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见白玉堂打开那信卷儿,展昭不由得放下茶盏起身走过去。
白玉堂瞧了一眼,道:“是公孙先生!”说着将那信卷儿递过。展昭伸手接了,展开一看,果然是先生笔迹。
那信上寥寥几句话,只说襄阳王与西夏特使已经入京,开封府一切正常。展昭看罢,就着烛火将那信卷儿烧了,又从桌上取来纸笔将自己两人近日情形简略写上,转头折好递给白玉堂。
从离开开封府起他们与公孙策就一直通过信鸽联络,确保手中信息能在第一时间告知彼此。白玉堂也不多话,手法娴熟的将那信纸裹了层油布塞入信鸽脚下,来到窗边扬手放飞。
白影闪过,那鸽子已展翅飞起。白玉堂正要回房,就听见窗外一阵拍手声:
“鸟儿!咯咯咯咯……鸟儿!~~来陪我玩儿~~”
那声音听来清脆,说出的话却痴傻,白玉堂低头望去,就见到窗下不远处一个邋遢之极的身影从墙角挣扎爬起来,一手指着那信鸽飞去的方向咯咯直笑。方才他一直趴在墙角,加上夜色又深,白玉堂竟没注意到他。此时见了,不由得蹙眉。
展昭自然也听见那几声呼喊,见白玉堂仍站在窗边,奇道:“怎么?”说着靠过去,被白玉堂顺手一拦:“无事!不过是个疯癫乞丐。”
展昭皱眉道:“刚下过雨,乞丐也该找地方躲雨才是,这时怎会有人呆在外面?”说着顺了白玉堂先前所望方向看过去,那乞儿早已站起身,仍向着鸽子飞去的方向一蹦一跳,似是想抓到什么,瞧来痴傻天真,似没什么不对劲。
然而走江湖惯了,这乞儿出现的时间又实在异常。两人正是紧张时期,自然不能掉以轻心。白玉堂听他所言道:“我也这么想,她不去躲雨,反而靠在这边墙角,似乎真有些不对。但若说是监视你我,又何必出声?”
展昭沉吟道:“也许只是我们多想?他不过是因为先天痴愚,不懂得避雨?”
说话间外面渐渐又淅沥沥起来,白玉堂见那乞儿全然没有要避雨的意思,冷哼一声道:“与其在这儿猜来猜去,不如直接将他抓来问问!”说着身形一纵,从窗上直扑而下,转眼便抓上那乞儿手臂。
那乞儿吓了一跳,忽然见身边白影闪过,手臂上剧痛,吓得大哭大叫出声。白玉堂被她叫的心烦,又觉着入手之处湿嗒嗒黏腻腻甚为恶心,更是忍不住大皱起眉,寒着一张脸将他拎入屋中贯在地上。
“说!你是什么人!”
那乞儿被这般凶神恶煞吓得大哭不止,哪还能答话?只差没放声尖叫。白玉堂见状更是厌烦,弹手一枚飞蝗石打出先封了他穴道,才走到门边就着水盆中清水净了净手,道:“猫儿,你问罢!”
展昭瞧他神色就知道这人洁癖犯了,好笑摇摇头,到那乞儿身边蹲下身来。但见他蓬头垢面,一身破衣也不知道套了几层,尽是破破烂烂勉强将自己裹个严实。头上发丝纠结,被一条破布裹的乱七八糟,垂下来的乱发将脸都遮了起来,勉强露出一双满是惊恐的眼滴溜溜围着两人打转。
因为被点了穴道,那乞儿此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显然已经在雨中呆了很久,一身衣衫全都湿透了。展昭仔细打量后忽地一怔,迟疑道:
“玉堂,她似乎……是个女子啊!”
“女的?”白玉堂擦干净手上水,闻言也愣了下,走过去细细打量。那乞儿说不了话,只一双眼惊恐莫名,围着两人转来转去。白玉堂皱了眉仔细打量她一眼,越看越是熟悉,忽然间顾不得脏污伸手撩开她发。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不由惊道:
“月华!!”
那张脸,赫然便是茉花村的丁月华!
……
对于丁月华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痴痴傻傻,两人全不知情。当下展昭唤来小二,让他叫来个手脚利索的女人打桶水为月华清洗,顺便将隔壁客房包下留作月华的房间。又叫小二去街上成衣铺买些女子穿的衣衫鞋袜。
替月华打理这些事情他们两个大男人自然无法下手,好在那小二很快就找来了后院浆洗衣衫的王婶。起初月华穴道才一被解开就想逃窜出去,别说洗澡,王婶连抓都抓不到她。无奈之下白玉堂只能再度点了她穴道,直到王婶替她清洗完又换上衣衫才算将事情弄好。
等小二带来人带出屋中杂物与王婶一同离开后,白玉堂又吩咐他去请位大夫前来,才与展昭一起进了月华房间。
此时坐在床边的少女干干净净,除了身形明显消瘦外分明便是月华无疑了。见到两人进来,少女面上明显露出惊恐神色,显然先前白玉堂将她吓得不轻。
展昭试着解开丁月华哑穴,道:“月华妹子,可还好么?”
丁月华却只是瞪着他不说话。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又柔声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展大哥,你还记得么?”
丁月华眨了眨眼,看见白玉堂时又瑟缩一下。迟疑半晌张口道:
“饿……”
看她样子似乎真不记得两人了。展昭叹口气,对白玉堂摇摇头转身下楼去取食物。不久小二带着大夫上来,为丁月华把脉许久,向两人道:
“这位姑娘似乎是受过什么极大的惊吓,而且脑部也受到过重创,导致神智一时昏迷。老夫这就为他开几剂安神的药,再佐以其他方子,但是能不能好,老夫也没把握。”
“有劳大夫。”展昭道过谢,等大夫开完方子后送他下楼才回来。进了房间就见到白玉堂在询问月华一些什么,然而月华全不回答,只拿着先前展昭下楼去取的馒头一口一口啃,眼皮儿都不肯抬一下。
见她如此,白玉堂和展昭也没了辄。好在经过这一通折腾,丁月华似乎也知道两人对她没有恶意,不像最初只想逃走了。白玉堂也不再制着她穴道,只是瞧见她此时模样,又想起当初这小丫头机灵古怪的样子,心中一阵叹然。
“这月华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先前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白玉堂想着就有些烦,毕竟他面上虽然与丁月华总不对盘,心中可一直拿她当妹子疼。
展昭叹口气道:“大夫说她是受了惊吓,脑后又受了重创……要是蓝先生在就好了,以他的医术定能治好月华妹子……”
说起蓝落鹤,与他一别倒是很久没消息。但白玉堂闻言却忽然大笑道:“蓝落鹤!对啊!我怎么忘了他!猫儿,我有办法联系上他!”
“当真?!”
展昭也是大喜:“如此大好,玉堂,那还不快请蓝先生过来!你我此行若是带上月华夜多有不便,若是请蓝先生照顾她,你我也能放心。”
襄阳一行确实不适合带上丁月华,毕竟他们此去福祸难料。白玉堂起身踱步到窗前,一手推开半扇窗子向外眺望,外面雨势渐大,隐隐激的夜色一片朦胧。
“今夜晚了,外面雨又这么大,看来我们要先在这唐州盘桓几日。明天一早五爷再去联系蓝先生便是。”
(第八十八章完)
下章预告:
况且再深一层考虑,他们两人虽一直隐藏身份背景,毕竟两个男子一同上路,襄阳王有心要查未必查不出。若是带上丁月华一起,没准能够顺利进入襄阳而不被发现。
说起来白玉堂与展昭两人并不知道柏晨家在什么地方,除了知晓他家是在襄阳城内之外,其他的都是未知数。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进城后先找家客栈打尖,然后再打听一下柏晨的情况。
那自称是店小二的人双眼滴溜溜打转,绕着三人看了看,支吾道:“小人只是不确定……不确定几位是不是小的要找的人。”
“多谢。”展昭应了一声,待那小二几乎是落荒而逃后才向白玉堂道:“看样子我们倒是省的找地方落脚了。”
第八十九章
思柏晨暗下合计,到襄阳遇人跟踪
说是有法子联系,不过办法并不在白玉堂手里,而是在江宁女手上。
蓝落鹤与江宁女乃是多年好友,自从上次见面后两人一直有联系,当初蓝落鹤曾告诉过白玉堂,若有事情找他可托江宁女送个信。因此第二天一早天气放晴,白玉堂当即去了城中鸽行写封信寄往陷空岛,请江宁女代为寻找蓝落鹤。
昨夜两人商量半晌,蓝落鹤毕竟行踪不明,江宁女这一联系再加上与蓝落鹤汇合说不准要耗费多少工夫,一直等在唐州显然不现实。因此两人干脆拜托江宁女请蓝落鹤在襄阳汇合,等在襄阳总也能省下许多麻烦。
况且再深一层考虑,他们两人虽一直隐藏身份背景,毕竟两个男子一同上路,襄阳王有心要查未必查不出。若是带上丁月华一起,没准能够顺利进入襄阳而不被发现。
而一旦到了襄阳,还是要找办法安置月华。这一想倒让他们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柏晨。
说起来他二人与柏晨只是一面之缘,当初在相国寺中那场命案让原本素不相识的双方结识,并且一见如故。记得当时柏晨还邀请两人前去襄阳做客,却被他们婉言谢绝了。
此去襄阳若是可能,不妨先将月华托付给他,再托人打听一下茉花村那边的消息。他二人猜测,丁月华这般无故出事,更何况还失心,有可能是丁家也出了什么事情。因此他们才没第一时间通知丁家,而是先托人打探。
只可惜现在时候实在不对,时间由不得他们亲自去一趟茉花村。现在只能将月华一并带去襄阳,看看之后事情如何发展再说其他。
送出信后,又隔了两日,天空彻底放晴,地上前几日的积水也慢慢渗入地面或者蒸发入空,路面总算不再泥泞。月华吃了几剂大夫开的药,依旧没什么起色,终日痴痴呆呆,天真烂漫一如孩童。好在对两人的戒心已彻底放下,只黏在他二人身边不肯轻易离去。
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两人带着孩童一般的丁月华一路赶向襄阳,六月末才踏入襄阳地界。
……
襄阳城属京西南路襄州,城池始建于汉。堪称华夏第一城池;自古就有“铁打的襄阳”之说。襄阳以县治位于襄水之阳而得名,辖汉水以南、中庐县以东、县以北的地区。汉室武帝时属荆州刺史部南郡。当年汉朝王莽之乱时曾一度改称“相阳”,东汉光武帝时恢复原名,仍属荆州南郡。南北朝时期,宋元嘉二十六年划出荆州的襄阳、南阳、顺阳、新野、随等五郡为侨置雍州的实土,州治在襄阳城内。
这里因为地理原因,常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在此就发生过大小战役许多。加之毗邻其他州县,历史上就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之称。也难怪襄阳王会有野心,这襄阳城可谓天时地利俱备,差的仅仅是人和而已。而这一点襄阳王做的无疑很好,至少在他事情泄露之前,连皇上都没察觉到他谋反之意。
说起来白玉堂与展昭两人并不知道柏晨家在什么地方,除了知晓他家是在襄阳城内之外,其他的都是未知数。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进城后先找家客栈打尖,然后再打听一下柏晨的情况。
因为他本身的聪明才智,柏晨在外界可谓是小有名气,所以两人并不担心找不到柏晨家所在。当下两人议定,带着满脸天真懵懂的丁月华进入襄阳城,四处寻找客栈。
谁知走了不久,两人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准确地说是有人一路疑惑的盯着他们三人看。白玉堂假作不知一手搭上展昭肩膀,另一手拉着丁月华加快脚步,路过一个小巷时毫无征兆的闪身进入其中。
那人原本小心的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们入了巷子,不由吃了一惊,忙加快脚步跟上。谁知才一转弯,颈上忽地一紧,整个人就被挨着墙面提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做甚?!”
那人只觉颈部被人大力扼着,几乎透不过气。全身更是吓得颤抖,半晌才缓过神来,瞧见是个长相俊美眉目含煞的白衣公子将自己制住,禁不住全身发抖几乎是喃喃的道:“这……这……这……公、公子饶命!小人不过是个普通店小二……清源客栈的店小二……饶、饶命!”
“店小二?”白玉堂重复了一遍,却没半点松手的意思,只危 3ǔωω。cōm险了眯起眼来,“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自称是店小二的人双眼滴溜溜打转,绕着三人看了看,支吾道:“小人只是不确定……不确定几位是不是小的要找的人。”
找人?白玉堂回头与展昭交换了个眼色,展昭安抚性的拍了拍丁月华紧紧抓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背,上前半步道:“你要找谁?”
小二定了定心神,再度抬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一行三人,咽了口口水道:“两位……两位可是杨逍杨大爷的堂弟与李寻欢李公子的表弟?”
这一串话他是一口气说下来的,显然之前曾经背过不少遍。白玉堂闻言怔了一下,继而大怒:哪个是那姓杨的堂弟?!论辈分明明是自己高出他不知道多少好吧?!只是——
“你认识他们二人?”
眼见白玉堂怔了一下之后神色要吃人一般,比之前还臭,但口气好歹缓和了些,小二直觉的认为这对兄弟感情定然好不到哪儿去,但还是壮起胆子回答,“他……他们现在正在小的那客栈里下榻……”
杨逍和李寻欢在襄阳?一旁展昭也很惊讶,眼见那小二一脸惊恐巴不得转头跑开的神色,当即温言安慰道:“莫怕,我二人只是不惯被人跟踪——你怎知我们与那、那两人的关系?”
看你们那相似的长相,谁会不知道啊!这话小二只敢在心里说,面上还是吓得发青:“那位、那位杨公子是前几日来的,当时说估计他们的表弟堂弟这几日也会到,他们来得匆忙,忘了通知你们落脚的地点,只叫我们这些伙计注意着点……今儿小的上街采买,忽然见几位进城,拿不准你们是不是那两位要找的,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跟着我们确认一下?”
“对对!”那小二忙不迭的回答,跟着又小心翼翼看看白玉堂:“这……这位大爷,能不能先放开小的?”
白玉堂瞥他一眼,慢慢松开手。虽不知道杨逍与李寻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心中清楚,那两人既然笃定自己二人会来,那么出现在襄阳必然就是为了他们了。想到这里,白玉堂转过头看看展昭,后者心领神会点头,道:
“小二哥,方才得罪了,请问在下表哥他们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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