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儿,”他指着一个角落,“那里安着一张小*,我就住在那儿了。”
“其实一切都还好了,除了这里有个工作人员,他有那方面的癖好,喜欢很小的男孩子。你懂那种吗?”
悦菱惶然摇了一下头,她不懂,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蓝逆鳞笑了,笑得她毛骨悚然。
“你真是很简单,”他的口气,无关赞赏,“难怪绝陨和启瞳都那么喜欢你。”
悦菱不答话,她紧张得不敢出大气。
蓝逆鳞又重新坐了下来:“总之,那个男人,总是找各种借口,想让我干那种事。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很恶心的那种,看到他油光光的肚子,你会把早饭都吐出来。所以我忍无可忍,我偷偷把牙刷藏了起来,每天晚上偷偷的在*边上磨,要把那一头磨尖……我磨了多久呢?”他望着天花板,“半年?一年?总之很久吧?然后我就等着那个男人来找我。你猜?我有没有杀掉他?”
悦菱又是一阵摇头,她太害怕了,怕得不敢说一个字。
“我杀了他。”他沉静地看着她,他说杀了他的时候,就好像说他吃过饭一样,那么自然而然地,“我一直在研究他心脏在哪个位置,我用笔在厕所一个蹲位的门后,画了一个和他差不多的轮廓。没事的时候,我就在那里练习怎么可以刺准他的心脏。所以我只用一次,就刺入了他的心脏。”
悦菱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可以把杀人说得如此轻松的男人,而他干下这件事的时候,据他说还是个小孩子。
“然后我就逃走了。当然我也研究了很久逃跑的路线。但是那些大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追了我很久,还报了警。”他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你能想象一大群成年人和警察四处追捕一个被描述成杀人狂的小孩子的场景吗?那真是很好玩的。”
悦菱想摇头,摇不动。她只想说这一点也不好玩。
“总之呢,我没有被抓到,但是也差不多要死了。那时候是严冬,我全身都被冻僵了,没有厚衣服,也没有吃的,躲在公园一处雪松背后。被冻成了一个冰块。我自以为,我被冻死以后,直到第二年春天才会被人发现。可是她竟然发现了我……”
他顿住了。
悦菱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因为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神色异常变得很温和。
“是她,音。她看到了我,把我从雪松后面拖了出来。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外套脱下来裹住我。然后把我背到背上,踩着雪,一步步地往医院跑去。后来……那些警察和孤儿院的人找到了我,但是她站在我前面。她给我找律师,替我打赢官司,最后说服爹地收养了我。我虽然是常家的养子,但只有她,才是我真正的监护人。”
房间里没有声音了。
悦菱不知要说些什么,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尾……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逆鳞已经站了起来,他走到了她面前,蹲下,面对着她:“我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常音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或许比你对瑜颜墨而言还要重要。所以,对于我要用你来换她和绝陨,应该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
咚咚。
酒店的房门被敲开了。
常雪冷着脸打开,当看到来人是常枫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听说你的事迹了呐~”他环视着只有常雪一人的房间,“怎么了,最后还是失败了~还是被睡了之后才被抛弃的?”
“枫,”他的话让常雪冷冷地抱起了手臂,“你的功能就只在嘲讽别人吗?”
“还有欣赏可爱男孩子的功能呐~”他笑着,眼睛眯起来。
“你走吧。”常雪想关门,她现在心情非常糟糕,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常枫这种只会落井下石的人。
“没错,”常枫轻轻撑住了门,然而常雪再也拉不动门半分,“我马上就要走,当然,是带你一起走呐~”
常雪皱着眉:“我不会走的。你先走吧。”
“呐呐~”常枫不满地摇起头,“你的事迹,叔叔都已经知道了啰~他可是非常不高兴的,让我马上把你带走呐~”
常雪哼哼着:“叔叔又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这么急着把我支走。还是他居然更看重那个叫悦菱的外人?”
常枫嘻嘻一笑:“幸亏你是他亲侄女呐~要不然,性命早就不保了哦~”
常雪知道自己猜中了。或者是叔叔要干什么大事了,或者是他看重那个悦菱,不准她去插手她和瑜颜墨的爱情。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非常气愤难当。
“我就在这儿,你们要干什么事,就当着我的面吧!”她从没像现在这么恨自己是个女人。就因为是个女人,从小到大,叔叔只会重点栽培常枫,却想把她当温室的花朵养大。而现在,他居然还更看重一个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女孩子。
常枫看到她眼里不加掩饰的仇恨,他的嘴角歪了歪。
“雪乖呐~”
说完这句话,常雪,已经倒在了地上。
常枫收回了手,把已经晕倒过去的她拖了起来。他说乖字的时候,手掌已经落在了她的后颈上。就那么轻轻一掌,以常人肉眼根本观察不到的速度,已经劈晕了她。
“呐~”他看了看她后脖子上的红印,“下手重了一丢丢~明天醒来肯定会喊痛的了~不过~雪不说话又不反抗的时候,真是最乖了~”
他一挥手,马上有人过来,替他把常雪扛了起来。
他下了电梯,给瑜颜墨打电话:“瑜大公子,我妹妹我就带走了啰。”
电话那边,意外连一句寒暄都没有。
瑜颜墨听到常枫挂了电话,便放下了手机。从醒来到现在,他的心思没在常雪身上停留过一秒。确切的说,自从悦菱对他说了那些话以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听到常枫的电话,他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常枫的妹妹是谁。他连常雪还在这里都忘记了,自己和她说过什么话,发生过什么事,这些都不能在他的大脑中留存记忆。
他颓然地倒着不知是第几杯酒,如果醉死过去的话……应该就不会早想起那个女人了吧?一杯接一杯,真希望,可以这样喝死下去。
手机又响了起来,他麻木地拿起了,看也不看号码,带着醉音:“谁……”
电话那边似乎传来阴森的笑:“瑜大公子,你的未婚妻,现在在我手上。”
酒杯落地,清脆的碎音似乎砸醒了瑜颜墨的酒。
“你想怎么样?”今晚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冷。
“拿我弟弟和姐姐来换吧,”蓝逆鳞在那边,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悦菱,“虽然略微显得有些不公平了……”她的嘴又被他给堵了起来,只带着一种无言的哀凉的神色看着他。
……
曼哈顿的大街上,常枫半躺在林肯的后座上,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对话声——
蓝逆鳞和瑜颜墨的对话——蓝逆鳞捉走了悦菱,要瑜颜墨拿常姐和绝陨来交换。
每一句,都通过装在对方手机里的监控,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呵呵,蓝逆鳞,他以为音和绝陨是在瑜颜墨手里吗?也难怪了,除了瑜颜墨,他还能想到谁呢?
所以,他就绑架了瑜颜墨可爱的未婚妻,用以威胁和交换吗?
“好戏要上演呐~”常枫在座椅上寻找更舒适的姿势,自言自语着,“呐~糟糕了~”他突然又皱起眉,“瑜颜墨一定会去救可爱的女孩子了~这样的话,就不好玩了呐~”
“呵呵……”他一个人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如,试试那一招吧~一定会很有趣的~”
没错,蓝逆鳞在C市,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哪怕在整个北美的黑市,他也在渐渐的崛起,稳固他的地位。
可是,再坚固的船,碰到了庞大的冰山,还会顺利往前行驶么……
“他不会同意的!”
蓝逆鳞刚把堵着悦菱嘴的布条扯开,她就对他喊道。
蓝逆鳞只是把手机放到了她的耳边:“会不会,你自己和他说吧。”
☆、109 启瞳和绝陨,选一个
“他会不会来救你,你自己和他说吧。”
蓝逆鳞说完这句话,手机已经放在了悦菱的耳边。
她霎时沉默。
电话那边也沉默。
长久的沉默……
他和她,终归是一句话也没法说了吗?
突然,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瑜颜墨,挂了电话。
“他不会来的了。”悦菱淡淡地笑着,却觉得自己的面容都在慢慢的碎掉,落在地上,再也拼不起来,“我早告诉过你,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蓝逆鳞看着悦菱。
她的神情,她的绝望和哀怨,他看在眼里。
她依然低低地叙述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其实是别人派到他身边,为了陷害他而设下的棋子。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他对我已经死心了,不会傻到来救我了。”她这说着,用这个编织的谎言,给自己催眠,骗别人,也骗自己。
她的话,让蓝逆鳞有点难辨真伪。
悦菱这个女孩,不像是那种会随便说谎的人,更何况,她现在的神色,把她内心的痛楚一分不减的呈现出来。
“谁派你过去的?”他问。
“水木华堂。”她的嘴唇嚅动着,声音小到自己都要听不到。
她没有说谎,她还记得她去见瑜颜墨的前天晚上,小堂对她说过什么。
【宝宝,你要记得,只要你在瑜颜墨的身边,小堂就有可能击败他哦。你是小堂最厉害的武器,你要给小堂争气……】
她的这个说法,蓝逆鳞也是有耳闻的,她被水木华堂看中,带回去培训,然后送给了瑜颜墨。
他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常姐,这一切,她应该最为清楚。可是他最爱的姐姐,也是那样的维护水木华堂。
“我对你问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了。”她当时懒懒地回答了他。
不过,这个女孩,她的身份,依然是个谜。
她是从哪儿来的,出身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水木华堂会独独看中她,知道她能讨得瑜颜墨的欢心呢?
而且,她究竟在水木华堂那里经过了什么样的培训?
从短时间的观察来看,这个女孩,依然干净得像一杯泉水,没有任何的杂质。她究竟是凭借着什么,把C市号称从来不近女色的瑜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呢……
“你是谁,从哪儿来?”他于是问了。既然她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那么什么事情,不如当面问她好了。
“我……”悦菱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我……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
蓝逆鳞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她不像说谎,可是这一切听起来都像是谎言。
她又开始喃喃自语了:“小堂说我叫悦菱,于是我就叫悦菱了……他说我必须去瑜颜墨身边,于是我就去了……在遇到他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蓝逆鳞有些听懂了。
这个女孩,没有过去的记忆。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他问。
悦菱摇头:“有个自称是我哥哥的人,还有个据说是我弟弟的小孩。听他们说,和我一起是孤儿院的……但是,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她几乎又要哭了。
这样说出来,才发觉,自己也是个可怜的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现在,唯一的爱人也没有了……独身在异国他乡,言语不通,还被绑架用以交换人质。
蓝逆鳞静静地注视着她两秒。
“你会去绝陨或者启瞳身边吗?”他突然问她。
悦菱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蓝逆鳞依然那么阴沉地看着她:“如果瑜颜墨不再要你了。你会愿意去我弟弟身边吗?不管是绝陨还是启瞳,你可以选择一个,和他一起生活。”
悦菱怔了片刻,重新低头,悄声地:“他不会再要我了……就算他要,我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蓝逆鳞默然看她。
心中,有那么一点恻隐之心……听她的口气,明明是她离开了瑜颜墨,可是,看她的神色,却如被抛弃了一般。
被人抛弃的孩子,和他、和启瞳、绝陨一样。
“你可以和绝陨生活。”他重复道。
然而悦菱摇头,令他有些失望的摇头:“我不会再和任何人一起生活了,这辈子……”她的声音渐渐隐没在这黑夜之中,不会了,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不会再那么朝气的呼吸芬芳,不会再那么浓郁的活着,也不会再有热烈的爱和渴望。
同一个黑夜之中——
蓝启瞳睁开了眼。
剧痛,从他的双手处传来,他忍不住哼了一声,想动一下,然而全身都如灌了铅一般。
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他恍然而迷惑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这是什么时候?我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时装发布会呢?开始没有?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有人……吗?”他开口,嗓子嘶哑,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单词,“有、有人吗?”喉咙处像被火烧了似的,干辣的痛,仿佛长满了刺,一直顺着呼吸道,痛到肺叶。
“有……有人……吗……”他断断续续地,微弱地呼喊着。
没有人。
他心里很着急,但动弹不得,而且,为什么他的手那么痛,又痛,又虚无,仿佛谁在拿着一把锯子,吱吱地据着他的手腕,钻心的痛,痛得他连手指也无法动。
到底怎么了,他生病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他仔细回想着,对了,他想起了一件事,绝陨跳楼了……绝陨跳楼了!因为瑜颜墨的未婚妻爬树逃走,他从三楼跳了下去。
绝陨怎么样了?想到这件事,他的心中焦急无比,疼痛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手臂。
然后呢?然后,他去枪杀了悦菱,可是失败了,紧接着,他回到了时装发布会现场……
现场……
蓝启瞳的眸子猛地睁大了。
他突然全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瑜颜墨冒充姐姐给他送了“礼物”,一声巨响,再之后……我的手!他仿佛猜到什么,猛地撑了起来。
顿时,一阵铺天盖地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的知觉。
整个病房黑暗了,他睁大了那双褐色的眼,瞳孔里虚无一物,过了好一阵子,待到他大汗淋漓,双眼才慢慢恢复了视觉。
“我的手,我的手……”他念叨着,忙着往自己的手上看,当他知道那个盒子是瑜颜墨送的时候,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当即就扔掉了盒子,希望,希望不要炸到了自己的手。他是时装设计师,他是靠着一双手画图纸,剪裁衣料,做出各种绚丽的服装的。
哪怕是失去双腿,哪怕是得了癌症,也不要,也不要双手有一点事。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自己手腕处,有厚重的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