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弟,我敢打赌,少主十招以内,就能将此人格杀。”先说话的,竟是一直表情淡淡的方西墨。
不想唐斩却是摇了摇头,嘴中道:“公子的话,一招就足够了……”
一招。
又是一招!
只是一招,鹰爪雁行门的门主周鹪,便干脆地,亡于真正的天下第一爪下。并未因他的掌门身份,而与他的三师弟,他的大师伯,存在任何的区别。
旁边的拳震山,大眼瞪出,震惊不已。刚才亲眼看到殷扬爪杀周鹪全过程的他,至今仍未相信,那个武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周鹪,竟然真的被人给一招灭了。就算他的体力已被消耗了不少,就算他身上的刀伤繁多……
但,这个少年的出手速度,也快得太离谱了吧?
快得离谱么?
殷扬倒不这么觉得,他认为,自己还是太慢了。
自从四岁开始,内修真气,外练筋骨以来,持续十年,不断打熬着筋骨,锻炼着各种杀人技巧的殷扬,从未觉得自己真正的“快”过。殷扬的眼界一向很高,目标也同样很远,在他的认知里面,自己目前的实力,也只能算是个三流顶峰,连二流都还未摸到!
当然,在殷扬心中的排行榜里,便连身为昆仑掌门的铁琴先生何太冲,少林般若堂首座空智,也只不过被列在次等二流而已。
只不过,殷扬的实际战力,要比他的功力修为高出许多,因此,他才常能以弱胜强,甚至快速击杀成名高手……而在众人看来,以其区区弱冠之龄就练得很是不错了的精纯内功,其实,对殷扬来说,只是因为年龄的缘故而拖他后脚的东西罢了……
主犯已诛,后面的琐事,自然不用殷扬处理。吩咐完殷三,将那块挂在门口的金字大匾摘下,待会儿送回天鹰山后,殷扬才向拳震山问起了刚才之事。
原来,神拳门前些时候,接到过一封由武当派宋远桥派人传来的书信。说是,十年前武当张五侠失踪一事,日前又有眉目,现下正在联络其他参加过钱塘江口王盘山岛一役的武林门派,共往江东筹商细节。
拳震山一向的作风就是谨慎,看得信后,当然不想去凑这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热闹,于是一番客气,却是表明自己一门不去与会了。只是,前些日子听到天鹰教也派了大量的人手,赶往江东沿海,所以才有适才一说。
殷扬颇为欣赏拳震山,倒也没有为难他,自己欲知的消息都已知晓,就让他离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殷扬让殷三等人,去联络了些天鹰教驻在附近城市的成员教徒。得到确切消息,去东边的那伙人马,乃是天市堂辖下的青龙坛后,马上发出秘信,让自己手下的神蛇坛也迅速前往东海。自己则与唐斩,方西墨,还有殷三一队鹰卫,从襄阳路急赶过去。
至于,另外的殷四十人,当然是被他给特地留下来的。已灭的鹰爪雁行门金匾,还有独孤雕谷那边的剑冢壁刻,殷扬这样贪婪的收藏狂人,自是一概不会放过!
疾行十日,殷扬等人已至江苏境内,已有早前得讯的朱雀坛大船前来接应。这日,众人乘船逐江而下,正于船首观赏两岸风景,突听前边的江面上有人喝道:
“是天鹰教的船吗?哪一位在船上?”
当下,自是有常年于长江水面上讨生活的朱雀坛陪同舵主,向着殷扬禀报:“殷堂主,刚才那声音,是巨鲸帮的帮主麦鲲。其帮一直在远陆海外做着生意,却不知他到这里来干嘛?”
说完,那舵主也按着规矩,朝前边喊道:“天鹰教紫市堂主在此,贵船退在后面罢!”近来天鹰教的威势日盛,以至于这个朱雀坛舵主也敢跟那同样混在水面的一帮之主,如此说话。
殷扬极目往前边望去,只见一船船身雕成一头巨鲸之状,船头上白光闪闪,竟是数十柄尖刀镶成的巨鲸牙齿,而其船尾弯弯,便似鲸鱼的尾巴。这艘巨船,帆大船轻,行驶时,比之自己现在所乘的这艘大船也要快上许多。
待这舵主喊完之后,那位麦鲲麦帮主立即止声,显然为堂主级别的天鹰教人所摄。
大江之上,风急浪高,两船的距离却是越隔越远。那麦鲲倒也胆大,没乖乖地听人吩咐,按照那朱雀坛舵主所说,主动退后,反而升帆加速,逃逸般地提驶而去。
望着那急速远去的鲸鱼屁股,殷扬笑了两声,也没让手下那个朱雀坛舵主追击上去,教训下对方的意思。只是心中却暗暗想道:
辛苦啊,辛苦啊。难道,我殷扬专是干这毁派灭门之事的人么?不过也好,自己堂下仅有一个神蛇坛,虽然质量不弱,数量上却也是太少些了……
暗自里,已把这巨鲸麦鲲的命运私定。殷扬一脸的开朗微笑,又继续欣赏起了延岸风景来。身后的唐斩与方西墨,看着前边迎风而立的殷扬,彼此对望一眼,意含深意的淡淡一笑,目中皆是精光闪烁。
第一卷 鹰隼试翼风尘张 No。013 魔手
船行了三天三夜,终于到达了情报中的那个小镇。
这个延海小镇,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名字倒是起得挺有意思,竟然叫作上海。
殷扬初听到时,也觉颇为有趣。
这上海既然靠着东海,此地的居民当然都是靠海吃饭。殷扬尚未到过这类海边小镇,倒也有些期待。别过回去复命,兼再另派出海大船来此的朱雀坛舵主,殷扬一行十三人进入小镇子里,却发现有许多身形魁梧,步伐稳健,貌似身怀武功的武林人士在镇子中乱逛。
想来,大概是那几个名门正派的门下弟子,亦或是,听闻消息,闲着无事,前来观看热闹的江湖中人。
因为镇子不大,人口稀少的关系,殷扬等人才进小镇里没多久,一名青龙坛舵主便已找到了他们。众人随着他来到青龙坛的临时据点,一所较大的民居当中,听着这位舵主禀报现在的情况形式。
此时的上海,各方势力汇聚,光所谓的六大门派,就已经来了一半。昆仑,峨嵋,崆峒,各自派出了不少人手,也算是一个威胁。不过,殷扬却不把它放在心上,在他眼中,亦只对尚未出现的武当派颇有些兴趣。
这回武当前来主事的,还是俞莲舟么?殷扬有点期待……
待殷扬问到,青龙坛主程嘲风怎么不在,那位舵主的神情瞬间尴尬起来。原来,程嘲风来的最早,这些天里,等着也闲,又看对方首先到达的崆峒派不怎么顺眼,因此,有事儿没事儿地就去撩拨他们。当然,他也知道非常时期,不可轻启战端,所以也没有动武的意思,只是占了些口上便宜罢了。
听到崆峒派先至,殷扬起了点兴趣,即刻就喊那名舵主带他们前往争执之所。
那是一间不大不小,名叫金茂的邻家酒店。在上海来说,也算是当地人闲来无事时的娱乐场所了。但是,现在这个好去处,却是一个本地人也无,早早已被两帮外来人士给塞得满满的。
“常四爷,怎么还在这儿啊?这里可靠着海呢,可没什么山岳让您老断,还是早早回崆峒山去罢。”
殷扬带着唐斩,方西墨,殷三等人,以及那个带路的舵主,刚走进酒家,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不由地微微一笑,心道这位程大坛主,却与其先人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都已三十多岁了也还是这个性子。
“姓程的,你别欺人太甚!”一个灰胡子老头,重重地放下酒杯,一幅被气到的样子。殷扬想着,这位应当就是那个程嘲风口中的“常四爷”了。
崆峒五老中派行老四的常敬之,江湖人称——“一拳断岳”。
但看这常敬之,虽然一股气怒交加的模样,却也没有什么任何实际的反击措施,只是嘴巴上唧唧歪歪。殷扬心下不屑,再想到前边程嘲风话里的意思,猜想这姓常的老头,之前必定吃过亏了,如今才显得这般老实。
想想也是,这崆峒派的常老四又算是个什么成色?就算程嘲风天生资质差点,学不到其父三成本领,但人家怎么说也是姓“程”的,正宗的名门子弟,桃花传人!
身为天鹰教下,外五坛之首,东方青龙坛的总坛主,哪里又是单个常敬之能敌得过的!
用眼神朝正看过来的程嘲风打个招呼,殷扬自顾自地往旁边靠窗的一张空桌坐下,看起热闹来。
目前,小酒店里的情势,确实十分有趣。
程嘲风与常敬之这两人,将整个堂间分成两半,都是面对面地坐在靠前的位置,各自独占一桌。而双方的背后,则或坐或站着一票手下,两方人马互相瞪眼,在殷扬的角度上看起来场面宏大,视觉效果极佳。
这时,程嘲风据案而坐的霸气架势,目光挑衅的嚣张神情,更是让殷扬觉得,自家教里的这位程大坛主,实在是很有前世古惑仔的经典风范。
“常师弟稍安勿噪,昆仑与峨嵋的人就快来了,且让他们天鹰教再多张狂一会儿!”
殷扬正自兴致勃勃地看着古装现场版的拉场子片段,外面一个精干枯瘦的葛衣老人,忽然一边出声,一边走进了酒店。
“来的这个老者,乃是崆峒派的唐文亮。”看到来人,站旁作陪的舵主,立马对殷扬介绍道。
他未刻意压低声音,那刚进店的唐文亮便即听到,双眼一翻,瞪着眼往殷扬四人看来。看到正不动声色,举杯而饮的唐斩时,眼神一怔,脱口而出:“唐诉!你还未死?”
唐斩冷笑一声,也不去看唐文亮,淡声道:“劳唐长老费心了。”
那唐文亮的神情古怪,欲言又止,过得半晌,终是深深地看了唐斩一眼,神色不定地往常敬之方走去。
殷扬虽是喝着未曾尝试过的酒家劣酒,却感其要比醇酒另有所长,也属有滋有味,也不去看面沉如水的唐斩。倒是作为新晋同僚的方西墨,静静地看了唐斩一眼,心里怕是想着,大家都是有故事滴人呐。殷扬目不斜视,但都看在眼里,暗自笑笑,不以为意。心下只是想着,昆仑峨嵋两派都已到了,武当却怎还迟迟未至?
崆峒一方,看到本派强援已至,原本有些弱的气势,顿时疯长起来。站在常敬之身后的一个年纪不小的矮个子,更是叫嚣道:“程嘲风!这回怕是你天鹰教要走了吧?再不走,可就没有机会啦。”
“哪来的狗,尽放些臭屁。”程嘲风未露半分怯色,鼻子作势嗅了嗅,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无名小辈,也敢在本香主面前放肆!唐老三,常老四,你们崆峒派可教得好徒弟啊。”
其实,那矮子外表上看起来,年龄还要比程嘲风大上些,被人说成无名小辈,自是气极。此人却也是个伶牙俐齿之辈,打架自问比不过这姓程的,耍嘴皮子骂人他却半点不怕,当即反唇相讥道:“我简捷自是无名小辈,但程大堂主你,不也是闻人狗屁,拍人马屁之辈么……”
简捷骂街骂得正欢,突然一句话插了进来,打断了他嘴上的超水平发挥。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简捷愕然,咽了口唾沫,往出声之人方向看去。却见是一个面带微笑的白衣少年,心下被人打断的怒意一起,恨声道:“可是你这小子说话么?你爷爷我叫简捷,看你小小年纪耳朵便不灵光,难道刚才未曾听见?”
殷扬的微笑,极为标准,丝毫不为对方的出言不逊所影响,仍是十分温和地,接着问道:“崆峒派的简捷……可是被称为‘圣手迦蓝’的那位?”
常敬之,听得强援将来,此时心下大定,暗中估算着与那可恶姓程的实力比对,只是喝酒不提。唐文亮的表情在见着唐斩以后却是凝肃之极,似在考虑着某种难题。两位崆峒派的高手,这时都有点失神,对场中的变化反应皆是慢上了半拍。
而简捷听了那白衣少年问话,心下得意之至,暗想老子的威名都已经这么大了,连个少年都也知晓。当下怒火稍歇,故作出一种成名高手不与你等小辈计较的神情,正声道:
“那只是江湖朋友的谬赞罢了,鄙人……啊!——”
简捷装范还未装完,便惨嚎着叫出声来。这下,倒把精神不集中的唐文亮两人,给一并地惊醒过来。
两人朝那简捷望去,只见他此刻汗流满面,一脸的张惶恐惧,已然变形得有些夸张的一双手臂,正被一个白衣少年轻松地抓在手中。那名白衣少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直盯着惨叫连连的简捷,轻声说道:
“果然是‘谬赞’。你说你那外号叫甚不好,偏偏要叫什么‘圣手’,什么‘迦蓝’的,降妖伏魔的那套,弄得我现在不太高兴,又是何苦来哉呢?”
口中轻慢,下手却是极硬。白衣少年每说几字,便将简捷的双手,像扭麻花般地擒拿旋转一下。
“分筋错骨手?你是谁?”唐文亮当先反应过来,朝着白衣少年怒声喝问。
白衣少年听到问话,双手松开,任由那早已昏厥的简捷,慢慢地软倒在地。回过头来,面向唐文亮,对之十指箕张的紧然手势,视若未见,只是屈起手指,不紧不慢地弹了弹白如冬雪的长衣,才依然如暮春风地笑道:
“在下殷扬。”
唐文亮听得大惊失色,失声道:“魔手殷扬!”
第一卷 鹰隼试翼风尘张 No。014 铁爪
魔手殷扬,铁爪殷俊。
殷氏兄弟如今的名气,在北方虽也不大,但于江南武林之中,却是声名日盛,常人提及色变,乃是江湖中公认的新晋高手!
江南道上的人都知道,这兄弟俩,今年初刚出道的时候就干了件大事儿,在一个月内,便歼灭了帮众众多,实力不弱的海沙一派。
这样的战绩,若是放在现今人才济济的天鹰教里,四堂中的任何一堂,都有把握做到。但是,仅仅只凭着堂下一坛之力,就灭人帮派,强抢下原先掌握在海沙手里的私盐财路,顺利达成自己目的的那种嚣张作为,却并非任何人物,任何势力,都能够做到的……
此刻的金茂酒家内,唐文亮惊问以后,听闻过殷扬凶悍名头的崆峒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各自紧张起来,看着那白衣身影的目光当中,也尽是些惶恐惊惧的不安色彩。
这个时候,“殷扬手下,速败者众,与之交战,鲜有敌手”的光辉战绩,已经传开。就连身为崆峒派名宿的唐文亮二人,也是对其生出大大的忌惮,生怕稍不留神,就会把自己这上半辈子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前辈威名,给败个精光。
殷扬唇角一扬,笑容很不错:“你们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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