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玄力所能及之处,怎能不为二位效劳?”
许琼为史崇玄的坦率有些吃惊,不过他也不知没见过世面的人,想想史崇玄现在也确实没法再掖着藏着,只有配合这两个半路杀出来的人物。许琼笑道:“道友却是误会了,说得像是咱们在一起要设局对付谁一样。罗某只是听说,太平府内史崇玄不是个一般的人物,不但能得公主信任,还能收县主为徒,故此,特来拜会。前几日公主在府中设宴,无奈道友不在,只好今日再来。”
史崇玄一听许琼这种话,心里便大骂起来:“我呸!你还听说过我的名字?不是看我在这混的有个可怜的一席之地,你们眼里能有我吗?搞阴谋就是搞阴谋,说什么冠冕堂皇的?不是利欲熏心,你们不在海外修炼巴巴地跑到洛阳来干什么?对了对了,那个慕容覆水我是认识的,还说海外散修?我呸呸呸!”不过他摸不清许琼的深浅,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陪笑点头。
许琼又道:“看道友的精气神已经浑然如一,恕徐某直言,许琼也见过不少方士,方士多无师承,只以术法通天,可是很少……能练到道友这一步的。”
史崇玄心里一惊,他想不到许琼的眼力能到这一地步,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可以看出许琼的目的是让自己连表面上都不用再装方士了,直接承认了吧……只好淡笑道:“仙师所见无差,贫道是有这么一点小小成就。不过方士不方士的,有啥所谓?毕竟方士之中也有几个厉害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史崇玄就死撑到底了”,不过他想了想又道:“总之咱们道门不分宗派,都是一家。当年通天教主都曾说‘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原本是一家’,仙师们若有需要史崇玄帮忙的,只需说起,都是崇玄分内的事情。”
许琼心中暗叹:“这家伙是死不松口了,什么话都说了,也愿意为你办事,还能这么逼迫下去么?”于是笑道:“甚是甚是,日后咱们道友之间还是要多走动走动,贫道的下处,想必道友也是知道的。”说到这里就想走了,反正线已经搭上,人家史崇玄如此服服帖帖,还真没个动手吓唬他的借口。
史崇玄也知道“罗仙师”得到他的保证之后已经心满意足了,哪能留他吃饭?于是也顺着话茬一说,带了几句洛阳本地的风土民情,两人“相谈甚欢”,前后有那么两柱香的光景,许琼便起身告辞。
本来史崇玄准备送他到大门口,可是一出院子却见流云在外面等着呢,流云一见两人出来,慌忙迎上去道:“仙师慢走,公主殿下请仙师相见!”
许琼和史崇玄都为之愕然,最后史崇玄施礼道:“如此,崇玄便不送仙师了。”许琼和他告别,憞憞嘱咐日后一定要多多交流修行的心得云云,然后随流云一起向内走去。
流云是太平公主身边地位比较高的侍女,负责高级内务,本来跑来跑去叫人的活计不是她的工作范围,不过太平公主想要在内院召见许琼,也只好叫身边的人出去招呼兼带路。
许琼一路向内,只见园林曲折,真不知这府邸占了多大一块地,放出神识鸟瞰了一下,差点没给吓坏了,洛阳的皇宫不大,可是公主府都快赶上皇宫的三分之一了,也不可谓不壮观。
此前,经过许琼的打听已经知道,现在的太平公主竟然是独居,从前和驸马薛绍生的几个孩子都大了,儿子都封了,女儿没嫁出去的也跟哥哥住在封地,没一个住公主府。而现在驸马是武攸暨,太平公主和他也生了几个孩子,不过武攸暨自己在洛阳城外建了个郡王府,一副和太平公主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许琼感觉有些怪异,这个武攸暨也真够极品的,宁愿自己老婆在外面勾三搭四找男人,他自己看不惯的也管不了的就是干脆不冒头,倒也省心……
曲曲折折地走到太平公主寝殿前,流云进去小声地通报了,随即便出来请许琼进去。
许琼看这是寝殿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他听说太平公主不但政治上很有些武则天的影子,这个找面首方面也是很有本事的,难道看上了自己?不至于吧,前面姐姐看上了自己,后面姑姑也来这套?
神识透视下,却见太平公主端端正正地坐着看书呢,倒没什么“可怕”的表现,许琼大步走了进去,施礼道:“无量寿福,贫道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太平公主抬起头来笑道:“仙师何来恁多规矩?快快请坐。今日之事,本宫尚未谢过仙师。”
许琼欠着身坐下,笑道:“一点小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倭奴国人乃是化外蛮夷,有些失礼的地方却是教化不到,动刑太重,斥责太轻,不如轻轻放过,不当个事儿,便不须什动作了。”
太平公主心头一震,她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小道士还有这番见解,想了想道:“还是要多谢仙师,否则流云这婢子一动起怒来也不好收拾,呵,她身边还有侍卫跟随,怕又不好善了。仙师的见解十分高明,可是常居海外,对海外之事多有涉猎么?”
许琼道:“这倒不然,见解归见解,还是永徽律设定得当,化外人也不可纵容,只是无心之失,便开恩罢了。”
太平公主想了想,觉得此事上没什么说的,便话题一转道:“仙师对律法精熟,改日本宫必定上奏陛下。仙师今日光临,便是要和史崇玄师父见面么?”
许琼笑道:“然也。前几日来此赴宴,公主说史道友有事外出,贫道便等了几日,今日问了问,却是正好在此。此乃临淄郡王殿下所托,贫道也不敢不尽心呐。”
太平公主好奇道:“隆基?”随即想起一桩事来,立刻没了疑问。
果然许琼就是拿那件事来搪塞:“临淄郡王有位妹妹名出云,想必殿下知道,她正是拜史道友为师。临淄郡王不解仙道中事,来问贫道,毕竟贫道与史道友所学不尽相同,只得亲身来问县主的进境,呵呵,却不料一见史道友,相谈甚欢,只因算到今日还须见过贵人,这才约了后会之期,匆匆出得门来。”
太平公主听许琼说的虚虚实实,一时也不辩真伪,正在沉吟,忽然一个侍女大步跑了进来,惶惶道:“殿下,不好啦!”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命运之说
更新时间:2010…1…18 0:08:18 本章字数:5842
太平公主脸一沉,冷然问道:“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见仙师在此?怎敢造次!”
侍女喘着气道:“殿下……殿下……”想了想却不知该怎么说,却稍微看了一眼许琼。
许琼哪能不知其意?便笑道:“殿下有事甚急,贫道不妨改日再来拜访。”
太平公主也觉得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于是歉然道:“仙师登门,本宫不胜荣幸,眼看中午,不妨暂移仙步游览万花园,这几日百花盛开,便是仙师不来,本宫也是要请的。本宫处理一些小事,午膳时定然再致歉意。”
许琼想了想道:“如此,多谢殿下美意。”说完自走了出去,太平公主立刻招呼侍女带路。
回过头来,太平公主瞪了前来报信儿的一眼,道:“好了,面子都被你等下人丢尽了,有事便说吧。”
那侍女方才喘匀了气,道:“大事不好了,殿下,早朝上传出消息,有人指使朝中大臣重提去年魏元忠一案,这次牵扯的是……”
太平公主动容道:“牵扯的是谁?”心里不住盘算自己在朝中的人哪个可能被此案牵连上。
侍女道:“是,是高大人。”
太平公主怒道:“什么!高戬与魏元忠素无往来,怎会把案子牵连到他身上去!张易之,张昌宗,难道不知——哼,好大的胆子啊!”
侍女道:“听传回来的消息说,陛下传凤阁舍人张说上殿作证,张说却没说半句对高大人不利的话,还暗指有人构陷,现在高大人和张说都已经下了狱,听候发落。”
太平公主急的直打转,可是除了咒骂二张之外,也没个好法子了。焦急了半天,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知道一时着急没用,这件事情传进内廷去**上官婉儿帮忙,现在高戬刚刚下狱,哪里是能立刻想法子把他放出来的?只好权且梳洗一下,应付眼前的护国崇圣****师,想着想又不由得怪自己多事,人家来探个道友,非得怀疑个什么?把别人留下,现在自己心情了也不好往外撵啊。
许琼人是去了后面百花园,神识可一直没走啊,这边应付着与侍女笑谈,那边还一直“监听”着太平公主的动静呢。听到高戬出事了,许琼一时没回过神来,高戬?高戬是哪庙的和尚?杨戬倒是听说过……听太平公主的语气,该和她有某种深刻关系的吧?不过很快就又听到张说也进去啃窝头了,张说这名字倒是如雷贯耳,许琼立刻留上了心。
一整园子的花草在秘法培植下都已含苞欲放,比正常栽种的要早大半个月,刚看了一半,眼看就快到中午了,许琼仔细考虑了一下,太平公主心情这么差,还要不要留下吃饭呢?再想想还是别找事了,既然要接近太平公主,甚至打入她的政治集团核心,这不正是个大好的机会吗?
太平公主很快就来了,果然,史崇玄在她眼里地位确实很一般,要不仙师罗公远留下吃饭了,方士史崇玄怎么也得陪陪吧,却没见通知他,只是太平公主和许琼两人,在百花园里设宴,往一片花海中央的亭子里一坐,倒也清雅。太平公主该也练家传武功的,看着身上穿着也挺单薄,这三月天的气象也为她平添了几分秀丽。
两人对坐,说些不咸不淡的话,这饭许琼真是吃不下去。再过了一会,太平公主也渐渐没了话题,只因她一说些有关佛道的事情,许琼就大掉书袋,什么佛道殊途同归啊,或者拿封神演义里面道门和西方教的关系大加吹捧。最后许琼看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眼珠子一转便想了个好主意。
正好太平公主问道:“仙师长居海外,当是见多识广。本宫这百花园中异种花草极多,不过说起品种广博似乎还差得远,仙师可有什么指点么?”
许琼笑道:“嘿嘿,全天下的花草再多,哪有一支能比公主殿下更加娇贵?不过贫道看殿下须臾之间便判若两人,心事颇重,致使满园名花都为之失色呢。”
太平公主心中一动,她虽然对待许琼甚有礼数,可是对这个小道士却真没半点其他想法,第一是两人年龄差距悬殊,据李隆基上奏的和许琼自己说的年龄都是不足十五岁,太平公主的儿子都比他年纪大了,再怎么也不会让她心动,其二便是身份的问题,“罗公远”是个修仙之人,与俗世本来没有纠葛,太平公主便是找面首也想不到他,第三当然就是太平公主的某种心态远远不如武则天,有了几个情人便很少有别的想法了。现在许琼竟然主动说出这等疑似**的言语,太平公主都有些替他脸红。
却不料许琼再继续说下去,又和太平公主想的不一样了,许琼道:“要知人世之间,诸多因果交集,往往看上去不相干的人,却最能改变旁人运数。贫道掐指一算,却知道殿下正在担心的人,与殿下却不该有丝毫的缘分呢。”最后一句话却是模棱两可的,可以说成是“事实上没有缘分”也可以理解成“不该有缘分而事实上有了”。
太平公主心中剧震,她自然把最后一句话理解成后一种解释。而且,她也已经听出仙师只是拿名花比美女做个引子好岔开话题,而不是对她有什么yin秽的想法。
许琼出了断言,便自顾自地喝酒,只等着太平公主答话。
太平公主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轻声道:“仙师测算极准,太平真真佩服!可惜心动与不动只是一念之间,太平怎有偌大的定力?却教仙师见笑了。可惜,知命者不便改命,太平不敢求教于仙师。”
许琼沉默了许久,最后道:“命运何在?”
太平公主冷不防他问了这么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许琼笑道:“在佛门之中,和尚定然说,佛知命运。在我道门,却要告诉公主,命运在自己手中。”
“啊!”太平公主心中一惊,难道这个小道士只要点醒自己吗?
许琼站起身来道:“人看命运,只能看从前,却看不到将来,命运从来都是注定的,不管信与不信,你去争也是注定的,放手也同样是注定。既然是争是放都不能漏网,为何不随心所欲?要知道,不管殿下可以得到什么结果,都是命中注定呢?”
不等太平公主说话,许琼又道:“贫道今日,本不想上街游逛,可是想了想还是出来透一透气,却不知遇见了贵府女子,到了府门前,贫道又想,是随便问候一下史崇玄道友,还是掉头回去?一念之间,便进了公主府。如此,今日得公主殿下赐膳,原来是出于贫道数次转念,然则这顿饭嘛,嘿嘿,却也是上天注定呢。公主,解否?”
太平公主赞道:“仙师高论,使太平如醍醐灌顶!可是仙师的言论,为何与佛门高僧相近?”
许琼笑道:“道者,天下之共性也。说缘分,说命运,皆不脱‘道’之道。公主有事,贫道告辞了。哈,今日贫道见到公主,予以开解,也是公主的命中注定啊,公主殿下,无须相送。”
太平公主一时失魂落魄,竟然真的听了许琼的话,不顾礼数地站着没动。心中只是想着许琼适才这番听上去像是和尚谶语的“高论”,从前这些佛理玄学她也知之不少,为何今日罗仙师的解释却听得分外入耳呢?
定了定神,太平公主默默走回寝殿,开始计划如何能从盛怒的武则天手下拽出一个活生生的高戬了。
许琼面色平静地从太平府中走出来,心里却甚是洋洋得意。太平公主要说也算是他的“姑姑”,而且长了他不少年纪,却被他像先生教蒙童一样一番话说了个目瞪口呆,这会儿他真觉得自己实现了某种人生价值。
价值?
其实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各种各样的价值吗?就算是无欲无求,很多人也是认为无欲无求才是人生的最大价值,可是为了实现这样的价值而去“做到”无欲无求,又算是什么无欲无求。
那么人生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许琼的身影像是凝固了一样定在了大街上,他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