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无意之间,他杀人的时候确实像条饿狼……这也是他的敌人所公认的。
他喜欢战斗,喜欢搏击,兼且酷爱杀生!渴望那种鲜血的喷洒、生命的流逝。每当撕裂对手的那一瞬间,殷俊平时的冷酷神态,都会出现一丝的狰狞。这是他的爱好,也是与之为敌者的不幸。
可想而知,在一片亮度悠闲的茂密树丛之中,突然冲进来这么一头杀性猛烈的嗜血独狼,对方的首脑人物显然就变得有些着急。先前,他的主子曾经明示过他,要尽一切办法,于今夜守住武当的上山要道,方便主上办事,不受外人打扰。
谁知,偌大的武当山中居然另有势力隐藏,敌暗我明的态势下,双方骤一接触,自己的人手便已吃了一个大亏。愤火之下一声低啸,又再窜出四条手执钢杖的黑衣汉子,团团围住硬闯进来的那名危险男子。
殷俊收招而立,眯起双眼打量几人,观其身法竟都是些硬手,心下不免更为兴奋。恰巧此时,自己天鹰教的强力下属也已追到。人高马大、肌肉虬结的十二太保首先开火,挥拳掌劈之间仿佛开碑裂石,不知他们底细的对方好手,往往没过一招,就被打得支离破碎,敲成小饼饼了。
后援即至,殷俊再无犹豫。冷笑一声,身形一转,便与四名黑衣大汉周旋一处。这些黑衣人狂哼一声,横起钢杖,欲要阻拦对手,合击打压。不想对手却是殷家众人里边,将《天山灵鹫爪》之“幽冥鬼爪”式练得最好的一个。
与他熟练“分筋错骨”式的祖父、擅长“凝血神爪”式的殷野王,以及三式全修的大哥不同,早就知晓贪多不烂道理的殷俊,对于自身的反战优势,把握的极为准确。
他从小跟着殷扬熬炼筋骨,锻练体能,却从不再花多余的时间练刀练剑,仅仅注重于手爪功夫。在他那时的简单想法里,哥哥天纵奇才,常人难以比拟。自己不想被他甩的太远,就得一门心思,专注一项才行……
小时候的幼稚心思,早就了他现如今的冷峻犀利!
当他配合一双森冷利爪,使出“幽冥鬼爪”的时候,四个黑衣人的钢杖,当即被割出一溜窜的耀眼火花。难听的金铁摩擦噪音中,只听得啊啊几声惨呼,那四名卖相不错的黑衣汉子,均已被他击断了大腿骨骼,悲号着趟倒在地。
从来不会对任何一名敌手掉以轻心的殷俊,双爪交叉,划了一个大大的“X”的造型,擦擦两声,清脆地斩下两个头颅。再一转身,削断某人偷袭的长剑以后,双足连点,瞬间震碎剩下黑衣人的两颗心脏。
紧跟着,旋风过境一般,再度撞入那些企图偷袭他的人丛之中,两手锋芒闪烁不停,残肢断体漫天飞舞,掀起又一轮的血雨腥风!
第十四卷 不识殷郎是殷郎 No。216 七杀
武当半山腰上,一人发足急奔。
此人光头大袖,似是出家僧人,脚下功夫甚为了得,一路直上居然毫不停歇。
待到山顶之时,忽听前边一人喝道:“是哪一路的朋友,深夜光临武当?”,喝声甫毕,山石后方突而闪出四个人来,两道两俗,正是武当派的第三、四代弟子。
那僧人立定原处,双手合十,中气十足的宣道:“少林空相,有急事求见武当张真人。”
先前说话的那名武当弟子,闻言微微一怔。
毕竟,少林武当两派虽说有些渊源,可关系向来都不怎么亲近。八年之前,太师叔祖摆做百龄大寿的时候,更是受到过对方的无耻挑战。
当时,若非武当六侠外加殷素素的《真武七截阵》,将少林三大神僧一气呵成的全数拿下,灭其气焰以后更又照顾少林寺的颜面……只怕,这中原地面上宛如泰山北斗的两大宗门,早就闹得不可开交!
现在,少林派的“空”字辈高僧,深更半夜,独自一个儿跑上武当山来,说要求见武当山的张老爷子,也难怪这个道人会产生某些想法。
犹豫了一阵,知客道人不敢擅专,只好客气的说道:“大师远来辛苦,请移步敝观奉茶。”
说着,留下其余三人继续站岗,自己则在前面引路。
空相相当识相的除下腰间戒刀,交给另一道人,以示不敢携带兵刃进观。
那道人看得略微放心,恭敬的将空相引入至紫霄宫的三清殿内。
空相大声看见殿内无人,有些焦急的催道:“还请道长立即禀告张真人,事在紧急,片刻延缓不得!”
道人一脸的难色,回道:“大师来得不巧,敝祖师爷自从去岁坐关,至今已然一年有余,本派弟子亦许久不见他老人家的慈范。”
空相哦了一声,又道:“既然如此,则便请你通报宋大侠知晓。”
那道人再是苦笑言道:“大师伯率同家师及诸位师叔,和贵派联盟,远征明教至今未返。”
空相长叹一声,表情郁郁:“这般说来,武当也要跟我少林派一般,今日难逃此劫了……”
道人不明其意,诧异的问道:“敝派事务,现由我们大师兄主持。目下祁师兄早已睡下,要不小道即去通报,请他出来相见大师?”
空相问道:“请问这位祁道长,是武当七侠中哪一位的弟子?”
道人听了一脸骄傲,笑声答道:“祁师哥确非出家人,他是大师伯的门下,也是我们武当山上,第三、第四代新入门弟子的授业师兄!”
空相长眉一轩,若有所思道:“那好,老衲便且在此等候,烦请道长前往通禀了。”
道人道了一句“是,谨遵大师吩咐。”,便依言转身入内……
祁沙听见唤声,从床上起身、穿戴衣物的时候,一直紧皱着眉头。
他本不姓“祁”,也不叫什么“祁沙”,甚至,从未有过什么正式的名字。他是个孤儿,只有一个代号,叫作“七杀”。
“杀破狼”三恶星中的那个“七杀”!
他与包破、风朗二人,属于同组同僚的关系,可三人的出身家世却是大不相同。后两者,本身就是公子母系家臣的后代,长辈也都在大夫人手下的紫薇堂干事。而他,确是从被蒙人屠杀的万千孤儿当中,挑选出来的资质佼佼者。
记得,在那支百里挑一的一百名飞鹰卫中,也只有一个殷零曾与他一时瑜亮。
他听从公子的吩咐,拥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富裕的家庭、以及优厚的身家后,反而更忘不了小时候在飞鹰训练营时的那些往事。老朋友们俱已洗脱代号,有了“殷”这个尊贵的姓氏,这使得自幼被人洗脑、如今仍未获得真正姓氏的七杀,有些难以接受。
同期的孤儿里头,他是最强的一个,而且一直都是!
每次,回想起那个总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殷零,居然在他走后,以绝对性的优势当上了整个飞鹰卫的大统领,心高气傲的七杀便是一脑门子的不服气。深夜时分,静寂无人的时候,他偶尔会想:
倘若不来这里的话,这个大统领的位子……应当就是自己的吧?
不过,也仅仅是想想罢了。
公子的意志无人可以违抗!既然公子想要武当,他就要一如既往的出色完成任务。
这一回,六大派围剿光明顶的战役发生之前,公子曾从紫市堂的秘密渠道,给他发来了一封古怪的指令:要求他尽量争取留在武当山上,而不是跟着大流,去凑远赴西域的热闹。那时候的他,还对公子这道,间接令自身丧失替武当派再度立功机会的退缩行为,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可当前几天,殷俊又再传书来时,看见公子早就写好的亲笔书信的祁沙,确已是万分的崇拜。
显然,公子总是智珠在握,也总能快人一步!
当祁沙笑容满面,礼数周到,带领清风、明月这两位得力助手,大方得体地会见所谓的少林“空”字辈高僧时,同样也正打量面前武当新秀的空相,又怎会知晓,自己的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地狱大门?
……
张三丰闭关静修的小院,建在武当后山的竹林深处。
那里修篁森森,绿荫遍地,除了偶闻鸟语以外,尘世间的声息半点也无。
目光闪烁的空相,跟随着前方功力不弱、接人待物也甚有水准的武当大弟子,来到了小院之前。一时之间,竟也有了份安逸宁静的美感。可是,一想到他下边将要进行的事情,那丝宁静的感受再也无剩点滴。貌似大德高僧的侧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一抹冷笑,随后转瞬消失不见……
祁沙不疾不徐的走在前头,站定后正要开声求见,忽听得隔门传出张三丰的苍老声音:“少林派哪一位高僧光临寒居,老道未克远迎,还请恕罪。”
跟着“呀——”的一声,竹门轻轻推开,张三丰从里缓步行出。
空相脸露讶色,他听张三丰竟知来访的是少林僧人,不禁大感怪异。下一刻,这个狗胆包天、目中无人,一心只想要一朝成名天下知的疯狂聪明人,便自以为是的推想:想必,是那祁沙早就遣人先行禀报的缘故。
祁沙却知,这位武当大宗师的武学修为,实已精深至极。无须刻意为之,便可从空相的脚步声里,测知出他的武学门派与功力深浅。
又见这位经常闭关的太师父红光满面,须眉俱白,当真貌似神仙中人。祁沙忙自近前一步,恭谨有序地把空相来访之事先行说明。
张三丰对于这个自己大弟子的大弟子,印象显然不错,笑眯眯的听他讲述,一边又将目光转向空相。
空相上前几步,躬身合十:“小僧少林空相,参见武当前辈张真人。”
张三丰谦逊过人、从不自傲,当下合十还礼,道:“不敢,大师不必多礼,请进屋内说话。”
有着与“五庄观”两位同事类似道号的清风、明月二人,自知档次不够,乖乖的在外守候。祁沙则与空想一起进了屋子。但见石桌表面,摆着一把茶壶,一只杯具,地下一个蒲团,壁上挂着一柄木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空相偷眼略瞧,便重新理了理情绪,语出悲愤的惨言讲道:“张真人,我少林寺惨遭千年以来未曾有过之浩劫!魔教突施偷袭,本派自方丈空闻师兄以下,或殉寺战死,或力屈被擒,或远避嵩山……仅仅小僧一人拼死逃脱!魔教大队人马此刻正向武当迫来,今日中原武林存亡荣辱,全系于张真人一人之手。”
一口气把话说话,深知多讲多错的空相,立马放声大哭起来。
饶是张三丰百年修为,猛地里听到这桩噩耗,也是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定了定神,才道:“西域魔教,果真如此猖獗?少林寺内高手如云,不知如何竟会遭了魔教的毒手?”
空相悲号着道:“空智、空性两位师兄亲率门下武僧,与中原五大派结盟西征,围攻光明顶。留寺僧众,日日静候佳音,这日山下报道,说是远征人众大胜归返。本寺住持空闻师兄得讯大喜,率同合寺弟子,迎出山门,果见空智、空性两位师兄带领西征弟子,回进寺来,另外还押着数百名俘虏。”
“众人到得大院之中,方丈问起得胜情由。空智师兄唯唯否否。空性师兄忽地叫道:‘师兄留神,我等落入人手,诸俘虏尽是敌人……’,方丈惊愕之间,一众俘虏抽出兵刃,突尔动手。本派僧人一来措手不及,二来多数好手西征陷敌,留守本寺的力道弱了,寺院前后、达摩诸堂的出路,又均被敌人涉及堵死。一场激斗下来,终于落了个一败涂地的下场!便是空性师兄,也是当场殉难……”
故事编到这里,他已是泣不成声。
张三丰心下黯然,徐徐说道:“这魔教当真如此歹毒!?哎……行此恶计,又有谁能提防?”
熟悉大量相关理论,同时拥有巨量相关经验的祁沙,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静静地侍立于张三丰的身后,一直冷眼旁观着对方的表演。
此时,但见空相一抹老泪,伸手解下背上所负的黄布包袱。接着打开包袱,露出里面一层油布,再打开油布,赫然展出一颗首级。
那头颅环眼圆睁,脸露愤怒之色,正是少林三大神僧之一的空性大师。张三丰识得空性面目,一见之下,不禁“啊”的一声,低声叫出声来。
空相手捧头颅,形状悲惨:“我舍命抢得空性师兄的法体。张真人,你说这大仇如何得报?”
说着,将空性的首级恭恭敬敬地置于桌上,伏地拜倒不起。
张三丰听他说完,亦是凄然起身,合十行了一礼。
祁沙眼角一跳,笼在袖中的右手微微上举,悄悄接近腰侧佩剑。
人死为大,张三丰施过礼后,瞧见空仍旧相伏在地久久不起,其人哭声甚哀,便欲伸手相扶,劝道:“这位空相师傅,少林武当本是一家,此仇非报不可……”
他刚说到这个“可”字,空相冷不防砰的抬起双掌,一齐向他小腹印去。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
张三丰武功之深,虽已到了从心所欲、无不如意的至高境界。本身内力的深厚程度,也不比《神雕侠侣》中第三次华山论剑时的新五绝为差。但是仓促之间,又哪里料到这位身负血仇、不辞艰险、远来报讯的少林高僧,竟对自己忽施暴袭?
在这一瞬之间,他还道空相悲伤过度,以致心智迷糊,昏乱之间又将自己当作了邪教仇人,但随即便已知道不妥。概因空相所处的方位居然绝佳,好似事前早有准备,而这两掌拍来,几乎毫无阻碍地便要击在张三丰的丹田要穴之上。
空相此刻所使的掌力,正是少林派外门神功里的绝诣——《金刚般若掌》!这一招,又是竭尽他全身之劲,只需将掌劲催送过来,空相自信即便是神仙当面,也是必杀无疑。
眼见一代宗师,就要毁在自己刚性的手里,他伪装已久的高僧面孔,瞬息转变成了一脸狞笑。
蓦起惊变,张三丰因为两者现下的姿势,而不能有所防范。可一旁紧盯多时的祁沙确能及时反应,兜手出剑。
而就是这横刺里的绝妙一剑,空相准备多时,自认为十拿九稳、暗藏凶机的一双肉掌,便要不自然的晚上一刻方能击中目标。而这晚了的一刻,许多的事情皆能产生变化。
张三丰左掌挥出,啪的一声轻响,先一步,拍在空相的天灵盖上。
持剑追刺的祁沙从旁看得清楚,这一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那个卑鄙偷袭的和尚身中一掌,两手便再举不出去,脑骨登时碎成片片,身如一摊湿泥般的瘫软下来,就连一声临死惨叫也没机会哼出,便即毙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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