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和梦蓉磨江米救你啊。你想想,你之前好好的,自从碰见了那个绿棉袄的小妖孩儿之后才被上身。我猜呀,就是你肚脐眼上的那股绿气惹的鬼,倘若把它医好了,啥也都好了。这不,咱干粮里边还有哦好几样粮食,我就让梦蓉舂了点儿江米……”
“江米?”,我大声问道,“江米不是杀僵尸的么?”
“没错,不过江米不仅可以杀僵尸,还能把尸毒清灭掉,但这过程很疼,我怕你受不住乱跑,所以才把你绑起来”
“原来是这样……”,燕叔这么一说,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总算是连接起来。
“尸毒最怕江米,要是尸气尚未扩散到全身,一把江米扔进去尸毒就能全给抵没了,不过要想去根儿,还必须得把尸毒上附着的怨气逼出来”
“那就逼啊”,我迫不及待地说。
“哪有那么容易!逼怨气不是打嗝,更不是放屁,你没经过你不知道,那滋味才难受呢,怨气一与江米接触,就在你肉里拱啊拱的,直到把你皮肉拱开它才能散到外面。你想想,皮都被气儿拱爆了,那滋味儿还能好受么?癞癞嘟嘟的,不仅难看,而且还特疼”
“行了,燕叔,你可别吓唬我了,你再说我鸡皮疙瘩都能掉落一地了”
“挺住,小子。姑娘就站你旁边儿瞅着你呢,你装也得装出个爷们儿的相来,要不你可丢不起那场住�
“行,您就瞧好吧。说啥这病也得给治好了,要不我哪天要真一铸成大错了,三妻四妾的我也养活不起”
“行了,别贫了”,梦蓉又把那锤子扬起,对准我那私处晃了晃,我赶紧缩了缩舌头做祈求状。再看梦蓉,双腿盘地,气运单田,像是武林高手运气似的,摆弄了一会儿竟然一张嘴,唰一下从嗓子眼儿里拎出条金黄色的小蛇儿出来。
“诶呀妈呀,人家都说‘口吐莲花’,你怎么还吐出一条毒蛇来”
“这就是金蚕”,梦蓉喘了口气说道,“等我会儿我让它在江米皿里打几个滚儿,浑身都沾上江米的粉子”
“妹子你别闹了行不?”,我摆了摆手,“你要不愿意跟我有肌肤之亲,你大可让燕叔来帮我逼毒,干啥还整条毒蛇在我肚脐上蛄蛹○1?哥我从小就俱蛇呀……”
“没脸没皮”,梦蓉鼻子都快被我气歪了,“你想的美,还肌肤之亲。我明告诉你,这条金蚕可不是在你肚皮外面蛄蛹,而是进到你的肚子里头,吃你的肠,挖你的心,喝你的血,啥时候把你治理得服服帖帖了,啥时候再帮你逼毒。你麻溜的预备好了,赶快让金蚕进到你的肚里治病”
“啥,这蛇还要进我肚里去?”,我吓得倒吸了两口冷气。“这绝对不行,我自小就畏蛇,这我天天吃饭之前要是想起这事儿来,我以后还不得恶心死啊?”
“你要不让它进去。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吃饭了”,别看梦蓉的小嘴儿得理不饶人,但这句话讲得还蛮有分量。
我瞅了瞅那边儿的燕叔,燕叔微笑地点了点头,我一看梦蓉不是在闹笑话,才不情愿地说道:“那,那行 …… 不过你可赶快的啊,可别借着这蛇公报私仇”
“你想让金蚕从哪儿进去?”,梦蓉问道。
“还能从哪儿进?不就嘴一个地方么”
“也不全是,凡是有眼儿的地方,像嘴、肚脐眼儿,还有屁股全行,你可想好了,从嘴进去可是要经过嗓子和肠子,你得多受不少折磨”
“你都是从嘴拎出来的,我还能从屁股里再塞进去?那以后你还含不含了?再说了,这蛇从你嘴里出来了,又进了我的嘴里,这来来去去的也讲得通嘛…… 说完,我坏笑起来”
“知焉哥,你怎么越来越贫了?以前我记着你不这样啊”
“以前是以前,咱现在不熟了么?而且我一半儿身子都搁在阎王爷那报道了,再不开开玩笑的话,你说我死了有多冤?行了,就从嘴里送出去吧,你知焉哥好歹是条汉子,疼我不怕,我就怕丢了场住�2
“这还像句人话,你要还像刚才那样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另一半儿身子也去阎王那报道”
“行啦,你们俩就别掐了,赶紧的弄吧”,燕叔在旁边催了起来。
梦蓉理了理发辫儿,盘腿儿坐在地上,又是一副运功的姿态。只见那条金蚕飞也似地奔向皿子里,口里衔住一道黄符,身子没命地在里面翻滚着。
这时,燕叔突然开了口:“知焉”。
我没反应过来,转头应了一声:“啊?”,嘴巴一张的间隙,梦蓉突然睁开双眼,俩手往前一推大喊一声“开”,那金蚕像一阵风似的扑奔而来,我只觉得面前金光耀眼,嗓子里头嗖嗖冒着一股凉风,接着肚里像火燎了一般,开始钻心地疼起来。
“诶呀妈呀,疼啊”,我双手双脚虽被拴住,可还是忍不住满地满地打起滚儿来。
注:○1蛄蛹,音gū yǒng,北方土话,指虫子或爬行动物的蠕动状。
○2丢了场祝狈酵粱埃馕幻孀印�
→第八十八章 … 逼毒(二)←
“知焉哥你再忍一小会儿,金蚕马上就能到你肚脐了”,梦蓉在旁边安慰着我。
“忍不了了,早知道这么疼,你还真不如让它从肚脐眼进去了”,我边打滚儿,边哀嚎着喊道。
渐渐地,那种火烧火燎的滋味慢慢减轻,取而代之的确是像是吃了薄荷一般的感觉,五脏六腑一齐嘶嘶地往外冒凉气,疼痛的感觉再次来袭,这回比上一次更加的剧烈,疼得我都没法说出话来,只能用脑袋没命的磕着地。
“老叔,你赶紧扶住知焉哥,用一只手蘸着江米在他肚脐上使劲地揉搓”,梦蓉一边说,一边挥手指挥这燕叔,我偷眼一瞅,她脸上的汗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地下掉。
“梦蓉,你也得坚持住了”,燕叔一边抱着我,一边安慰着梦蓉,两人一里一外在我肚脐上就开始作起了法。我不知道满清十大酷刑是什么滋味儿,可江米每与绿毒接触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感觉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是燕叔不拦腰保住我,说不定我就疼得一骨碌滚下山涧去。
慢慢地,刺骨的剧痛逐渐减轻了,也不知道是毒快逼完了还是我疼的感觉不到。我偷眼往自己肚脐瞅了一眼,小肚子上面的毛孔全都竖了起来,绿气顺着那些孔子唰唰地往外喷,而那一块絮状的绿却在越来越淡。
不一会儿,那绿色已消失殆尽,往外喷的都是些白气儿,我顿时觉得自己喘气困难,忙手刨脚蹬起来。燕叔一见时候到了,忙朝梦蓉喊了一声,俩人一齐喊了一声“封”,只见燕叔手掐黄符,往肚脐眼儿上一贴,肚里的金蚕也往出一顶,我那肚脐眼儿就止住漏气了,呼吸也不再局促。我再往肚脐眼儿上一瞅,好家伙,绿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黄嘟嘟的新鲜肉。
燕叔见我没事儿便将我放躺下,我这一躺一坐,就觉得肚子里像是翻江倒海似的,直起身子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地,再看地上抱团儿的蜈蚣嗞嗞地往外冒着绿气,销蚀在石砬子顶上。
“行了,毒是逼出来了,蛊我也给你解了”,说完此话,梦蓉两眼一闭,累得昏了过去。
吐了那些蜈蚣之后,我浑身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反而像是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似的,一蹿就起了身。
“梦蓉,你没事儿吧”,我抱起梦蓉,旋即又触电似的放下。
“知焉,别看你小子弱不禁风,倒满有女人缘儿的嘛”,燕叔一边儿说着一边满脸坏笑着。 首发
“燕叔你说啥呢,我家里还有个母老虎候着哪,我即使有这个贼心有没这个贼胆啊”
“这回梦蓉为了你,差点儿连性命都搭到里面去,我瞅这里面有戏”,燕叔继续坏笑。
“能有啥戏?”,我耸了耸肩,做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姑娘对你有意思了呗,傻玩意儿。要是没有一个情字掺在里头,人家干啥受了侮辱还要以命相搏?早跑了”
“燕叔你别瞎说”,瞅着那边儿小鸟依人般躺着的梦蓉,我嘴上虽然叫硬,可我这心里也入小鹿乱撞似的,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怜惜之感。
“行了,咱还是言归正传,继续谈找虚阵入口的事儿吧”,为了不惹出什么乱子来,我赶紧把话题转向别处。
“找阵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翻书的时候已经查着了,虚阵是整个大阵的入口,也是吸收鬼气的源头,咱只需要倒着考虑便能将这虚阵找到”
“您的意思是…… ”
“找一只鬼,抓住了拷问它”
“抓鬼?”,我真燕叔的主意给折服了。
“没错,一会儿你把栓你那根儿红线展开了,我写几道擒鬼黄符上去,就跟撒鸟网似的,来往的鬼沾住了以后就被擒在上边”
“那咱也看不着鬼,抓住了又能如何呢?”
“鬼能附体啊,你咋忘了呢?”
“妈呀,燕叔,您不是又打我的主意吧,我这回说死也不让鬼上身了”,说到这儿,我急忙我两手推在身前做出个阻挡状。
“你瞧你,刚才我还夸你,现在又是这幅熊模样。谁说上你身了?我的意思是等梦蓉恢复过来,咱去抓点儿田鼠野兔什么的搁在地上,鬼被粘到网上之后只能借助附身逃走,很可能慌不择路地上了这些东西的身,到时候咱只要跟住了它们,不就知道虚阵的位置了么?”
“不过鬼也不傻,人就在边儿上站着,他凭啥要往田鼠野兔的身上附呢?”
“它们不傻,我看你倒有点儿缺心眼儿。树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不会事先预防么?在捉鬼之前我会写上几道黄符,你们含在嘴里,谅再厉害的鬼也不敢上身;你要还是怕,把江米面子带着,到时候往身上一撒,不管啥鬼都招架不住”
“唉…… 看来猎人还是斗不过老狐狸啊,那些小鬼儿还不得让你这个老油条折腾死?”,我晃了晃头,模仿着燕叔的语气说说。
“赶快去照顾梦蓉去吧,啥时候学得这么没大没小的”,燕叔一指躺在地上的梦蓉。
“好,好,好”,我乐着把身子转向梦蓉,伸手将她轻轻放在毛毡子上。中午的阳光还是很毒,而山风依旧嗖嗖地刮着,这一凉一热的天气,人最容易受风,尤其是身子虚弱的。我忙脱了外衣给梦蓉罩上,又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才一屁股坐在旁边儿。
“燕叔,咱还剩啥了?一会儿我寻思给梦蓉做点儿什么吃得补补身子”
“没剩啥了,就有点儿江米还让你给糟践了。知焉啊,你就偷着乐去吧,这幸亏咱是在云南,要搁在关东,这大雪一封山漫天遍地的白,咱们仨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娘的麻达到山里活活饿死。
你听着,一会咱这样,你守着梦蓉,我再去弄点野物回来”,说到这儿,燕叔迟疑了一下,“话说回来,留你小子在家,我这心里还是不咋落挺○1的,别我前脚一走,你又让那绿棉袄的小妖孩儿给你擒了”。
“他要敢来,我就敢把它阉了!连另外两个小妖孩儿一起,全给他们全阉了。我让你还‘三婴护体阵’,我让你成为‘三婴净身阵’”
“行了,你自己多留点儿神,我就怕你嘴上厉害,一到了真章就不行。我走了,你多瞅着点儿梦蓉”,说完,燕叔一塌身子,飞也似的走了。
燕叔走后,我一个人回到梦蓉身边坐下开始寻思着这些天的事儿。乡愁啊乡愁,自打我离开关东这半年多来,除了在塘沽飞鸽传了一回书之外,还从没给家里去任何信儿呢,我爹年轻的时候整天忙着进药收药,老寒腿的毛病一直都没工夫养。家里的买卖也不知道小二一人能不能操持的了,这药店是人气兴旺还是关门大吉了,我得赶紧办完这一档子事儿,抓紧时间回关东瞧瞧去。
胡思乱想之后,我又把眼光投向在旁边安详睡着的梦蓉。难道这丫头还真燕叔说的,对我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了?苗家姑娘一向比汉人还俏,而梦蓉又是苗女的翘楚,让我怎不动心。能讨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想就连我娘的在天之灵都能高兴。不过那含琢怎办?关东还有静玉,按理来说,出关东回北京全是为了给静玉找药治病,四爷还在家眼巴巴等着我呢,怎么我一到家领俩大姑娘回去了,这成何体统?我一边儿挠着脑袋,一边苦苦思索,脑子里就像浆糊似的稠在一起。
“你不用找了,都让我叔叔舅舅给抓起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又从我背后响起。我一激灵,一骨碌身从边儿上捡了块儿大石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死妖怪,我日死你全家”,石头飞过去后,我操着根粗木棍子冲了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眼前站的不是绿棉袄的妖婴,而是燕叔。此刻他正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拎着一只野鸡笑得弯了腰,我一下造愣了,立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回来寻思吓唬吓唬你,看看你的反应咋样,没想到你小子还挺爷们儿的”
“切,这幸亏来的是您,这要是那个妖娃,你看我不抽他的筋,扒它的皮的”,讲到这儿,我也顿了一下,“燕叔,等咱以后回关东了,你拜你当干爹,你教我武功,你看咋样?”
“你小子,要不我咋说你鬼呢?给我当干儿子都想捞我的好,你就放心吧,只要咱爷俩能平安回到关东去,你要负责养我的老了,我就教你习武”
“你俩搁那商量的倒是挺美啊”,梦蓉掀起了毛毡子坐起身来,她那面色还有些惨白,明显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呦,姑奶奶您起来啦,赶上有空儿您赶快把那只金蚕给我唤出来,现在它还搁我肚子里呆着呢,我一寻思就恶心,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不地,我偏要留在你肚里,看你以后再欺负我的,我就叫金蚕吃你心,掏你的肺”,梦蓉的话虽然狠不刺啦○2地,可姿态却越看越美,透着苗家女孩儿特有的那股灵气。
“我还敢怎么欺负你?得,刚送走一股尸毒,却又请了一个金蚕祖宗,敢情刚才我被折腾个半死,里外里的我还是没占着便宜?”
“咋就那么多的便宜给你占呢?你们这些个男人啊,就知道一天天的占便宜,难怪我娘一遍遍地嘱咐我说让我和男人一起的时候小心点儿”
“成了,你俩咋又掐上了?知焉,你去生火,一会儿咱烤山鸡子吃,等梦蓉调养好了身子咱们一起下山找虚阵去”
“哎”,我兴奋地答应道。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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