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皓腕上华贵的坤表,齐洁笑道:“今晚吃饭的人多不多?要不我就不去了。”
唐逸摆摆手,“就刘飞一个,你认识。”
在京城,唐逸很少会和齐洁相会。但这一次宁宁跟着姥姥去南边旅游,晚上又是和刘飞两口子吃饭,有齐洁相陪会显得更随意些。
在经历了灯红酒绿的迷乱繁华之后,京城夜生活也渐渐步入了“健康时代”,各种绿色KTV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是年轻男女的最爱。刘飞本来提议去一家叫做卡卡的KTV坐坐,爱人童彤却说他荒唐。虽然两口子没事也会约上三亲好友去KTV唱歌,但今天毕竟有唐逸,用童彤的话就是“你不要身份,唐哥还不要吗?”最后刘飞将地点定在了一家很有些名头的私人会所。虽然不是那些一掷千金动辄会费要几十、几百万的大富豪俱乐部,却也环境幽雅,一些比较时尚而又位高权重的新一代干部大多知道这里。
其实在京城最奢华的私人会所,大概要数齐洁同香港几位经济大鳄一起创办的盛唐会馆,它号称“中国第一富人俱乐部”,云集了全球五百强大部分中国公司的总裁和相当数量的驻华使馆,并且有能力邀请到各行最有权威、最顶级的人物。许多亿万富豪为了求得该会所的一张入场券不惜用尽浑身解数。因为这扇门的门里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虽然是京城最神秘最负盛名的俱乐部创始人之一,齐洁今天也只能入乡随俗,和唐逸一起来到了这座清幽典雅的二层小楼。不过这家私人俱乐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设施倒是极为完整,甚至小楼之旁还拥有一座室内高尔夫练习场。
在青竹流水环绕的半封闭包厢中,唐逸见到了久违的刘飞。在唐逸面前,刘飞还是那么咋咋呼呼的,喝了几口酒,就笑嘿嘿的问:“唐哥。给那边来个狠的吧?材料我看了,造造势搞个大案子没问题。”
西北几省的纪检工作在刘飞这个第五纪检监察室主任的管辖范围中。他所说的倒不是随口吹水。
童彤偷偷瞪了刘飞一眼,虽说爱人最近在中纪委表现不错,张素萍部长也颇为看重他,但有时候还是可着性子胡来。就说西北那档子事,是你能乱掺和的吗?谁知道从检举材料里查下去最后会查到什么人头上?一不小心就是惹火烧身的乱子,你那几斤几两担待得起吗?
唐逸笑着摆摆手,说:“你呀,别说得好像我和谢文廷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斗争。西北有问题,需不需要中央介入,这些都不是你我说的算的。我看这点事还难不倒文廷。”
刘飞嘿嘿的笑,却也敏锐的发觉,现在的唐逸给人的感觉和以往已截然不同。从他坦然的提到谢文廷以及对谢文廷的看法就知道,唐逸看问题的角度已经和自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但话里到底有什么深意却也值得人回味。
“田卫兵过几天就出狱了吧?”刘飞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件隐藏在心底永远的痛。
童彤看了刘飞一眼,也不知道她对爱人的过去了解有多少。
唐逸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改革之路
春城金龙宾棺十一号楼的会客室的房门紧紧关闭着,坐在客厅的李刚翻看着茶几上的报纸,时不时接起茶几上开始震动的电话。这是唐逸书记的手机,里面已经谈了两个多小时,所有的电话都由李刚挡驾。
会客室中,唐逸慢慢吸着烟,听着苗小英汇报延庆市农业集体化之路的得与失。毫无疑问,苗小英理论水平是很高的,而且显然她的恩考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阐述的东西都是通过延庆市一些乡村集体化农业改革的实践中得来,很多东西都给了唐逸新思路和新启发。甚至对完善新形势下这种集体农业的理论依据进行了言之有物的补充。
不管政治也好,经济也好,某种体制想获得认可和发展,首先就要有理论,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西方说要产权分明,实际上我们公有制的产权是极为明晰的,就是全体人民所有。坚持社会主义原则,真正做到按劳分配,才能解决我们当先的农业问题甚至社会问题。”
“西方的经济理论说要党政分离、政企分离,要小政府;事实上,试点比较突出的几个新农村现象没有一个不是党政企三位一体。他们的成就没有一个不是在党的一元化领导下取得的。党的一元化领导代表全体村民,依靠全体村民,实施社会主义民主。”
“在现代大生产时期,由于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的需要不同,就有二种不同的民主。资本主义民主,资产阶级需要的是资本、商机和安定的社会环境,需要政府保护他们的资本、权利和安全。但是,不需要政府干涉经营。资本主义民主着眼于民主选举和言行自由,而在企业内部则沿袭小农经济时期的专制。社会主义民主,工人阶级需要党来代表阶级拥有生产资料,实施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原则。社会主义民主是更彻底的民主,着眼于维护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用人唯贤,集体领导,实施以群众路线为主导的基层民主,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社会上民主,企业内也民主。”
“当然,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的腐败。这就要求我们的监督机制更加完善的深入到农村。实际上,这也是我们党近期的工作方向。”
在省内渐渐有了要求全省推行集体化农业改革的呼声后,唐逸也在慎重考虑这个问题,除了要求各级人大代表召开座谈会广泛听取各界意见,更要分管农业的几名省领导深入农村进行实地调研。苗小英几乎一个月的时间都在下面蹲点,对于新农村建役,她有自己的看法。在她看来,现阶段下以村为单位进行集体化改革更为稳妥,也便于监督管理。当然,从县市来说要有全面的统筹规划,不能令这些以村形成的小生产体自由发展,甚至内部就产生恶性竟争。
会客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里面走出两条熟悉的身影。李刚忙快步迎上去。看着脸色有些疲倦的苗小英微笑点了点头,他对这位精明强干的女省长是极为佩服的。在省委省府两个大院,就算和苗小英工作上有不同意见,但怕 也没人能不承认苗小英的能力和气魄,背后骂也好,贬也好,却也不能不说句这个女人“厉害”。
唐逸亲自将苗小英送到外面也可见他对这位得力干将的器重。
刚刚回到客厅李刚就忙将刚刚接到的电话里几条重要的信息跟唐逸说了说,而最敏感的无疑是省纪委的来电。“刘建国交代了,他承队对刘进是诬告,还说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但是谁指使的他就是不说。”
唐逸微微蹙眉,没想到刘建国松了口,实际上,他交代不交代并不重要。谁指使他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还刘进了一个清白。
“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唐逸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
兰姐这几天心情不错,辽宁夏兰不但在本年年初冲上了中超,而且在联赛因为奥运会中断一个多月重新开寒后取得了三连胜。兰姐是不关心体育的,更不会关心足球。但现在和圈子里的朋友凭空多了一个可以吹嘘的话资,而且显然足球队老板的身份又令她多了一个光环,拥有一支有着大量铁杆球迷的球队,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坐在银色奔驰里,美滋滋哼着小曲。前面驾驶位上则是一位金发碧眼明眸皓齿的西方女郎。这是兰姐聘任的专职司机,叫卡丽娜,来自东欧国家波兰,东工大的留学生。兰姐聘用她自然大半是为了虚荣,虽说现在夏兰酒店也有外国人任职,但都属于酒店高级管理人才,而用一名洋人当二十四小时伺候的司机,显然更能体现兰姐的身份地位。
奔驰缓缓驶进金辉射击俱乐部巨型银色建筑前的停车场亭,亭里队识奔驰车牌的保安陪着笑脸跑出来,殷勤的帮奔驰引入停车位。谁都知道这辆奔驰的漂亮女主人是夏兰酒店和夏兰足球惧乐部的拥有者,不但如此 而且听说这位性感尤物背后拥有着巨大的能量,在春城几乎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
惧乐部金碧辉煌的大堂内。带着红帽子的侍者都是那么的高大英俊,穿着红旗袍的小姐又都是那么漂亮。很多时候服务人员的素质也在一定程废上体现了酒店(俱乐部)的档次,对这一点兰姐深有体会。
和卡丽娜坐在靠着巨大蓝色落地窗的休息区品咖啡,兰姐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今天不小心到早了,以往一向是别人等她,她从来没有等人的习惯。
不过今天的兰姐说话倒也客气,口口声声叫着嫂子,还不厌其烦的告诉人来这里要怎么走。
没办法,老家的亲戚,一个村子出来的,不同的是人家当初是考大学考出来的,现在在省作协工作。兰姐又是怎么出来的?大概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而对这位少女时代村里有名的才女,兰姐心底深处就有一种仰望的情节。
第一百九十三章 轮回
兰姐每每想起曹秀荣,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必定是那个在村里备受宠爱扎着两个大辫子一甩一甩的活泼中又透出文秀的影像。一转眼也十几年不见了,所以当一位带着眼镜穿着朴实的中年妇女来到她面前有些惊讶有些犹豫的和她打招呼时,兰姐很是错愕了一阵。实在没办法将这个给自己第一印象“土得掉渣”的妇女和当初的才女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见到曹秀荣兰姐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而兰姐给曹秀荣带来的则是一次难以想象的冲击。看着衣着光鲜、亮丽皮肤欺霜寒雪、妩媚性感的兰姐,谁会想到这就是当初村里那个泼辣的疯丫头?看着兰姐优雅的伸出手和自己握手,那修饰的好像蓝色水晶般漂亮的长指甲,晃得曹秀荣眼睛都有些疼。
“小兰,你变化可真大,不是你刚刚说在靠窗三号桌,我可不敢认你。”说话落座的间隙,曹秀荣也见到了殷勤帮自己斟茶的那位金发碧眼的女郎。看她对夏小兰恭恭敬敬的模样,也知道她和夏小兰是什么关系。曹秀荣也只能再次在心里感慨人事几番新了。
曹秀荣在春城定居多年,家里老人也早接了出来,和那片黑土地早已割断了联系,是前不久家里那边人来电话,才知道村里出息了个夏小兰,也在春城,好像是做生意,赚的钱不少,家里老人念旧,也都记得这个夏小兰,在曹秀荣耳边唠叨,一个女人又带一个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要她有时间请夏小兰来家里吃饭,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在两个老人的眼里,农村人来城里没个正式工作就都是很艰辛的,所谓做生意赚钱也就是开个小餐馆之类的买卖罢了,辛苦不说,一年到头拼死拼活也实在赚不了几个钱。在农村人看来不少了,按城里的消费水平那点钱又算什么?
在老人催促下,曹秀荣才辗转从兰姐父母那里找到了兰姐的电话,约兰姐见面,这也是硬着头皮的无奈之举,其实她家里的事就够烦心了,但老人的话又不能不听,一个村子出来的,有能帮忙的地方就帮一把。
可等曹秀荣见到兰姐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码子事,本来兰姐打电话说来这个什么俱乐部曹秀荣心里就嘀咕呢,现在见到锦衣玉食的兰姐。曹秀荣更知道原来的想法大错特错,心里不由得有点埋怨父母,这还关照人家,还好没闹个大笑话。
“大哥没来啊!”兰姐见曹秀荣孑然一身,就笑孜孜的问。
曹秀荣的爱人也是一个村子的,部队复员留在了春城,后来家里老人们一撮合,两人就结了婚,要说曹秀荣的爱人年轻的时候还追求过兰姐呢,谁叫兰姐是远近闻名的一朵花呢?
“嗯,他啊……”提起爱人曹秀荣脸上就有丝苦恼,在改革春风吹满地的时候,爱人光荣下了岗,没办法,谁叫爱人复员的时候进的是工厂呢。那时候工厂可是好单位,比现在的行政事业单位赚钱多得多。
没想到短短几年功夫,大批国企就变成了“亏损严重”的包袱,或是重组,或是承包变卖给私人,爱人也就随之下了岗,吃了几年闲饭,前不久又在全省“再就业”的大旗下终于被相关部门“关心”了“关心”,经过技能培训,和林北新区的一家企业签订了劳动合同,终于算是有了份正经工作,劳动保障合同签的也挺好。可是失业了几年的后果就是养成了爱人酗酒的习惯,性格也变了许多,夫妻俩关起门来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琐事吵架。
当然这些话就不足为兰姐道了,曹秀荣只是苦笑摇摇头 ,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兰姐,用极为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兰姐,问道:“小兰,看出来了,你发了吧 ?”
兰姐终于知道矜持了,微笑说:“咱们辽东政策好,有个好书记,生意也好做。”就算是在背后,兰姐也不忘拍黑面神的马屁,久而久之,几乎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曹秀荣却是深有感触的点点头,说:“是啊,唐书记是为咱们老百姓办实事的领导啊!”可以说曹秀荣这些年家里的变化,几乎就是辽东很多普通家庭在这个时代经历的缩影。从下岗到上岗,不得不让人思考在这个轮回中社会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听到曹秀荣夸黑面神,兰姐就高兴起来,毕竟人家不知道黑面神和自己的关系,这是发自肺腑的话,而不是随便吹捧,这才难能可贵。
兰姐接触的圈子也没一个人不说唐书记好,但那谁知道是不是真心话?毕竟谁都知道兰姐背后又大来头,谁又敢在她面前指责省领导的不是?
兰姐也从不会掩饰心情,是那种高兴了就恨不得把心掏给人家的主儿,“秀荣嫂子,家里老人都好吧?我也挺想他们的,明天吧,明天我去看看叔叔婶婶,等宝儿回来,咱们再吃个团聚饭,在外面咱们就跟一家人一样,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曹秀荣忙笑着点头,现在的社会是那么的现实,谁不愿意认识几个富贵朋友?别看夏小兰发达了,一点骄傲劲儿一点架子也没有,这才叫日久见人心呢。
“小兰,你现在做哪行?”曹秀荣还是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很久的疑问。
“算是餐饮业吧。”
“那你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