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给二位恩人磕头,谢恩人救命之恩。”碧荷跪在地上磕头。
“你快起来。”矜尘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地上的女子扶起来。
但见面前低眉顺眼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虽然脸上五指印清晰可见,容貌却秀丽端庄,沉静温婉。矜尘不由暗叹,看一眼夜银风,见他只是淡然而立,便问道,“姑娘,你今后有何打算?”
“姑娘救了碧荷,碧荷愿跟着姑娘,做牛做马,以报大恩。”碧荷低着头,矮身给矜尘行礼。
“我们也只是路见不平,并不需要你报答,你老家还有什么人,我可以给你些银子,你回去找他们吧。”矜尘回眸示意身边的紫云,紫云立刻把钱袋拿出来递给碧荷。
“姑娘,求您收留碧荷吧!”碧荷忽然跪倒,哀哀切切道,“姑娘,碧荷原是秀才家的女儿,自幼丧父,后因母亲长病求医,家道中落,去年母亲亡去,碧荷卖身葬母,早已无家可归,”
矜尘的心,一下子被击中,看着面前的女孩,就像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一时同病相怜,抬眸看夜银风,“沐涵?”
夜银风握住矜尘的手,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淡声道,“紫云,带她下去,一应规矩,说清楚。”
“是。”紫云应一声,过去扶起碧荷,“姐姐还不谢谢主子和姑娘?”
碧荷大喜,抬起秀颜,看到夜银风时,神色一顿,旋即转眸看矜尘,“谢姑娘收留。”
“你下去吧。紫云,给她上些药。”矜尘对碧荷点点头,又交代紫云。
“多谢姑娘。”碧荷又对矜尘施一礼,而后,跟着紫云退出。
三十 斩草除根
“姑娘、姑娘,夜统领说了,过了淮南府地界,再有两日咱们就到京都啦。”紫云骑马归来,跳上马车,车帘还未掀开,就向矜尘大喊。
“紫云,你吓着姑娘了!”碧荷掀开车帘,瞪了紫云一眼。
“小云儿,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没人不知道车里坐着你家‘姑娘’。”矜尘正和碧荷在学一种绣花针法,紫云一喊,她手一抖,差点划了手。
“呃,姑娘,紫云失礼了。”紫云站在车门前,慌忙道歉。
却见矜尘清颜一笑,“行啦,知道你从未到过京城,心里兴奋,快进来坐好,学学你碧荷姐姐,安稳些。”
“嘻嘻,就知道姑娘最疼紫云啦。”紫云跳到矜尘身边坐好,见她穿针引线,绣着一朵小莲花。
“姑娘,绣这些做什么,没得累坏眼神。”紫云虽然觉得很漂亮,却并不喜(…提供下载)欢,自家姑娘想穿什么样的绣装都有。
“闲来无事,学学,也不会当真天天秀。”矜尘一笑,将绣花递给碧荷,“碧荷,看看这针法可对?”
“嗯,姑娘聪慧,短短数日,就将这绣法学会了。”碧荷点点头,又道,“紫云说的对,姑娘还是不要再绣了,这针法繁复,费心神。”
“也罢,累了这半日,很该歇歇。”矜尘悠然伸伸懒腰,一边的紫云则抬手轻轻拿捏矜尘的秀肩,矜尘舒服地合上清眸,“小云儿,你这手法越来越好了,改明儿教教我”。
“姑娘,您学这个做什么?有紫云伺候您就够了。”紫云不解地问道。
“笨紫云,姑娘是想学了,替主子解乏。”碧荷抿嘴一笑,打趣矜尘
矜尘面色染红,睁开清眸,淡淡一笑,“碧荷,是不是姑娘我对你太纵容了?改明儿,打发你去伺候沐涵。”
“姑娘,您可不能不要碧荷!”碧荷大惊,慌忙拉住矜尘的衣袖。
矜尘见那秀丽的容颜上满是惊慌,那双沉静的眸却神思不明,心底微微一动。却听紫云笑道,“碧荷姐姐,你慌什么,姑娘吓你呢,你如此心灵手巧,她才舍不得把你送给主子。”
“姑娘,真的么?”碧荷见矜尘笑着点头,长长舒一口气,神色复归于沉静。
矜尘不再说话,合上清眸,任紫云给自己轻轻揉捏。
“碧荷姐姐,你也怕咱们主子么?”矜尘跟着夜银风去骑马,车里只剩下紫云和碧荷,紫云歪头笑问。
“主子,是什么人?”碧荷口中问话,面上却并未有一丝好奇。
“主子,嗯,到了京城你就知道啦。”紫云卖个关子,心里却时时记得宫中规矩,不能轻易透露主子的身份,尤其是银月宫主的身份。
“云儿,你自小就服侍姑娘么?”碧荷沉静的眸暗藏一丝探究。
紫云摇摇头,可爱的眸看着碧荷,“我虽然跟在姑娘身边时日不久,可与姑娘很投缘。姑娘待人很随和,待紫云更是亲如姐妹。”
“嗯,得到姑娘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福气。”碧荷看着面前纯真的紫云,有一种错觉,这个丫头,不知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说了半天,一点信息也没有。
“那是,所以,碧荷姐姐,我们要好好伺候姑娘。”紫云拍手赞同,一双圆眸清澈见底。
碧荷点头,靠在马车壁上,闭眸养神,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没心没肺。
却没看到,在她合眸的一瞬间,紫云清澈的眸底划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能被紫风阁主派来贴身保护主子最在乎的人,真的是天真无邪么?
八月初秋,天高云淡,矜尘靠在夜银风怀中,见雪色小灵狐在路边的草丛中,跟着骏马轻飞,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禁问道,“沐涵,小家伙怎会跑的如此之快?”
“它该是天狐一脉的。”夜银风扫一眼雪色飞影,轻语。传言,大宇有一种天狐,通人语,有通天彻地之能,不过并未有人见过。
“天狐?它难道与狐祖有关?”矜尘蓦然忆起那将自己带回来的老奶奶。
“狐祖?”夜银风凝眉,“矜儿见过?”
“嗯?听过,听净空师太说起过。”异时空的事情,矜尘不知该如何告诉夜银风,只能编谎话,可是,一个谎话,总需要许多谎话来弥补,有时候,连矜尘都厌倦了。
“说来听听。”夜银风被勾起了兴趣。
“传说,狐祖是天狐的祖师,千岁有余,法术极强,能穿越古今,如今已经得道。”矜尘也只知道一星半点。
“倒是有些熟悉。”夜银风听到狐祖的名字,俊眉微挑。
小灵狐虽在练习遁形之术,两人的话却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心里暗道,当然熟悉了,你与本小爷家的渊源颇深呢。
“许是沐涵也听过这个传说。”矜尘笑笑,忽而忆起一件事,低声问道,“沐涵,碧荷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矜儿可觉得有何不妥?”夜银风忽然放缓马速,任骏马慢慢游走。身后的侍卫们也跟着减缓行速。
“说不出来,她的心思,很深。”矜尘微微摇头,但那双沉静的眸,绝对不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该有的。
“矜儿不喜(…提供下载)欢她?”夜银风低眸看怀中神色迷茫的女子。
“沐涵,你是不是知道她不寻常?”矜尘见夜银风轻轻点头,低头想了想,沉声道,“沐涵,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还是留在我身边,毕竟,有一条线,顺藤摸瓜,总好过一无所知。”
“矜儿,你没让本王失望。”夜银风轻轻颔首,一双凤眸却看向远方丛林。
自翡翠睡莲出现后,为防万一,夜银风一直在暗中布置周密的防护网,护住矜儿不受伤害。夜银风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却怕百密一疏,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教会矜儿自保。不轻易相信突然出现的人,是第一步。
“主子,前方有异。”行至两边都是山林的夹道时,夜月冷眸一跳,忽然打马上前,低声回禀。
与此同时,路边踏草而飞的小灵狐忽然在空中打个旋如流星般跳回矜尘的怀中,小爪子拍着矜尘的手,乌黑的眸直转,矜尘握住它柔软的小爪子,止住它的吱吱声,点点头。
“调集护卫,提高警惕。”夜银风低声吩咐,一手紧紧搂住矜尘。
“沐涵,我回车里。”矜尘生怕连累夜银风,急忙说道。
“乖乖抱住我就好。”夜银风低声轻语。
“好。”矜尘乖巧地点头,伸出双手,环住夜银风。
初秋风淡,近午日盛,前方山林,寂静的连鸟儿都禁了声。
夜银风骑马走在前方,夜月紧随一边,身后原本四散的侍卫们慢慢变成扇形坏绕在主子身后。
山路寂静,唯有马蹄声敲碎沉闷,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蓦然,林中一群飞鸟惊起,穿过重重枝叶,翅膀掀起大片“扑哧”声,原本幽静的山林里,忽然涌出大批埋伏的黑衣人,手握钢刀,带着劲风冲了上来。
马儿受惊,顿时仰天长唤,乱蹄踏出千层尘埃,呛人心肺。
矜尘还未回神,王府侍卫们已经和来人交上了手。刹那之间,惨叫声,刀剑声交织成曲,在正午的炎炎烈日下,汇成一曲死亡之歌。
夜银风内力充沛,勒住胯下骏马,紧紧将矜尘护在身前。偶尔有黑衣人躲过夜月冲过来,未及挥刀,就被强大的内力撞飞。矜尘闭眸靠在夜银风怀中,耳边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心神安定。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厮杀,习惯了这样的血腥,习惯了淡然面对你死我亡,因为,这是沐涵的生活,也是自己选择的生活,只要与他并肩!
不知过了多久,刀剑声渐消,死亡之曲缓缓落幕,风中飘过浓烈的血腥味,矜尘张开双眸,但见入眼处,尸横遍野。抬头看去,夜银风那张俊颜冰冷如霜,但矜尘感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很温暖。
“主子,还有三个活口。”夜月在倒地几十个黑衣人中巡视一圈,拎着三个重伤之人丢到夜银风的骏马前。
“审问。”夜银风俊颜冰冷,言简意赅。
“是。”夜月转身,紧随的三个侍卫上前,抓起黑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立刻,惨叫声此起彼伏。
矜尘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忍,不由低下头。
“夜月,凝息之法。”夜银风察觉到怀中人变化,冷声吩咐。
夜月上前,抬手在三人身上走一圈,立刻,三人抽搐不止,目眦尽裂,却发不出惨叫声。
“矜儿,先回车里。”夜银风给矜尘一个温暖的笑,抱了矜尘掠下马,走向停在中间的马车,将矜尘交给紫云和碧荷,“照顾好姑娘。”
“怎么样?”转身走回马前,夜银风淡然问道。
“济阳府尹的余孽。”夜月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很快便查出来。
夜银风神色平淡,看了已经气若游丝的三人,冷冷道,“杀!”
夜月一挥手,三个挣扎的人瞬间断气,神色还停留在最后一刻的惊恐中。
“主子,顺着林中残留的痕迹,查到一处连环山洞,里面还有大批匪徒。”前去林间探查消息的小莫很快回来。
“夜月,一个不留。”夜银风语气淡漠,话却狠绝。
“主子,西安王爷带着大批人马,向这边奔来。”前方探路的侍卫打马回来,上前回禀。
夜银风微微皱眉,“龙域?”
“王兄,王兄。”未见其人,那急切地呼唤先随风而至,须臾,一匹骏马自山路奔来,马上人神采飞扬,锦衣飘飘,正是西安王爷龙域。
“王兄,一别经月,想死小弟了。”龙域远远看到夜银风,丢下骏马,施展无敌轻功直奔夜银风而来。
一众侍卫纷纷侧身让路,夜银风见那超大倍的笑脸直奔而来,身影微微一晃,躲过了那大大的拥抱。龙域一个急停未及,冲着一个侍卫就扑了过去,若不是夜月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衫轻轻一带一转,肯定要摔在地上。
“王兄,你太不热情了!”龙域身子还未稳住,就冲夜银风大喊。众侍卫纷纷低头,生怕失了礼仪,笑出声来。
夜银风神色淡然,看着大呼小叫的龙域,“你怎么来了?”
“堂兄接到济阳情报,大批匪徒流窜到淮南围堵你,让我来接应王兄。”尽管心里极度鄙视无良的王兄,龙域还是未忘记此次的任务。
“恰逢其时,就请西安王爷前去杀敌吧。”夜银风淡淡道,“小莫,给西安王爷带路。”
“呃?王兄见着匪徒了?”龙域俊美可爱的容颜上满是疑惑。
夜银风给他一个酷酷的背影,龙域急忙大喊,“王兄。”
“西王,您脚下!”夜月轻轻咳一声,示意某个反应迟钝的王爷。
龙域眨眨大大的眼眸,俊颜迷茫地看夜月一眼,而后,顺着他的眸光低头,顿时一声惊呼,“啊!”
怪不得方才脚下软软的,原来,是某只神色狰狞之尸的胸腹,龙域急忙退一步,暗道“可惜可惜!”好残忍,践踏尸体,弄脏漂亮的锦靴,这可不是他善良可爱的西安王爷应有的格调。
“夜月,这些人是谁?”龙域见夜银风不理自己,径直走向路间的一辆马车,转头问身边的夜月。
“西王,这些,就是您要找的。”夜月抱剑静立,淡声道。
“啊?我晚了一步?!”龙域哀叹,自己岂不是没有玩的了?!
却听马车边的夜银风冷冷丢来一句话,“你若再不去,就真晚了。”
龙域先一愣,摸摸鼻子,旋即觉悟,慌忙转头,调集身后跟随而来的人马,跟着恭候多时的小莫潜入树林。
“夜月,去,一个不留。”夜银风回眸,秘密传音给贴身侍卫。见到这些亡命之徒,很烦,惊扰矜儿,更该死!
夜月一顿,旋即追进丛林。主子要斩草除根,虽狠厉,却也不坏。
大宇圣明六年八月下,淮南与金陵边界某座不知名的山林间,顷刻哀鸿遍野,多了上百亡魂,济阳余孽,无一生还。
后有一樵夫人误入深林,但见一幽深古洞,殷红泉水长流,泉边野花一片妖冶,风过洞口,呜咽低沉,隐有悲号哀鸣,樵夫心神俱惊,踉跄而逃,再不敢独闯。此山因此得名--哀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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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近乡情怯
“王兄,王兄,我把那些将官们打发走了,您就让我跟着啦。”龙域打马跟在夜银风身旁哇哇大喊。
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砍人的感觉,不得不说,很上瘾。龙域将跟着自己的那些兵将们遣走,跟在夜银风身边,大喊着宣泄那种兴奋。
“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