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男人碰杯共饮,说说笑笑,渐渐地,话题又转到了别处。
我一个人闷闷地在那里喝酒,前人说得真是没有错,一醉解千愁,一杯一杯酒下肚,一股热气涌遍了全身,之前的百般愁绪,在酒精的冲击下,霎时都忘得一干二净。
看了看桌上快空的酒瓶,我得意地一笑。我的酒量一向很好,虽自来这里以后,极少狂饮,但现在看来雄风仍不减当年。
这时,喧闹的歌舞声忽然停了,一阵悠扬动听的风笛声淡淡地传来,给这个小酒馆里笼罩上一层神秘优美的氛围。
刚刚跳舞的那几个薄纱女郎早已退下,一个紫色长裙的红发少女绚烂登场。她站在台的中央,翩翩起舞,修长的雪白手臂高高地扬起,纤纤玉手灵巧地绽放花姿,在金黄色的灯火下闪耀着梦幻般的美丽。她旋转起舞,脚踏着风笛的旋律,像一阵优雅奇妙的风。
整个酒馆徒然安静了下来,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跳舞的花朵一般的女孩,连那几个男人握住的酒杯都停顿在半空,痴傻地看着她流口水。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一时头晕脑热,看着那女孩的精彩舞蹈,唤起了一直在我内心深处沉睡的某种东西,也是浓烈的酒精作用,一股热气直冲大脑,我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趔趄地走近了舞台。
我的心中竟然萌发了一种想强烈舞蹈的愿望。
站在台下一会儿,趁着酒馆的小侍应没注意,我撑起双臂,一个翻身,便跳上了小舞台。
跳舞女孩看见我,吓了一跳,以为我是喝醉了来捣乱的,脚步顿停了一下,风笛声也同时停顿了两秒,我向她笑笑,表示自己决没有恶意。
我解开扣子,脱掉了男式外衣,露出了白色的纱裙,头巾放下,一头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酒馆中的人们齐齐发了出低呼声。
我罔若未闻,站在台上,手臂微扬,我旋身起舞,风笛声再次响起,与我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手臂抬起,我施展舞姿,伴着优美的苏格兰式的风笛,长发飞扬,随着节奏投入地旋转、绽放、滑动,我微微笑着,身体不断地随着旋律舞着,在音乐声中,展现出了一种奇妙的艺术幻象,一种舞蹈的语言,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蕴藏着无尽的意蕴,通过有吸引力的身、心的尽情展现,创造了一个动态形式的舞蹈世界。脱离了凡尘的喧嚣,脱离了欲望与心结,一个纯粹的指向内心本真的绚舞姿态。
在投入的舞蹈中,我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何方、何时、何地,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极美而动听的风笛声甚至都在我的舞蹈下黯然失色。
整个舞台,整个世界,都只余留我一人,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存在。
这是一种纯粹的生命力的展扬,心灵深处的投射与外化,融合在不断的舞姿中,超尘脱世,你,与我,都只能在想象中存在,在艺术的的海洋里不断地沉浮与波动。
舞着舞着,我头晕眩目,随着跳舞时间的越来越长,我开始有点体力不支,但还是强撑住身体,努力地旋转跳着。
正有点暗叫不妙时,却听到那风笛声慢慢地减缓,声音越来越低,就要停住。心中窃喜,我的舞蹈也同时慢了下来,开始进入尾声。
风笛声终于停了下来,我也以一个极为优雅的舞姿谢幕退场,台下传来了如雷般的掌声,还有许多人的呦喝叫好声。
我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一舞结束,我匆匆下了台子,正欲走出小酒馆,却被几个男人拦住,昏黄的灯火下,我看到他们正是刚才坐我邻座的那几个男人。
“你是哪家的,”有个男人笑嘻嘻的,不怀好意地道,“说吧,多少钱可以买下你的今晚,我们几个大爷都觉得你跳得不错啊。”
我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推开他们就要出去,却被一个男人抓住我的手臂,“脾气怎么这么大啊,大爷们正在问你的话呢。”
********************************************************************************
亲们的支持就是动力哦,呵呵~~~~
第七十二章 入 城(四)
“滚,”我怒火上涌,使力甩开了他的手,“离我远点儿。”
“臭婊子,刚才跳得那么风骚,现在还装什么处女?”男人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吼道,表情扭曲丑陋,凶神恶煞地举起了一只手,我的眼前只觉得一花,伴着呼呼的风声,他的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我本能地闪躲,跌撞转身之即,他的巴掌重重地落在我的肩上,一股钻心的巨痛传来,从肩头传来的疼痛顿时弥漫了到了我的全身,我跌后了两步,忍住痛,靠在了墙角角落里,随手拿起了一旁桌上的一瓶酒,咬住下唇,奋力就朝那个男人扔去。
酒瓶子飞袭而来,那个男人吃了一惊,侧身闪过,瓶子继续往前飞,边上的杂碎们霎时哗然,纷纷躲开,酒瓶凌空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瓷片碎裂声音,酒水滑落了一地。
整个小酒馆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杂碎们愤怒了,一起大步冲上了前,“臭娘儿们,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打中了我肩膀的猥琐男人最先冲到了我面前,又一个巴掌就要狠狠地落下,我岂会任人欺负,又快速地抓起了几个酒杯,在他的巴掌还没落下以前,就一股脑地朝他扔去,就像天女散花一般,这个愚蠢的猥琐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几个杯子就前奔后跳地砸在了他的脸上,他焦头烂额地退后了好几步,狼狈不堪,围观的人们哄堂大笑起来。
几个闹事的男人们见到同伴受到这样的奚落,一个个顿时目露凶光,被砸到脸的那个渣滓尤为暴跳如雷,双眼怒瞪得老大,大步流星地冲上前,一把抓起了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扯住了我的头发,使劲向后拉,我痛得掉出了眼泪,但死死咬住嘴唇,一声都不肯出。
“臭婊子,我让你尝尝本大爷的厉害。”他又用力地把我的头发向后拉扯,同时把我整个人推撞向墙,我的嘴唇已被自己咬破,一丝丝血腥味渗入唇内,品着浓浓的血腥味。我冷笑着,暗暗蓄积起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然后抬起脚,死命地朝他的脚面上一踩,他措不及防,痛得顿时哇哇大叫,抓住我的手也同时放开。
旁观的人群里再次爆出了大笑,另外几个杂碎匆匆忙忙地扶住那个被踩的男人,趁着混乱一片,我迅速地挤进了围观的人群里,想借机溜出小酒馆,但却被那帮杂碎们中的一个发现,他一把将我拎起,狞笑道,“贱货,你还想逃?大爷我们今晚还要好好享用一下你呢。”
“呸,”我一口吐沫吐在了他的脸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们这蠢样,你还是陪母猪上床吧。”
我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突然间噤声,空气霎那凝固,酒馆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我正诧异时,却抬头看见了眼前的那个男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
下一秒,我就被重重地推倒在地,失去重心的横倒在地,骨头摔得生痛,我强忍住痛,挣扎着正欲起来,一个男人却猛地扑在了我的身上,“陪母猪上床?好,老子现在就在这里把你这只母猪给干了。”
我尖叫一声,用仅余的一点力气就要推开他,可另有几个男人冲了过来,脸上挂着淫荡的笑容,死死地按住我的身体,扑在我身上的那个男人顺势用力地抓下我的衣服,只听得“嗤啦”一声响,我的双肩裸露了出来,我拼命挣扎,挪动身体,再次失声尖叫,“你们这群禽兽,当心不得好死!”
扑在我身上的那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流口水,“我马上就要欲仙欲死了。”
第七十二章 入 城(五)
第七十二章 入 城(五)
第七十三章 莱 斯 雷(一)
夜色凝重,月亮在云层里只露出半个脸,凉凉的夜风轻轻地拂过这座古老的特雷亚斯城。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城内的平民们全都耽在自己的小屋内,惶惶不安,房门关得紧紧的,却仿佛仍可以嗅到屋外紧张压抑的氛围。
原本特雷亚斯城已经###了,可今晚又突然加大了防范力度,所有平民们皆不允许出门,且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卫兵们要挨家挨户的盘查清点人数,同时还有随行的专人检查城内居民的通行证的真伪。
而且不光是平民区,就连贵族区都被紧密封锁,大群的侍卫兵们将此区紧紧包围,并有身份高贵的将领亲自进行交涉检查。
在特雷亚斯城已生活了好几代的平民们这下都惶恐不已,相互间不断地偷偷地打听发生什么事了,因为特雷亚斯城从未有过这样的严密急查,从未有过这样的大肆搜索,让人在惊恐之余摸不着头脑。
在平民区里,全家十来人挤在屋内,听着隔壁的卫兵们的叱喝巡查声,窗外夜风呼呼地刮过,把树叶摇晃得哗哗作响,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声音,树影倒映在木格窗上也成了昏黄鬼影,让人不由得心惊肉跳,整颗心一直悬到了了嗓子眼,生怕有什么厄运会落到自己头上。
大批大批的皇宫禁卫军们将全城重重包围,一排排沉重的脚步声后,出城的几个方向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莱斯雷静静地站在阁楼上,听着半跪在地上的属下小声的汇报,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讥俏的笑容。
但很快地,他的笑容消失,眼眸里恢复了冰冷的光芒,“好,你们继续监视。”
“是,主人。”
屋内再次没有了声音,只有偶尔窗外的风声才能打破屋内死一般的静寂。
我坐在靠墙角的床边,抬眼看向狭窄的透明的屋顶,夜空的一角尽收眼底。黑云密布,月亮的大半个身子已藏进了云层里,淡淡的银色光芒撒在黑云上泛起朦胧的光影。
他向我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不经意地道,“皇族中一直有个可笑的秘密流言,说是亚特兰达伊一直对你心存爱慕,现在看来竟真的不假。”
见我诧然地看向他,他冷笑道,“他匆匆赶到那家酒馆后,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在盛怒之下竟然血洗了整个小酒馆。所有的肇事之人,包括所有的围观的人,全都一个不留,当然,这一切都是关上了门秘密进行的,至今还没多少城民们知道。而且,他的手段高,不到两个时辰,整个小酒馆就改头换面,变成一家专事布料的店面。原来的老板和雇工全都无影无踪,尸埋野外了。”
“在亚特兰达伊这些人的眼里,围观之人也必得死,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对王妃出手相助,而且还目睹了王妃受辱的整个过程,所以为了维护她的清誉,他们更是非死不可。”
“看来,”他颇有意味地望着我,“得罪了第一王妃,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的脸色苍白,默默地坐在床边,双手牢牢地抓住了床沿的床单,一直盯着头顶上那片深蓝色的夜空。
他冷冷地看着我,“怎么,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淡淡地笑着,收回了看向夜空的视线,凝视着他,“我一介小人物,无力操纵任何事情。”
“小人物?”他笑了起来,“我相信。听说,你原本不过是一个芥芥无名的小村姑而已。你的身份不过是国君想办法找来的。”
我哑然失笑,回答他,“没错。”
第七十三章 莱 斯 雷(二)
第七十三章 莱 斯 雷(二)
第七十三章 莱 斯 雷(三)
“我说的可是实话,”我道,“他很清楚什么人对他有用,即使这个人曾经是他的敌人,他都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你能做到吗?毕达斯曾是多罗列国派来保护他们王国三公主的统领,是敌国的一个小将领,在飞云族的那段日子里还时刻监视着他的行动。但他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有与他真的去计较。后来,这样的一个危险分子,却被帕斯星巧妙地收为己用,借助他的出色战略能力,为自己的夺位之战增添了有力的羽翼。”
他不屑一顾地笑着,眼眸里透着冰凉的寒意,“如果你想以此来说服我臣服于赤鹰国君,那你可真是痴心妄想了。”
“我不是在说服你,”我说道,“我只想提醒聪明人。”
他放声狂笑起来,只是笑中掺杂着几许凄凉,“想要让我臣服于一个谋杀我父母的暴君,决不可能。”
“帕斯星虽然性情残酷,但他不是暴君,”我神情平静地道,“他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全身心的投入处理各种政事以外,还要与各类形形色色的臣子们打交道,一直忙到半夜,除了午间稍适休息的两个时辰外,一整天下来几乎就从没停过;他继位也不过才十来年,整个庞大的赤鹰国就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对外扩张了王国领土,对内采取了种种治理措施,使国民们安居乐业,经济日益繁盛;他还有技巧地利用了赤鹰皇族中的几支强大的家族力量,使他们相互之间彼此牵制与抗衡,更有力地巩固了自己的王权。皇族的最高权力一旦稳固下来,对任何一个王国而言,无论是攘外,还是安内,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巩心石。
“而且,他也没有谋杀你的父母,”我继续道,“你的母亲,是飞云族的族母白珍珠为了保全族里的最后几支血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而杀之。那时,你父亲叛变,他率领的部族即将攻来,而飞云族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他们抗争,如果白珍珠不这样做的话,今天已经属于皇室部族的飞云族根本不可能存在。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包括他们的先辈在内,都是飞云族的族人,你愿意让飞云族从此灭族吗?如果换作当时在场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莱斯雷,很多事情,是无法,也不能区别成为简单的对与错。”
莱斯雷坐在黑暗里,静默,阁楼上没有点灯,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抬头仰向那透明的屋顶,看着灰暗的夜空,看着隐隐藏在云层里月亮,前尘往事不断浮现在眼前,“至于你的父亲,不错,他是死在帕斯星的手上,可是,你别忘了,他也是死在战场上。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战场上只有胜负之分,生死之别,他输给了帕斯星,又怎么能称之为谋杀呢?”
他冷冷地道,“没想到你还长了一张伶牙利齿。”
我道,“莱斯雷,你怎么还没有明白,上一代的恩怨已经过去,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好好打算一下自己的前程。”
他盯着我,死死地瞪着我,在黑暗里尤为可怕,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想让我放过你,或者赤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