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的柔嘉被奶娘的话打断了思绪,云淡风轻的一笑,望着奶娘感慨万千:“奶娘,还是青儿说得对,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爱自己,又怎么希望别人尊重我、爱我呢?又怎么可能获得东方哥哥的回头和亲睐呢?瞧,以前我老是追在东方哥哥后面跑,他连施舍一眼都欠奉,现在我不那么做了,换一种方式与他相处,他反而开始关注我、接受我。想一想,女子果然要对自己好些,还要有事可做,才能不将自己局限在那方小小的后宅里,蹉跎一生。”
说出这些话的柔嘉精神奕奕,再也没有过去的盛气凌人与傲气十足,反而多了份通透、自信和豁达,让奶娘与丫环们是惊喜不已。
从此后,东方语和柔嘉之间的走动变得频繁起来。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所以有许多共同的回忆和话题,再加上柔嘉作为土生土长的“三从四德”女子,对“三妻四妾”等规矩司空见惯,抵触并不大。因此,在秋高气爽的日子,东方语求韩文谦赐了婚,他与柔嘉郡主修成正果。rs
第二三零章 事因
一进入江南地界,高青反而没像来时那么着急了,减速慢行,晃晃悠悠的欣赏起江南的风景来。对这一点,飞狐、周杏都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有石榴像个傻大姐似的问起:“公子,您怎么不急着走了?咱们不是赶着去救罗大掌柜吗?”
高青把玩着细瓷杯没有说话,周杏恨铁不成钢的敲了石榴一下,说道:“公子做事自有主张,要你来提醒呀?还是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摸着被敲疼的脑袋,石榴小声嘟囔:“知道了!说就说,干嘛动手动脚,很疼的吔。”
两人之间的互动让高青不禁莞尔,身子慵懒的向后一躺,随着乌蓬船的轻轻摇晃,闭上双眼养起神来,怎一个“惬”字了得!
这晚,她们主仆四人宿在了一家名叫“静远”的客栈。天刚黑,高小天就前脚踩着后脚来到了客栈。
见到高青作男装打扮,高小天默契的改了称呼,接着便把罗颂贤是怎么被连家给软禁的经过了个清楚。
原来,罗颂贤同罗万里、高小天回江南后,先是重新做了一系列宣传,生意回温不少。可是好景不长,连家反应迅速,把他们的宣传手法学了个十成十,人家是“地头蛇”,人脉、口碑深厚无比,他们作为外来者,又一时没有把握好江南民众的口味,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生意呈直线下降。
即使有官员暗中帮忙,奈何百姓们并不买账,不得已,他们便使出了高青说过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戏码。恰好高青当时在京城将知味居、药铺等产业“物归原主”,这出戏就更显得真实不少。借着这一点,半闲庄和酱料铺的生意好转许多。
罗颂贤是个有了目标就彻底执行的人。他一直想打入江南的商界,所以拜访了无数老前辈,也认识了许多后起之秀。在这些人里,他与一个叫陶海峰的相谈甚欢,进而变成了莫逆。
说起陶海峰其人,就不得不明了他的背景。陶家祖籍安徽,是以贩茶起家,后来向江苏一带发展,逐渐涉及了其它行业,其中就有首饰铺和布庄。
要知道,连家最得意,盈利最多的生意便是“玲珑斋”和“瑞福祥”,陶家横插一脚,同他们打起了擂台,不吝于在老虎嘴里拔牙。
恰好,在韩文谦登基后的一系列清剿活动中,陶家幸免于难,并在其后迅速发展,很快便与连家这个江南商界的大鳄形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连家向来明哲保身,但为了抵制陶家的壮大,便联合其它的小商家,多方打压,因此,两家斗得是难分难解,视同水火。
起初,连家对于罗颂贤这个外来者没有过多的重视,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但当他同陶家现任家主的孙子陶海峰过从甚密后,他主持的刚有起色的生意便呈现出不同程度的下滑,到后来竟出现一面倒的情况,很快变得捉襟见肘,越来越艰难。要不是有那两个明面上“各自为政”,实际上“亲如一家”的铺子以及田庄的出产顶着,他恐怕早就一败涂地了。
同时,高青曾经向他灌输的那些商业理念和营销手段一经拿出,就让连家人学了去。毕竟人家有一位“泰山”坐镇,年纪一大把,吃过的盐比他喝过的水还要多,经验和阅历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刚开始,罗颂贤还不清楚连家为什么要针对他们的生意做出连番打压,当陶海峰把自家同连家的关系向他说明后,他才知道自己这是遭了池鱼之殃。不光如此,他在面见陶家现任家主后,更深的了解到连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那些层出不穷的营销手段,让连家人感到了威胁。
借用陶家家主的原话,便是:“你经商的手段、方法与众不同,令人耳目一新,若任你发展,假以时日,他们连家,甚至我们陶家于江南商界都将再无立足之地。所以他们必须将‘隐患’扼杀在萌芽状态,方能安枕无忧。”
对陶海峰的坦承相待和陶家家主的实话实说,让罗颂贤觉得陶家人非常真诚,结交之心更胜。但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虽然陶家想助他一臂之力,奈何他们只精通茶叶、布艺、珠宝、药材等方面的事,如何让菜肴更好吃,糕点更美味,酱料更香醇,他们却是门外汉,只会吃不会做。
兴许是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也或者应了那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老话,罗颂贤冲动了一把。他在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没让任何人引见,就自作主张给连老爷子投了拜帖,大喇喇的将连老爷子堵在了上香礼佛的寒山寺里,希望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连老爷子放下成见,携手合作。
可连老爷子是谁?岂是罗颂贤能够撼动的。再加上蒋昕已经重回东方语的队伍,连老爷子更是不会给罗颂贤面子。于是,连家人以罗颂贤冲撞了连老爷子为由,将他软禁起来,就连官差上门调解也于事无补。连家放话,除非他的东家亲来,否则他们是不会放人的。
罗万里去看过罗颂贤,他并没有被关押,只是不得自由。听罗万里说,连老爷子三不五时还会见罗颂贤一面,话里话外都在打听他会的那些经商理念是谁人所教,还问他有没有意愿,另择良木而栖?
听到这里,高青不由自主的冷“哼”一声,看来这是想挖她的墙脚呀!同时还来了招“引蛇出洞”,将她从幕后逼到了人前,那位连老爷子不简单啊!
借尸还魂来到这个时代,高青从来不自视过高,但也不妄自菲薄。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自己会的不代表别人不会,而且她从来不小瞧古人的智慧,更别说那些拥有丰富经验和卓越能力的老者。
不过,在知道罗颂贤并没有性命之忧后,高青是松了好大一口气。既然连老爷子打的是招揽的主意,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做些布置。
给说得口干舌燥的高小天倒了杯茶,高青问起苟金福与苏忠怎么不见前来?是不是被事情绊住,走不开?或者也擅自作主干了什么事,而没有脸来见她?
高小天闻言,长吁短叹的说道:“颂贤哥是金福哥的小舅子,他出了事,金福哥怎么坐得住?但是金福哥没有乱来,他是想方设法的找路子,搭人脉,同连家仆从打交道。不瞒公子,万里其实只见过颂贤哥一面,那些连老爷子的做法和想法还都是金福哥利用手下的人脉打听出来的。”
“至于苏忠哥,在颂贤哥被连家带走的当天,我就没见过他了。后来还是金福哥告诉万里哥,说他跟着颂贤哥去了连家,没打照面,一直在暗中保护颂贤哥,免得颂贤哥遭了连家人的毒手。”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朝四方瞅了瞅,在高青示意没问题后,才又开腔:“万里哥现在带着两个伙计将另一家半闲庄经营得不错。我来时还跟他大吵了一架,这些当然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他是吵着闹着要来见公子,好在金福哥吓唬他,说他要是曝露了公子的安排,让公子的心血白费,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他才消停下来。所以公子,今后我跟他还是要扮仇人吗?想想就觉得很别扭,心里特不舒服,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看高小天皱成一张苦瓜脸的样子,高青是又好笑又心酸,让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扮演反目成仇的“敌人”,还真是难为他们了!思考一番,高青望着高小天认真说道:“小天哥,别犯愁,我答应你,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的。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时间内你们还得继续演下去。至于什么时候叫停,就得看我与连老爷子之间的‘博弈’了。夜色已深,你又是急匆匆的赶路而来,还是先去好好洗漱一番,睡个好觉,其它的事明天再说吧!”
高青的话让高小天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立马平静不少,再想起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的高青,他更是心头大石落地。心神一松,疲惫感、劳累感纷至沓来,同高青道了晚安,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睡下。
高青房间里的灯却亮了半宿,直到三更打梆子声传来,她才熄灯休息。
第二日,高小天神清气爽的早早醒来,正欲去敲高青的房门,却被周杏告之,昨晚高青很晚才歇下,这会儿正在补眠中,若他有什么事,还是等高青醒来再说。
听到周杏的话,高小天便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将早餐端上来食用,自己则回到房间慢慢等待。近午时,高青才悠悠醒来,得知高小天一直在等她,忙洗了脸,换了衣,又让石榴叫了一桌好吃的,才将高小天请了过来。
高小天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他也不同高青客气,端起碗就大快朵颐起来,还边吃边说道:“公子,知味居现在的生意也不如从前了,但好在卤味还是他们酒楼的独一份儿,所以维持运转不成问题。”
高青听得心不在焉,只淡淡答了声“是吗?”便沉入了自己的思绪。rs
第二三一章 “西瓜”问世
待高小天吃第二碗饭时,高青才终于从沉思中醒过神。她拿起筷子边给高小天挟菜边说道:“蒋先生人在哪儿?你来时,他有没有叫你带信给我?”
高小天刨饭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然后才支支吾吾的回道:“你…你来江南的事儿,我还没跟蒋先生说,所以……”
“嗯?没跟蒋先生说,那谁帮你看铺、遮掩呢?”高青的语气很平淡,却让高小天的头皮发麻,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高小天吃饭的动作慢慢停下,不知不觉变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这时,只见周杏快步走入,在高青面前禀道:“蒋先生来了,请见公子。”
瞥了高小天一眼,高青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天哥今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出了事便悔之晚矣。”
忐忑不安的高小天见高青终于开了口,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道:“你放心,这次是我不对,有些鲁莽了,以后定不再犯。”
高青颌首,嘱咐了一句:“颂贤哥的事我都知道了,蒋先生能找来,他肯定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小天哥吃完饭就回去吧,毕竟铺子离不得掌柜。至于其它的事,你就别管了。”说完也不等高小天的回答,抬脚往隔壁房间走去。
隔壁,蒋昕四平八稳的临窗而坐,石榴正将泡好的茶端到他面前。高青微笑着走进来,毫不掩饰自己见到故友的喜悦。
高青今天穿着一件月牙白杭绸直裰,头发用一支羊脂玉簪束起,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佩饰,却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蒋昕眼前一亮,站起身拱手道:“箐公子别来无恙,老夫有失远迎,还望箐公子见谅!”
高青非常规矩的给蒋昕作了个揖,才言笑晏晏的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是小子不告而来。怎可赖先生呢?观先生风采依旧,小子真是欣喜之至。”
“呵呵呵,老了,箐公子才正是青春年少呢!”蒋昕颇为感慨的说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渐渐转入正题,房间里的气氛为之一肃,周杏、石榴都退了出去。
蒋昕看着眼前爽朗通透的高青,脑子里掠过袁天刚的音容笑貌,暗想:公子识人之能举世无双,我辈叹服呀!
思绪一整。他开门见山的问道:“箐公子有什么打算?是直接以夏老爷之子的身份上门讨人。还是先做好万全准备。再现身?”
高青单手托腮,答非所问:“您在江南这么久,肯定对连家特别了解,您给我说说连老爷子其人吧!”
蒋昕闻言。心知肚明的转移话题:“连老爷子叫连靖,十五岁白手起家,是个经商奇才。他先是走街串巷做了个卖货郎,后来利用机会认识了一个布铺的老板,他把自己积累的钱财拿出来与那个老板合作,开始了布匹的贩卖。也不知他是时来运转还是手段了得,就那么一发而不可收,很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富户。有了财后,他乐善好施。修桥铺路,赢得了极佳的口碑。您别以为他就真的是一个大善人,私底下的他可是个心思深沉,走一步看三步的人物,不但政商通吃。黑白两道也会卖他的面子。”
意味深长的看了高青一眼,才再次开口:“公子在世时,曾告诫过我们,对连老爷子,必以礼相待,万不可冒犯。皇上得天下,收江南,连老爷子同样功不可没,所以皇上曾言,只要连家不犯上作乱或作奸犯科,江南官府就可不予理会。”
高青蹙着眉听完了这些话,沉吟半晌才发问:“照您这么说,连老爷子软禁颂贤哥,到底是为了警告陶家,还是借机逼我出面?”
“两者兼而有之!还有一点,就是颂贤的表现让连老爷子觉得他是个人才,想让他转投连家做事。”蒋昕逐字逐句分析道。
敲击桌面,高青神色莫明,虚心请教:“您觉得我该怎么做,连老爷子才会主动放人?”
“呵呵,想必您已经从小天口中知道连老爷子最想弄明白的是什么吧?所以老夫就不指手画脚的提建议了。不过,老夫可以答应公子,但凡有令,莫敢不从!”蒋昕没作正面回答,而是意有所指的保证道。
听了蒋昕的话,高青面容一整,站起身对着他长揖到底,肃穆说道:“多谢先生,小子感激不尽!”话锋一转,眼里熠熠生辉:“既然先生这样说,小子就却之不恭了,咱们就先与连老爷子来次正面对决吧!”
望着胸有成竹的高青,蒋昕觉得,江南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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