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微的语声,却重重震撼心灵——从未离开?从未离开!是想向他说明什么?纷乱到根本无法整理的思绪被四年来的一点一滴纠连往复,愈结愈深。
抬眸,想要寻求一点点的提示,却迎上她同样烁烁的春水,那样闪闪的光亮,已足以点燃任何心灵——这一次她选择勇敢,这一次她选择不再逃避。
风月场上的浪子王爷,忽然仿若未通人事的毛头小子,气息微促却手足无措,急切地探询着盈盈春水:“你刚才说过你愿意……”喉间无比干涩,。电子书以致语声竟不能继续。
不接话,只是温柔凝望片刻,忽然缓缓抬起素手为他轻解衣结。
无语,已胜千言。
这一幕从来只出现在梦中,今夜,是梦还是醒?
解去外裳,褪下中衣,硕结的身躯已令双颊如火,而他却始终静静任由她的动作。
终于,轻抿朱唇,垂首去解自己的衣带,滚烫的大手却忽然按住柔荑,刘珩嗓音粗嘎地道:“你想清楚,这一次选定了,我就再也不可能放手,无论你是否会后悔。”
杨柳风慢慢抬睫,水眸闪动,婉娩一笑:“风儿已经想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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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要让风儿这样的性格跪求承欢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花了好多力气,不知道是否能令大家满意。
第五十七章 爱绵绵(下)
怦然心动:四年吗?她也等了四年?为什么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从何时、何地开始?
忽然缓缓一笑:这些很重要吗?
不,已经不再重要了。
此时此刻,已没有什么比眼前的伊人更重要。
轻轻挥腕,金燕剪柳,双双随着衣衫翩然滑落在地。
下一个呼吸,一对火热的身躯已滚落在绵软的榻上——如此亲近,仿佛日日曾有,又似乎从未发生。
然而纤莹的肩头赫然深烙的火印再度重重锥痛原本缠绵温存着的心,眉头紧锁,双眸中满是深深的疼惜和浓浓的歉意:“我真的很想给你一个名分,不希望你一辈子这样委委屈屈地跟着我。”
“名分,真的那么重要吗?”春波荡漾,素手轻抬想要替他抚平眉心的纠结。
垂首,轻啄着深深的烙痕,语声闷涩地道:“如果连一个起码的名分都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怎么配做她的男人?”——这是他心头的夙结:他的母亲就是那样无名无分地追随自己的父皇,一直到死,所以,虽然不曾明说,但他其实始终耿耿于怀,深怨着自己的父皇:口口声声的深爱,却连如此简单的一点都不能做到。
任由他将细吻点点落在肩头,半晌,忽然轻轻地笑道:“敢问,王爷三媒六聘的王妃现在何处?”
愣怔,抬首,看向她浅笑盈盈的水眸:“你是在怪我当初娶了她?”
杨柳风含笑摇首:“风儿只是想说,王妃虽为明媒正娶,要名有名要分有分,可王爷早已将之淡然脑后,风儿虽位卑身贱无名无分,却有幸刻刻追随王爷,深得眷宠恩顾,可见得,名分之说实在虚泛,有名无名虽在于人口,但有分无分只在于王爷之心。”
黯然微笑,爱恋地轻抚她的发鬓:“风儿虽然洒脱不拘,但名分之说却未必全为虚妄,至少,我娘当年如果能有一个名分,又何至于要活活入陵殉葬?”
婉然一笑,眸光忽然变得幽远:“生与死之间的苦乐,如人饮水惟其自知罢了,若至爱之人痛失,能够追随而去,或者反倒是莫大的垂眷,而若孤苦苟活,却会如沦炼狱般折磨。”
淡淡的语声中,刘珩骤然想起了那一日,营门之前,她从容笑奉毒酒的甜美容颜,当时,他被心头即将痛失的恐惧所淹没,未曾细味,此刻,那甜美安稳深得解脱的笑靥却如此清晰地浮上眼前。
母亲赴死的那一年他还小,并不记得当时的情景,只是,今夜,他深信当时的母亲会是如那一刻的风儿一般,从容、安详、解脱。
经年的心结倏然而解,悠悠叹息垂眸,眷宠地轻吮齿痕犹在的芳唇,低声呢喃:“我刘珩何幸于此,能得风儿生死相许。”
“风儿亦是幸甚……”再一次,幽淡的语声为炽热的深吻所吞噬。
良久,才缓缓将唇移到她耳畔:“风儿。”
“嗯?”
“我爱你。”粗哑的语声已满是火一样的温度,但是,他耐心等候——想要这个承诺已经想了很久,虽然已经明了她的心意,但却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因为这是他四年苦等的答案,必须由她来解答。
许久,耳畔始终没有回应。
终于失去了耐心,双唇在她发际轻吻:“说。”
“嗯。”依旧是微弱似无的轻哼。
“说爱。”最后一点耐心也消失怠尽,他终于蓦然攫取那玲珑的耳垂。
身下的娇躯一阵剧烈的颤抖,气息促乱,终于妥协地道:“爱。”
“谁爱?”丝毫也不放松地紧逼。
“风儿……风儿爱。”声已轻颤。
“风儿爱谁?”再一轮的轻吮浅啮——他一定要得到他想要的那一句,而且,必须是完整的。
“风儿爱王爷。”
“叫我珩。”他不要做她的王,只要做她的夫。
从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不再自称“本王”。
似是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却又即刻被他的炽热征服,低低地轻唤:“珩。”
满意地放过已如火烧的耳垂,深邃凝注早已迷离撩乱的水眸:“把刚才的连起来说一遍。”
只是须臾的踌躇,刘珩已再次不耐地欲俯首,娇喘着连忙躲开道:“风儿爱珩。”
得逞地一笑:既然她永远都只能靠逼迫来吐露真心,那他也只有无奈地一直配合到底了。
身下的人儿青丝撩乱,玉颊绯红,双眸溢彩,气息深促,从未见过的诱人娇艳。
再不愿隐忍,再不必隐忍,再不能隐忍,四年的苦守炽热了香衾,燃烧了锦帐,融化了身躯。
几上金钗颤颤,地下柳燕双双。
从温存到激烈。
从承受到迎合。
……
终于又同归于宁静。
沉默。
轻抚着纤弱的脊背,许久,刘珩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风儿,如果,我一无所有……”
“王爷不会一无所有。”从未有过地截断了他的话。
诧然垂眸,正对上她认真地抬望:“王爷已经有了风儿。”
心头无比甜暖地深深一笑,柔声提醒:“叫珩。”
杨柳风微笑着轻轻向他怀中偎了偎,语音温然道:“珩永远都不能说自己一无所有,除非风儿死了。”
拧眉托起她的下颌,刘珩严肃地道:“风儿的生死只有我能决定,就是风儿自己也不可以擅作主张,知道了么?”
“风儿只是说说……”
“说说也不可以!要不然我就……”喷薄的气息缓缓逼近她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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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某名分控的心结也终于解了,终于是鱼水交融了,不过前路漫漫呐,是否真的可以称心如愿?
第五十八章 宫冷冷(上)
荷塘之畔,怀抱温暖;寒冰水底,双唇柔冷,衣甲之上,发丝纤韧。
一幕幕,飞掠而过。
“风儿身为营妓,皇子但有所欲,自应恪守本分尽心侍奉,只是……还请皇子念在风儿曾侍奉过王爷的分上,高抬贵手,勿令风儿身陷悖逆人伦之辱。”
悖逆人伦之辱?悖逆人伦之辱?为什么会有那么沉重的字眼?
“始祖皇帝遗诏,前朝皇裔严氏一族,男子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妓,永不可赦,永不可赎。”
永不可赦,永不可赎!永不可赦,永不可赎!
“风儿,风儿!”于迷茫的梦魇中绝望呼喊。
“皇上,皇上?”
狂乱中,手忽然触及到一个温软的身躯,不及细想,已是一把揽过翻身压落在榻:“风儿,别离开我。”
俯首向着那渴思已久的双唇方向印落而去……
骤然,一双惊恐,却又带着无限期待和欢喜的眸跃入眼帘。
瞬间,烈火化为寒冰,推开榻上的人起身,冷冷地道:“你是谁?”
慌忙跪落在地:“奴婢映祺,是今夜当值的宫女。”
刘羽缓缓扫视垂首跪地的七八个宫女和三四个内监,颓然长叹一声:“没事了,都出去吧。”
“是。”众人齐应,恭身退下。
跌坐在宽阔的龙榻,环顾幽暗寂寥的硕大寝宫,金碧辉煌熠熠闪闪。
为什么帝王都要用金色?是不是以此来替代阳光的温暖?可是这样幽暗的光亮,却森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骤然跳起身来,慌乱地翻动龙枕。
还好,那小小的纸包还在,轻轻托在掌中,无力的心终于找回一丝依凭。
怔怔怅望,忽然无比怀念那郁怀乡柴房里度过的短暂时光,虽然每日都要起早贪黑地劳作,虽然时常还要听到鸨母的辱骂,虽然夜晚还要应付护院的毒打,虽然虫鼠肆虐柴堆硌人……但是那样的生活真实而亲切,那样的痛苦温暖而安稳,最重要的,每天的午后,静静的榕树下,都会有一个温淡的身影,一双关切的眸。
想念那样曾经痛恨过的日子:现在,他拥有宽大奢华的宫殿,所有的人都要向他卑躬屈膝,一颦一笑即刻定人生死,天下的树木任他取舍,三千佳丽等他垂幸,可是,心却空绝。
坐拥江山,寂寞百年。
这样的话只有帝王会说,也只有帝王会懂。
如珍宝一般的纸包缓缓按在心口:拥有和失去为何总要同时发生?人生的道路为何总要面临取舍?
暗暗地问心头那缕柔丝:如果当初选择的是你,现在的痛苦会不会少一点?
疲倦阂眸:人生没有如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以微臣愚见,岂止鱼翅熊掌,便是江山美人又如何不可兼得?”
昏暗中,恍惚听见恻恻之声从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飘来。
岂止鱼翅熊掌,便是江山美人又如何不可兼得?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皇上何不踵武前贤效法为之?到时候江山美人尽收股掌,岂不快哉?”
双眸溢彩霍然起身,正欲开口唤人,忽然——
“人活于世,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的不得已,寻常百姓也好,达官贵族也罢,即便是九五至尊,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再次颓然跌坐——没错,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江山美人尽收股掌,岂不快哉?
岂不快哉?岂不快哉?
如恶魔般的声音在冥冥中回响。
拼命摇头:不,不能,否则只怕连相见的余地她都不会再给。
“你就配了么?”讥诮的语声悠悠回荡,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嘲弄的眼眸。
“江山美人,本王凭你先选……”
“你若想君临天下就不要指望鸾凤合鸣……”
“无论你今夜选了哪一样,都不能再回头……”
不能再回头!不能再回头!
“不!不!不要!”狂吼着跃起,“哗啷”扫落几上连城的器皿。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是碎片崩裂的响声带给了他破坏的快感,于是,飞步冲到龙案前,抬手掀翻——“咣当”——笔墨纸砚飞撒一地,接着是架子上的各种古董摆设、花瓶、香炉……
门口,内监宫女跪了一地——龙颜震怒,却不知为何,只是,谁敢问?
瞥眼看见跪在门口的众人,无名之火更甚,怒吼道:“出去,都出去!滚!”宫人们忙掩门退出……
一番疯狂的横扫之后,偌大的宫殿已再无可砸的东西,刘羽怔怔地看着满地狼籍,缓缓平静心绪,才忽然发觉已是泪流满面。
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龙榻,颓然坐下。
良久,倏然惊惶地四处搜索,终于在龙榻的角落里找回了那个小小的纸包,如释重负地一笑,轻柔握拢,将拳抵在额头,闷闷地道:“风儿,我该怎么办?”
每一次,彷徨的时候、苦闷的时候、伤心的时候、颓靡的时候,都有她的安慰和开解。
可是,这一次,不能。
重重倒落在榻,将手中的纸包举到眼前,痴痴怔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地一骨碌跳起身来,大喊道:“来人!”
内监宫女忙进殿候旨,刘羽深吸一口气道:“传朕的旨意,上护军秦放,即日晋封为威远将军,知枢密院事,官秩正二品,与忠德侯鲁瑞安分掌兵权,叫他接旨之后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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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来的时候,已是丑时一刻。
寝宫早就被打扫干净,按照仪制摆上该摆的东西。
刘羽正自坐在榻上对着两坛御酒发呆。
“臣,秦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游离中回过神,愣怔地看着跪地叩拜的人半晌,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平身吧。”
“谢万岁。”从未有过的恭敬和谨慎,在这样一个素日洒脱不羁的男人身上,让刘羽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他却没有笑——满心满口都只有苦涩的感觉,他笑不出来。
“都下去,没有传唤不得上前。”语声幽淡地吩咐道。
众宫人领旨掩门而出。
刘羽转眸凝视谨身而立的这个男人:曾经的对手,后来的挚友,战场上并肩厮杀,军营里亲如手足。
然而此刻,一切都变了:没有朋友手足,所有的只是君与臣。
人还在眼前,心已经遥不可及。
静静地怅然相望,良久无语。
终于,秦放忍不住悄悄抬起头来,却恰好触及刘羽的目光,连忙再次垂首。
无声地一笑:这才有点像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随性男人。
拍了拍龙榻笑道:“你要是装够了就过来坐下。”
秦放略带着惊讶地再次抬首。
“要是还觉得没装够,你可以再多站一会,不过我的耐心有限,说不定会忍不住把你的那份酒给喝了。”刘羽含笑地道。
秦放缓缓地笑了,终于提步趋上前来,但看着龙榻却还是十分犹豫,咽了咽口水道:“这个……坐在皇帝的床上会不会有个什么罪名?”
“没有。”刘羽干脆地回答。
“可是我这两天看了许多律典和朝规,很多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犯杀头的重罪。”
叹息一声:“那你有没有看见不许坐在皇帝床上的规矩呢?”
秦放翻了翻虎眸,使劲回忆了一番,不确定地道:“好象没有。”
“那就坐吧。”
踌躇了一刻,他终于还是很小心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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