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岌岌可危的千礁岛,本应该率兵倾巢而出,全力救援。可是,他却拥兵观望,无动于衷,才导致今日之灾。
作为他的女儿,一个几乎不为旁人所知的女儿,此刻,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姑娘,你刚才是从林府出来的吧?”身边,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林雪漫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包袱,扭头一看,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衫,黑瘦,背有些微驼的老汉,正在笑咪咪地看着她。
“这位老伯。您是?。”林雪漫故作镇静地看着他,勉强一笑。
“姑娘莫慌,快跟我来,有人在前面等你,他说他叫福顺。”那老汉低声道。
夜色里,一辆马车急急地朝城外驶去。
“福顺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马车上,林雪漫依然惊魂未定。她掀起车帘,向外张望着,却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宁静。
“大人原来让我回家避避风声,但是我不放心,这几天就一直在这附近。直到今天林府出了事。”福顺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头道。“小姐不必担心,等风声过了,大人自然会回来。”
“皇上会怎么处罚我爹?”
“我打听过了,大人一家流放到宣州城,府里所有人也全部充军。”福顺神色有些凝重。
“流放?充军?”大人林雪漫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群人带着枷锁被人喝来喝去的场面,心里不禁一酸!
“既要效命于皇上,又要受制于他人,原本就是身不由已的事情,眼下,只能做他人的替罪羊。”
马车已经出了京城,外面一片漆黑。
只有马蹄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做了他人的替罪羊?福顺叔,我爹不是效命于皇上吗?”林雪漫一头雾水。
“小姐,官场之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其实,你们都误会大人了,大人那天不是有意拥兵观望,而是在这之前,接到荣亲王纳兰云轩的密令,不准出兵,只能守住龙潭镇,眼下,皇上大怒,荣亲王自然要明哲保身,所以大人只好承担全部罪责。”
“原来是这样!”林雪漫恍然大悟,顿了顿,又道,“眼下,我能为我爹做些什么?”
“小姐无需做什么,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是帮了大人最大的忙了。”福顺微微一笑,又道,“小姐只管放心回家,荣亲王不会置身事外的,等过了这个风头,他一定会出手相助,咱们什么也不要做,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那我听福顺叔的,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福顺叔只管到龙潭镇来找我。”
“我知道了。”
“那个蓉姨,她没有什么事吧?”
“没事,她依然开她的酒楼,为小姐打点着新宅,不要担心。”
马车急急地驶离了京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直到进了龙潭村,林雪漫的心才彻底松了口气,总算是到家了!
熟悉的村子,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
暮色时分,林雪漫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走进院里,见杨氏正在院子里给她喂鸡,见到她,愣了一下。
“娘,我回来了!”林雪漫眼里瞬间有了泪,回来了,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这其中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杨氏几乎欣喜若狂地上前抱住她:“媳妇,你总算是回来了!”说完,又开始抹起眼泪来,抽噎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怎么会呢!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林雪漫眼里也有了泪,这才是家的感觉。
“三嫂回来了。”萧云也兴奋地从老屋那边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太好了!”
萧晴也跟着跑了过来,一脸喜悦。
院子里一片欢腾。
“快。快进屋歇着,你三嫂一定累了,走了那么远的路,对了,媳妇,是谁送你回来的?”三人进了屋,杨氏忙吩咐萧云给林雪漫倒了一杯水,又转身问道。
“是福顺叔,他把我送到门口,就走了,赶了两天的路,太累,回去休息了,一路上,幸好有他。”林雪漫疲惫不堪地倚在被褥上,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心头一酸,又问道,“成宇呢?他现在在哪里?”
“成宇,他,他还没有回来。”杨氏脸色一沉,“本来我和你爹想去千礁岛看看,但是动身那天正好碰到那个马行知来村里,他说成宇受了伤,被忠义侯带到京城里养伤去了。”
“京城?”林雪漫心里一沉,她刚从京城回来,他又去了京城……。
想到这里,她的胸口一闷,捂住嘴跑了出去。
“哎呦,媳妇。”杨氏一边从屋里走出来扶住她,一边有些欣喜地问道,“你,你是不是有了?”
见她点了点头,杨氏感到很是兴奋,忙柔声劝道:“媳妇,你如今有了身孕,就要好好在家养胎,不要想其他的,成宇,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嗯,我知道了!”林雪漫无奈应道,除了等,她还能做什么……。
她如今有了身孕,不能随便四处乱跑了,只能等!
“我三哥要当爹了,太好了!”萧云也跟着兴奋起来。
晚上,杨氏在老屋里做了饭,特意把萧成山和萧成海两家人叫来,一起吃个饭。
自从那次战乱,一家人还没有好好吃个饭,虽然眼下少了萧成宇,但是毕竟他媳妇回来了,也该聚一聚了!
知道林雪漫有了身孕,沈氏和于氏便自告奋勇地留在灶间做饭,让她坐在炕上歇息。
“弟妹有了身孕,老三回来,还指不定多么高兴呢!”沈氏正坐在灶间烧火,一股股黑烟从灶间窜了出来,呛得人直咳嗽。
这个灶台竟然还没有收拾好。
“那是,这俩个人也该有个孩子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于氏也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动,又不是这个家的孩子,跟着操什么心……。
杨氏听了,没有吱声,只是笑。
林雪漫坐在炕上静静地听着,百味纷杂,看着一屋子的人,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因为一场战乱。
林海生被流放,萧成宇负伤去了京城,一切都变了!
“对了,三嫂,许大人已经回渔州城去了,听说,新任知县很快就有人前来上任了!”萧云坐在她身边,说道。
别看她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消息倒是很灵通的。
“新任知县是谁?”林雪漫问道。
“不知道,还有那个郝老大,因为上次立了功,如今是衙门里的人了,赵子良也放出来了,听说在家里闭门不出。”萧云恨不得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古脑地全都告诉她。
林雪漫回来,萧景之也感到很高兴,荒天破地的拉着萧成山和萧成海兄弟两个,一个劲地喝酒。。。。。。。
晚上,杨氏抱着被子来到新房,说成宇不在家,担心她一个人害怕,过来陪她几个晚上。
虽然,隔壁马行知的门紧锁着,没有人在家,但是她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担心。
婆媳两人睡在了炕上。
杨氏想了又想,还是把阴阳通的话告诉了林雪漫,毕竟隔着一道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马行知?”林雪漫闻言,吃了一惊,说道,“难道他来咱们村,不是为了菜品,而是为了成宇?”
“难说,这件事情我和你爹也感到很是纳闷,这个人若是为了成宇而来,那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杨氏翻了个身,面对着林雪漫,叹了一声,“我一想到,他在你们隔壁住了这么长时间,我就感到心惊肉跳,你说,他万一心生恶念,那咱们家岂不是要遭殃?”
“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马行知说的话,岂不是不可信?”林雪漫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如果忠义侯回了京城,那么皇后为什么还要因为忠义侯失踪而昏厥,以致皇上勃然大怒。。。。。。。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些嫁妆
“爹,那些太医怎么还不来?”马皓轩不解地问道。
算日程,该来了,可是,却迟迟不见音讯。
“你以为,我真的要请太医?”马行知笑了笑,“不急,先让他们乱,等他们乱成一锅粥,咱们再把人放出去,岂不是更好?”
“爹,人命关天啊!这两个人好歹也是咱们的熟人,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马皓轩一头雾水,原来他爹并没有去京城请太医,也就是说,京城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忠义侯还在千礁岛。
唉!这些古人的心里怎么弯弯绕绕地这么多事,纵然是自己的爹,他也觉得有些陌生,直接护送到京城,或者说直接派人去京城里说一声不就完了?
干嘛还要弄这么麻烦?
据他所知,京城里找不到忠义侯,已经炸了锅了。
而这个爹却说他也在派人寻找忠义侯……。
“放心,据我所知,目前过来寻找忠义侯的人,明里暗里的都有,敌友难辨,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已。”马行知说着,嘴角浮起一丝笑,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咱们留他们在这里先多休息两天,已尽地主之谊,不碍事。日后,我自有话说。”
这时,有仆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急声道:“老爷不好了,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马行知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
马皓轩也跟着吃了一惊。
“半个时辰前还在……。”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我刚才又去。才发现,人不见了!”
“你们这群废物。”马行知恨恨地说了一句,急急地朝外走去,马皓轩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暗夜里,一艘小船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岸边,朝茫茫夜色中驶去。
“侯爷,这人怎么一直昏睡不醒。”船舱里,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他受了重伤,加上吃了些安神的药。所以才一直昏睡着,无妨。”
“那侯爷为什么迟迟不跟我们联系,害得我们好找一气。”
“因为我想留下来,试探一下那个人,看看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谁?”
“就是那个马行知。”
“属下明白了,侯爷怀疑他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不错。如今,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事事要格外小心。”
“可是今日侯爷不辞而别,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打草才能惊蛇,他也该浮出水面了!”
“嗯。这么多年了,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夜色渐浓。
千礁岛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笼罩在一团薄雾中。远远望去,朦胧一片。
龙潭村跟千礁岛虽然只隔着一片海,但气候不同。
龙潭村一般是早上有雾,日出而散。
林雪漫一觉醒来的时候,杨氏早已起身回了老屋,剩下她一个人,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最近还真是贪睡。
起身漱洗了一番,才拿出那个包袱。细细地查看林海生给她的那个布包里的银票和房契地契。
上面都是她的名字,看来,那宅子的确是这个爹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的嫁妆。
银票五千两,外加一座新宅子,这嫁妆对她来说,的确丰厚。
眼下,福顺说让她等,等着那个什么荣亲王想皇上求情,可是万一,荣亲王过河拆桥,不管不顾怎么办?
想不到,林海生为官多年,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么即使接到荣亲王的密令,也应该审时度势,做出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一味地死守军令。
若是荣亲王不打算出手相助,那么只能靠福顺和雪仪的外公在京城上下打点,而这一切都需要银子,她也不能袖手旁观,总不能拿了嫁妆,就对这个爹不管不顾,也许,她爹临走的时候,给她的这些钱,也是为了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心情复杂地把银票和房契收好,小心地放到那个暗格里,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她宁愿不要这嫁妆,也不愿意她爹出这样的事情……。
对于那个马行知,林雪漫一时也猜不透这个人的用意,但是她觉得没有杨氏想的那么严重,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两家相安无事了半年多,还能有什么事?
算了,不想了,到时候试探着问问马皓轩不就完了。
眼下,她最担心的还是萧成宇,希望他能早点回来,跟她分享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一起等着这个孩子的出生……。
她走出院子,看了看鸡窝里的鸡,见那些鸡又长大了不少,端起一边的鸡食,喂了喂鸡,便听见杨氏在老屋喊她过去吃饭。
昨晚,杨氏说她最近不舒服,让她过去跟她们一起吃饭,无论哪个时空,怀孕的女人总是会受到特殊的优待的。
便洗了手,舒了口气,什么也不想了,眼下保持好心情,安心养胎,才是正事,她脚步轻松地进了老屋。
吃完饭,坐在炕上跟杨氏闲聊了几句。
沈氏和于氏相跟着走了进来。
“弟妹,你这次去京城有没有见到王大叔,他很长时间没有来了。”沈氏笑道,“上次他从我们这里拿得干鱼,价格比龙潭镇要高,这不,我们又晒了一些,打算他来的时侯,再让他带去。”
“就是啊!”于氏也笑道,“我们算了一下,晒成干鱼晒,价格要高,而且放的时间也长,比卖鲜鱼要合适。”
“大嫂二嫂,我这次去京城来去匆匆,没有见到王大叔。”林雪漫冲两人淡淡一笑,“上次他说,过两个月再来,我想也快了吧!”
“你们王大叔现在在京城有了自己的铺子,不再光给人送货,所以来往的次数也就少了。”杨氏一边织着渔网,一边环视着面前的这三个媳妇。
“他若是经常来就好了,村里有好多人家都想晒干鱼让他捎到京城里去卖呢!”沈氏抚了抚自己的衣裳,道,“眼下,虽说鱼市恢复了原来的价格,可是卖鱼的多了,反而都卖不上价去,一个比一个低,到头来,还不是自己把价格给扛下来了。”
“所以,我们打算从下个月起,就把摊位退了,在家里晒干鱼,等天冷的时候,再晒紫菜,跟弟妹一样,让王大叔捎到京城里去卖。”于氏也忙附和道。
看样子,两人是商量好了来问的。
“那一切得等你王大叔来了再说,只是不知道他什么能来。”杨氏轻声叹道,一脸无奈,抬眼看了林雪漫一眼,“从京城到这里得两天吧?”
“嗯,走水路要近一些。”林雪漫应道。
林雪漫看着她们无奈地叹着气,心里一动,眼下自己手里有了银子,应该为这个家做点事情了,当初,自己两手空空地来到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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