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颜墨把手放到了悦菱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你不要想太多,情绪起伏太大,对我们的宝宝不好。”
悦菱听到“我们的宝宝”几个字,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瑜颜墨见她无声哭泣,心瞬间也酸软起来。他对旁人冷酷无情,在她面前,却会回归凡间。悦菱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是他唯一的寄托。
“不用怕,”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头也靠近了她的脸颊,像悄语一般,“谁也夺不走你。你现在已经是我瑜家的夫人,一辈子都是。我瑜颜墨的女人,谁也夺不走。”
悦菱听到他这样说,泪水更是扑簌簌落个不停。
瑜颜墨抬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和水木罡对持的时候,他可以巧舌如簧,可他并不是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偶尔甜言蜜语,都要靠天时地利人和。
悦菱等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这才抬头看向瑜颜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突然问。
瑜颜墨一愣,随即知道她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知道她是水木家千金的。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在心中转了好几遍各种答案,最后才说道:“从去查那个水木姗姗的资料开始,有所怀疑的。”他还是说了实话,欺骗悦菱的事情,他已经做过了,如今再也不想干这种事。
可是悦菱再度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确认的?”
瑜颜墨也不想再隐瞒,便把自己如何去追查李院长,到了才发现她已经死了,而李姗姗被水木华堂带走,他追过去,公路追车,最后水木罡出现,控制住了局面,全都说了。
他也坦言,见到水木罡的时候,他就确定悦菱是水木家的人。
只凭长相,基本就可以确定的事,再加上李姗姗和李院长那边的各种表现,完全可以解释通。
悦菱低声喃喃着:“这么早……你这么早就知道了……”
瑜颜墨已经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他忙解释道:“但是我没有十成的把握。这么重大的事,我怎么能凭一己之见就随便说出来。”
“那么当我问到有关李姗姗的事的时候呢?”悦菱的声音有些冷,泪水还挂在脸上,“我问过你,李姗姗怎么会是水木家的千金,你明知道里面有蹊跷,却搪塞我。”
当时,他还不如水木华堂表现得坦然。至少水木华堂即刻告诉悦菱李姗姗就是李院长的女儿,并且坦言不会告诉她其它多余的事。不像瑜颜墨,完全把这件事忽略过去。
瑜颜墨知道这件事上,是他做得不够磊落。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他离开边境的那一天,便沉入了海底,到后来一步步拼命的游,才重新浮出海面,呼吸到自由甜蜜的空气。
这期间任何一点可能影响两人关系的因素,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扼杀掉。
“你应该体谅我对你的情谊,如果你对我不值一提,我干什么要费这个心思?”悦菱这样指责他,让瑜颜墨的声音也冷了几分,世人谁都可以骂他做得不对,但惟独她不能。她最是应该能体会他的心情,站到他的那一边去。怎么还能这样埋怨他呢?
“还有谁知道,”悦菱怔怔地看着盖在腿上的被子,水木华堂喜欢素色,被子是青色的,滴上了她的泪水,一团团深色的水渍,像雨天的花朵,“我是水木雅的女儿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瑜颜墨静了有一秒,这才答道:“柳清叶知道,常音也知道,还有……蓝逆鳞,他应该也知道。”
悦菱凄凉地笑了一下,轻微的笑声却让瑜颜墨皱眉。
“你们都知道,你、小堂、医生舅舅、常姐,连隔得那么远的蓝家大少爷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相互争斗,你死我活,唯独在这件事上,可真是齐心啊……”
瑜颜墨听她语气中带满了嘲讽的味道,却没有反驳。
任何人知道自己受隐瞒,心中都会不好受。更何况,对于悦菱这个“孤儿”来说,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家族,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所以瑜颜墨尽管听着她的话刺耳,却忍了下来。
悦菱没听到瑜颜墨说话,过了两秒,又低声问:“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杀死那个徐飞的吗?”
瑜颜墨心中惊了一下。
关于徐飞的事,他都快忘记了,没想到悦菱却还记得,并且能把这件事和她的身世连起来。
悦菱又独自说道:“我早该想到,你一向都对我保护得很好,处理什么事都不让我看到。可是偏偏那一次,居然当着我的面对别人开枪。想来你当时也是别无选择,才会在我眼前开杀戒。”
“我没有告诉你,我经常都梦到徐飞。梦到他满身是血的爬到我面前,要把他当时没说完的话都说出来。我记得,他死之前一直叫我小小姐,每一句话,都透露着我的身份信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悦菱摇着头,为徐飞感到可惜。
她并不知道,当时徐飞发觉悦菱可能是水木家的千金,完全是抱着要回去邀功的心态,要把这件事瞒着所有人,然后最后独占此功。
徐飞这个人,有些志大才疏,却一直认为自己不比水木华堂差。好不容易遇到一次水木罡亲派任务,又发现了悦菱的身份,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翻身。
瑜颜墨本来根本没想过杀他。也是他心术不正,最后明明瑜颜墨已经胜利,抢回了悦菱。如果他冷静一点,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徐管家,水木罡也会记他一功。
可惜他太过贪心,并且不懂得审时度势,最后还要硬生生冲上去揭穿悦菱的身份,螂臂挡车,自然只有死的份。
悦菱看着一旁:“颜墨,本来你杀人什么的,我也不会过问。但是你杀徐飞的目的,竟然是不让他告诉我身份的真相……”
“你要怪我,也无可厚非。”瑜颜墨冷着脸回答,“但是徐飞有很多机会告诉你,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你跟我回去的时候才说?是他自己装我枪口上,怨不得别人。”
“我说不过你,”悦菱只淡淡地,“但是你有什么借口,对我而言都不值一提。我只看原因和结果,你这样做,让我觉得……寒心。”
“哼,”瑜颜墨冷笑着,“水木小姐的心本来就太多,寒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悦菱听到他居然叫自己水木小姐,尽管知道他是气话,也立刻惊讶得抬起头来。
☆、228 你要赎罪,我奉陪到底就是!
228
“你叫我什么?”一瞬间,泪水又充溢着悦菱的双眼。
瑜颜墨脸色很冷:“我说错了吗?你现在是水木家的千金,想要见你一面,都需要经过你身边那些外公表哥的允许。不过一晚上而已,你好像就已经跟瑜夫人这三个字没有关系了。”
瑜颜墨是故意这样激她的。
一看悦菱气结的样子,他就想起每次她和自己斗气的情景。虽然悦菱每一次都无理取闹,搞得他下不了台。但只要让她出一通气,最后的结果总是两个人和好如初。
瑜颜墨刚才见她吃惊的模样,和之前无理取闹的前奏一模一样,真希望她对自己胡乱发一通脾气,他也乘机下个软梯,两个人暂时别去纠结关于他隐瞒她身份的事了。
他已经看出来,虽然水木罡态度十分强硬,但如果悦菱寻死觅活要跟他回去,老爷子最终也会让步的。
水木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家人,水木罡绝不敢再逼迫悦菱。
此刻,瑜颜墨知道悦菱心中十分委屈,只希望她能彻底对他发泄完情绪,然后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但这一次,他想错了。
悦菱听到他这样激她,却只是提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压了下去,最后只余一串眼泪滴落。
她这般隐忍的模样,让瑜颜墨也禁不住心头缩紧。
他宁愿她对他大吼大叫,无理取闹,也不愿意她这样忍着痛苦。
“悦菱……”瑜颜墨禁不住伸出手,想替她拭去泪水。
但悦菱却避开了脸。
“你走,”她哽咽着,“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你……”瑜颜墨的眉头深深拧起来。
他努力想说服自己,悦菱现在说的都是气话,自己不要和她计较。因而强压着心头的怒气,对她尽量放低着声音:“你先冷静一下……就算……就算我确实有隐瞒你。可是悦菱,我对你的心意……难道说……你我之间,全都是假的吗?”
见悦菱继续抹着泪,却不回答,瑜颜墨继续道:“这世间人与人之间,往往在谎言和欺骗之间渡过。但我从头到尾对你都是真,哪怕唯一的一个谎言,也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悦菱我……”
他说不下去了。
这样直白的剖露自己的心迹,这样软言细语地对她低头……只因为爱她。为了她,他真的是低到了尘土里,放弃了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悦菱听到他这样表白,忍不住捂住了嘴。
她哭得极为低沉,强忍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因而全身都禁不住颤抖,长久的屏息之后,是大口的抽泣。
瑜颜墨听她哭得这么难受,心如针扎。
他伸出手臂,想把悦菱揽到怀里,用自己的胸膛去安慰她。
但悦菱却举起手,缓缓地挡开了他的手臂。
“你……你真的……”她泣不成声,“走吧……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瑜颜墨怎么可能走?
他好不容易才进入这里,和水木罡一番唇枪舌战,也是因为悦菱主动出来,才和她相见到。更何况,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他根本就不敢离开,怕她有个什么意外……
可是悦菱一直咬着唇,摇头。
“颜墨,你走……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你,真的不想……我不想……”
瑜颜墨听她反复让自己走,说不想见他,忍不住勃然大怒,嚯的一下从她身边站了起来。
他冷笑着:“悦菱小姐当真是成了水木家的千金,觉得自己有底气了么?所以敢这样气势十足地赶人走了。”
悦菱惊讶抬头,泪水静静挂在脸上:“你知道,我不是……”
“不是么?”瑜颜墨冷笑不断,“恐怕你心中在盘算自己跟了我,有没有吃亏或者不划算了吧?你们水木家,也算是C市数一数二的名门了,择婿自然需要慎重。不过水木小姐可以放心,我们瑜家虽然寒酸,倒也配得上你的身份。”
“你、”悦菱听他这样挖苦,虽然知道他只是一时气头之上,所以口不择言,但还是气得脸色发白,“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你不是,”瑜颜墨咬着牙,俯身逼视着她,“那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跟我已经结婚了,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你说让我走,不想见我是什么意思?”
“我、我只是……”悦菱被他逼得退无可退,脸色更加苍白了,“我只是心头很乱……”
“你心里乱,难道我不乱吗?”瑜颜墨的声音提高了,带着一腔指责的怒意,“你蜜月之夜跑到别的男人这里来,然后住在这里不走,我昨晚上一直守在外面,整夜没睡,好不容易进来见到你,你却跟我说这些话?”
“我……我……”瑜颜墨的指责如此凌厉,气势如此强大,悦菱一时无法应对,忍不住呜的一声哭起来。
她昨夜赶路劳累,又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受了刺激。原本身体就有些虚弱,如今被瑜颜墨这样逼问,只觉得心头一股气提不上来,头晕目眩,呼吸也急促起来。
瑜颜墨原本怒视着悦菱,只想等她一个确切的回答。没想到却见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呼吸也短促起来,心里一惊,忙扶住她昏昏欲坠的身子。
“悦菱?”他的声音里不禁带了些许惊慌,忙抱住她,摸着她的额头,轻轻拍着她的脸,“悦菱?”
悦菱浑身无力地躺在瑜颜墨结实有力的怀抱中,听到他愈来愈急声的呼唤,才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身子重新稳了下来。
“悦菱。”听到瑜颜墨着急的呼喊,一直守在门外的水木华堂也忙冲进来。他不顾瑜颜墨敌视的目光,坐到了她的另一边,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轻轻晃了她一下,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叫医生?”
悦菱稍稍好了一些,感觉到自己是躺在瑜颜墨的怀里,而水木华堂则在自己的另一边。她忙强撑起要起来。
没想到瑜颜墨却抱紧了她:“别动,”他在她耳边低语,“好好休息一下。”
水木华堂见状,嘴角不觉浮现了一个讥讽的笑。
方才,他一直站在门外,悦菱和瑜颜墨的谈话,他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现在见瑜颜墨如此关心悦菱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好笑。瑜大公子的脾气,水木华堂也是知道的。虽然知道他现在在悦菱的面前,已经是放低了不知多少了。但悦菱是他心爱的女人,他怎么能对她这样严厉苛责,还要逼她在这种心慌意乱的时刻做出抉择。
水木华堂知道瑜颜墨平时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和对手交战的时候,他往往比别人都更蛰伏得久。
但在悦菱的面前,他则完全乱了。
情商低得来连及格线都不到。
水木华堂想,如果换做他的话,他一定不会逼悦菱,首要做的就是认错,然后做出通情达理的样子,把选择权交到悦菱的手里,再然后,就可以上演苦情戏,博取悦菱的同情,让她不知不觉原谅自己。
可是反观瑜大公子的做法,他这样只会把悦菱逼得越来越远而已……
悦菱已经看到了水木华堂讥笑的微表情。她脸一红,急忙想推开瑜颜墨,自己坐起来。
和瑜颜墨两个人的时候,因为两人关系亲密,所以她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瑜颜墨见过她的任何模样,所以她无所顾忌。
但是水木华堂则不同。
有小堂在,她还是觉得有些生分,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再和瑜颜墨说什么。
然而瑜颜墨察觉她拼命想从自己怀中挣脱,则箍紧了自己的手臂,不给悦菱一丝的空隙。
悦菱忍不住小声道:“你放开我……”
水木华堂见她挣扎得辛苦,不由心头一紧,皱眉对瑜颜墨道:“大公子,悦菱有身孕,你不要让她过度使力。”
瑜颜墨岂会听水木华堂的话。虽然水木华堂的话不无道理。但正因为他万分有道理,反而显得居心叵测,好像故意在悦菱面前居功表现,反衬他的无礼。
因而瑜颜墨傲慢地冷言道:“我的女人,我们的孩子,不需要堂少操心。”
水木华堂听他这样回击自己,只嘴角一斜,嘲讽的笑更甚。他心中也是怒火大盛,见瑜颜墨对悦菱这样霸道,恨不得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悦菱在他的心中,是宝贝一般的存在。
他自己从来都舍不得碰一下,却亲眼看着别人这样肆意对待,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过,如果再和瑜颜墨你来我往,只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