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趴在地上,又饿又冷。
男孩自然咬牙切齿,但奇怪的是,他也没像之前威胁艾丽卡的那样,高声喊人来求救,当然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可音量却被他自己有意识的控制着。
把取出来的面包和一小锅浓汁蚶肉汤都吃完了,艾丽卡优雅的用手绢擦擦嘴,然后开始收拾地毯上的餐具。
“波拉,波拉你在哪里?晚餐快凉了…”不远的林子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呼唤声。
“莎尼!?”仍然不得不趴着的男孩脸色大变,终于高声喊道,“你别过来…”
他话音还没落,一个十六、七岁,也是棕发棕眸的女孩子荡着条藤萝过来这里,“波拉?你怎么趴在地上?”
女孩伸手去拉地上趴着的男孩,可怎么用力也拉不动。
“笨蛋!你别管我了!快走啊!那女的是法师!”男孩动不了,劲全使在了嘴上。
“法师!?”刚来的女孩这才注意到艾丽卡,可艾丽卡看起来也就比她大个一岁…两岁的,真要是法师又能多厉害?这年纪应该也就是个魔法学徒吧。
“你好,我叫莎尼,这是我弟弟波拉,他哪里得罪你了?”如果是男的,莎尼估计早上去和人打架了,偏偏艾丽卡看上去不但年纪和她差不多,而且比莎尼还娇弱多了,她不好意思对人家挥拳头,但弟弟倒在地上又是事实。
“我没有得罪她,是她一上来就对我施魔法的!她一定是黑法师!”趴地上的男孩波拉先叫唤上了。
“你闭嘴!”莎尼轻踢了他一脚,都还趴着起不来的!如果真是黑法师,那更不能明说啊!
“我之前和你介绍了的,我不是法师更不是黑法师,我是魔法厨师,所谓魔法厨师,就是用魔法元素来烧火和烹饪,这样出门在外会很方便。”艾丽卡最后一句是向莎尼及其…后面解释的。
魔法厨师?莎尼也是头回听到,但和厨房联系的自然不恐怖,反正她可没听过黑法师下厨的…“那我弟弟?”她仍需要个解释。
“他啊?他诬陷我,还敲诈未遂,抢劫未遂、杀人未遂,我只让他在地上躺一会儿,已经是客气的了。”艾丽卡语气平淡的细数。
“不可能!”
“我没有!”
莎尼姐弟可没法悠闲,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趴着的,全大声叫道。
“你!你这个坏女人!难怪我一看你就不是好人,你一定是个黑巫婆!”波拉叫喊着,他才十四岁,从来没人敢这样诬陷他!诬陷!这才是诬陷!
“我要真是黑巫婆,能容忍你一直不停的骂我?如果换成是黑法师,那刚才煮的就不是蚶肉了…”艾丽卡仍然慢条斯理的说道。
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波拉大冬季的汗也下来了,刚才可就他和这个女人,如果她真是…那莎尼来的时候,他是只剩下骨头还是什么也不剩了?
艾丽卡没再理才知道后怕的波拉,转向莎尼:“你弟弟一过来就骂我在森林放火,可你仔细地看这周围,哪里有纵火的痕迹,我只是不想大冬天吃冷食,捡的柴禾是堆在一起的,走时我也会清理好的。”
“…可能,他看你生柴禾误会了…”莎尼知道,如果艾丽卡没理会还有火星的柴禾而离开,波拉在这时候出现才正好,道理自然站他们这边,可波拉阻止也是关心森林啊!
“误会?那就证明我纵火的罪名不存在吧?”艾丽卡先抓住这一点,“可你弟弟说他是村长的儿子,是未来的村长,要我拿这锅肉汤当赔偿,不然他就喊人来抓我,既然我罪名不成立,那他算不算敲诈?”
莎尼闻言不由得瞪了波拉一眼,那个“我爸是村长,我是未来村长”的确是弟弟的口头禅,这个不熟悉的人编不出来。
“我没有纵火,当然不同意赔偿,结果他居然上前强抢,我才把他制住的,这是抢劫吧?”艾丽卡再问。
因为是村长的儿子,波拉是村里的孩子头,莎尼知道弟弟有把别人的东西强归入自己的毛病,父亲为这个没少打过他,可波拉只要一呼喊去世的母亲,不但父亲下不去手,连自己也会心软的…
一想到可怜的母亲,莎尼不得不为弟弟辩护:“可是这些事也称不上杀人未遂吧?”
“现在是冬天夜里的森林,半夜温度有多低相信本地的你们比我更明白,他要抢走我的食物,赶我离开好不容易找到能避风的宿营地方,又不让我生火,你说我这个夜晚怎么过?”艾丽卡严重起来。
“可你是法师,不是普通人!”趴地上的波拉又大叫。
“你在做恶的时候可不知道我会法术,而且我很庆幸自己会魔法,才能活着和你辩护,但我对这片传说中的神圣森林很失望,因为森林的管理者居然坐视恶行的发生。”艾丽卡缓缓从地毯起身,将地毯和餐具收进空间,准备要走。
“远方来的神秘旅者啊,能不能暂时停下脚步,让森林的管理者解释一下?”又一个声音响起,但出场的方式并不惊人,他是从莎尼后面的林子缓缓走出来的。
让人吃惊的是他的身高,平凡人类老者的长相,白色的头发短短的,白色的胡子却快要拖到地,而他的个子还没有少年的波拉高,挺多一米一。
可这样身高样貌都不惊人、手里还拄着拐杖的老者,却让莎尼姐弟再次变脸。
“尤尼恩长老,这女的是个黑法师!”波拉眼珠一转先叫上了,“我们发现了她却…”
莎尼一脚踩在弟弟的腿上,这回是真的疼,疼得波拉光倒吸气顾不上再说艾丽卡的坏话。
“我是卡帕齐尼森林矮人族的长老尤尼恩,请问携带龙族与精灵族祝福的旅人,有什么需要矮人族为您效劳的吗?”矮人长老尤尼恩不理莎尼姐弟,只和善的向艾丽卡介绍和问候。
艾丽卡和莎尼姐弟说了这些话,等的就是矮人族显身,现在见着真人了,她客气的行了屈膝礼:“您好,尊贵的尤尼恩长老,我的名字是艾丽卡,我来这里是因为听说这里住着龙族和精灵族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我想向忠厚的矮人朋友打听一些消息。”
“如果能够帮上你的忙,我们会很高兴,艾丽卡小姐,请和我去矮人族的住地详细聊一聊吧。”尤尼恩长老发出邀请。
“那是我的荣幸。”艾丽卡爽快的随矮人长老往森林深处走去,他们俩谁也没再看莎尼姐弟一眼。
波拉不是不想叫,可莎尼的左脚一直没离开他的右腿,他一开口她就用力…后来他就被姐姐的脸色吓住了。
等艾丽卡和尤尼恩长老走得看不见影子了,莎尼才冷冰冰的开口:“你在这里好好趴着吧,我回去叫父亲去矮人族道歉,看能不能解开你身上的魔咒。”
“什么,你让我一个人晚上呆在这里!?”波拉惊讶的跳了起来,“我…我能动了!?”他又惊又喜的打量自己。
莎尼见到突然能动的弟弟也很惊讶,但用心想想,她拉着弟弟往村子的方向走:“我们回家告诉父亲,让他带我们去矮人族道歉。”
“什么!?我…我不去…”波拉慌张的想摆脱姐姐,可惜跟矮人们学习过搏斗技巧的莎尼比向来贪玩的波拉要可靠,“我不是已经能动了…”他只能拿嘴抗议。
“但你应该去道歉!就为了一锅肉汤,你诬陷、敲诈、抢劫、还…要再不管你,你还会干出多可怕的事情!?”莎尼其实还算了解自己的弟弟,波拉是霸道了些,但他不会刻意去害人,所以以前对他的行为她睁只眼闭只眼。
但今天艾丽卡的指责…别看莎尼嘴上仍为弟弟说话,可她心里知道,如果艾丽卡是个普通人,后果真会很严重,虽然波拉绝没有故意要人命的恶念,但波拉已经十四岁了,他也该长点脑子了,而如果艾丽卡真是黑魔法师…
所以这个弟弟不管真不行了!
第六十九章 马托基(中)
“莎尼他们住的村子最靠近这片森林,我们矮人族种的水果蔬菜什么的就托他们卖出去…本来千年前矮人族自己自足足够了,可后来人类住到了这附近,都是些普通人,因为别的地方生存不了才过来的…我们也不能赶他们走,毕竟他们不是军队…”
艾丽卡听尤尼恩长老讲述切斯特大陆异族目前的生存状况…
原来自神族刚离开,魔族就相中了这块地方,那时候因为有共同的敌人,矮人族、兽人族、精灵族、龙族等还和人类并肩战斗,可等魔族藏在地狱出不来了,贪心的人类马上对盟友们举起了法杖和刀箭。
龙族力量强大,唯独对魔法还怯上几分,在巨龙成年后可以任意穿梭不同时空,这里的人类不是东西,他们完全可以找没有人类这种东西的空间当家乡。
精灵族是森林的王者,他们也是最爱好和平的,精灵们也不想和人类打仗,他们退到了森林的最深处,用层层魔法拒绝外人进入。
只有兽人族和矮人族个性倔强,他们认为大家共同对抗魔族,那么胜利后战果也应该共享,人类背信弃义他们为什么还要忍让退后?
可惜不说别的,光是在数量上,兽人族和矮人矮加起来也不到人类的十倍,就算他们敢1比10的换命,可人类的法师也是很让异族头疼的存在。
所以在精灵族的劝说下,兽人族和矮人族也退居到了深山丛林这种人类找不到的地方,过着千百年与世无争的生活。
卡帕齐尼森林的矮人族也是如此,在千百年后人类逐渐在这附近形成了村落,矮人族的长辈命令自己的孩子不能去和人类接触,可他们命令不了人类的孩子,三年五年的时间里,总有那么三五个人类孩子在森林里迷了路,有的糊里糊涂就走到了矮人这边。
当然矮人族的村落是用魔法遮蔽的,人类的小孩根本看不见,他们只是发现雾蒙蒙的没有路了,于是放声大哭。
哭声传进了矮人族,想着夜晚森林里的危险性,矮人族里的女性先心软了,她们请求族里的男性把迷路的小孩送出森林,人类虽然坏,但那是千百年前的往事了,跟外面哭着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矮人族的男性细想也是这个道理,再说要他们坐视人类的孩子被野兽吃掉或者冻死饿死,他们也做不到,于是大着胆子送人类的孩子出了森林,当然没和成年的人类见面。
善事做多了就顺手了,以后凡是迷路到晚上还在森林乱转的人类孩子,矮人们都会给送出森林,当然,仍是不和孩子的家长见面。
后来逐渐的,矮人发现离他们住的不远的林子里总会出现一些不错的东西,例如新出炉不久的面包,新酿成的美酒,还有绣着很漂亮花朵动物的小孩子衣服。
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谁故意扔掉不要的,矮人们琢磨了一下,出现这些的东西的日子,往往是他们把迷路的人类小孩送出后的第二、三天,那么这些是谢礼了?
矮人们于是试着收下这些东西,又把自己族里的东西当回礼放在原地,这样逐渐成了习惯,不但常以物易物,更有人类会写字条告诉说,又有陌生人来村里打听怎么进森林了,这些天注意安全,陌生人走后他们会再通知的。
看来至少这附近村子里的人类不坏…对封闭已久的矮人村子来说,人类的村子成了新鲜的话题。
大人们只是说说打发无聊的时间,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外面的世界他们一样好奇,而又听到人类不坏,有大胆的就悄悄溜去人类的村子玩…结果被人类送回到附近的小林子了。
矮人们这下再没办法当人类不存在了,虽然矮人村子的大门没完全向人类打开,但他们的特产会托人类去交易,偶尔在林子里教上不起学的人类孩子读书写字,人类则把外面城市新出的书籍带回给他们,还有别的新鲜事物,让他们了解外面的现状。
……
“莎尼他们的父亲派迪小时候就曾贪玩在森林里走丢了,他倒不是迷路在矮人族附近,而是另一面更危险的地方,因为当时我们已经和人类认识了,所以帮忙找回来的,他和父母都是记得感恩的,每年礼物不断,后来娶了妻子,可惜他妻子了,那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可惜被坏人害死了,派迪他难免娇惯了自己的孩子…”尤尼恩长老最后说道。
“可如果派迪村长想培养儿子当继承人,那我认为还是严格要求才是对村子的未来负责任。”艾丽卡中肯的说道。
尤尼恩长老表示赞同:“我们也和派迪谈过,只是派迪一直认为孩子小下不了决心,所以当时我看艾丽卡小姐教训波拉就没露面,更何况…艾丽卡小姐虽然让那孩子趴在地上,却给他身上加了保暖咒,你没有伤害他的意图…”
谁说矮人族只是手工匠艺超群?能从波拉身上看出她施过什么咒,本身也得对咒语非常了解才行…反正被看出来了,艾丽卡干脆坦率的承认:“我毕竟不是普通人,波拉害不死我,我当然也不会刻意去要他的命,只是想那孩子以后学懂事点,别以为女孩子就是好欺负的。”
尤尼恩长老呵呵笑了:“其实波拉以前只和男孩子打架,倒是不欺负女孩子的,今天这情况也是头一回,但做错事受教训是应该的,相信他父亲是非还是分明的。”
……
由尤尼恩长老带路,艾丽卡没遇上什么障碍就进了矮人族的村落。
这里乍看和外面的村落没什么不同,只是细看道路比外面干净许多,房舍也精致许多,出来的男女老少长样和人类差不多,就是身材娇小不少。
艾丽卡以前去过别的世界的矮人族,她知道矮人族除了在身高上不能和人类比,在其他方面甘拜下风的得是人类,不说矮人巧夺天工的匠艺,就是他们平均超过五百岁的寿命,就足够人类羡慕嫉妒了。
艾丽卡可绝不敢因为需要低头看矮人便轻视他们,当然初次见到异族的人类好奇心是免不了的,不过艾丽卡也不是初次见矮人了,所以比起那些初次见到矮人的村子里的人类,她的目光平静笑容温柔。
在矮人族族长家的客厅里,艾丽卡对着族长和四位长老如实说了她的来历:“我来自一个叫做奥特斯大陆的异世界…伊南佳是我的同学…当时银龙和火龙在半空打架…可能是空间之术的力量,伊南佳失踪了,我寻找了三个大陆,这是第四个地方…”
艾丽卡说的是实话,可惜这实话和人类说的时候,他们只把它当笑话和谎话,反倒是和异族讲述,他们耐心又安静的听她讲完。
“艾丽卡小姐,我们佩服你的勇气,也很乐意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