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实用教程- 第35部分

后边大约百码的墙壁上都没有那位先行者的字迹，拐过一个斜角之后，它又极为潦草地冒了出来。

“我不懂得寂寞也不怀念阳光洒在肩上的感觉，但是后者必须存在，没有它我就找不到那个核心。”

“哦，水渗了进来，这里湿漉漉的。我长霉了。”

“你居然还在看吗？那么我们（我和你）需要一个更加强悍的陷阱……”这句里面的不怀好意实在太明显，摩南挠挠头，跟着土著的队伍往前挪动。

——无论罗兰先生曾在这里留下怎样高明的陷阱，时至今日它们显然已经不存在了，担心这个实在是没有意义。

通道折了一个回旋，似乎正将人们往高处引导，当然，鉴于方向感的丢失，也可能指向更深的地方。

“我仍在前进，你没有找到我的尸骨，应该会很失望。后来者，我只靠两手爬行，腰部以下的那些骨头很痛，也许得了关节炎，也许是因为泡了太久的水。感谢我自己顽强的灵魂，还有心思写点什么来跟你聊天。”

“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第十三只老鼠从身边蹿过。”

“噢，我讨厌写遇难日记。你知道，在这之前我是很威风的。”

“那些支撑我的东西正在远去，以我能感觉到的速度飞快地从指缝中溜掉。不管怎么说，我比他们多挣扎了百来天，你应该把这个记下来，它说明我仍然是个了不起的老家伙。我的指骨上面有一枚戒指，请替我放到伊莲的墓前。”

“现在我很累了，我打算阖上眼。”

摩南停了下来，看着墙上那一个符号——永别了。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往前没几步，他惊奇地发现罗兰的笔迹又生气勃勃地跳了出来！

“哈，我醒了，我还能动弹！来来我们继续聊……”

第一卷　巴萨帝国的鞑鞑草　第七十六章　加泰

“这个人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我费了点劲才干掉他。姿势很漂亮吧？”

显然罗兰的敌人那具尸骨已经被比摩南先到的人处理掉了，如今这通道看上去是那样神圣，碎石嵌成的地面充满宁静美感。

摩南想：这里曾经躺着一具骸骨，不，也许不止一具。

他看向通道的尽头，黑黢黢的拐角仍然消化着更多土著的身影，从前到后，人潮似乎没有尽头。奇怪的是他不觉得呼吸困难，这里应该藏着通风的孔道，否则漫长的密封环境里一定会出事的。

土著女孩转过身来，面对摩南慢慢倒退着走。她对这个小伙子冲着墙壁嘀嘀咕咕的行为好奇，但却笑了笑，挥动双手想要将他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看似无休止的通道骤然作出一个巨大的回旋，随后一声不吭地将它自己终结了。

这是一个不知道面朝什么方向的出口，洞壁略微向外扩张。

外面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不见天空和地面，以及哪怕任意一件可以标识位置的东西。

土著人没有像摩南那样茫然蹲在路口，他们争先恐后跳出去，缓慢下落，黑暗里慢慢点亮一个个人形的光点。

跳的时候，他们顺便，也把阻在前面的摩南撞了下去。

“啊——”

那个坠落中的年轻人一面惨叫一面不由自主地打着旋儿，然而他掉落得越来越慢，空中似乎有什么在托着他。最终，他的下落完全停滞了。

他现在头冲下，感到自己正倒扎在充满漂浮物的奇怪空间里，鼻孔处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塞着，呼吸比较不顺，略微张嘴，便有软绵绵的东西钻了进来。他急忙吐出去。

他的叫声不知传向何处，现在又反弹回来，继而于整个空间中回荡。

渐渐地，一种细碎的虫鸣声由上至下响起，顶上亮了一圈柔和的光环。它不断往下延伸，逐渐照亮了整个空间。

这是一座巨大的山洞，中间并不空旷，三四根粗大的、像肠道一样的圆柱管道从各个方向的洞底伸出来，纠缠在山洞的正中间。

管道钻进一块心脏形状的巨石，而这巨石悬挂在山洞的最高处，巨石底部便是摩南刚才掉出来的那个洞口，现在那里仍然不停地跳出土著来。也就是说，摩南他们走过的通道，便是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管道之一。

摩南的注意力转移到为什么会漂浮在空中这个问题上。

他费力地刨动四肢，让身体从颠倒状态纠正过来，然后用手抓起那些感觉软绵绵但又看不见的东西。这些透明物约摸手掌大小，并不炙热或者冰凉，只是能感觉它们的存在而已。

“也许不是活的。”他想。

仔细观察，他居然看见透明物体中包含着细小的碎片，用指头钻进去将碎片挖出来，他对着光一看，竟是奥术水晶尘。

它们放置得太久，以致吸附着灰尘和空气中亲近魔法的成分，形成了一个个透明的柔软小球。人们跳到小球的海洋里，慢慢下沉，随后便被它们托在空中了。

——这山洞里充满了水晶尘？这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啊！

摩南学着土著女孩的动作，在水晶尘的海洋中慢慢游动，靠向山洞石壁上的平台。

爬上平台之后，水晶尘依然漂浮在他们周围。它们使得人类走动起来较为吃力，但能笨拙地将自己卡在空中。

墙壁上那些亮点原来是发光的蛋壳虫，它们慢慢地黯淡下去，但是一听见人声喧哗，便又嗦嗦颤抖着放射出带点淡黄色的白光。

这种光是习惯在幽暗环境下生存的昆虫用以保护自己的利器，对于人类来说，照明很不错，但蛋壳虫在发光的时候也会产生一种臭气，那就不太舒服了。

摩南的头顶上传来惊叫。

一名土著女子的浆果洒了，那些小巧的红色果子从水晶尘球体的空隙里滚下来，在空中滚滚停停，折转着完全不可预知的线路。

摩南接住了几颗，这种浆果他认识，不算罕见，但它们的主人显然很细心，将每一颗都擦得晶莹透亮，看得人食指大动。

领主大人弯腰捡起更多的浆果，捧在手里。

他的举动令戴羽毛头饰的土著女孩不太高兴，她一把拉住他的披风，拽向平台内。

那里等待着不少土著，其中包括佩带绿羽毛的女人和几位苍老的拄杖者。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被狼狈地拖过来的年轻人身上。

平台深处是一条裂缝，大约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穿过裂缝之后，水晶尘便越来越稀薄，最终完全没有了。

裂缝之外……

终于再次看到天空了！

摩南的双眼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天空中漂浮着好几处像太阳一样发出夺目光亮的物体，摩南所在的山谷被照射得如盛夏的正午般明朗。

这道山谷的底部有着色泽艳丽的人类建筑。几排石墙围成圆形，它们的阴影倒向数个不同的方向，每道阴影的末端都站着一名身穿藤织长裙，手持兽骨矛的女子。

戴羽毛的女孩拖着摩南跟在拄杖老者后面，她们借道山谷中蜿蜒的小路，爬上半山腰出的洞穴。

摩南一眼便看见那个骑乘恐蛇的长发女人站在洞穴外面，眯着眼眺望天空。

第一卷　巴萨帝国的鞑鞑草　第七十七章　翻译的艺术

今天生日～哦也～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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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女巫赫朵将视线从过于明亮的天空中收回。每到雨季将至的时节，那些塔斯特（漂浮着的巨墙）总是将阳光反射到加泰和其他神殿所在地，而且，在罕见的极短暂的时间里，聚合的光点烫得可以杀死一条蛇。

她有些眼花，暗色的圆斑和长蛇在视界里驻留，她看圣地的一切景象都是忽明忽暗的。

然后她见到了鸟图腾的小萨满。

那个女孩手上并没有抱着从哈莫那里抢来的东西，倒是拖着一个穿外来者服饰的男人。苍白无油的皮肤，淡褐色似被火烤过的卷发，好奇却又不知所措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用的家伙。

“hoom　hallar。”

——鸟图腾的小姑娘居然宣布这个人便是hoom的拥有者？

摩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喧闹的山谷突地静寂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因女孩的一句话而盯住了他——就算她说“我带来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人类”，那样细小的声音也不至于瞬间传遍整个山谷吧？

蛇女看他的表情真像是在注视一盘烤得香喷喷的肉排，她拭去眼里的贪婪，抬起下巴对女孩说了一句话。

此时土著们沸腾起来，纷纷从自己族群的聚集处涌出，声声重复蛇女的话语，朝山腰上的洞穴逼进，却被守卫拦住。

蛇女指向洞穴内，女孩哼了一声，带着摩南走进去。

这里比摩南想象的要窄小许多，一块盛放水果和古怪符记的石头置于正中央，坐在旁边的是三名长相装扮完全一模一样的老妪。她们是那么矮小，半张鹿皮便足以裹住整个身体。

一阵轻笑从他身侧传来，摩南扭头看去。

哈。

他那个神奇的管家正抱着双臂靠在洞壁上，悠闲自在地望着他！

“安格！你还活着！太好了！”他跳起来，刚想扑过去便被女孩死死拖住了披风。

安格点点头，微笑道：“是啊，活着真好。”

三个老妇人同时开口，声音就像一个人说出的那样整齐。她们用一种摩南从没听过的语言对安格说话，这种发音跟戴羽毛的女孩所用的短语间有着根本的区别。管家也以同样的语言作出回答。

推开挡路的摩南，蛇女款款地走进洞穴，她说：『那么这个蛞蝓一样的家伙确实就是拥有hoom的男人？』（为方便区分，两种语言同时出现的时候，岛国语的对话内容前后使用『』号标识。）

『是的，女士。』安格道。

『让他把hoom交给我，否则就等着作毒蛇的食物。』蛇女傲慢地撇摩南一眼。

摩南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上几个来回，纳闷地问：“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瞪我？”

“她说她的名字是赫朵，部族图腾是蛇。加泰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外来人了，她对你很感兴趣。”管家笑笑。

“原来是这样。”摩南恍然，连忙对蛇女露出最诚挚的微笑，“安格，请替我告诉她，我也会愿意有一位如此迷人的女性到河谷作客。”他转过头来，又小声抱怨说：“虽然我觉得她的穿着比较惊悚，但在土著人中间，她应该算是相当讲究的了。”

“确实。”安格表示赞同。

他转向蛇女：『女士，这位先生刚才告诉我，他想知道交出你需要的东西之后，他会得到什么？』

『他可以选择被哪种长蛇吞吃。』赫朵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嗯，这句话不用那么急着翻译。你告诉他，我会保护他的安全，而那个小姑娘绝对不可靠。』

真正不可靠的，或许是洞穴内的另外一个人吧。

“很荣幸接到你的邀请，她说。”安格继续他的翻译工作。

“你懂得她们的语言？安格，你真厉害！”摩南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眼里写的惊讶几乎可以转化成戒备了。

“摩南，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稍等……”安格作了个暂停的手势，走到蛇女身边，『这位先生说，hoom已经与他融为一体，如果要强行分开，这个世界将被洪水和火雨再次毁灭。所以女士，你的命令恐怕无法执行。』

蛇女眼里凶光一闪：『大地的灵魂是最强大的，不可能被区区一个人类消灭！他企图愚弄我吗？我一定要拿到hoom！』

『那是可能的，孩子。』三位老妇人一齐说到，『古老的故事讲述过这样的灾难，因此我们的祖先才坐着巨大的木船漂浮在无边的海洋中，直到海水重新回到十一条巨鲸的肚子里，我们脚下这片美丽的大地才露出了几个角，那就是圣地。我们世代在这里繁衍，因为圣地曾经是最初为祖先们提供庇护的落脚之地。』

『但是，妈妈，』蛇女半跪在石桌旁边，有些委屈地申辩道，『那确实是hoom造成的灾难，可它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我不相信这个男人能与hoom融合得不可分离。我必须要得到hoom，用它的力量抵抗那些觊觎我们土地的部族，甚至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

『国家？你从哪里听说这种罪恶的词语！它比屠杀一千头野鹿并让它们的尸体闲置更加邪恶！』老妪怪声怪调地尖叫起来，最左边的一位抬起左手，最右边的抬起右手，指着蛇女的鼻尖。

蛇女没有回答。她低下了头，但眼里的光芒不曾熄灭。

三位老妇人对安格说：『鸟图腾萨满带回来的确实就是hoom的拥有者？』

『是的，我确定。』

『向我证明你所说的是实话，陌生人。』中间的那位妇人打了个呵欠，露出只剩下两颗牙齿的嘴。

安格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蛇女，转身走到摩南面前。

第一卷　巴萨帝国的鞑鞑草　第七十八章　世界石

摩南正狐疑地盯着他。

“……你该不会是艾姆卡原住民派到巴萨的奸细吧？”年轻人作出一副防卫的姿态，随后自以为是地点点头，“难怪你会比我先到达土著的圣地，而且还能跟她们无障碍地沟通……啊，你头发的颜色也同蛇女一摸一样，这还用怀疑吗？我早就该想到了！”

安格微笑着观赏摩南满脸痛心的表情。如果领主大人还想要夸张一点，完全可以考虑哭天抢地哀悼他错误地信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实际上，摩南冷静下来便会想到，安格并没有对他的决策起到过什么误导作用，后者确实只是展现薪水的价值而已。

“摩南，你先暂停你的挖掘，听我说一下好吗？”安格终于打断了他的猜疑，“这些土著人中有一部分恰好是逃难者的后裔。最早涉足艾姆卡大陆的逃难之人来自航道的另一端，距离我的故乡很近。”

“也就是说，因此你们才能够交流？”摩南像小孩一样纠结起眉毛，半信半疑地歪过头。

“呣，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这种语言经过漫长的时间已经演化得跟过去千差万别，再加上，我也只不过会几句简单的对话罢了，所以其实要清晰地表达并不那样容易。”

年轻的领主眼珠转了转，认为这种解释还算可信，问：“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艾姆卡人呢？你的故乡、你的经历，到目前为止所有情况都是你自己空口讲述的而已，我没有从你那里看到过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噢，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样想起来，他真的是太缺乏警觉性了。

安格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在相处将近一年以后，他粗心大意的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