主,但因没到过内堂,还以为是三位老师爷哩,我们快去,金龙匕又要发利市了。”甘平群笑道:“这三人的艺业和功力,都与老魔相差不远,方才是老魔失策,若果同时向我下手,我只怕早已完了,你再用金龙匕,当心被人家收去。”
菊儿吃吃笑道:“不用金龙匕,就用‘贞男索’好了,我们飞索一套上,你就顺手一剑,快当得多,把他三人杀了,也不愁老魔再……”
忽然,她顿了一顿满脸忧愁道:“只怕他下次连转轮夫人也带了来,那可不好。”
甘平群惊道:“魔婆的武艺很高么?”
菊儿蛾眉一皱,摇头道:“我怎知道,猜想罢。”
叶汝惬失笑道:“菊妹子别担心瘦了你,下次连丈母娘带来哩。”
甘平群不觉大笑。
菊儿也笑了,但她目光忽然一凝,讶然叫道:“尤爷爷你也来了。”甘平群急转身躯,果见尤成理和一名老者由西端堡塞缓缓走来,不禁狂喜欢呼,一步纵了过去,双膝一屈……。
尤成理不待他跪睛,急双手把他抱着,叹息道:“好孩子,你还记得尤爷爷就好了,切莫再行大礼。”
劫后相逢,相对黯然。
甘平群想起这位老魔旗下的慈善“总管”,因为教自己一套武艺,就被老魔令他经历“地狱”之苦,禁不住凄然下泪。
菊儿也陪着怆然道:“尤爷爷,我们听说你很受苦。”
“唉——”尤成理一声长叹,向东堡顶招手,待那二人到达,才接着道:“一步之差,全盘尽错,不仅是老朽一人受苦,当日随同去观音崖之人,完全被打入地狱,只有华伦正因公事未毕,才未一齐受祸,听说他已经逃脱,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甘平群点点头道:“华大叔也快到了。”
尤成理喜道:“那就行了,我真怕找不到也,眼下先替你引见我这三位老弟,也就是将近一年来,与我朝夕不离的难友。”
和他同来三人是:黄山羁客周逢,玉门逸士白思南、黄河钓叟赵崇善,经过引见寒喧,甘平群知道这三人俱是六逸、七子中人,算起来俱是父执,各被转轮老魔打入轮回地狱,巧与尤成理一同被救,并得剑圣于非子采来灵药,再生复体,言谈中,金云凤、华伦正一行六人九马到达城外,纵身登城,厮见起来,不禁悲喜交集。
金云凤先来二女问起交战经过,获知大概,面泛喜容道:“我们这番要安稳得多了,不愁老魔不来寻找。”
尤成理大诧道:“老魔既来寻找,那还能够安稳?”
范梅仙道:“云妹的意思是老魔要缠着我们,便无法去麻烦别人,也省得我们奔走忙碌。”
尤成理颔首道:“这话也是,但那老魔禀赋绝高,今天又多学十八招剑法,只怕日后更是难斗。”
甘平群笑起来道:“那有十八招给他学?平儿和他交手时,杂进去不少花招,他在苦战中并无所觉,实在说起来只有十五招。”
尤成理失笑道:“你们这些年青人,个个刁钻古怪,老魔怎能不吃大亏,但你们绝不可大意,老魔城府极深,并非易与,也许他早发觉中有花招,凭他的智慧,不难编出正宗剑法,他和你打一场就多学几招,结果还要被他学了齐全,所以下次遇上,千万不可留手而贻患无穷。”
甘平群还没想到这一层上头,听得心头微懔,连连称是,转向交战的人看去,急道:“哑、疾二老快要落败,我们快去帮手。”
金云凤忙道:“谁哑、谁痴?”
“白衣人是装哑,驼子是痴老。”菊儿不待甘平群话毕,轻身一纵,落向长城内侧,猛喝一声:“着!”一道金光已向司命令主射去。
范梅仙也叫一声:“我们去打落水狗!”拖起她姊姊桂仙,奔向坐地运气疗伤的司厉令主。
金云凤急道:“她二人功力不够,惬妹你去帮她。”她独自飞步走往痴老交手之地,笑笑道:“这位痴前辈,要不要人帮你.”
驼子痴鬼呵呵大笑道:“我们争的天下第一,要人帮那能算数?”
甘平群纵目看去,见不但是痴老者不要人帮,菊儿也被哑老者喝得鼓着香腮,收起金龙匕站在一旁,惟有范氏姐妹挥动双剑,和司厉令交手,不禁喟然叹道:“这些前辈是恁地自傲,怎怪得老魔势力日益壮大。”
尤成理点点头道:“你这话在有道理。若不是绍兴雷门大鼓上那七个字,转轮一门至今也不过是十名八名高手,在转轮岛上潜修,怎会在十几年间成为中原祸患之源。”
甘平群诧道:“尤爷爷说的该是‘尽奴中土仙王客’七字了,这七字怎又成为祸患之源,平儿还不大明白。”
尤成理轻叹一声,回顾同来三人苦笑道:“说起这事,我们人人都有错,因为学武之人,若无师门长辈在世,定自认为艺业已经登峰造极,找到转轮岛上,交起手来,或则身死,或则被囚,各献出本门武学,成就转轮王一身奇异的艺业,他原来的武艺并不太高,但融会贯通各门派的艺业之后,任何一门一派都非他敌手,后来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