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安居乐业,那唐太宗哪里及得上,臣却是离魏征远得很。 ”
好大一个马屁拍将过去,理宗捻须微笑,颇是受用:“还是史爱卿是朕地股肱,这右丞相还得你来做,其他人朕实在是不喜欢。 ”史嵩之道:“那杜大人才能远在我之上,微臣自愧不如啊。 ”理宗道:“杜范么,才能他是有的,只是太迂,朕倒是后悔命他做丞相,他上书地什么‘正治本,肃宫闱,择人才,惜名器,节财用’,后又上书十二事,令朕处处掣肘,若不是他这么③üww。сōm快便去了,朕也要设法罢了他的职呢。 ”二人心意相通,皆是嘿嘿笑了几声,接下来话题便转向风花雪月。
周志重愈听愈是心凉,万没想到这皇帝竟然昏聩至此,在他心中原以为理宗只是个庸君而已,识人不明、忠奸不分,却不料他昏、庸二字占了个全。
夜风徐徐,却是吹不熄周志重心头那愈来愈盛的无明怒火,如此君王、如此大臣,这天下安得不败?今日这段话语若是传将出去,只怕大宋人心尽失,分崩离析为时不远。 盛怒下再也控制不住足下力道,“咯”的一声,两片瓦应声而碎。
“有刺客!护驾!”侍卫中不乏高手,早有人察觉,立时纷涌而入。 周志重虽怒火填膺,头脑尚算冷静,当下运功,骨骼发出“格格”之声,身子略高了寸许,伸手自怀中取出一个面具戴上,立时变成了另外一人。
但听得屋瓦“哗啦”声响,周志重足下运力震碎屋顶而入,双掌左右齐齐击出,他心中愤怒,出手已是用上了八成力道。 砰然声响,两名拦在理宗与史嵩之身前的侍卫首当其冲,吐血而亡,尸体被巨力震开复又撞上两名侍卫,各自吐血重伤。 以周志重此时功力,天下几无抗手,深宫大内又何来五绝地位的高手?
史嵩之见势不妙,忙扯住理宗的龙袍道:“万岁,刺客身手高强,快随微臣先走。 ”理宗早被如此身手吓得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忙跌跌撞撞地去了。 周志重怒道:“昏君休走!”急踏上一步,先天功内力流转,双掌再度拍出。
殿中侍卫见势不妙,立时分两队迎上,左右各五人,每人拍出一掌抵住前人后心,为首二人齐齐出掌,竟是将周志重的掌力挡住。 周志重“咦”了一声。 但觉对方掌力源源不断,竟是数人合体之功。 原来宫赞巴等人追随史嵩之后,史嵩之见他等连体传功神奇,遂以巨酬请其传授给理宗地贴身侍卫。 这密宗大法果是不凡,虽宫赞巴藏了点私,不能发挥最大威力,却仍是接下了周志重石破天惊的一击。
周志重怒喝一声。 全身真气鼓荡而出,对敌十人齐齐闷哼一声。 皆感气血翻腾,却仍是死死守住。 周志重嘿的一声,先天功刚劲迸发,十人心口一震,旋即先天功柔劲发出,十人这次却是心口烦闷,直欲作呕。 待周志重刚柔功劲再次分别发出,已有两人吐血。 周志重心知再有两次,面前十人必定重伤,不死也得卧床半年,眼见史嵩之二人已经快要逃远,正欲再度催发掌力,背后有人喝道:“何方高人刺王杀驾,看招!”劲风直袭背后“灵台”大穴。
周志重但觉对方掌力未至。 背后已感刺痛,心知来了高手,当下双掌奋力并拢,左掌推出,已接下十人掌力,右手向后拂出。 双掌相触。 周志重勾腕一带,要将对方推开,岂知内力互碰下,对方马步不动,自己却是被推了出去。 但听得轰然大震,周志重脱出战圈,十人掌力齐齐击在地上,此时也已是油尽灯枯,纷纷坐倒。
周志重抬眼观看,那理宗已出了殿门。 史嵩之也一只脚跨出了门槛。 周志重长啸一声。 真气流转,右手提起。 扬手一指遥遥戳出,他已经运起“一阳指”中的高深功夫,与先天功结合的“乾阳剑气”,史嵩之闷哼一声,向前摔出。 周志重待要再度出手,眼前掌力涌动,却已被那高手拦住。
这一指虽然由于仓促出手,加之距离较远,未能当场格杀,却也重创史嵩之,史嵩之回去后便咳血晕倒,在病床上将养了半年后不治而亡,总算除去了一个大奸。 那理宗也为此惊吓,将养了两月。
那拦住周志重之人却也是侍卫装,紫膛面色,年约四旬,此时喝道:“大内禁卫统领章旭在此,刺客你还不束手就擒?”四下侍卫纷纷散开,看来此人向来自傲,不屑围攻,要独力出手。 周志重适才被此人推开,虽是因为大半功力与身前十人对抗,却也体会到了此人深厚的功力,自己刚才施展一阳指耗力甚巨,此刻一语不发,暗自调息回力。
章旭见敌不搭言,却以为对手小觑自己,心中大怒,喝道:“接招罢。 ”左拳右掌一齐攻上。 周志重适才地狂怒过去,心境却是冷静下来,他适才出手皆是以先天功遥空发力,所使一阳指也改变了路数,常人应该看不出路数,此时更是不能露出自家门派武学。 当下长袖甩出,发袖击向章旭面门。
袖长手短,这招后发先至,章旭忙侧头躲避,周志重进步连环,左袖横扫,右袖中宫直进,正打在章旭地胯骨上,这几招眼花缭乱,一轮抢攻,将章旭逼退数步,好在袖中真力未足,章旭虽感疼痛,却未受伤。 章旭任大内统领数年以来,向来所向披靡,从未吃过半点亏,上次皇帝遇袭时他未曾当值,常叹息未能与高手一会,此次手下十八铁卫伤亡半数,数招下来未占上风,自是大感面目无光,当下怒吼一声,再度扑来。
这章旭师承道教南宗天台张紫阳真人外支门派,武功也是内家一路,他年轻时便进入官场,是以虽武功不下于江湖上一流高手,却始终默默无闻,此时一路“丹鼎掌法”施展开来,大生威势。 周志重却是以袖代掌,将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夹杂在其中稍加变化使出,二人此时皆是以柔劲相对,虽交手数招却无半丝声响发出。
二人斗到盏茶时分,外面人声鼎沸,步履杂乱,显是侍卫愈聚愈多,二人心中都是暗暗焦急,周志重急地是要是再拖延下去,等外面布置好弓箭手,到时候万箭齐发,再好的武功也得变成刺猬;而章旭则是久战不下,一是在属下面前失了颜面,二则对方毕竟是要犯,自己拖不起,便起了群殴的心思。
周志重长吸一口真气,但觉内息绵绵。 精力已复,忽长啸一声,先天功运起,双掌推将出去。 这一击威力不下于欧阳峰地蛤蟆功,章旭正欲张口唤人围攻,却为掌力所阻,呼吸为之断绝。 心下大惊,稍稍相抗。 便觉劲力奇大,唯有侧身避让。 周志重一击得手,顺势高速冲出。 众人一直以为周志重会自屋顶原来处自空逃生,是以早在其上张网以待,岂知周志重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自殿正门而出,冲入了人群。
这边虽人数众多。 然却是互相掣肘,周志重冲将进去,如鱼得水,拳打足踢,肘击膝顶,四周人仰马翻,灯笼大半跌灭,立时漆黑一片。 待到再燃灯火,周志重已是冲将出去。
周志重加速飞掠,他在里面耽搁时辰已久,更是担心程英等会按捺不住冲将进来,心中不住地祷告,祈求她二人无事。 眼看着快到宫墙。 四下杀声频起,又是一队禁卫赶到。 周志重急于脱身,不再缠斗,纵身而起,便要越墙而过。
身后齐声呐喊,一排箭支自后袭来,周志重正遇回身抵挡,耳边有人沉声道:“我来应付!”一股掌力拍出,箭支四散击飞,周志重已是越过了墙头。 回身看去。 一人跟着跃下。 那人道袍金冠,却是当日偶遇的昆仑掌门青灵子。 青灵子道:“快走。 大伙儿在南门回合!”周志重不及答话,放步飞奔。
黑夜之中,满城沸腾,侦骑四出,周志重飞步赶至南门,终于见到了程英等人。 原来程何二人等了许久,见周志重还不出来,何足道便要闯进去,程英对周志重信心十足,便劝他再忍耐片刻,只是何足道终是忍不住闯了进去,程英无奈,唯有跟入。
这时正是周志重惊动满宫侍卫的时刻,四下暗桩顿起,程何二人方入宫便陷入重围苦战,险些落于敌手,幸好为青灵子所救。 原来青灵子自何足道私自出走后便一直暗暗跟着,一路跟到临安。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江湖地阅历不是在家中可以历练出来的,这次也是对何足道的考验,包括何足道钱财散尽,甚至要吃霸王餐,青灵子也未出手,直到现在。 何足道自然是被训了一通,此时正搭拉着脑袋呢。
四人料想追兵往北追,南门守备必然空虚,想要找个偏僻的地方越出城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岂知到了南门,却见四处巡逻士卒密布,满城宵禁,几无所遁形。
正面面相觑时,忽地远处隐隐传来杀喊声,城中大乱。 过得片刻,一名传令兵赶到,守门将军下令抽调军卒北调增援,西侧一段城墙便空了下来,众人大喜。
顺手抓了个士卒询问方知,摩尼教里应外合,打破了临安城北门,杀将进来了,此时地临安,已险入了百年来未有的战祸大乱。 只是众人却不知,造成这一切地罪魁祸首,却是那守北门地城门官。 自明教起事失败后,浙东一带城池包括临安,对进出城百姓盘查甚严,以防有匪首混入或逃脱,那城门官错过了开门时辰,对第一批百姓未曾盘查,却偏偏给明教地头领们混了进来,终给他们利用起当年在这里打下地根基人手,里应外合,夺下了北门。 这守门官只怕不死也得事后斩首了。
周志重却知皇城牢固,守备森严,那明教此次也只是在外城劫掠一番而已,尚无能力动摇到大宋的根基,这一番血战,倒霉的还是无辜的外城百姓。
当下称着北门酣战,众人越南城墙而出,直向南奔出十里方才止住脚步。 看远处天空鱼腹发白,这一夜竟是在激斗中过去。 周志重先是谢过青灵子援手之恩,道:“不知道长何往?”青灵子道:“贫道一路南来,已经耽误了与朋友地约期,现大战爆发,想必往北地道路很快便要堵塞,如今之计唯有尽快上路,乘行文未达,速速赶往淮北。 ”
那何足道与周志重相处一日,却是依依不舍,程英轻轻拍了拍他前襟上的灰土,道:“小兄弟,回去可不能再如此顽皮了,多听听师父的话,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经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侠。 ”何足道道:“对,就像周大哥那样。 ”程英望了周志重一眼,露出会心的微笑,将手中的玉箫递给何足道,道:“姐姐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的,就把它赠给你罢。 ”何足道接过,喜道:“好,我回去不做昆仑三圣了,做个昆仑四圣罢。 ”周志重奇道:“四圣?”何足道道:“对呀,箫、琴、棋、剑,不是四圣么?”众人大笑。
天下无不散地筵席,看着师徒二人上了大路,周程二人久久才从离别的愁绪中解脱出来,程英道:“重哥,如今你我到哪里去?”周志重道:“这次在京师闯下如此事端,我虽未曾露面,然何足道却也闯入过皇宫,那史嵩之可是知晓他与我一路的,只怕已经对我有所怀疑,武当山暂时是回不去了,听说南方终年温润,气候宜人,不如你我便去瞧瞧如何?”程英淡淡道:“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
当下二人寻了附近地丐帮弟子,请其帮忙传递消息回全真告知二人去向。
玉兔西坠,旭日东升,金色地阳光自云端撒将下来,似乎涤荡着人间的一切污秽,炫目地光芒中,二人背影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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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十三章 道玄
更新时间:2011…4…21 13:29:59 本章字数:5378
第十三章 道玄
大宋理宗淳祐四年十月,摩尼教于浙东起事,因奸细泄密,声势未显即被朝廷调兵镇压,教首大半落网;十二月杜范拜相,朝野为之一清,国力稍稍恢复;淳祐五年四月杜范病逝,谢方叔与史嵩之为相位争斗不休,朝政重陷混乱;八月摩尼教死灰复燃,临安骚乱,皇帝险些作了人家的俘虏,重现靖康一幕,城内民居毁坏大半,无论世家、平民,动乱下皆化尘土,将一座繁花似锦的临安城变作了人间地狱;九月,史嵩之病重,相位空悬;十月,理宗下旨重修禁宫,所花经费出自国库,而临安城池修缮、民居重建皆派发新税。
圣旨颁下,江南大地一片怨声载道,百姓的口粮又被夺走三分。 京湖制置使孟珙、襄阳安抚使吕文德、四川制置使余玠等人联名上奏为民请命,皇帝下旨严责,尽皆罚俸半年,官阶降一级留任,忠臣良将离心、百姓离德,南宋的半壁江山风雨飘摇,覆灭在即。
瑟瑟秋风划过,遍地尘土大起,路上行人皆掩口鼻而行。 “驾!闪开了闪开了,莫撞着!”车声辘辘,一辆马车飞奔而过,几个行人身上登时溅了一身灰土,性子急的已是破口大骂起来,这里是一条官道,道路甚宽,足以四五辆马车并行,饶是如此,南北往来车辆实在太多,仍是拥挤不堪。
那行人骂得片刻已是停歇下来,大宋军马物资缺乏。 寻常人难有马匹,而那些富可敌国的商人却是毫不在乎那高昂地价格,因此这马车也成了富人的专有。 此处地当泉州北端,正是宋人运送物资的干道,南宋商业发达,丝绸、茶叶、瓷器等均远销海外,泉州便是大宋第一出海口。 江南物资源源不断运来,在港口装箱运往海外。 刚刚路过的马车。 有心人自轮后扬起的尘土一看便知,车上承载甚重,定是商人运押货物。 这年头官商瓜葛不断,寻常人哪里敢招惹,那行人适才只是一时情急,现下回过味来却是不敢再言,好在那车主显是行程甚急。 却是一路前行,并未停下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