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便在撤掌收力的一刹那间,被杨逍突然发力,那么四人不死也成重伤。
情势渐缓,彭莹玉又出声道:‘杨左使,咱们大敌当前,岂可……岂可……岂可……”
上方观战的殷扬,只听见一连阵的牙齿相击声响,那个彭和尚再也说不下去,似乎全身血液都要冻结成冰,猜他一开口说话,真气暂歇,便即抵挡不住自对方掌心传来的寒气逼近。
六人比斗,内力较劲,支持了一盏茶时分。
冷面先生冷谦始终在旁冷眼旁观,但见韦一笑和四散人俱都神色紧张,位处众人之间的杨逍反而悠然自若,心下好生怀疑,想这杨逍武功虽高,但和韦一笑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未必便能胜得了他……
就算,他这些年来有所突破,已能赢过韦一笑,可再加上说不得等四人,杨逍也决计没有抗衡之力,应该万万抵挡不住才对。何以,他现在能够以一敌五,反似稳**胜算?
其中必有古怪未知!
冷谦一时想不明白,又解不开目前僵局,只能低头沉思,暗想对策。
位于众人正上方向的殷扬,对此确是再清楚不过。以他如今的九阳小成水准,早已将那本《斗转星移》继而修练到了第五转上,也就是当年,阳顶天死前突破的第五层境界。
所以,以他过来人的眼光,当然可以看出,内力程度已经不弱于自己的杨逍,虽然没有《九阳真经》这等的超级神功傍身,可也早就超越了“原本”的二层境界,貌似已达至第四层后……
又过片刻,首当其冲的周颠叫道:“冷面鬼……你打……打他背心……打……”
冷谦未曾想明其中关键,不肯便此出手。但眼下五散人中,只剩自己一人闲着,众兄弟解围脱困,全部倚仗自己,倘若也和他们一样与这古怪的杨逍狠斗内气,仅仅多一个人,也未必能起稳然制胜的作用。
然见周颠和彭莹玉两人,脸色难看,隐隐发青,如再硬撑下去,只怕阴毒袭入内脏,变成无穷之祸。当即伸手入怀,取出五枚烂银小笔,托在手中,终开口道:“五笔,打你曲池、巨骨、阳豁、五里、中都。”
这五处**道,都在手足之上,并不是什么致命要**。他又提前先说出来,意思是通知杨逍,我并非和你为敌,乃是要你撤掌罢斗。
杨逍心中暗凛,面上微微一笑,确然并不理会。
冷谦说声:“得罪了!”,左手一扬,右手一挥,五点银光直朝杨逍**去。
杨逍暗中凝神,等那五枚银笔全都飞近,突然左臂横划,拉得周颠等四人挡在了他的身前。但听本就情势不妙的周颠和彭莹玉齐声痛哼,五枚小笔分别击打在他二人身上,周颠中了两枚,彭莹玉中了三枚。好在冷谦意不在真正伤人,出手时劲力甚轻,所中位置又不在重要**道,两人虽然伤肉见血,却也无甚大碍。
彭莹玉受此无妄之灾,眼神反却更加清明,有些不信的低声疑道:“是乾坤大挪移!?”
冷谦听到“乾坤大挪移”五字,立时恍然省悟。
这《乾坤大挪移》,本是明教历代相传的一门至尊神功。其根本的道理奥妙无方,先求激发自身潜力,然后牵引技巧、挪移敌劲,其中变化神奇,最为匪夷所思。
自前任教主阳顶天逝世,明教中人再无会此神功者,是以六人一时都没想到。
如此看来,身处正中的杨逍其实毫不出力,只须把韦一笑的寒冰真气引着攻向四散人,反过来又将四散人的掌力引去攻击韦一笑。他居中策应、悠闲而立,不过是作双方劲道的牵引传递,隔山观虎斗而已,自然毫不费力。
冷谦道:“恭喜!无恶意,请罢斗。”
他说话简洁,“恭喜”二字,是庆贺杨逍练成了明教失传已久的乾坤大挪移神功;“无恶意”则是说我们六人此次上山,对你绝无恶意,原就为诚心共抗外敌而来;至于“请罢斗”,确有请双方罢斗,不可误会之意。
冷谦的功夫,五散人中第一。
杨逍颇为了解其人秉**,知他平素说话,决不肯多讲一个废字。而正因为不肯多说一字,自是从来不说假话。他既说出“无恶意”,那是真的没有恶意了。而且,他适才出手掷**的五枚银笔,显为解围,不在伤人,诚意已见十足。
杨逍既已达到震慑对方的目的,又把情势尽皆判断清楚,于是哈哈一笑,出声说道:“韦兄,四散人,我数到三,大家同时撤去内气掌力,以免误伤!”
此言一出,意为和解,身不由己的韦一笑、五散人同样大喜。而作为梁上君子的殷扬,更是将自己的精气神集中到了极致,准备随时出击。
杨逍见到力疲难言的韦一笑和周颠诸人,都是难受的点头同意,便真缓缓言道:
“一、二、三!”
那个“三”字才刚一出口,杨逍便已干脆的收起自身功法。
谁知,突然之间,背心一寒,一股锐利至极的阴损指力,正正戳中了他的背后“神道**”上。杨逍大为惊怒,心道蝠王好不阴毒,竟敢乘势偷袭!
待要回掌反击,只见韦一笑身子一晃,已然跌倒,显也中了暗算。
第十一卷 一教做事一人当 No。186 圆真
杨逍一生之中,不知见过多少阵仗。
虽然,当前这一下变起仓促,却也来得及让他朝旁一瞥,即见方才对敌的周颠、彭莹玉、铁冠道人、说不得四人,各已倒地不起。
再瞧不远处的冷谦,正在向一个身穿灰色布袍之人拍出一掌。那人回手一格,冷谦闷“哼”一声,声音中明显微带痛楚。
杨逍深吸口气,纵身上前,待欲相助冷谦,突觉一股寒冰似的阴险气流,从自己被点的“神道**”处疾向上行。霎时之间,自身柱、陶道、大椎、风府,游遍了全身督脉诸**。
他暗叫不妙,已知这神秘敌人武功既高,心又够毒,抓住自己与韦一笑、四散人一齐收功撒力的瞬息时机,闪电般猛施突袭,必定早有准备。当下,只得疾运真气与那阴气相抗。
这股寒属**的冰冷真气,却和韦一笑所发出的“寒冰绵掌”掌力绝然不同。杨逍只觉是一缕细丝形状的诡异冰线,不论游到身上何处**道,何处便感酸麻难忍。倘若正面对敌,杨逍身具内力护体,决不致任这奇诡指力肆无忌惮的透体侵入!
可是此刻,既已身遭暗算,也只有先行强忍,帮助冷谦击倒了敌人再说。
略一凝神,杨逍便想拔步上前,右掌扬起,刚要挥出,忽然全身剧烈冷战不止。掌上的劲力,待落下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时候,冷谦已与那人互拆二十余招,彼此差距过大,难以抵敌下早有不支。
杨逍看得心中大急,只见冷谦右足踢出,却被那人抢上一步,反指戳于臂上。冷谦身子一晃,委顿着向后载到。杨逍惊怒交集,拼起全身残余内力,右肘一个冲锤,往那灰袍人的**口撞去。
灰袍人阴声一笑,左指弹出,正中杨逍肘底的“小海**”上。这先后两指的阴劲叠加起来,杨逍登感全身彻骨酸麻,再难移动半步。
耳中,听见那个灰袍人,寒声说道:“光明左使果然名不虚传,连中我两记‘幻阴指’指气,居然还能站立不倒?”
曾经尝试过这种幻阴指力的殷扬,在上边也是暗中赞叹,想这杨逍并无专克阴寒功法的九阳神功傍身、又是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中了对方两指,竟然仍能勉强支撑站立。
方才,若非对方趁机偷袭,两者真打起来,恐怕还真难分胜负。
杨逍踉跄退后,哑声哼道:“你这弹指功夫乃是出自少林派的手法,可是这什么‘幻阴指’的内劲,哼哼,少林派中却还没有这门阴毒的功夫。你这和尚,究竟是何人 ?'…'”
灰袍和尚哈哈一笑,说道:“贫僧圆真,座师法名上‘空’下‘见’,尔等必然听过。此次,本就是六大派围剿魔教,你们现下死在少林弟子的手上,也算不枉了呐。”
杨逍面色灰败,但却仍然的坚持问道:“六大门派和我明教为敌,真刀真枪,决一死战,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当年空见神僧,仁侠之名远播天下,哪知座下竟也**出了你这么个卑鄙无耻之徒……”
说到这里,杨逍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同样坐倒在地。
原还有些忌惮他的圆真,见状眼底一喜,**臆间的喜悦终是澎湃而出,哈哈大笑道:“呵哈哈哈……出奇制胜,兵不厌诈!那是自古已然。我圆真一人,打得明教七大高手卧倒在地,难道你们输得还不服气么?哈哈哈哈……”
杨逍见他失态狂笑,微微摇头叹息:“你先答我,你一个少林派的二代弟子,又怎能偷入这光明顶来?这秘道你又如何得知?若蒙相示,杨逍死亦瞑目。”
他料圆真此次偷袭成功,固然是由于其人身负高绝武功所至。可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知晓偷上光明顶的秘道,越过明教教众的十余道岗哨防线,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这里,并且突然出手,将我方的七大高手一举击倒。
而明教经营总坛光明顶的岁月,远在数百年上。凭借危崖天险,实有金城阳池之固。岂知目下祸起于内,猝不及防,竟尔一败涂地。心中忽地想起了“论语”中孔子说的几句话来:“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
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圆真似乎极为兴奋,笑得几乎合不拢嘴:“哈哈哈……你魔教光明顶上,共有七巅一十三崖,自己当作天险,可在我少林僧侣的眼中,也不过是条康庄大道而已,何足道哉!?你们都已中我幻阴指力,三日之内,各赴西天,那也是不在话下。”
圆真意态猖狂,笑得前仰后合:
“贫僧这便上去坐忘峰顶,埋下几十斤火线炸药,再灭了你魔教的魔火,什么天鹰教啦、五行旗啦,急急忙忙的赶来相救,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地下埋着的火药炸将起来,瞬间灰飞烟灭,骨肉难存,尸嚎遍野……桀桀~曾经不可一世的光明一教,从此无影无踪,再无传承!哈哈,有分数:少林僧独指灭明教,光明顶七魔群归天!”
别说杨逍等人听他语意猖狂,状若疯癫,就算梁上的殷扬,也是听得眉头紧皱,察觉怪异。寻思这个圆真秃驴在发什么邪**,今日怎生如此疯狂,一点都不像他印象中的老谋深遂,阴险狡诈?
他们俱不明白,一个心如死灰的偏激狂人,眼见自己的计划得以成功,并被自己亲手赋予实施,那是何种的兴奋激动。便如殷扬前世里头,某些反派大**OSS在掌握全局,凌辱正义主角的时候,突然一改往日沉稳,变成了超级大话唠……实际上都是同一个道理。
外人看起觉得奇怪,甚至非常不能理解,认为这种关头,总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反派自误,最终被小宇宙爆发并爆种子的正道义士,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莫名击倒……
可那种掌控一切,面临胜利时的偌大兴奋感和充实满足感,足以将人类原有的冷静、理智统统抛之脑后,确非局外人所能轻易理解……
师妹死了!阳顶天也死了!就连自己的爱徒谢逊也是间接栽在了自己手里!
眼看明教覆灭在际,几十年来的忍辱负重、苦心造诣、拜僧为师、充当走狗、诡诈心计、血腥毒辣……到了今天,所有的付出,终于有了答案、有了收获、有了结局、有了宣泄!
滔天般的成就感,充斥着圆真七、八十岁的老迈躯体。在这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是神,无所不能的神!满怀的肆意感受,就连自己早已腐朽的心脏,都快要立刻爆炸!
他的对面,明教七人众听了这番话后,俱都大感惊惧。知他说得出做得到,自己送命不打紧,只怕这传了三十三代的悠久明教,便要亡在这个少林毒僧的手下。
殷扬见这圆真仿佛心理失常,状态极度狂乱,本想趁机出手、除此大敌。可再一想到,有些事情总要借他之口道出,可信**才会升至最大,于是强自忍耐下来。
只听那圆真手擩长须,越说越是得意:
“明教当中,高手如云,你们若非自相残杀,四分五裂,何致有今日的覆灭之祸?以今日之事而论,若不是,正巧碰见你们七人正在互拼掌力,贫僧便算悄悄地潜上光明顶来,也只得小心翼翼的逐个儿击破,又焉能一击成功?哈哈,这叫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就连老天爷都要暗助贫僧,你这当年威风赫赫、恃强凌弱的**、恶教,又怎会不灭?阳顶天!我只恨你死的太早——”
杨逍、彭莹玉、周颠等,面临身死教灭的大祸,俱已震在当场。听他这一番话,回想过去二十年来的种种往事,均自后悔不已,心里想着:这老和尚的话,倒也说的不错。
周颠第一个忍耐不住,朝着坐倒在地的杨逍,大声说道:“杨逍,我周颠实在该死!过去对你不起。你这个人虽然不大好,但若当了教主,也胜于没有教主而闹得全军覆没强!”
杨逍见这浑人,被人制住,终肯消停些了,不由苦笑着道:“我何德何能,能够当上教主?我们大家都错了……诶~咱们弄得一团糟,九泉之下,也没面目去见历代的明尊教主。”
圆真闻听此话,畅快笑道:“各位此时后悔,已然迟矣。当年,阳顶天担任魔教头子的时候,气焰那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只可惜啊,他死得早…他死得太早!没能亲眼瞧见这明教的一举惨败……”
周颠怒声喝骂:“放屁!阳教主倘若在世,大伙儿齐心合力,听他号令,你这贼秃子还会偷袭得手么?”
圆真听出他对阳顶天的敬佩与推崇,咬牙冷笑:“阳顶天死也好,活也好,我总有法子令他身败名裂……”
突然之间,啪的大响,跟着惊“啊”一声,圆真背上已然中了韦一笑的一掌。便在同时,韦一笑也被圆真回戳一指,正中**口的膻中大**。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各退几步,圆真重新站稳不动,韦一笑却又无力倒下。
原来,刚才韦一笑被这圆真一指点中,虽然因为没有防御而受伤严重,但他内力修为毕竟高过旁人一等,并非全无反击之力,只是装作晕去,好等到圆真得意洋洋、绝不防备之时,暴起袭击。
这一掌击,他已逼出全身的残存劲力,为了挽救明教浩劫,确是存有与敌同归于尽的意图。圆真虽然厉害,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