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昕纳闷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这时,他偏头瞄了高青一眼,发现高青全身竟然在簌簌发抖,很不对劲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转向余红瑶说道:“既如此,接下来的事宜就交给仇管事和我茶铺的吴掌柜商议。大小姐贵人事忙,老夫就不打扰大小姐了,先行告辞!”
余红瑶没能打听到心中那个人的下落,此时早已没有那个耐心应酬蒋昕,对他恰在此时提出告辞很高兴,像挥苍蝇一样对他挥挥手,就再也不搭理他了!
蒋昕边跟仇义打着“哈哈”,边将失神的高青一扯,高青机械般地跟在他身后向楼下走去!
正文第一一二章:问
自己是怎么回到茶铺的?高青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当时的自己浑浑噩噩,万事不知,像个木头人般跟在蒋昕身后,他问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自己脑子里全部是一片空白,心里只有六个字不断回响:找阿睿,问清楚!找阿睿,问清楚!
对高青的失常,蒋昕也很纳闷,不知她在余红瑶那儿到底是听到或看到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自己又不好贸然相问!问了,她愿意说还罢,如果不愿意说岂不是让彼此尴尬?于是,两人一路相对无言地回到了茶铺。
高青一下马车,冷冷的倒春寒风吹来,她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陡然清醒过来。看了看满脸疑问、担心的蒋昕,困惑、无措的宋铁锁,她摸摸耳垂,朝蒋昕苦笑着作了个揖:“让先生担心,是高菁的不是,在此给先生赔礼了!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进行,先生一清二楚,就麻烦先生去跟四虎哥说一声吧!高菁现在有事要回如意巷一趟,望先生海涵!”
见高青恢复如常,眉眼间却略带一丝轻愁,蒋昕并没有多问,微笑着回道:“小公子不用如此多礼,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办吧!其它的事自有老夫和吴掌柜处理,小公子就放心吧!”
“嗯,谢谢先生!那高菁就先行告辞了!铁锁哥,送我回如意巷。”高青向蒋昕又施了一礼,便坐上马车往如意巷急驰而去。
来到如意巷小宅院门前,叩了门,老田头满是皱纹的脸从门后显现出来。见是高青,老田头格外高兴:“小主子回来啦!正好老婆子炖了只鸡,夏公子正吃着呢!您也快去吃吧!”
高青朝老田头盈盈一笑:“您们吃了没有?可别让夏大哥一个人把鸡吃完了!她可是个大胃王哟!”
“呵呵。老奴们早就吃了,谢小主子关心!说起来,如果不是碰到小主子,老奴们的命早没了,哪还能吃饱穿暖呢?您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这才午时刚过吧?”
“有点事儿要急着回来处理!对了,灶上还有鸡吗?给铁锁哥炖只鸡。再给他弄点热饭食,他跟着跑了一早上,吹了一肚子冷风,肯定早就饿了!”高青边走进院子边对老田头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宋爷请跟老奴来。”老田头恭敬地回答了一声,又朝宋铁锁喊到。于是。宋铁锁跟着老田头往厨房走去。
高青则“咚咚咚”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屋,她的声音就隐带哭意地朝天喊到:“南宫睿。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平布劲装、头戴幂篱的高大身影瞬时从房梁上飘了下来。高青一愣,她至今都不知道,南宫睿为什么会做到悄无声息,来去无踪的?而且。他又是怎么跟在自己身后到处跑的?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她想知道,他和余红瑶是怎么回事?余红瑶为什么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不知怎么的。当她一看到南宫睿高大的身影,莫明的,那晶莹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哗”地流个不停,越哭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完!
南宫睿懵了,他一把将幂篱摘下,手足无措、慌乱不堪地蹲到高青面前,心口像有块石头堵住了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突然,他想到高青今日是去见余红瑶,难道她是受到余红瑶欺负了?想到这里,他身上收敛的杀意倾巢而出,满身的煞气止不住地往外泄漏,不顾一切地想去将余红瑶杀掉!但一看到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高青,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杀人,而是怎样才能让面前这个小人儿停止哭泣?
勉强压制住自己满溢的杀气和勃发的怒气,南宫睿做了个深呼吸,捧起高青哭得眼泪鼻涕齐流的小脸,边笨拙地用衣袖认真替她擦拭,边心疼地说道:“青青,不哭!谁惹你,我杀谁,好不好?”
高青在他温柔的擦拭和饱含心疼的话语中,慢慢停止了流泪,只是因为哭得太狠,时不时的还抽噎一下。她有些忐忑、有些犹豫地向他问道:“真的吗?不管是谁惹了我,你都会去把她(他)杀了?包括你在乎的人?”
见高青终于不再哭泣,并且还愿意开口说话,南宫睿松了口气,他缓缓地朝高青绽开一个如冰雪初融般的笑容,蓝瞳牢牢盯着她,像宣誓一样的说道:“不管是谁,杀无赦!青青,这世上,你是唯一!”
被南宫睿眼里的认真惊到,高青有一刹那的恍神,但她很快回过神,眼睛熠熠生辉地与南宫睿对视,嘴里幽幽地问道:“如果我要你杀了余红瑶,你也会杀吗?你舍得?”
南宫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接着困惑地问道:“什么舍得?”
高青被噎了一下,但她没有多余地解释什么叫舍得,而是迫不急待地问道:“那她怎么会认得你?还知道你的名号‘蓝眼修罗’?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认识余红瑶?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是在哪儿认识的?”一个个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噼哩啪啦”地从高青嘴里蹦了出来。
南宫睿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高青这副急吼吼的样子,心里就有一股喜意慢慢地传到四肢百骸,直觉得像喝了蜜一样,甜得都不知东南西北了!
没容高青继续发问,他笑着将自己怎么认识余红瑶,余红瑶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号和来历的事情,向高青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
高青这才知道,南宫睿会和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余红瑶认识,缘于她一次幼年的无意之举!
那是弘昭二十五年的冬天,余红瑶五岁,南宫睿九岁。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夏澜还知道自己是雪族人,南宫睿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亲生父母又是什么人?他从小跟着他的杀手师父,一直是在地狱般的环境里长大。因为他师父性情暴虐,为了将他培养成一个顶尖的“杀人机器”,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手段残忍,血腥!二岁的时候。将他扔到狼窝里厮杀;三岁的时候,又将他扔到虎堆里搏斗;四岁,手刃跟他差不多大的同伴;五岁正式杀人,血洗一家四十八口,连婴儿都不准放过。当他完不成任务的时候,他师父还会用鞭子将他往死里抽。在这种种非人的折磨下,南宫睿一次次挺了过来。而且越来越优秀!但他不是无敌的,他也曾有过失手的时候。
就在弘昭二十五年,他奉师父之命去杀一个叫“毒手李”的人,没想到那人毒术千变万化,层出不穷,他一不小心就中招了!虽然他在最后关头将其杀死。并吃下了解药,但那毒药太霸道,让他变成半身不遂。需要三个月才能恢复。
于是半瘫的南宫睿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沦为了乞丐,靠乞讨一步步回到他师父所在的地方。乞讨路上,因着一双异瞳,不仅普通民众骂他魔鬼、妖怪,喊着要将他烧死,连跟他同样身为乞丐的人也会对他拳打脚踢,直骂他是邪物、瘟神。不知道那一路上他杀了多少人,手上染了多少血,总之他终于来到了京城的祁山脚下。
祁山被大蔺朝百姓尊为圣山,大相国寺就在祁山脚下。那天,余红瑶陪着她娘到大相国寺做放粮施粥的善事,南宫睿也刚好在那附近。此时的南宫睿蓬头垢面,瘦骨嶙峋,浑身血迹斑斑,脏污不堪,并且他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奄奄一息了!
本来像余红瑶那种爱惜“羽毛”的性子,她是怎么也不会去给南宫睿这样的乞丐施粥的,但是她有一位菩萨心肠的娘亲,见南宫睿实在可怜,舀了一碗干粥,就让余红瑶给南宫睿送去。没办法,余红瑶只好捂着鼻子将干粥端给了南宫睿。
出于小女孩的好奇,余红瑶匆匆地瞥了一眼南宫睿,当她一对上南宫睿那双异瞳时,立即吓得大叫一声,连跑带爬地往她娘亲身边跑去。但是她无意之间的“一饭之恩”,却被南宫睿记在了心里,发誓若有机会,必然报答!
有了干粥充饥,下半身也慢慢能够站立、行走,南宫睿终于恢复如初,回到了他师父身边。
弘昭二十八年,南宫睿十二岁,身量抽长,五官立体深邃,撇开他那双眼睛,他就是一个漂亮小正太的样子。这天,他跟在师父身后,来到了京城的余府。此时的余盛辉还不是丞相,他请来南宫睿的师父,就是准备让他暗杀如今在朝的丞相。
令南宫睿没想到的是,他在这里碰到了对他有“一饭之恩”的余红瑶,而八岁的余红瑶也认出了有着异瞳的南宫睿。南宫睿想到自己曾发下的誓言,因此他便直接向余红瑶提出,他会帮她杀三个人,以偿还她的那“一饭之恩”。余红瑶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当年的无意之举,竟会带来如此意想不到的结果,那真是喜上眉梢,开心之极!
而且这个时候的南宫睿哪里还有当初那种落魄的样子,虽然他的眼睛还是让余红瑶有些胆战心惊,但他俊美的长相,逼人的英气,还是让余红瑶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像只“花蝴蝶”一样越来越痴迷!
南宫睿对她可是丝毫无感,在说出自己报答的方式后,便随着师父远去。余红瑶从此却陷进了相思入骨的境地!因此,为了见南宫睿一面,她就用帮她杀人的借口将南宫睿叫去京城,三次机会就这样被她用掉,南宫睿也从此消失无踪。余红瑶慌了,变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满大蔺朝寻找起南宫睿来!
正文第一一三章:“巫蛊”
在了解了南宫睿和余红瑶的纠葛后,高青终于破涕为笑,心情由阴云密布变成了晴空万里。南宫睿见高青终于露出了笑脸,心里也随之高兴起来。这时高青才问起自己早就想知道的,他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来去无踪的?又是用的什么交通工具跟在她身后的?
南宫睿的回答照样简练无比:“轻功、骑马!”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你的马呀?”高青惊讶地问道。
“放养,用时再唤!”
高青翻翻白眼:“敢情你们养的都是通人性的‘畜生’啊!”又对南宫睿做出一副祈求状:“我也好想学骑马哦!阿睿,你教我好不好?”
南宫睿毫不犹豫点头:“好,九岁后!”
“啊?为什么?”
“马太高太大,不适合。”高青摸摸耳垂,沉默了!
心情的好转让高青有了管事的兴趣。她在吃了午饭,歇了个午觉后,又坐着马车来到了“青山茶铺”。蒋昕很纳闷,这才多久啊?马上就阴转晴,像没事儿人一样了?但他并没有多嘴问上一句,因为高青显然不欲多谈。
高青笑眯眯的问起合约签署的问题,蒋昕告诉她:“由吴四虎出面,已经和仇管事签订了干股分成合约,只不过他突然问了句,不知他们公子有没有那个荣幸,能不能也分得一成的干股?”
高青冷笑数声:“他还真是想得美?就仇荣那个人渣,我想起来心里就直泛恶心,怎么可能分干股给他?告诉他,没有!若想要,就去找余红瑶。看她舍不舍得分给他一成的干股?对了,蒋先生,您老是住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呀!哪有东家和伙计住在一起的?这样吧,咱们下午去南区看看房子,买个大些的宅院,再去奴隶市场转转。买几个丫环和小厮,您看怎么样?”
蒋昕摸着山羊须,不住地点头:“全凭小公子安排,老夫就坐享其成了!哈哈哈!”
下午,在高青的指引下,蒋昕找到关正。让他介绍南区一些大点的宅院,他好买下来。关正见又有生意上门。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立马就将自己所知的几处宅院向蒋昕介绍了一番。蒋昕信奉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便和关正一起到这几处宅院看了一遍,最后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了一个两进的宅子。
高青此时才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蒋先生,您的家人呢?怎么没有和您一起来上延镇呢?”
蒋昕不在意地回道:“我有三个女儿,均已出嫁。内人去年病逝,所以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再则。没有家事的拖累,做起事来才能毫无顾忌,功效显著!您说对不对,小公子?”
高青看他一派洒脱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我可不行!家人是我的精神支柱,没有他们,我就觉得自己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所以我想方设法改变家里的困境,只有他们生活地幸福美满,我才更有干劲儿、拼劲儿、冲劲儿!”
对高青将家人摆在第一位的做法,蒋昕表示理解和赞成。人活一世,各有各的活法,有的是为了功名利禄,有的是为了流芳百世,有的则是为了亲人的幸福,高青显然属于后者。不过这也是最难能可贵的!
解决了茶铺可能存在的隐患,高青在第二天来到了高大成的食铺子里。虽然做的都是中、下九流之人的生意,但也正是这些人,让高大成的生意非常火爆,那银钱是“哗哗”地往他的口袋里蹦。
高青到了之后,高大成他们根本就没有空闲招呼她,因为吃豆皮的人太多了!后来,高青见他们忙不过来,干脆撸起袖子帮他们干起活来。高青人小最甜,手脚麻利,那不要钱的好话是一串串地往外洒,让客人吃得是红光满面,身心舒畅。一些熟客打趣高大成:“这哪是你侄子?分明是你儿子才对!就冲这小子的伶俐劲儿,将来肯定是把做生意的好手!”
高大成边煮豆皮边笑呵呵地说道:“我倒真愿她变成我儿子,但是我三弟一家不愿意啊!如果提了,一家人准跟我急!所以我只有眼馋的份儿呀!”
那些客人听得是哄堂大笑,都以为这是高大成在开玩笑,殊不知这全是高大成的真正想法。高青在一旁听了,心里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但是要她改口叫高大成“爹”,她还真的无法接受。
忙活了一早上,第一波客人总算是对付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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