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染黎在内室换了一张女子面孔,又做了宫女打扮,这才搜出仅剩的几瓶金疮药,摸进从通往冷宫的密道。
李皇后的一身伤,总该治一治。到底是刘旭的母亲,也是肚里孩儿的奶奶,又是为她受的伤。无论从哪方面想,她理应去照顾她。奈何如今情势危急,她能做的也只有送送药而已。
宫里的争斗,她必定是不擅长的。是以,还不如躲起来,不参合。免得帮不上忙,还尽舔乱。
特别是她如今身怀六甲,真心玩不起。
密道很长,染黎如今填饱了肚子,脚下步子轻快了不少。待来到冷宫的密道口时,她悄悄挪开石门上,一道小小的石条。眼睛透过石条后的石缝,悄悄往外看去。
只见冷宫后院里空空的,哪里都没有人。心中一急,想着会不会是因为她不见了。所以刘谭就将李皇后拖去审问?
怎么想,都觉得很有可能。
想着李皇后那样的身体,还有接受审问,染黎心里就抽丝般的难受。
冷宫外一直是有人把守的,她出去后。万一被发现,可就不好了。想来想去,还是在密道里等比较好。
这密道里的油灯到了一定时候,就会熄灭。
染黎在密道口待了一刻钟,油灯突然就灭了。密道里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早就想到会这样。是以带来了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在黑暗里发着白色的光芒,染黎在密道口坐下静静地等待。
只是等了将近半日,也不见她回来,正泄气,想着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却发现石门动了动。“骨碌碌”的挪开了。染黎吓了一跳,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没成想,石门之外,李皇后慢慢的从地上爬进来。
她披头散发状如恶鬼,吓的染黎浑身一抖。看了几眼知道是她后,便又急忙俯下身,去把她拖进来。难怪她四下都看不见人。却原来,她躲在了石门下啊!
那儿恰巧是盲点。
李皇后见密道里有人,也是面色一惊。苍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染黎见她这样,突然想起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急忙对她说道:“是我啊!带面具了!”
李皇后一听声音,明显的松了口气。用力抬起手,将机关石递给她。
“快,快关门。他们换班的时间很短!”
染黎听话的接过机关石。飞快的插回洞里。又是一阵“骨碌碌”的声音,石门关上了。
李皇后见石门彻底合拢。面上的紧张才渐渐退去。
对染黎说道:“快走,皇宫和京城都不安全了。刘谭从染沫儿那里得来了一种兵器,杀人十分迅捷。我的计划怕要失败了,我们快逃,只要我们不出现,刘谭就不能利用我们将旭儿逼出来。”
透过夜明珠的光亮,染黎发现李皇后身上除了昨夜的踢伤,如今又在大腿上多了两个血窟窿。此时,正不停的流着血。
“怎么回事,这伤是怎么来的?”
李皇后叹了口气。“染沫儿丢了孩子,刘谭怪罪她,要降她的名分。染沫儿一心急,就送出了一件神兵利器,用以挽回局面。而冷宫的守卫,恰恰发现你不见了,上报刘谭后。刘谭就亲自来了冷宫,见果然寻不到你,一气之下,就用那武器攻击我。我观那武器的威力,若大肆造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办法扳回局面了。”
看着李皇后腿上的伤口,染黎眉头紧皱。“刘旭的话,您不用担心,这东西若是出自染沫儿之手,他就一定能应付。”
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可她心里却很不踏实。
李皇后也只当她是安慰自己,点点头,没再说话。
染黎沉思了片刻,心头一抖,有些慌神。“咱们俩都在着院子里失踪了,以刘谭的多疑,必定会猜到这里有密道。我们,必须马上走。而且。。。。。”
安王府也不安全了!
这般一想,她便急忙背起李皇后,往密道深处走去。
李皇后见她被的吃力,想着她如今正怀着孩子,心中不忍。急道:“要不,你一个人逃吧!我这命不值钱,你腹中的孩儿,可是我如今唯一的孙儿。”
染黎却不说话,一口气将人背进了安王府。
将人拖到北苑好好洗刷一翻,把伤口都包上药,又将屋子里值钱的细软打了个包。这才,将人再次背进去小院的密道里,从小院后门出去转了一圈,又偷偷从不起眼的狗洞里钻回来,再回到安王府北苑正屋。从澡堂里的密道,去了京城郊外。
本来,李皇后真想让她一个人走,别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可染黎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就拼了命的做这些事。
李皇后算看明白了,这丫头一旦铁了心做某件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染黎如今的想法非常简单,她不能让李皇后落在刘谭手里。刘旭虽然是换了芯的,但血浓于水,李皇后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她如今能做的,就是逃,不给他添乱。
☆、第二十三章 ,我要娶你(二更合一)
染黎将人背到,当初和冷君毅相遇的那一间破庙里。
破庙还是那么破,或许更破了她也没看出来。
她给李皇后带上人皮面具,换了一套乞丐婆子的破衣服,自己则扮成村姑模样。而后,根据前世的习性,清理一路上留下的痕迹。
待一切完成,才松了口气,对李皇后说道:“熬过今夜就好了,您一个人在这呆着,若追兵来了,您就说您得了传染病,他们自不会怀疑!”
李皇后想了想点点头,她面上的人皮面具上有不少肉瘤子,看起来极其恶心。想来,若说她有传染病,那些人根本不敢靠近她。“那你呢?”
染黎在她身前蹲下,安抚地看着她。“你伤的太重,我存的药不多,必须进城买药。明日,再来找你,到时,我们再想办法!”
李皇后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心下一叹,如今想想,她还不如死在宫里。让染黎一个孕妇如此折腾,万一肚里的胎儿有个万一,她就罪过了。
“要不算了吧!”李皇后面色犹豫的望着她,担忧的说道:“你折腾了这么久,身子哪里吃得消?怀孕才一月,不能再折腾了。”
染黎如今的体力真的很有限,这一路背着她,好几次都险些摔了。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想着自己对她的作为,心中越发感到惭愧。
“不止为你!”染黎摸了摸肚子,柔柔一笑。“我进城就是要看大夫的,这几天没有孕吐,反而有些不适应。还是去看看安心!”
李皇后理解的点点头。“那心空和尚自小阴阳眼。他若说你没事了,自然就没事了。你且安心吧!不过,今日如此折腾了一番,还是去让大夫好好瞧瞧才好!”
李皇后自有一番势力,染黎的一举一动。她清楚的很。所以,西弗寺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你此番进城,就不要再出来,这十几年来。我也建立了一些自己的势力,若非这几日宫中有龙影卫戒严。我的人进不来,不然也不至于这般窝囊。如今,已经出了宫,自然不怕联络不到人,你且放心离去。保护好自己和孩儿。宫中是非,你无须考虑。旭儿和矩儿都不弱势,且走且看吧!”
有了李皇后这一番话,染黎心中大定,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后,染黎告别了李皇后,转身离开破庙,挎着一只草编篮子朝京城南门走去。
路途有些远。她又甚是疲惫,是以,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将将看见了京城高高的城墙。
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她面上扬起淡淡的笑容。
忽然,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由城门口而来。染黎心头一紧,面色不安的退到路边,将头低低垂下。
随后。一列装备森严的禁卫军在从她身侧疾驰而过,并未多瞧她一眼。
待马蹄声渐渐远了。染黎才抬眼稍稍看了一眼。而后,便紧了紧手腕上的草编篮子。面色淡然的朝京城大门走去。
到了城门下时,却见城门口门可罗雀,更增加了几十带刀将士看门。
城门边上,朱红色的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京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难怪平日里最是热闹的南门,如此冷清。
这天下都要变天了,老百姓逃都来不及,谁还愿意往这里头钻啊!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的出现才显的很突兀,一下子就引起了城防军的注意。
“想进城?”守门的一名将士,冷眼看她,冷声问。“报上户籍姓名!”
染黎有些惊慌的点点头,又赶忙摇摇头。“我我我,南南村的,叫翠花。我我,不想进了。。。”
“不进就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京城,如今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了!”那将士见她一脸恐慌和焦虑,以为自己吓到了她,不自觉就放轻了语气。“回家去吧!”
染黎慌乱的点点头,哭丧着脸转身欲走,却又频频回头,似乎恋恋不舍。
“走吧!走吧!这京城如今正是紧要时刻,你就别不舍了。篮子里哪点事物,拿哪里不是卖啊!这会儿进城,万一把小命搭进来,就不值了。”那将士自动将她,归类于进城卖手艺的村姑了。
这农户的姑娘进城卖些针线活计,也是常有的事。
染黎感激地投了那好心的将士一眼,便又往城郊走去。这时候进城,似乎更不妙啊!
心里正纠结,忽然身后城门之上,落下了一个声音。
“站住!”
染黎脚步一顿,面色不安的停了下来,回头往城楼上看去。
只见城楼之上,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正冷冷看着她。“把你篮子上的花布打开!”
染黎一惊,双手却紧紧捂住篮子,面色惊慌的摇了摇头。“这位官爷,可否可否算了,着里面装的事物。。。实在不好拿出来!”
城楼上的男子眉头一皱,显的很不高兴。
染黎见他没有说话,以为是他同意了,立即转身就走。
却不想,那人竟一个纵身,从城楼上轻飘飘的飞了下来,刚刚好落在染黎身前。他冷冷望了染黎一眼,就把她篮子上是花布掀了。
“啊!”染黎一声尖叫,一挥手,“啪”的一声扫在了那人脸颊上。
声音太清脆了,让南城守军们一阵脸抽,但谁也没敢笑出声来。笑话,这人是谁啊?他可是三皇子最信任的人,敢笑他,活腻歪了吧!
守卫将士们这般想着的同时,又为染黎捏了把冷汗。都想,这姑娘太彪悍了,遇上这位爷,你就是篮子装的是你自己的躶。体,你也只能忍了啊!
染黎抬眼。恶狠狠的等着眼前这个黑了脸的男子,心里很是懊恼。当真是演戏过头了,这位爷,她怎么也下的去手啊!
这男子,名叫杜磊。是刘谭的得力助手。但,事实上,他是刘允的人。
前世,柳潇湘被刘谭软禁,用以威胁刘允。
刘允如刘谭所愿,真个归了降。交出了手上所有兵权。但,就在他和柳潇湘团聚之时,刘谭派杜磊带人将他们斩草除根。
杜磊本来就是刘允安插在刘谭身边的自己人,是以,刘谭最后并没能除去刘允和柳潇湘。反而。因杜磊反水的关系,被刘允夺去了西北三郡。自那以后,刘允自立为王,在染黎被斩杀之前,一直过的逍遥自在。
这个杜磊啊!
染黎为自己默哀了一刻,听说是个小肚鸡肠的。
“哼!敢打我?”杜磊黑着脸打量了一眼,染黎手腕上的草编篮子,见里头放着一摞艳红色的肚兜和短绣裤儿。漆黑的面色微微又有了些红。但马上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手艺不错,做为打了我的赔礼!你就为我做一个月的内。裤吧!”
染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忽然目光一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十分期待的问。“你是想,对我负责么?虽然女儿家的婚事,必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翠花自小失去双亲。你要不介意,我就嫁给你!”
她一说完。果见杜磊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你胡说什么啊?”
“你看了我的小衣,就得对我负责不是?”染黎如一个怀春少女一般。对他嘻嘻一笑,伸手指着身后那些想笑不敢笑的守卫将士们说道:“这么多人看见了。你可不能耍赖!”
她扭捏的扭了扭腰肢,全然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杜磊看了眼城门上下那一个个憋笑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挑了挑眉头。而后,低头冷眼看着染黎说道:“好啊!如你所愿!”
“啊?”这回轮到染黎吃惊了,他这么就答应了。他不应该是恶狠狠的拒绝她,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么?
而且,她现在是一副面貌粗鄙的村姑打扮啊!
前世,听说这人是个断袖,一直深深爱慕刘允来着。。。。。。
想想,柳潇湘、刘允和杜磊的关系,染黎有些恶寒。
“啊!什么啊!你不是要嫁给我么?走啊!今天就拜堂去,最好明年就给我生个胖儿子!”杜磊冷冷一笑,语气却很认真。
染黎惊悚了。
她弱弱的说了声。“那个,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就是气愤,你随意看我篮子的东西而已!”
“看都已经看了!”杜磊看着她瞬间的愁眉苦脸,甚是享受。“自然是要负责的,虽然你人长的丑,脑子也不好使,但,姻缘天注定,我认了!”
“你要不要这么随便啊!”染黎在心中无力呐喊。
心想,不知道,刘旭知道了这事,会做何反应!不过,这杜磊到底想闹哪样啊!
染黎深深的叹了口气,对杜磊说道:“这位官爷,小女子乡野中人,行为孟浪了。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杜磊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自小就小心眼,你随便惯了没有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帮你慢慢改。”
说完,也不等染黎做出反应,就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一窜而起,冲上城头。
染黎第一次被刘旭之外的男人抱了个满怀,心里即反感,就恶心。很想再扇他一巴掌,却因被他紧紧搂着而无从下手。羞愤,恼怒,甚至还对刘旭升起了浓浓的内疚。
她到底是个传统的女子,这辈子已然是刘旭的人了,又怀了他的孩子。是以,就算两人如今产生了隔阂,她心里依旧将自己归类于他的妻子。
今日,被陌生男子搂抱了,这其实已经犯了七出。
到了城楼上,杜磊也没有将她放开,而是直接跳上了一匹白马。搂抱着染黎,纵马从城后楼梯冲了下去。
“你放我下来!”染黎一改之前娇柔做作,冷声道:“这事关女子名节,请你尊重我!”
杜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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