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中心处耸起两层楼房,在顶层舵室外的望台上,分布有序的站立了十多名男女。 当中一人身材魁梧雄伟,比身边最高者仍要高出小半个头。 若同鹤立鸡群,吸引了桥上众人的注意力。 他看上去年约三十,身穿胡服,长了一脸浓密地虬髯,左右各立着一位身材惹火的美丽胡女。
他虽是负手而立,却能予人隐如崇山峻岳,卓尔不凡的气概,并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气派。
被胡髯包围的脸容事实上清奇英伟,颧骨虽高,但鼻子丰隆有势。 双目出奇地细长。 内中眸子精光电闪,射出澄湛智能的光芒。 遥遥打量桥上的沈醉及师妃暄、绾绾二女。
沈醉看这人一脸招牌式地虬髯,便已猜到他身份,眉头微皱,朗声问道:“来人可是吐谷浑的伏骞?”
绾绾已从座上起身,移步来到了沈醉右侧,师妃暄则在左侧。
伏骞扬声道:“沈兄目光如炬,小弟正是伏骞,特来要向沈兄结交和请安问好的!”
巨舟船速渐减,否则若疾冲过来,高出桥顶达两丈的船桅必定撼桥而断,连船楼上层的顶盖亦将不保。
这伏骞一脸的大胡子,年纪看上去要比沈醉大地多,却还自称“小弟”,让沈醉很是恶寒了一把。 不客气地道:“伏王子身份尊贵,请安问好就免了吧,在下当不起。 结交的话,伏王了若能把脸上那一把大胡子给刮了,咱们倒是可以试着结交结交!”
心中暗道:“小样,别以为留一脸大胡子就愣充自己是虬髯客,没的沾污了我心中虬髯客的高大形象。 ”
“卟哧!”沈醉话音方落,绾绾忍不住一声娇笑,迷乱了船上一众人的眼。 这一笑当不起倾城,却绝对当得起倾船了。
师妃暄自被沈醉点了穴道擒住,便始终是面色平静,此时虽出不得声,却也是忍不住面露笑意。
那边的乐伎舞女,也是不禁笑出声来。
伏骞身旁的人从绾绾的那一笑中回过神来,均向着沈醉露出愤怒不悦之色,那两个吐谷浑美女更是神色不屑,似在怪沈醉不识抬举。
伏骞倒是不以为忤,反哈哈笑道:“沈兄说笑了!”目光扫往沈醉左右两边的师妃暄与绾绾,道:“未知沈兄身畔的两位佳人如何称呼,还请沈兄不吝介绍!”
他话音方落,便听“嗨”地一声齐喝从船腹传出,整齐划一,三十六人地喊叫,像发自一人口中。 三十六枝船桨同时以反方打进水里,巨船奇迹般凝定在河面上,船首离桥头只三丈许地距离。
而伏骞等十多人立足处刚好平及桥头的高度,对起话来不会有边高边低地尴尬情况。 河水因巨舟的移来。 涌拍堤岸,沙沙作响。 船桨又巧妙的拨动河水,保持巨舟在河心的稳定。
“不必了!”沈醉淡淡道:“伏王子若还识情知趣,便莫要再打扰我们饮酒赏月的心情。 ”
伏骞身后的一名年青汉子正要反唇相讥,却给他打手势截住。 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点头道:“沈兄英雄了得,伏某佩服。 ”
船桨运转。 巨舟就倒退开去。 然后灯火倏灭,没在河弯的暗黑处。
“锵”沈醉手腕一转。 看也不看便将手中地色空剑分毫不差地插回了师妃暄背后的剑鞘内,向二女道:“好了,不必理会这不懂礼貌地大胡子,咱们继续!”
三人回桌而坐。
绾绾仍是坐了右侧的位子,沈醉也仍是坐他的正中间。 左侧的椅子他先前与侯希白动手时,将椅子四条腿打断了。 便将对面的椅子挪了过来,将师妃暄安置其上。
各自坐定后。 绾绾道:“沈郎千万不要小看伏骞,此人乃不世之才,不但武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境,还谋略过人,可说是智勇双全。 ”
“只要他不来惹我便好!”沈醉见师妃暄嘴角尚沾着几缕血丝,影响美观。 从锦中抽出条锦帕来,倒了些酒水沾湿,为她擦拭干净。
师妃暄头颈尚能转动。 却是一动不动任他擦拭。 却并不看他,一双妙目只盯着对面的绾绾。
“哼!”绾绾小嘴微撇,表达着不满。 这熟悉的情景,沈醉当日绑架她后也曾对他做过。 脚下稍稍用力,踩了沈醉一脚。
沈醉已然擦完,转过头来瞧向绾绾。 微笑道:“你是否脚上没穿鞋,感觉不舒服?”
绾绾加重力道又踩了他一脚,嗔道:“你就会欺负人家!”
“再乱来我便请你走人!”沈醉说罢,不去理她。 将师妃暄面前侯希白用过地酒杯放到一边,为她重新换了只新杯子,倾壶斟满了酒。 而绾绾面前他先前为师妃暄准备的,师妃暄则未动,便也未置换。
绾绾撇着嘴又是一副满脸委屈、泫然欲泣的样儿,低声道:“你就不能待人家好些吗?”
沈醉放下酒壶,道:“我曾经待你好过的。 是你不识好歹。 ”
绾绾咬了咬嘴唇。 无话可说。
“啪啪”沈醉拍了拍手,将众乐伎舞女的目光吸引过来。 道:“让诸位姑娘受惊了,这些便当给诸位姑娘压惊了,请姑娘们再接着继续!”他说罢,从身上解下一个钱袋抛了过去。
“咚,咕噜噜!”
钱袋落地,里面滚出几绽黄金,在灯光下灿灿生辉。 众女子立时双眼发光,由一名领头的捡了起来,然后众女子齐齐施礼娇声燕燕道:“多谢公子打赏!”
随即乐声又悠然响起,舞姿又翩然而现。
沈醉伸手解了师妃暄哑穴及双手穴道,改点了她两腿的穴道,功力自然是死死封住。 左右向二女各望一眼,端起酒杯道:“慈航静斋与阴癸派对立百年,二位天生便是注定的敌人。 今日难得有机会一起面对面坐下来,也算是缘分,当为此浮一大白!”
师妃暄看了绾绾一眼,转向沈醉淡淡道:“妃暄从不饮酒,且现在又身受内伤,更是不宜饮酒。 ”
绾绾却也没动静,只是低头盯着酒杯。
沈醉道:“人生难得此际遇,二位都不觉着这情况很难得吗?唯一杯而已,不会对师小姐伤势有什么影响地。 ”瞧向绾绾叫道:“绾儿!”
二人仍是都不举杯,互望了一眼,绾绾偏头去瞧众女跳舞,师妃暄则略仰头去瞧天上明月。
沈醉扫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道:“绾儿,你若喝了这杯酒,我便将天魔双斩还你。 ”转向师妃暄道:“师小姐若不喝了这杯酒,我便将你扒光衣服吊在洛阳城门上。 并写上‘静斋仙子师妃暄’的大名,任人参观。 ”
绾绾娇声一笑,转过头来举杯向师妃暄道:“来,妃暄妹子,咱们便一起喝了这一杯吧,沈郎可是说到做到的。 而且沈郎说的也是,咱们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确实是千载难逢的一种缘分。 ”
师妃暄闻沈醉之言,不禁面色一变。 转过头来深深望了他一眼,随即转向绾绾,浅浅一笑,举杯道:“绾绾姐说的是,那咱们便一起饮了此杯吧!”
“干杯!”
三人对杯而饮,沈醉面上笑容不变,暗道:“我治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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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独孤门阀
更新时间:2011…3…29 15:58:04 本章字数:5239
第七十一章 独孤门阀
一曲舞罢,沈醉向着一众乐伎舞女道:“天色已晚,今日便到此为止,诸位姑娘请回去休息吧!”
众女闻言,齐齐施礼告退。 乐伎们各抱乐器,与舞女们拖着宫装长裙迤逦而去。
趁着师妃暄、绾绾二女目送众乐伎舞女离去的身影,沈醉伸手从外袍覆盖下的金龙壶中取出绾绾的天魔双斩,放到绾绾桌前,道:“好了,咱们也散了吧,今晚该没人再来了!”
绾绾喜滋滋收了自己的天魔双斩,瞟了师妃暄一眼,向沈醉道:“沈郎可不要待妃暄妹子太好了,绾儿会吃醋的!”说罢,忽然探过身来亲了沈醉脸颊一记,柔声道:“绾儿去了!”
声落飘然而去,如幽灵般消没于月夜下。
师妃暄目送着绾绾消失于视线内,转头向沈醉道:“妃暄很好奇沈兄跟绾绾的关系呢!若不嫌妃暄冒昧的话,还望沈兄告之。 ”
沈醉将目光从绾绾消失的方向移回,面向师妃暄,道:“我与她的关系,同我与你现下的关系一样。 ”
师妃暄一时听不明白,脸上现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眼中回复清明,显然已是想到,却更现出意外、惊讶之色。
她现在与沈醉的关系是什么,人质与绑匪。 既然相同,那么沈醉便也同样绑架过绾绾。 推己及人,不难猜到沈醉绑架绾绾的目地是为何。 心中惊讶于他的大胆与疑惑于他的目的时,稳定了情绪。 问道:“那沈兄得到《天魔策》了吗?”
“你猜。 ”沈醉举着酒杯端详,嘴角挂着丝莫测的笑意。
两旁的洛水远处突然灯火齐亮,原本停泊在两则暗无灯光的两艘大船,船首处同时燃着了十多个灯笼。 正分从左右离开堤岸,移往河心,划破洛水往天津桥而来。
沈醉左右一扫,微皱下眉头。 举杯饮了酒,放下杯来。 轻叹道:“看来今夜注定无眠!”
左右两船地望台上,或坐或站各有十多人。 船首除了持灯笼的大汉外,尚各有十多名弯弓搭箭地劲装大汉。
而右边船上之人则全部是胡装打扮,面貌看起来亦是外族人氏。 其中三人,却是沈醉曾在襄阳家香楼上见过一面的曲傲三大弟子,长叔谋、庚哥呼儿和花翎子。 既有他三人在,那不用说。 他三人身前负手而立的便该是铁勒飞鹰曲傲无疑。
沈醉凝目打量,但见曲傲个子又高又瘦,不过却能予人笔挺硬朗的感觉。 他的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羊脸,但轮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地慑人气概。
师妃暄所坐的位置正好是面对着铁勒一方。 瞧得船上之人,向沈醉道:“是铁勒人,正中当先那个是域外十分有名的‘飞鹰’曲傲,乃是威名仅次于‘武尊’毕玄的外族高手。 身后是他的三大弟子,长叔谋、庚哥呼儿和花翎子。 ”
沈醉虽已猜到,仍是点了点头。 然后伸手拉过师妃暄椅子。 将她变成与自己并排而坐,指着左边的船上,问道:“这边的呢?”
这边船上正中间坐着一位白发斑斑,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却贵族派头十足地佝偻老妇人。 这老妇看上去约有近百岁,身穿黑袍,外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而奇怪地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老妇椅旁紧站着一名美丽女郎。 在这老妇身后所站的高矮男女十多人中。 也最是抢眼。 女郎穿着一套非常讲究的黑色武士服,还以黑带子滚边;外披红绸罩衣。 娇小玲珑,玉容有种冷若冰霜的线条美,而她的脸孔即使在静中也显得生动活泼,神态迷人。 有种令人初看时只觉年轻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倾倒地奇怪气质。
师妃暄略横了沈醉一眼,似是怪他不经她同意就忽然将她拉过来,随即望向左边船上,道:“这边船上全部是独孤阀的人,那当中而坐的老妇便是独孤阀中宗师级的第一高手尤楚红。 她椅旁紧挨着的是阀主独孤峰的女儿独孤凤,别看她年纪轻轻,其实武功早超越了独孤阀内号称‘独孤双杰’的独孤盛和独孤霸,功力直追尤楚红。 椅旁另一边的便是独孤霸,独孤霸旁边的则是独孤凤的亲兄独孤策。 剩下地我不认识,不过都该是独孤阀内地高手。 ”
独孤霸年在三十许间,腰身奇细,长发披肩,脸孔窄长,双目细长阴狠,鼻如鹰喙,唇片极薄,使人生出薄情寡义的印象。
独孤策年约二十五、六,长相英俊、气度沉凝,只是脸庞较瘦削,还带点酒色过度地苍白,着一身武士劲服。
“哦!”沈醉点了点头,双眼却是紧盯着尤楚红手中拄着的浑体通莹、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仿竹枝形状的拐杖,心中暗道:“咦,怎么跟丐帮的碧玉打狗棒这么像!”
左右两艘船同时靠近了天津桥五丈内停下,保持着稳度。
“笃!”
左边大船望台上,尤楚红用手中的碧玉打狗棒头敲了一下甲板,发出一声震耳的闷响,让人耳鼓嗡鸣。
被誉为独孤阀的第一高手尤楚红,安然坐在望台上太师椅之内,眼帘内的两道精光,从桥上的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凝定在沈醉身上。 口中发出一阵难听而带着浓重喉音的枭笑,先干咳一声,才以她沙哑的声线喝问道:“你便是沈醉吗?”
沈醉笑道:“正是,尤帮主有何见教?”
包括师妃暄在内。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尤楚红冷喝道:“小子休要胡言乱语,老身何时做过什么帮主了?”
“咦,老夫人难道不是丐帮帮主吗?”沈醉故作奇怪道:“那老夫人为何会有丐帮历代帮主相传的信物,碧玉打狗棒?”
只是“丐帮”是何帮派,众人却全都未曾听闻过。 不过既用“丐”字,却不难猜出是何意。 堂堂独孤阀第一高手地兵刃。 又被他说成了名字粗俗难听的“打狗棒”。 独孤阀众人闻言,面色都是一变。
“笃!”
“小子放肆。 竟敢羞辱老身!”尤楚红倏地起身,佝偻的身体近乎奇迹的倏地挺直,满头浓密的白发无风拂扬,脸上每道皱纹都似会放射粉红的异芒,眼帘半盖下的眸珠射出箭状地锐芒,形态诡异至极点。 手中的“打狗棒”又狠敲了下地面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