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河山系列 作者: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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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河山系列 作者:绿痕-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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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犹豫自石寅颈间拔出陌刀后,辛渡在嘴边挂着笑,静看倒卧在自己血泊中的石寅,四肢不断抽动。

烫热的鲜血自他颈间不断流出,石寅双目睁得大大的,凝望着终于释放出暴尔的天际,在这一刻,他想起还在行辕里等着他回去的尔岱。

倘若,尔岱是生在寻常百姓家,那么这双教尔岱握力的手,或许会是一双教尔岱握笔写字的手,而尔岱看向他的眼神,也不会自充满崇敬到为反抗而反抗,再变成全面视他为敌。除去了沙场上血染的功名,与权势背后令人渴望的欲望后,他们会是一对平凡且人人称羡的师徒,将尔岱视若己出的他,也不会孤独的在战场上,想借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尔岱谋求一条生路。。

可惜的是,命运万般不由人,人亦各有命。

今后,他得独自面对他的宿命,尔岱则得走出他的翅膀下面对自己的,他再也不能为尔岱遮风挡尔,替尔岱掌着灯在风雨中指引方向。

生在战场上,亦死在战场上,或许这就是从何处来也自何处去,在这释然的一刻,石寅竟不再觉得孤独,他只是有些放不下。

记忆中尔岱那幼小的身影渐渐走远了,滚烫的热泪滑下他两边的眼角,他很想合上眼把泪水藏起来,却连这一点力气也没有,或许是天可怜他,扑面而来的雨水,将他的泪交织在雨中。

折不开,也再分不清。

久候不到消息,已经按捺不住要拨兵增援的尔岱,烦躁地在行辕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也不知究竟两军战得如何了,自开战以来石寅没派人捎回一丝消息,就只是让他干着急地在这等着,他知道,依石寅的性子,就算是可能会战败,甚重自尊的石寅也绝不会请求兵援,石寅宁可与敌军玉石俱焚也不愿损及半点声誉。

但他想,石寅绝不可能会战败,从各方面来看,辛渡根本就不是战历辉煌的石寅的对手。石寅到底是怎么了,以致到现在还不回报消息。

帐外的两势下得又大又急,更是令人心浮气躁。

行辕内的众将军无言地看着帐外的两势,也同样与尔岱一般心急地等待着来人报知战况,但他们没有等到石寅的归来,倒是随着石寅一块出兵的左翼将军,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带着一身的血与雨回来了。

在石寅的掩护下,领着残余的兵马回营,浑身湿透的左翼将军,在步入行辕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让原本急欲得知单情的尔岱愣了愣,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左翼将军的声音如雨水般的冷,“启禀元帅,我军误入敌阵,死伤甚重,依令不得不退回此地。”

“大将军呢?”尔岱霎时忘光了他与石寅的前仇,为石寅可能遭遇到的境遇感到忐忑不已。

“大将军无力突围。”

行辕中的众人,莫不震惊地倒抽了口气,而站在他面前的尔岱,则是难以置信地瞠大了眼。

左翼将军执意要尔岱听清楚,“大将军已在战中殉亡。”

像是要否认他般,尔岱不断地摇首,想自他冰冷的眼神里逃开来,但左翼将军带恨的双眼,却不肯轻易放过尔岱。

“大将军此次之所以主动请命出兵,是要元帅千万别对辛渡掉以轻心,故才以身作例。”左翼将军在他面前大声地道出石寅的心酸,“望元帅记取大将军的血肉教训,不要辜负大将军在天之灵!”

再也无法多承受一分的尔岱,拔腿狂奔出帐外。

“师傅——”

回落在雨声中的悲啸,很快即遭大雨掩去,聆听着潇潇的雨声,尔岱无法阻止自己痛哭失声。

石寅苦苦劝谏他不要看轻辛渡的言语犹在耳,在益州时,石寅要他别急着出兵的谏言也还在他的脑中,还有,那日石寅情愿与他反目相向,也要斩西南公主的厉目他都还收在心底,可如今,石寅却不在了……

石寅是代他而死的。

倾落不断的滂沱大雨,颗颗击打在尔岱的身上,跪倒在雨中的他,此刻所承受的痛楚,是种远比锤心刺骨还来得深的疼痛,热泪伴着懊悔滑下他的脸庞流进他的心底深处,在冰冷冻心的雨滴中,他总算在热泪中明白,石寅对他的关怀与恩情,以及这分无法挽回的后悔。

尔岱哀伤地抬首看向远方,但大雨蒙去了他的视线,令他在雨中失去了方向。

第三章

很少人会去理会战后的战场。

大雨连下了好几日,为备受大早煎熬的江北带来了一线解旱生机,当阳光再次自云朵里将光束投向大地时,某些原本藏在雨中的现实,也再次在阳光下被摊开来。

遍地已折的旗帜,零零散散地斜插在泥泞的地上,瘸了腿的战马,腿上还插了半截的箭,在尸堆中一跛一跛地盲目行走,不久前曾在这厮杀得轰轰烈烈的敌我两方,此刻都静静伏卧在地,成了大地中的一景。

许多女娲营的兵卒正弯身捡拾着能用的兵器,有的正使劲拔出深嵌在死尸里的陌刀,有的还在拔取最能派上用场的箭矢,一根根已搜集好的战矛,集结成束地送至百夫长的手中,再将它们分配到其他人的手中。

在这片曾遭血染复又遭大雨洗净的战场上,某些东西得尽快处理掉。

奉闵禄之命,前将军殷泉负起处理战亡士兵的工作,两脚站在泥泞里的他,怔看着手下的士兵将一具具尸体抛甩到先前所掘出的大坑里,那些木着脸,不带任何感觉处理人尸与马尸的士兵,手边的动作很制式,仿佛他们所扔的并不是尸体,而不过是一袋袋不需在意的沙袋。

没有人在乎。

战士的生命似乎天生就是这么轻贱,虎死尚且留皮,然而他们甚至连个名字也没法留下,不明不白地踏上征途,在战场上不明不白地死去,再不明不白地被堆置在同一个拥挤的大坑里。那些躺在坑里堆叠在一块的尸体,此时也没人再去管他究竟是敌是我,是女娲营或盘古营。

看着手下忙碌地清除着地丽上的死尸,殷泉不禁在想,躺在地上的尸首,在冰冷之前,也曾是哪户人家的儿郎,或是某些小孩的父兄,出了门来到战场上后,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所能得到的就只是一坯黄土。

按理说,打过减南之战后,再次而对这些成山的尸体,他应当会麻木得没有仟何感觉,可他却悲哀的发现,他最大的悲哀便是无法麻木。

那一张张惊惧的脸庞,那一双双无辜的眼睛……当年死在长沙的那些妇孺,从不肯放过他。

汇聚在心坎上的刺痛,在他每见一具尸体就更刺痛他一分,因此他在命人挖坑之时,不断地在一旁叮咛,深一点,再挖深一点,深深地埋好这些战死的战上,也藏好他的心中那一直挥之不去的内疚。

血腥与腐臭味在烂泥中四处飘散。

因粮草已吃尽,实行锁城的长安那边还未派来粮草,巴陵欲送往此处的粮草又遭轩辕营突袭截断,包括他在内,女娲营上上下下都已挨饿了数日。

殷泉舔舔干裂的唇瓣,腹中虽饿,但他却觉得无粮可食也罢,在看过这么多的尸首之后,相信营中也无人能够下咽,这让他不禁回想起方才他自行辕中退出前,亲眼看着闵禄大口食肉喝酒的模样,当闵禄手中烧肉的香气传至他鼻稍时,他腹中顿时一阵翻绞,差点忍不住喉间那一涌而上欲呕的冲动。

那是战后的血肉。

闵禄怎还能吃得下去?

听前哨探子说,轩辕营大军正全速朝长安这边开来,身为前线的此地即将再次沦为战地,前一批亡魂方逝,下一批已将至。

尖锐的号角声猛然吹起,营中众人纷纷抬首看向远方,就见前方刺探敌情的探子已策马疾速奔来,口中大声嚷嚷着身着黑衣的轩辕营大军已开近,忙乱中众人纷纷放下手边的工作,再次投入各军伍里整编,已踏出行辕的闵禄,也飞快地下令全营集结应战。

在赶去集合前,殷泉回首再看了掩埋战士的大坑一眼,心想在这回战鼓停上后,那座大坑里,或许,也会有他。

在玄玉所率之军一分为二之后,因晋王亦加入战局之故,长安城外头形成两处战场,玄玉避过阻挠的女娲营,绕道由长安后头进击,而正面扑向长安的轩辕营,则是在距女娲营所据之地三里之遥处缓下了军令,一边编整阵形,一边将部队再分成二部,一部由余丹波所率,一部由乐浪所领。

“就算是只有闵禄一人,你也别掉以轻心。”在军伍即将各自展开攻击前,与余丹波并骑的乐浪,不放心地再对并不把闵禄看在眼里的他叮咛。

“这事不用你来提醒我。”余丹波有些没好气,“在历经盘古营之后,女娲营如今已是元气大伤,咱们若要让王爷快速进京,就得尽快铲除那个碍路的闵禄。”多亏了益州大军抢走了辛渡这号敌手,他们也正好省了一分力气。

“速战速决?”为保圣上性命无虞,他们是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玄玉救驾成功。

他轻扯唇角,“我可不想与闵禄那家伙拖上太久。”

眼看战场就在远处的那一端,头一回参与内战,乐浪很不习惯敌方是国内的自己人,因此他命令自己在心中将敌我分得再清楚些,待会在上了战场之后,可再不能将女娲营的那些人,当成是当年曾与他一块灭南的同袍因而手下留情。

他转身点头朝跟随他的袁枢示意,受命的袁枢立即朝身后传达指令准备与另一部分开应战。

“乐浪。”余丹波突然叫住他, “王爷要闵禄的人头。”

乐浪的表情看似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后,他有些明白玄玉为何会下达这等不像玄王作风的指示。

余丹波大方地拱手让贤,“这人头,就由你去砍下吧,因为积欠人情的不是我。”

“谢谢。”他沉默了一会,感激地颔首。

“你走中路,我带两翼为你开道。”早就跃跃欲试的余丹波扯过缰绳,“走吧,咱们一块去板倒那个独眼的家伙。”

在等待着轩辕营前来的这段时间里,闵禄并不为轩辕营的大军压境而感到张惶,他一心只想着,若能单凭己力一举除掉轩辕营两位大将,他闵禄就将名扬天下,就将会是杨国国内第一猛将,此后再无人与他争锋。

这是上天赐给他举天的机会,同时也是让他一报瞎眼之仇的良机。

由殷泉所领的女娲营前军军伍,置于大军前部,敌军轩辕营在缩短两军军距之时,即展开了一波波的进击。自轩辕营两翼射来的兵箭,比雨还密,箭袭方过,犹未喘过气来,紧跟着掩至的中路正军已将他们前部的阵形冲溃,并以摧枯拉朽之势捣散前部,再前进与女娲营骑兵伍正面冲锋,然而女娲营的盾伍尚来不及掩护骑兵伍,此时轩辕营置于两翼的军伍又再次为中路正军开道,以漫天坠下的落箭狂袭,难捱的箭两方停,在御箭的士兵们尚不及将挡箭的巨盾打开来时,轩辕营中路正军的一柄柄陌刀已快扫至他们的面前。

在轩辕营玫守并用的战术之下,女娲营不只是前部死伤惨巫,就连后头跟上的骑兵伍也都人伤马散,侥幸逃过一劫的殷泉,携着残存的部属快速退至大军之后,趁着骑兵伍仍在前方缠斗、闵禄欲随着步兵伍再补上之前,赶至闵禄的而前,想建议闵禄暂且退兵,重新收整阵式后再背土重来。

但他犹未开口,跟在他身旁负伤的副官,已越级大声向闵禄呈报。

“将军,恕卑职斗胆进言,眼下战况对我军极为不利,卑职以为将军应以退为进!”

闵禄危险地眯细了眼,“你说什么?”

“如此与轩辕营硬拼,不过是徒增死伤,将军不如……”

“懦夫。”不待他把话说完,闵禄已转动手中所握的大连陌刀,飞快地斩下那颗犹在说话的人头。

瞪大眼目睹这一切的殷泉,在副官那颗人头滚落在地时,如遭雷击。

闵禄犹不屑地对地上无头的尸首低语, “本将说过,勇往直前,你们才有活路可走,这就是你怯战该有的下场。”

殷泉动弹不得地看着那颗同样是目不暝口微张的人头,他不自觉地一手抚着颈间,自喉际发出嘶哑的喘息声,然而同样也是不心软处决手下的闵禄,面上的神情依然同当年一般,毫不犹豫地两脚重重挟向马腹,再次挥刀杀向敌军。

当年那颗滚落在他脚边的人头……

轰隆隆的心音直冲耳鼓,殷泉只觉自己当下一脚踩没了,又再次掉入那个无止无境的梦魇深渊里,那几欲令人窒息的激亢与愤怒,像一双骷髅手,紧紧掐住他的喉咙,让他又再次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怎能让这种事又再发生一次?

在前头已遭突破的阵中,闲禄找着了直冲向他的乐浪,挥扬着大连陌刀的他,朝同样也是用刀的乐浪横扫而去,在马上接了他一刀的乐浪随之反击,将凌利的刀锋划向闵禄。

“还霍将军命来!”乐浪刀势顿时转向,往下砍向闵禄座下的战驹。

“可笑。”被迫弃马的闵禄,下一刻,亦不遑多让地斩下对方的马首,将乐浪也给扫下马来。

眼看着与乐浪一般身形魁伟的闵禄,不是乐浪能在短时间内所摆平的对象,身处在另一处指挥着战局的余丹波,在他俩缠斗许久却仍难分轩轾时,为节省时间,也为处在肉搏战中的乐浪的安危着想,默然地拉开余家弓的余丹波,在将手中的弓弦拉至最紧时,他眯着眼看向箭尖所指之处的闵禄。

“把你的另一只眼也给我留下。”

然而他手中欲脱弦的箭,却始终都没射出去,而乐浪本欲再冲上前的脚步,也错愕地停留在原地。

像是老天忽然泼了一盆冷水般,轰烈喧闹的战场,刹那间变得很安静,敌我两方,皆愕看向那令人震惊的两人。

一柄由身后贯穿的陌刀,自闵禄的胸腹间刺出,正欲举刀挥向乐浪的闵禄怔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低首看着刺进他胸腹间的陌刀,半晌,他缓缓转首将限定在静站在他身后的殷泉身上。

“你……”他咬着牙,大声抽气,“你竟敢……”_

殷泉一脸木然,“末将不能不赎罪。”

“赎罪?”

“为长沙枉死的妇孺百姓。”

这些年来,死在闵禄陌刀下的那些妇孺,他们的脸孔夜夜都在他的脑海里责备着他。他们总是在他的梦里出现,瞠大了血红的眼无声地瞪看着他,像是在指控他当时为何要噤声,为何不像万业一般对他们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无辜者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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